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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常鸦鬓 作者:痴娘(晋江vip2014.06.03正文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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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蕙心仍就低着头:“女儿这趟回来,有两件事要向爹爹讲。第一件事,的确是为琴父求情。”
    苏铮沉吟,半响问:“容小子将事情全都给你讲了?”
    “讲了。他说散朝后,单独留下来,向陛下讲了一些对爹爹不利的话。”
    苏 铮猛地又敲了桌子:“单独留下来?可恶容桐,竟敢骗我女儿。虞儿啊,他哪里是单独留下来,要是他真是私下向陛下禀的,我能这么气么?他是直接在朝堂上禀 的!文武百官百余人,正好今日还有三位外邦使节,全都在场,他就那么怒斥本官‘抑一人而扬另一人,徇私弄权,谋求私利’,这让本官颜面何存啊……史吏就当 着本官的面把这事记下来。”苏铮气到炸肺,以手指天:“谋求私利?我不过想助女婿升官,为了我女儿将来能过得更好,呵呵,到被女婿反捅了一刀。”
    “爹 爹息怒。”常蕙心突然跪下来,道:“相公他也是被逼的!相公是个明白人,娶我之后,自知已入苏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成亲之后我们夫妻和睦,相公 的心早就牢系在苏门一脉,倘若不是有人以我们俩,还有爹爹的性命相逼,相公又怎会做出这种断自己手足,让仇者快的傻事?”常蕙心已是泣声:“相公心中,早 已将爹爹当做亲父亲一样看待,他发许下心愿,要赡养你后半生。若不是刀架颈上,相公怎么可能伤您!更何况,爹爹官场上这样做,也是为了相公好,相公在朝廷 上把脸皮撕破了,他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去……舍利又不讨好,哪有人那么愚蠢。”
    苏铮沉寂。良久,他幽幽问道:“是谁逼你们的?周峦?”
    “不是。”常蕙心抬头直视苏铮,她已是满面泪痕:“是陛下!”
    苏铮脱口而出:“陛下怎么可能突然要整治我?”
    常蕙心拼命摇头,苦得梨花带雨:“我和相公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私面相公,让他朝上狠参爹爹,毁掉爹爹的名声。相公不肯,陛下就威胁说,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爹爹的性命,不然爹爹就要性命不保……”
    苏铮瞧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心痛之下,渐渐信了。苏铮转念记起,最近这一个月来,谢景偶尔扫来的目光,隐隐总存了杀意。以前,苏铮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现在回过神来,的确不错。
    苏铮不禁打了个寒颤,后背发凉。苏铮将拇指、食指与中指捏住,想不太明白:他小心翼翼为官,战战兢兢伴君,从来没有惹怒君王的地方,谢景怎么突然就想杀他了呢?
    苏铮情不自禁呢喃道:“莫名其妙啊……”
    “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雄浑的男声响起,带着滚滚抑制不住的怒气,硕大的荷叶被人粗暴拨开,荷花被连茎压下,顷刻摧毁。原来,荷叶底下藏着一叶小舟,一个中年男人正敞胸露怀,醉躺舟上,将方才常蕙心同苏铮的对话尽数听清。
    常蕙心之前回门时见过这位中年男人,他是皇后的二哥,曾经赤手生擒伪帝的虎将苏钟。而今放。浪形骸,不曾模样。
    苏铮似乎早知道苏钟藏在荷叶底下偷听,苏铮瞟了一眼苏钟,沉着脸道:“先把你的衣裳系起来。”
    苏钟双手发颤系了衣衫,摇摇摆摆站起来,仰头凄厉一笑:“铮弟,我们反了吧!”
    白 光闪电,就在这时劈下,阴灰的天穹添出道道苍白色彩。暴雨倾盆而下,如珠如瀑打在荷叶上,船内顷刻间垒起积水,苏钟衣衫透湿,轰轰雷鸣,掩盖住他骇人言 语:“我们手上攥着谢丽光的把柄,辞官装傻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只有把我们全灭口了,他才放心。生怕他那卖国求荣的恶行,会公诸天下!”
    ~
    许国夫人府。
    曾 微和一面嬉笑,一面用脚踢谢济的靴子:“走开,走开。外头雷轰轰下着暴雨呢,你也不怕淋着生病。”曾微和收回脚,玉足上滴滴水珠,都是从谢济的靴子上带沾 来的。曾微和扬起眉一眺,瞧见谢济靴子透湿。她再往上瞧,谢济的衣衫浸水状若透明,全紧紧贴在身上,发丝粘在面颊上。
    曾微和悠悠站起身,起脚,踩在谢济脚背上。她踮着脚,仰起头问他:“说吧,这么大的雨,你宁愿淋成落汤鸡也要跑来,是有什么事?”
    谢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捧出来一盘荔枝,笑呵呵巴结曾微和:“冰镇荔枝,千里迢迢刚运来的。路上烂了许多,就剩下这么一盘。父皇舍不得吃赏给给母后,母后也舍不得吃给我,我巴巴就端来给你了。”
    曾微和大笑:“痛快!”她伸手摸摸谢济的脸,娇软玉手再往下滑,在谢济胸前打转:“我就跟这荔枝皮一样,马上就要皱皱巴巴,脸皮发红,成个老婆子……还值得你这么讨好么?”
    “值得,当然值得!”谢济毫不犹豫道。他小时候听闻姨妈曾微和的事迹,恍闻传说,心驰神往。后来见着了曾微和,谢济对她的崇拜羡慕就变成了爱恋。
    谢济低头,脸往曾微和脸颊上贴,道:“我就喜欢荔枝。”他就是喜欢曾微和,谁敢不允许?他还要立她做太子妃,长长久久光明正大的喜欢她!
    谢济一手揽着曾微和的腰,一手端着荔枝,抱着她弯腰。谢济先将荔枝放稳在地上,接着手就开始不安分,直接往曾微和裙下探,那里有诱他沉迷流连之处。谢济的唇挨上曾微和唇角,不紊灼乱的气息全喷在她脸上,“我最好吃荔枝,剥了皮,里头白肉香甜……”
    曾微和抓住谢济的手,不让他动,“别动!”
    谢济手被按住,唇舌便在曾微和的肌。肤上细细的舔,辗转来到胸前,舌尖将她胸尖樱。核勾上一勾。曾微和身子一颤,谢济趁机探手,指上戳了黏黏晶莹出来。谢济将指头展示给曾微和看,笑道:“还是姨妈教我的,指头湿了,就是姨妈想要了……”
    曾微和敲给谢济一个栗子:“我告诉我你的,我有身孕了你不能再动,你怎么都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谢济搂着曾微和,向她赔礼:“我知道我要当爹了,那我再忍忍。微和,再过一两个月,等你肚子大了,我们再弄,就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了。”
    曾微和的胳膊挂在谢济脖子上,“乱七八糟的,都是谁交给你的。”
    “御医说的。”
    曾微和慕然松开谢济,冷眼看他:“你跟御医说了?”
    谢济摇头,目前他还不敢向父皇母后挑明实情。谢济道:“御医是对父皇说的。前段时间,蔡修仪还怀着的时候,父皇询问御医什么时候能招幸她,且不影响腹中婴儿,被我听到了。”就默默记下了。
    曾微和重新搂住谢济,“你弟弟才后娘肚子里掉了一个月,你就没心肝说这话,让你父皇听到,还不气炸?”
    谢济伸手,取了一粒荔枝剥给曾微和吃,口中道:“父皇他听不到。”
    谢济剥了两、三粒荔枝,曾微和就开始哄他回去。谢济不肯,曾微和便素手也剥了一粒荔枝,嘴对嘴喂给他吃。谢济心满意足,这才甘愿被曾微和送走了。
    曾微和将谢济送出偏门,转身立马止了笑意。她匆匆赶回房间,紧锁房门后,方才拉开玄关暗门。
    周峦盘膝坐在暗门内,曾微和俯身向他下拜:“主公息怒。属下未算到太子会骤然造访,让主公藏于暗室,听污言碎语,受委屈了。”
    周峦轻道:“没事,我坐在这里,也正好静一静。”周峦面色平静,对曾微和道:“师娘,我们继续商量正事吧。”
    曾微和端起剩下的半盘荔枝,问道:“主公您要不要吃荔枝?”
    周峦摇头:“我从小就不能吃这东西,一吃就上火,嗓子疼。”周峦淡淡看了曾微和一眼,道:“你要是吃不下,就找个理由,分给谢遂志常蕙心他们,也尝尝吧!”


☆、第34章 如此江山(四)
  曾微和道:“正好;常蕙心今晚要过来练武。”
    周峦轻点下巴,颔首。曾微和却迟疑再道:“主公……待谢常二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呢?”曾微和垂头;“属下不明白。”
    周峦嘴边泛起淡笑:“我其实很想同他们做朋友。”
    曾微和点头,“这是正常,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
    周峦笑出了声,“谢景不能称作敌人吧;只不过各自阵营;混战厮杀罢了。”周峦转头往下窗外;暴雨如帘如瀑,模糊了树影楼踪,周峦叹道:“本以为这雨来得快也会去得快,哪知道要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了。”
    ~
    常蕙心坐在马车上——苏铮和苏钟聊到后来,就不让她听了,说是为了她好。苏铮不顾雨大,命仆人强行把常蕙心送回家去。
    常蕙心百思不得其解:谢景究竟做过什么事,能被定性为“卖国求荣”呢?如果说是谢景杀前朝小皇帝的事,那是“弑君谋逆”,不是“卖国”。
    想不通啊!
    车停了,外头老仆隔着帘子提醒常蕙心:“小。姐,到家了。”
    常蕙心掀开车帘,久候门前的周婆子赶紧过来搀扶。常蕙心瞄了周婆子一眼,问道:“相公回来没有?”
    “姑爷回来过了,听说小。姐您出去了,就急急去找您了。”
    常蕙心与周婆子对视:“他到哪里去找我了?”
    周婆子亦不惧常蕙的目光,径直与她四目相接,缓慢答道:“老奴不知。”
    常蕙心嘴角动了下,不置可否。雨下得小了,她撑开一把伞,出门去寻容桐。
    常蕙心顺着主干道走,不多时就眺见了容桐。因为下雨,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容桐的身姿异常显眼——他撑着一把纸伞,竹做的骨架,韧而不折。容桐居然穿了一件紫袍,系带随风向后飘扬。他踩着木屐,缓缓踏向常蕙心,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水,雨滴落在水面上,轻直跃起,发出一声“嘀嗒”。
    容桐的目光从容不迫,竟带了七分傲气和三分狠戾,直接大胆凝视常蕙心。
    容桐出声道:“娘子。”
    一听这声音,常蕙心就明白过来:“三吴,别闹。”
    谢致的唇角悄然漾开,若春山含笑,颇为得意。
    常蕙心不禁问道:“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要见我,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下?一路上有没有被人发现?谢景还在监视你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急事?”若无急事,他怎么会做这样贸然的行动。
    常蕙心一连追问了五个问题,谢致却眉毛一抽,只答了四个字:“我想你了。”这就是全部的原因。
    洞房花烛夜的心悸又回来了,常蕙心赶紧扯另外的话题:“三吴,你扮成容桐的样子……路上有没有遇到他?”
    “没有。”谢致否认,连脑袋都懒得摇,“我扮成这副样子,为的就是刚才能喊你一声‘娘子’。”话题又被他绕回来了!
    常蕙心不得不直面谢致的表达,她硬着头皮,坦白告诉他:“三吴,我们没可能。我是你长辈,比你年纪大太多。”
    “谁说的,你二四,我二三,年龄般配,女才男貌。”
    常蕙心皱了下眉,觉得这话不大对劲:她已经三十四了啊……再则,‘女才男貌’是个什么说法?谢致还真是皮厚脸大。
    常蕙心道:“我三十四了。”
    “你自己可以照着镜子看看,你像三十四吗?”谢致一声冷笑,咄咄再追问:“之前过去的十年,你有记忆吗?做过什么,说来给我听听。”不容常蕙心回答,谢致径直再道:“阿蕙,你没有过去十年的记忆,你只是闭眼再睁眼,不过一宿。你就是一直停留在二十四岁。”
    街上还是有零星行人的,谢致的声音颇大,不少行人侧目。
    “不要吵,不要引人注目。”常蕙心赶紧将谢致拉到街角,转过弯,转入偏僻小巷。
    谢致却仍不罢休,继续将心中的话讲完:“而我,十年过隙,终于赶上了你的年纪。”
    谢致说完,右手前移,缓缓按住常蕙心扯着他衣角的右手。掌心贴着掌背,五指慢慢穿过她的指缝。
    常蕙心身子滞住,表情僵住。这一刻,她心底不是不动容的。
    但是理智很快回来,常蕙心强调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比你大十岁。”两人没可能。
    谢致垂头、叹气、懊恼,他似乎放弃了,“拗不过你。”
    常蕙心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谢致幽幽道:“女大十,样样值。”谢致随手将伞掷掉,淋在雨中,弯下。身来,他的脑袋探至常蕙心伞下,准确将她的双唇衔住。
    这一吻与洞房一吻截然迥异,谢致没有伸舌撬牙,霸道侵占,只有唇静静贴着唇,仿佛时间静止,万事万物皆不动。谢致和常蕙心皆带着人皮面具,假肌。肤对着加肌。肤,外表上双方皆没有温度。内里一颗心却在滚烫跳跃,嘀——嗒——
    雨水打在地上,嘀——嗒——
    竟成同一频率,合成没有缠绵,只有悱恻的乐章。
    微风吹起了常蕙心的青丝,两三缕粘在颊上,谢致抬指轻轻将它们拨开,结束了这个静谧且温柔的吻。
    常蕙心举着伞,立在雨中,注视着谢致。
    谢致笑出了声,满意常蕙心的表现,“看来你没和那容书生做什么。”
    常蕙心刚想发怒,突然发现谢致背后不远处站着容桐,也举着伞。
    震惊,诧异,清澈不会掩盖情绪的眼眸,这个是真的容桐。
    容桐看见常蕙心,竟慌忙躲开,他的身影迅速在她视线中消失不见。
    完了,这下又得去找容桐了。常蕙心无奈,提醒谢致,“他寻来了。”
    谢致手一抬脸一抹,背对着容桐撕下人皮面具,藏入怀中,道:“改日再约。”这才徐徐转身,步出窄巷。谢致走到巷子口,发现容桐并未离去,只是藏在拐角处,从巷内望过来,看不见罢了。
    谢致面无表情看了容桐一眼,踏着木屐远去。他走得不紧不慢,没有半点窘迫。
    倒是容桐,窘迫得不得了,却又暗自庆幸:还好他不喜欢苏虞溪。所以瞧见她和别的男人亲昵接吻,容桐有惊诧,有尴尬,却没有难过。
    容桐用嘴吸了口气,捋顺胸臆:还好苏虞溪不是常蕙心。如果要让容桐瞧见常蕙心同别人这样做,他一定会难过得了无生意。
    “回家吧。”常蕙心在容桐身后出声,把容桐下了一跳。他缓过神来,应了好,与常蕙心并肩归家。
    走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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