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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妾这职位 作者:为伊憔悴(晋江vip2013-10-07完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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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算了下日子;现已是八月中,娴姐的嫁妆喜服也该紧着筹备。

    方家那边;方公子以为娶的是惠姐;自是欢喜;方洪生和夫人见婚书上是贾府三房嫡女,也无甚异议。

    王氏怕惠姐知道生事,吩咐下去,独瞒着惠姐一人,谁也不许走漏消息。

    主母严命,下人们那个也不敢多嘴,三房上上下下都知道,只惠姐还蒙在鼓里。

    立秋,微收烦暑。

    惠姐坐在房中百无聊赖,她和娴姐住一个院子,正房一东一西,平素无聊想找娴姐,娴姐总是不大爱搭理她。

    从前不住一个院子,矛盾还少,到一起后,姊妹同进同出,惠姐抓尖,争强好胜,抢了姐姐的风头,娴姐嘴上不说,背后抱怨,本来嫡庶贵贱之分,原本不亲厚,此番更巴不得离了她,好在婚事已定,不久既出嫁,也就一般不与之计较,敬而远之。

    惠姐歪头捏着绣帕,凝望天空几朵淡淡的白云,心思飞远,幻觉中耀眼的阳光下站着俊朗方公子。

    惠姐娇嫩的脸颊飘上层轻粉,握住帕子,痴痴笑了。

    她已知父亲把蔡邑伯孙家的婚事退了,盼着朝一日嫁给人才出众的方公子。

    旁边丫鬟小碟见姑娘自顾自吃吃地笑,一时摸不着头脑,道:“姑娘,今儿日头好,姑娘不去花园里走走。”

    这段日子,娴姐和惠姐跟王氏花钱请的针线上的孙师傅学女红,孙师傅人极认真,做事一板一眼,要求甚严,总算孙师傅有事归家,这才得了半日空闲。

    惠姐听这丫头说的不差,站起身,欢快地道:“我们就去花园,有日子没去,转眼都上秋了,花儿都要凋谢了。”

    说罢,小丫头服侍梳洗打扮一番。

    出去门外,抬头望见蔚蓝的天空明澈通透,心情愉悦,身子轻飘飘的,像只小燕子。

    主仆二人在粉墙尽头拐了个弯,迎头遇上邹姨娘,看惠姐一脸春风,未说话先带着三分笑道:“惠姑娘去那呀?”

    惠姐欢快声儿道:“今儿天好,去园子里走走。”

    惠姐平素是不大爱搭理邹姨娘,没有子嗣,也不得父亲宠,没什么前途,今个偏赶上心情佳,同她多说了两句。

    邹姨娘心里嘲嗤,脸上却一副亲近模样,拉了她的手,扯过一旁,悄声道:“我有句话同姑娘说,姑娘心里知道就行,跟旁人别说是我说给姑娘的。”

    惠姐看她神神秘秘的,好奇道:“你说吧,我不说就是。”

    邹姨娘悄声耳语几句,就看惠姐立时脸色都变了,差了声儿道:“是真的。”

    邹姨娘看看左右,无人经过,小声道:“可不是真的,都换了贴了,就等着下聘,年下完婚。姑娘和娴姐住一个院,难道不知?”

    邹姨娘看惠姐一副失魂落魄,不屑,暗自称愿,又下舌道:“娴姐的嫁妆太太都预备下了,太太私房钱陪了不少,喜服还是花大价钱找御绣坊的大师傅做的,专门仿照宫里的花样绣的。”

    说完,看她脸,又加了句:“嫡女就是不一样,看大房庶出的容二姑娘嫁妆中的绣品都是府上绣娘绣的。”

    惠姐脸色越发难看,咬得唇竟有点发白,才相信是真的。

    “姑娘没事我先走了。”邹姨娘看她这副样子,心想:怪道外间传言,惠姐和那方公子有一腿,人的名,树的影,非空穴来风。

    又小声嘱咐道:“可别说是我说出去的,看太太责怪,娴姐知道该羞臊了。”

    惠姐呆呆的也没留意邹姨娘什么时候离开的,犹自站着,死命扯着手里的帕子,她想不明白,明明方公子求娶的是自己,都说好了,怎么临时变成了娴姐儿,对了,一定是嫡母从中作梗,或是媒婆没说清楚,这一想,忙就一路小跑去上房找嫡母王氏,连小蝶在后面直唤姑娘等等,也不理。

    王氏正瞧娴姐的嫁妆单子,又提笔加了两样,心道:娴姐的嫁妆不能太俭省了,方家是什么人家,少了瞧不上眼,娴姐自己也抬不起头。

    正低头琢磨,就见眼前砖地上出现一双红绣鞋,金丝线锁口,绣大朵牡丹,花蕊上还缀颗珠子,知道是谁了,王氏嘴角一撇,徐徐抬起头,那抹冷笑已收起,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容,和声问:“是惠姐啊,没去找娴姐玩?”

    惠姐定定地看着她嫡母,脱口道:“姐姐要嫁人了是吗?”

    王氏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道:“你听谁说的?你姐姐是有一家来求婚,指名要你姐姐,她婆婆啊,出身清贵,诗礼人家,就喜你姐姐这样大家闺秀,说端庄稳重,上赶着求着我们家,要娶你姐姐。”

    惠姐不信,道:“听说姐姐许了方家,阖府都知道了,母亲因何瞒我一人?”

    王氏暗骂:这又是那个长舌妇,乱嚼舌根。

    心里骂,脸上却带笑道:“方家求娶你姐姐,这婚事是你爹做主订的,我原不大愿意,怎奈你爹看好这头婚事,说名当户对,年貌相当,硬是定下了 。”

    惠姐极度失望,犹不甘心道:“方家却是求娶的姐姐?”

    王氏忍着性子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不然府上还有那位姑娘堪配方家。”

    惠姐脸一红,知道嫡母暗讽自己,心中有气,嫡母给她订蔡邑伯孙家婚事,她就彻底看透嫡母心思。

    于是抬起头,轻蔑地撇嘴道:“女儿不信,方公子相貌堂堂,会相中姐姐,依女儿猜定是弄错了。”

    娴姐是王氏亲生,做母亲的那有愿意听说自己女儿不好的,但这庶女难缠,还是别在娴姐大婚前惹出事来。

    虽不好发作,然说出话来却带刺,道:“娶妻娶德,方家看中你姐姐行事沉稳,大方,方家娶的是当家主母,不是纳小星。”

    惠姐的性子是有话藏不住的人,此时,看嫡母绕着弯贬低自己,羞臊自己,终究是年轻沉不住气,微扬声道:“方公子与我已有约,特请媒人来府上提亲,怕母亲弄错了,此事找方公子一问便知。”

    王氏终于忍不住,这庶女没羞没臊,大胆放肆,沉脸道:“这种话岂是你一个女儿家说的,莫让你父亲听了去,让你父亲听了,还不打断你的腿。”

    惠姐无一丝惧色,嘲弄地道:“怕是母亲瞒了方公子?是也不是?”

    说罢,大胆挑衅看她嫡母。

    王氏怫然,怒道:“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家岂是那方公子做得了主的。”

    惠姐对她嫡母极度失望,早前听说嫡母有意把娴姐嫁入方家,还存几分侥幸,现在娴姐和方公子一嫁一娶,木已成舟,一急,也就顾不得什么,大声道:“既是方家公子看不上姐姐,母亲就不该死赖着方家,婚姻你情我愿,女儿不怕说句出格的话,姐姐根本就配不上方家公子,就是想高攀,也要看自身本钱。”

    王氏在好的脾气也忍耐不住,大声打断她,道:“够了。”王氏这声大了点,惠姐一愣,方收住话头。

    王氏愤然,厉声道:“你姐姐在不好,是嫡女,身份高贵,方家是何许人家,怎会要妾生的下贱货色,你在这里搅闹也没用,这事找你父亲说去,你娘也早知道,你娘倒是比你有几分自知之明。”

    惠姐听她嫡母刻薄,口口声声庶女下贱货,脸涨得通红,礼也不行,径自走了。

    这里,把王氏气得够呛,捂着胸口的手抖得厉害,吴善保家的见状,劝道:“太太不用和她小孩子家一般见识,姐儿的婚事已定,料她也翻不出大天来,只需如此这般……。”

    二人在屋里低声嘀咕,王氏的气方消了。

    道:“若不是看娴姐的婚事将近,不想惹是非,我早就家法这孽畜,还容她张狂。”

    惠姐一赌气出来上房,蔫蔫的走着,不知怎地一抬头,却走到三房小偏院门口。

    偏这时,佟氏打西面走来,看惠姐站在门前,唤了声:“惠姐,怎么不进去?”

    惠姐看是她母亲,本来气不顺,生硬地质问道:“我姐姐许配方公子,你一早就知道。”

    佟氏对她不尊称自己母亲,却用你字,也不生气,和气道:“听说了这事。”

    惠姐听母亲说知道,气上来,道:“既是你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佟氏暗自一皱眉头,仍和气地道:“你姐姐的婚事,你早晚也会知道。”

    惠姐生气中口不择言,责怪道:“难道你不知方公子喜欢的是我,反帮嫡母瞒着。”

    佟氏倒也不是刻意瞒着她,只觉得惠姐喜欢方公子是痴心妄想。

    于是好言道:“你虽与方公子情投意合,却不合适,还是熄了心。”

    惠姐一听,气得小脸发白,道:“我恁就不合适,就为我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论长相我那点不如姐姐?”

    佟氏心道:只出身不如她,这点就够了。

    这话在心里却没说出来,耐心劝道:“你看大房的容姐才貌也算出挑,可却选嫁中等人家,过门只要夫妻和美,督促丈夫上进,日子不见得比旁人差。”

    惠姐不屑道:“容姐夫家比贾家差远了,像二房的芸姐姐的夫婿一副穷酸样,赖在娘家住,谁瞧得起?”

    佟氏与她想的正好相反,她看好二房芸姑娘的婚姻,她相信芸姑娘将来必有番大富大贵,道:“芸姐小夫妻恩爱,我看就不错,芸姐也是明白人,老太太也疼她,谁敢瞧不起。”

    惠姐听不进去母亲的话,抱怨道:“你既生了我,就该为我谋个好前程,不说帮我,反拦着是何意,你当初就不该生我。”

    佟氏暗道:她母亲真就不该生她,心高命薄几个字在嘴边,动了动唇,咽了下去。

    惠姐说完,也懒得看她母亲,掉头走了。

    佟氏在身后喊了两声,惠姐也没搭理。

    佟氏有种预感,这惠姐可别在惹出什么事来。

    才要进院门,前面一个丫鬟走来,见佟姨娘招呼道:“姨娘慢走。”

    佟氏认出她是贾成仁的贴身丫鬟,好像叫什么芳的,就住了脚,那丫鬟上前行礼,恭敬束手道:“爷吩咐姨娘准备,爷今晚要过来。”

    佟氏微微一愣,这贾成仁三五日没在后宅露面,听意思晚间是要歇在自己房中。

    不禁狐疑,他那怯症不知好没好?阴霾地想最好永远不举。

    也不好问这丫鬟,问这丫鬟也未必知道,这种事,姓贾怎好说出去。

    想着,脸不由绯红。

    那丫鬟见了,疑心这佟姨娘听见男人要来,动了春心。

    心里暗笑。

 38男人尊严

    惠姐赌气回房;闷闷不乐。

    小碟看姑娘失魂落魄;转动眼珠,出主意道:“姑娘就该当面问问他;千说誓万说誓;怎么临了就变卦了?”

    惠姐一下子抖擞了精神;可不是;自己怎么没想到。

    又一想;泄了气;深宅大院怎么出去。即便出去,那府里一定也是比她家还严,怎么进得去?

    这主仆正想法子,吴善保家的带着两个老嬷嬷进来;先给姑娘请安,后道:“太太特请了陈嬷嬷和袁嬷嬷教姑娘规矩,姑娘今个起就安心学,不用去上房请安。”

    惠姐主仆正挖空心思想出府去,王氏早算计到,未等她有动作,先下手把她看起来了,明是为她好,实则变着法的不让她出去。

    自这日起,这两个嬷嬷不离惠姐左右,行动坐卧,片刻不得自由,足一个月,惠姐连小院都没出过。

    王氏也为娴姐专门请了京城有名的业师,从言谈举止,夫妻相处之道,连房事都详细分说。

    娴姐不笨,学的用心,不上一个月,动止与前大不相同。

    这是后话。

    在说佟姨娘,让惠姐一顿褒贬,进了屋子,往炕上一歪,阖眼不动,挽香也不敢惊动,以为姑娘睡了,和秋荷两个,悄悄退出去。

    佟氏有心事,那里睡得着,犯难,贾成仁晚间过来,是何意?难不成怯症这几日治好了,一激灵,睁开眼,眼神慌乱起来,心也跟着凌乱。

    直到黄昏时节,屋子里光影移动,光线一点点暗下来,挽香轻手轻脚进来回说:“主子,晚膳送来了。”

    佟氏没什么胃口,嗯了声,没起来,挽香又加了一句:“哥儿从学里回来了。”

    佟氏一听,无精打采起身。

    进到堂屋,看晚膳已摆在桌子上,祯哥已规规矩矩坐好,等在那里。

    佟氏暂时压下不快,带着微笑,轻盈走过桌旁坐下。

    祯哥见母亲出来,站起身,低低唤了声:“母亲。”待母亲坐下后,方坐下。

    祯哥规矩懂礼,倒是个省心的孩子。

    母子二人坐下来吃饭。

    佟姨娘把几碟祯哥爱吃的菜往他跟前推了推,笑问:“中秋节学里可有假?”

    祯哥道:“往年放假,学生回家团聚,热闹几日。”

    佟氏道:“夫子也家去。”

    祯哥不解,不知她问这话何意,道:“夫子家乡离此甚远,年节都不家去。”

    佟氏好奇,夫子为何不接家眷进京,而是留在老家。这念头一想就过去了。

    吃过晚膳,祯哥告退,回房温习功课去了。

    佟氏喝了会茶,总觉心神不宁,移莲步出去,立在台阶上,廊子里风凉,站了一会,抬脚往祯哥房中走去。

    轻打帘子进去,祯哥房中琉璃灯点了好几盏,照得满室通亮。

    祯哥坐在炕桌前,抄写着什么,两边丫鬟,一个巧珊打着扇子,窗扇已放下,大概是怕有蚊虫叮咬小主子。

    另个丫鬟唤作春梅的正剥新鲜荔枝,白生生的荔枝肉放在炕桌上一个芙蓉石海棠纹碗中,备主子空闲吃。

    佟姨娘眉心轻蹙,一心不二用,这俩丫头令祯哥分心。

    俩丫头看姨娘进来,都规规矩矩闪开,一旁站着。

    祯哥唤了声:“母亲。”就要下地,佟氏几步上前,道:“哥儿接着学吧,我无事过来看看。”

    说吧,隔着方桌坐在祯哥对面炕沿上,对地下俩丫鬟道:“以后哥儿做功课,你二人不用进来侍候。”

    那俩丫头偷偷互望了一眼,吐吐舌头,低声答道:“是,主子。”

    就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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