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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清梦断魂+番外 作者:沾沾(晋江vip3-20完结,清穿)-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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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院子里,果然见那棵从没开过花更没结过果的梨树下站着位僧人,一身泛黄的长袍似乎有几十年没洗过似的,他低着头,手里捻着佛珠,只是绕着梨树转悠。
    我慢慢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几步远,便听见他说:“你来了?”
    “大师为何救我?”
    他突兀的一笑,那笑声只是声音在笑,却笑满了整个院子。他道:“施主若是想死,就是大罗神仙也未必救得了,何况是老衲呢。”
    “那大师为何而来?”
    他转身望着我,却又不想是望着苏尔佳…蕙宁,却是望着住在她身体里的我,道:“施主又是为何而来?虽是不该来的,可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肯多待?施主可知道,天机最无常?”
    我道:“这些如何由得了我。”
    “施主此言差矣。施主虽与他缘定三生,可奈何两世已过,终究是雨打梨花落。这一世,本该是界外之缘,断不是施主所能左右。我佛慈悲,素来宽人律己。施主若是有心助他成事,功名簿上定有施主一笔。”
    “大师,你的意思是……”
    “施主,老衲什么也没说,不过是施主心动了而已。”一行大师拢起衣袖,一身不沾半寸土的往外走去,耳边还传来他的说话声:“施主既然已经明了,该来的,迟早要来。”
    一行大师已经离开,可我却无法挪动自己的身子,想来我也是个没有慧根的人,听他打哑谜的话语,是如何也参不透的。
    到底同我缘定三世的人是不是四爷?
    难道大师的意思是要我帮他,助他一臂之力?可我又能帮到他几分?我只是知道历史行走的脉络,但他却又说天机无常?难道会有什么变化不成?
    缘定三世三生?
    到底是怎样的情缘能定下三世三生的?
    真的是他吗?
    带领我穿越三百年时光的人真的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为何迟迟才肯来见我?为什么见我却连一句话也没有?
    在他的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他当我是棋盘上的棋子,还是衣袖中的尺素?
    为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刻也呆不下去,必须要见到他,当面问清楚。
    如果现在不问,只怕将来未必有机会再开口,即便是有了机会,我也不会是当下的我。如今我只想知道个究竟,到底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是我,还是我本就应该在这里!
    苏尔佳…蕙宁是谁?白雅兰又是谁?
    我又是谁?
    谁又是我!
    我不敢再去多想,不敢再去往里面深究,因为真相往往更让人畏惧,更让人惶恐。
    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直出了园子,从马厩里牵出匹马来,纵身跨上,夺门而出。随后赶来的翠珠尖声呼叫着什么,也全不入我耳。我只是知道,此刻一定要见到他。不然身体里的什么正在渐渐流失,下一秒钟的自己也许将不再是自己了。
    大哥随后骑马赶来,横在我面前,喝道:“蕙宁,快随我回去,你身子未好,有什么事养好伤再说!”
    我看了眼大哥,打马从他身边越过。大哥骑术是一等一的好,紧挨着我半个马身,便要来夺我手里的缰绳,我扬鞭朝他马背上挥去,马儿一受惊撒蹄向前跑去。
    我本不善骑术,四爷一直说要交我骑马却总是有事耽搁住,如今我也只能靠我自己,身子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死命的揪住手里的缰绳。
    大哥还是赶了上来,却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在一旁劝我说:“蕙宁,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让你们见面。再说了,你如今是待嫁的格格,擅自离京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就算是为了阿玛姨娘,还有翠珠,你万不可鲁莽行事。到头来还连累了四王爷。”
    我不听,不听,什么也不肯听,我只是知道自己要去见他,问清楚在他眼里,我到底是谁!
    大哥还是不放弃道:“蕙宁,王爷对你的心思还用问吗?你昏迷七日,他就七日衣不解带的守着你。明知道你今日会醒,可王爷还是早早的走了。蕙宁,你要他情何以堪?蕙宁,千万别把人往绝路上逼啊!蕙宁,算是大哥求你了,回去吧,咱回去吧!”
    我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恨不得多出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却还是听见大哥突然怒吼道:“皇上已经下旨,一个月要你出嫁!”
    终于收住手里的缰绳,马儿不受控制地在原地跳窜几下,安静了下来。
    四周也安静极了,连风吹过树叶凋落的声音都清楚可辨。
    大哥喘着粗气说:“皇上今日已经下旨,给了一个月时间让礼部准备。阿玛一早就进宫接旨去了,只怕这会儿圣旨已经到了。蕙宁,苏尔佳一府上大小百来条人命全都在你手里攥着。皇上是铁了心要你出嫁,特地吩咐,着九爷护轿出关,十爷相左。蕙宁,皇上的意思还不明显吗?王爷巡视西南粮仓后,还要领旨去天坛行祭天大礼,蕙宁,大哥知道你心里苦,大哥也知道你的难过,可是,妹妹,为了王爷,为了苏尔佳一府上下,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康熙今早就已经下旨,看来他未必真的相信我会醒过来,可为了万一,他还是要将我嫁出去。
    却是九爷和十爷送我出关,在外人看来,这是皇家的赏赐吧。可康熙如此做,只是怕人暗中动了手脚。九爷和十爷如今是谁的人?十四爷!
    康熙真的要传位给十四爷吗?
    于是我就成了肉中刺,眼中钉,不除而不快。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谁能分出真正的胜负!
    我回府时,府外正停了辆轿子,看着眼熟。大哥已经将我从马上扶下来。丁三见着我们,直磕头道:“主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宫里面来人了……”
    话还没说完,李德全已经走了出来,朝我拱手道:“格格,皇上传了口谕,要接格格回宫。万岁爷可真是厚待格格,准许格格从宫中出嫁,自然是以皇家的规格,定不会委屈了格格的。”
    阿玛和姨娘也走了出来,脸上并不见几分喜色,姨娘更是红肿着双眼,连看也不敢多看我两眼。
    翠珠拿了披风要给我罩上,我膝盖一弯,朝阿玛和姨娘拜倒:“阿玛,姨娘,蕙宁恐以后不能再在身边尽孝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大哥,阿玛就拜托给你了。阿玛脾气直,你要多让着些,不要凡事都跟阿玛争个上下,别惹了阿玛生气,二弟的事你也给想想办法,替阿玛分忧些。姨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磕了三个响头,大哥伸手将我托起,推给了翠珠,背过身去,再不看我一眼。
    姨娘哭晕在嬷嬷怀里,只是阿玛定定的望着我,那神情,几乎是生离死别了。
    李德全出言道:“格格不必难过,将来进了蒙古,格格就是王妃,若是想同双亲相聚,机会还是有的。何况,如今入宫去,也是可见得的。格格还需多顾惜自个的身子,身子要紧。万岁爷已经吩咐好了太医,一定会悉心照料格格的。”
    我只是点点头,上了轿子,昏昏沉沉的朝紫禁城里去了。我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进去的地方,如今依旧静静的横在那里,等着我踏进去,便又是一场生死之争。 。        。        。 。

 
                  
 第五十二回
 。 第五十二回。 我依旧住在怡然居里,之前徐公公说我如今身份不同,皇上问我是否有意另选住处,想着不过是一个月而已,免去多少麻烦,依旧住进了怡然居。怡然居还是老样子,宫门外的秋池却小得多,池中央的亭子也不知何时被拆了,只留下一汪沉寂的池水,枯败的荷叶也已经清扫干净。可枯败的心又要如何整理。
    刚入宫,康熙并没有下旨传召我,只是遣了太医来问诊,号了脉,汤药端了上来。
    我闻着那苦涩的味道,眉头一皱,怎么也不肯喝,翠珠也不敢劝,只是放在桌子上。太医却道:“格格如今身子虽已大好,可是这日日汤药是调理的佳品,格格还是趁热喝了较好。”
    我堵着气,就是不肯搭理。谁料那太医比我还倔强,只是弯着身子弓在一边,似乎是打定主意,我要是不喝药,他就不走了。
    连这皇宫都来了,还怕这一碗汤药不成。我端起盏子,猛灌了下去,将瓷盏随手扔在地上,瓷盏应声而碎,碎片滚了一地。我再不肯搭理人,起身进了里间。
    往后几日,药汤却是一餐不落的送来,当着面喝下去,次次都让我扔了盏子。
    我也曾想过,汤药里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特地含了一口到里间,吐出再用银针试过,并无反应。虽然是苦了些,却也没再做无谓的挣扎。
    第二日,德妃娘娘宫里来人传话,说是娘娘要见我。
    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换了齐整的宫装,领着翠珠前去永和宫。不料,永和宫里并不是只有德妃在,还有好几位康熙的后妃,如妃,和妃等齐集一堂,争奇斗艳的,好不热闹。我进去是里面便安静下来,好几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我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德妃便赐了座。
    排头的一个妃子咋呼呼的嚷道:“姐姐,您瞧瞧,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儿,难怪叫那蒙古王爷如此惦记的。”
    余下的便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早些时候,姐姐夸着如何似的俏人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我心里一阵恶寒。这些个妃子的,往年也是常常见到我的,却没有什么深交,今日这番奉承不知道说的是给谁听的。可面子上只是含笑,低头装怯。不说话便不会说错话,更不会让有心的人抓住了把柄。
    德妃道:“妹妹们就莫要再夸她了。这丫头都给万岁爷宠坏了,前些日子,听说她病了,这不,才刚好,万岁爷就给接近宫里来了。”
    如妃奉承道:“姐姐说的是,可话说回来,格格也算是娘娘宫里的人,她额娘可是姐姐宫里出去的。这丫头如此标致,只怕她额娘也不差啊。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听如妃说起我额娘,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朝德妃看去,正好她也盯着我瞧,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德妃道:“妹妹,这一个人就一个人的命。过了今日,谁也料不得明日。好在,这丫头命中多福。”
    德妃话中有话,其余后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岔开了话题,说了些首饰盒服饰,又问起我大婚的霞帔如何华美的。
    我不过只是听着,也不插话。
    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才起身告退。我也随之起身,慢慢挪着步子,果然德妃在身后唤道:“蕙宁,你过来。”
    德妃让宫女递过来一个红木盒子,道:“这件首饰虽然普通,好歹也是你娘初入宫时的用物,如今给了你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蕙宁,万岁爷既然已经下旨,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你记住,这宫里是容不得人做梦的。还有那蒙古王子,这么瞧着,人家对你也是极为上心的,要做个惜福的人,免得到最后两手空空。”
    “蕙宁知道了。”我依旧冷冷淡淡,回了她,出了永和宫,随手将那红木盒子扔给了翠珠,翠珠惊讶道:“小姐,娘娘不是说这是福晋的东西吗?”
    我没说话。我额娘只是一介宫女,无论是出身还是家事,都不可能刚入宫就会有这么好的一件首饰的。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枚凤钗,做工和当中的镶钻都是极好的上品,别说是如今姨娘的首饰盒里找不出两件,就是德妃娘娘宫里,未必能寻出件把件的。
    这东西只怕有些来历,如今这么交给我,到底是何居心,我一时也不明白,大不了就放在那里,看着它生锈好了。
    自打嘉颐出事之后,我瞧着德妃怎么看着怎么觉得诧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她整个人被蒙了层黑纱,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如何也不明白,隐约却知道,离她远一点总是没错的。
    又过了几日,汤药照常喝着,步子照常散着,该做什么,做什么。
    康熙不来找我,我也不急着去见他。
    一早,秋池上雾气弥漫,虽是十月底,可雾气极重,才出门走了几步,头发身上都凝结了露珠似的水点。翠珠前来寻我,说早上露气重,恐伤了身子。
    我倒是真想一病不起,看康熙如何打算。
    正说话间,前面小路的雾气中,钻出了两个人儿。正是弘历和宝儿。心里一阵欢喜,急忙忙迎了上去。弘历和宝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唤了声姑姑,我便红了眼眶。
    宝儿上前拉住我袖子小声说:“嬷嬷不让我来见姑姑,所以我才去求了哥哥来。”
    弘历却道:“宝儿,你不是说有东西给姑姑看,还不去准备。”宝儿一听,松开了我,拖着翠珠跑开来了。
    弘历又长高了许多,已经不再是当初我弯着身子逗弄的小儿了。见他从袖中抽出封书信,悄悄的塞在我手上,低声道:“姑姑先收着。”
    我一愣,接了过来,塞进袖子,问:“如今可好?师傅可有罚你?”
    弘历摇摇头,并不答话,道:“姑姑,宝儿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您不去看看?”说完,自己先朝着宫门走去。
    只听里面古筝阵阵。宝儿坐在古筝后,正弹着见我们进来,手中的调子急转,一曲《忘川》倾泻而出。这曲子我只弹过一回,不料想她却是记住了。
    宝儿弹完了,笑嘻嘻的过来,等着听我赞美,门外进来个小厮,低声说:“主子,李谙达正往这边走。”
    弘历猛得起身,拉着宝儿便从偏门溜了出去。看来,两人是偷偷摸摸进来瞧我的。
    李德全进来后,笑眯着眼睛说:“格格,万岁爷要见您,这会儿正在御花园呢。”
    终于还是来了。我还以为,在我出嫁之前,康熙是断不会来见我的。
    康熙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歪坐在软榻内,阳光透出雾气,在他身后留下细长的影子。李德全弓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才张看眼睛看着我说:“来了?”
    我给他请了安,站在亭下,丝毫没有再往前一步的意思。
    康熙由李德全搀起来,道:“别的话朕也就不多说了,你即将嫁进蒙古,可终究是大清的格格,一荣俱荣的道理,你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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