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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晋江vip)-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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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他手脚勤快伶俐,又是柳大娘托付的人,刘氏表面上对他还不错,但转过头去却不屑的骂他是贱民,连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村里人表面上也都和气,但他知道,没几个看的起他,都顾虑着柳大娘罢哩。
  唯独二妮儿,虽不能说话,傻傻呆呆,但从来都平等的对待他和任何人。他在家时何尝遭受过这等磨难。家逢大难,忠心的家仆带着他和亲孙女和孙子逃出,本以为能平安躲过一生,未料到桑干河水灾,家仆为省一口粮食给他,眼看着亲孙女活活饿死……
  家仆忠心,奈何仇人始终不肯放过他们,一路逃窜,眼看着都要被他拖累致死。他实在不忍待之如亲人的家仆和年幼的孙子被饿死,瞒着他们偷偷签了卖身契,但愿能让他们好过一些……也但愿自己平安逃过劫难,长大成人,为母亲报仇伸冤……
  他被带出家门时年方六岁,如今却已经虚岁十一,在外头五六年,一应粗活农活都干得来。他和家仆的孙女孙子兄妹相称,最疼惜体弱多病的妹妹,妹妹被饿死,他心存愧疚。遇上二妮儿后,把一腔愧疚补偿之心一古脑的倾在二妮儿身上,对刘氏恨之入骨,只恨自身力量微薄,柳大娘又要他忍耐。
  他手里握了枯枝,愣愣的盯着炉膛,并不塞进去,而是将枯枝紧攥在手里,几乎要卡进肉中,一字一句:
  你且等着,等我活着长大……
  活着,活着长大。他的存在,就是对仇人最大的反击!
  钱多多眼看着他把带刺的枯枝攥紧肉里,鲜血溢出,不由诧异,这人莫不是傻的,没有疼痛知觉?
  心下不忍,拂开他的手掌,抢过枯枝,将带血的枯枝送进炉膛。
  林小五知她心疼自己,开怀,凑近她耳边,神秘道:“二妮儿,我知道你的秘密。”

  人生难得有‘情’郎

  林小五知她心疼自己,开怀,凑近她耳边,神秘道:“二妮儿,我知道你的秘密。”
  钱多多大惊,一把推开他,死命瞪着。
  他又道:“你会说话的,对不?”
  没料到她反应巨大,安抚:“莫怕莫怕,我没对任何人讲。”又道:“我听过你在屋后自言自语,虽听不清,但能听懂单个字节。二妮儿莫担忧,现在学说话虽迟,但只要你能开口,总归是件好事。莫要害臊怕人笑话。”
  原来他以为自己怕人笑话。
  钱多多放心下来。比划着让他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一天不开口说话,就代表尚未认同这个世界,也就有着生还穿越的可能,坚持着不说话,不和这些人交流,不产生过多感情,避免未来过多牵扯,实在她存在私心。
  林小五自然不知她许多弯弯绕绕,只道小女孩儿面皮薄,说不好话怕人笑话,遍对天发了誓,又坐下来缓缓讲些道理给她,劝她平日多多练习,闲时和他对话。
  正说着,钱叶儿笑吟吟的进来,声音清脆:“小五哥你和一个哑子讲什么话?”
  她今日穿了一身新做的豆绿衣衫,梳着整齐的双鬟,眉目秀美,笑容盈盈,身量苗条修长,年纪虽小,却雪肤明眸,娇美可人,端的是清秀小美女。
  刘氏对二妮儿不假辞色刻薄至极,对待亲妹子却疼爱有加百般宠护。一来是钱叶儿和哥哥嫂子年龄相差大,她出生时父母已年迈,几乎算是刘氏一手养大;二来刘氏这些年屡失亲子,钱叶儿养在身边,就和她的亲闺女无异,每每慰藉她的心。
  刘氏对钱叶儿疼爱程度,只看穿着便知。
  庄户人家,衣服鞋袜都由自家缝制。一年到头难得穿件新衣。且不说户主钱满山,刘氏自己和巧儿都极少添置新衣,钱叶儿反而时常有新衣可穿——当然,许多都是柳大娘买回给她,也有些是柳大娘扯了布料让刘氏做给二妮儿的。
  庄户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自小就下田做家务。只钱叶儿,刘氏教导她持家女红,她想做便做,不想做也从不强求,将个本就漂亮的人儿养的白白嫩嫩,比有些富户的女儿更加娇宠。
  钱叶儿在家中地位颇高,就连巧儿都轻易不敢和她作对。钱叶儿也乖巧,言语行动间将嫂子和哥哥奉承的高高在上,教刘氏觉得她聪明懂事,更疼上三分。钱叶儿今年十岁,父母在世时早早的定下了人家,家境倒也富裕。本打算再过两三年就将她嫁过去,没料到桑干河一场水灾,未来夫婿家破人亡,听说只剩了个寡母带着儿子艰难度日,刘氏便有些不情愿,话里话外很有些想退亲的意思。
  只是愁着退亲于名声不好,暂时不便开口罢了。
  林小五在钱家几日,居有定所,粗茶淡饭填饱肚子,洗去脏污,气色渐好。他大户人家出身,气度绝非田间地头野小子所能比拟,钱叶儿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对他更加客气亲近。嘴上小五哥叫个不停。
  林小五对她却无甚好印象。
  本该她做的活,刘氏也都派给二妮儿。她又经常和刘氏告状说二妮儿的坏话,看着二妮儿挨打还说风凉话,小小年纪也不知哪里学来阴险的心思,在林小五看来,她竟有些家中从前那些女子的作风,因而很是不喜,面上客气着,只是淡淡的。
  她话里瞧不起二妮儿,林小五就淡淡的反驳:“二妮儿只是不说话,却能听懂我的话。”
  钱叶儿抿嘴,也不多说,转向二妮儿:“嫂子问你还没烧好么,要你快点哩。”说完转头就走。
  林小五看看一锅稀粥,暗骂刘氏黑心。二妮儿人小力弱,若是不小心烫到又当如何!
  说不得,帮着二妮儿盛饭。
  初夏季节,秋粮未下,存粮不多,就有些青黄不接。钱多多猜测他们所在应是北方,因虽有水稻,但极少吃大米,大多时候都用面饼、高粱米。照例是两稀一干,因下午还要辛苦劳作,粗瓷碗上放了几个面饼。
  面饼粗糙难以下咽,但她每日被刘氏支应的团团转,体力消耗大,又在长身体的时候,吃了一个不管饱,还想再去摸一个,刘氏却横了她一眼,道:
  “罢哟,个头不见长,怎么比猪吃的还多!”
  钱叶儿扑哧一笑,极为文雅的捂了嘴,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只学得不伦不类,别扭的很。
  钱多多没管,径自摸了个面饼,狠狠咬下。
  喵的。猪只吃不干,我还得干活呢,你怎么不说?
  比猪吃得多,那是钱二妮儿。我叫钱多多,我吃饭从来只吃一丁点。
  她早想明白了,要面子就活受罪。中午吃不饱,下午还不定要干多少活,晚上一顿又是稀粥!
  刘氏见她不在乎,又道:“你哪里吃得了一个,且掰一半给你哥,他做重活,累的很!”
  钱满山闷头吃饭,闻言急急咽下口中米粒,闷腔道:“我没事……”
  刘氏白眼:“什么没事?她小孩子家家,能吃多少!”
  硬逼着钱多多掰了一半给钱满山。钱满山拿着半个饼吭哧了半天,终究不敢反驳婆娘,憋气似的大口咬了进去。
  吃过午饭,钱满山又去了田里耕作。林小五被刘氏叫住拾掇猪圈,把猪圈里的粪料打扫挑出,等待晒干再运去田里。
  初夏正午,天气炎热。刘氏收拾了一番家务,吩咐二妮儿去河里把衣裳洗了,自个儿牵着巧儿的手去村头树下乘凉拉闲呱顺便做鞋。
  林小五收拾了猪圈,擦擦汗拿起锄头要再去田里。钱叶儿袅袅然自屋中走出,叫道:
  “小五哥等等。”
  他闻声,问:“有事?”
  钱叶儿拿了油纸包,递给他:“看你晌午饭也没吃多少,干了这些活饿了吧?”
  林小五打开,里面竟是三个喷香的梅花甜饼。
  钱叶儿笑着:“嫂子走娘家带的回礼,我也吃不了,给你吃了。”
  说罢绯红了脸颊,扭头就走,全不顾小五叫喊。
  林小五迟疑片刻,没舍得还给她,却也没立刻就吃,宝贝似的包好,揣进怀里。
  他扛着锄头沿着蜿蜒小路而去,并不去田里方向,中途转个弯,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一路避开许多洗衣裳的妇女和玩耍的孩童。
  在一个比较大的支流水潭处停下,钱二妮儿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听到脚步声,钱多多机警的摸起一块尖锐石头,回头,林小五讨好般的冲着她笑:
  “二妮儿!”
  钱多多松口气,木木的瞧着他,并不动作。
  林小五假装没看见她手里捏着的石头,蹲下来,洗把手,拽过木盆,搓衣裳,闲聊: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洗衣裳。”
  钱多多无声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好几次在河边没看见你,有天正巧跟在你身后,就跟到了这里。”他边搓边解释。
  喵的,跟踪偷窥狂!
  林小五很好脾气:“这里没人,你试着和我说说话?”
  呸!和你说话能开花?
  “你叫二妮儿。二……妮……儿。我叫林小五,林……协五……跟我学,二妮儿……”他缓缓地,夸张的放大口型。
  钱多多蔑视着他,扭向另一边。
  傻样!
  林小五遭受无视,并不挫败,再接再厉:“只要你经常说话,肯定就能和平常人一样。放心,我不笑话你……”
  他帮着二妮儿洗完衣服,送她到了村口,又叮嘱一番才反向走去田里。摸摸胸口处的油纸包,微微笑。
  钱多多晾好衣服,钱叶儿又让她去打扫茅房挑粪。钱多多无声的瞪着她抗议:茅房靠着猪圈,刚才怎不叫林小五一并收拾?
  钱叶儿遇到挑衅,挑眉:“你不情愿?这可是嫂子临走前吩咐的,不怕嫂子回来捶你?”
  看着她低下头,默默走向茅厕,钱叶儿心里舒爽。刘氏压根没说过打扫茅厕的话,她就是看不惯钱二妮儿!
  凭什么她是柳大娘的亲女儿而非自己?凭什么嫂子再讨厌她也不能赶她走?凭什么她将来的嫁妆不用愁自己却得攒?凭什么林小五拿她当块宝?
  明明自己长的比她好,会说话还聪明!
  明明她是不祥之人,是天煞孤星!
  农村的旱厕建在猪圈边上,挖个坑,盖个板,弄两块青石板做垫脚石就算讲究人家。钱多多捏着鼻子忍着臭气打扫好,见鬼的母猪又开始哼唧哼唧要食吃。刘氏早已归家,骂骂咧咧:
  “吃的多不做活,叫你洗个衣服你能拖上三个时辰。死妮子,还不去打猪草!”
  钱多多跨上篮子,闷不吭声往外走,刘氏仍不解气,赶上打了两巴掌:“叫你拉个脸子给我看!”
  她走出去老远,犹能听到她在骂:
  “比猪都能吃,让她干点活就给脸色看。我给你吃给你住给你穿,上辈子欠了你不成……”
  村舍相邻不远,更谈不上隔音效果,隔壁的香婶儿在院里摘菜,见她走过来,笑着:
  “二妮儿打猪草啊?”
  钱多多看了她一眼,继续走。
  香婶儿不在乎她有没有反应:“咋不见叶儿呢?你嫂子也忒偏心。你吃住又不花他家的钱,你娘还白送个半大小子来帮他家做活。她赚着你的钱,整天折腾你。哎,可惜你娘离得远,也不知道,可怜的孩子……”
  钱多多又看了她一眼。
  知道我可怜,你咋不为我说两句话?刘氏打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劝劝?
  这些村人既嫉妒刘氏得钱,又对钱二妮儿心存成见。偶尔说个话还成,说到为她出头,或者邀请她去家里坐坐,却是万万不肯的。钱多多对此深有了解,也不理她,径自走开。
  打好猪草,剁碎喂了猪,又去烧火,帮刘氏打下手做晚饭。吃过晚饭又烧了一锅水供钱满山烫脚,洗碗擦桌子扫地面,把鸡关进鸡笼,这才回到房间喘口气。
  洗脚擦身,铺好白天晒过的稻草,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虫蛇,又铺上破旧但柔软的床单,刚想脱衣睡觉,外面有人敲窗,压低了声音:
  “二妮儿,睡没?”
  是林小五的声音。
  她走到窗前,开了一小溜缝。
  月光下,林小五的脸模糊不清,只隐约是笑着的,递过一个纸包:“哪,就知道你晚上没吃饱肯定饿的睡不着。”
  说完转身走去柴房。
  她望着门扉破烂四面透风的柴房,打开纸包,嗅着香气,说不清心头百般滋味。
  瞪着甜饼半天,忍不住诱惑,连水也没得一口,恶狠狠的吃了进去。
  半夜,村庄静悄悄,钱多多惊醒。
  她是渴醒的。喝了杯凉白开,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个茅厕。
  披上外衣走出房门,月亮挂在山头,映得地面银白。村庄各个角落都处在寂静的黑暗中,而钱叶儿的房间居然亮着油灯,隐隐传出细碎模糊的说话声。
  她站在原地静了片刻,蹑手蹑脚走到窗下,蹲下。
  “那三个甜饼你给了林小五?”说话的是刘氏。
  钱叶儿嗯了一句。
  刘氏恨铁不成钢:“他一个连自由身都没有的穷小子,你巴结他作甚!”
  钱叶儿别扭着不说话。
  刘氏警觉:“你对他……”大惊失色:“你可别昏了头!莫说他林小五是个瘸子,还是个奴仆,就算他是自由身,也配不上你!”
  钱叶儿羞赧:“嫂子你说什么呢!我有婚约……”
  刘氏哼道:“什么婚约!如今他家败了,更加配不起你,我正想办法退亲呢。”
  钱叶儿不允:“嫂子这话说的糊涂。退亲名声可不好听。”
  刘氏冷哼:“有什么关系!我和婶娘说过,让她帮你留意城里需要纳妾的大户,等你当了妾,吃香喝辣,谁不高看一眼?谁又敢说一句闲话?”
  钱叶儿低头半晌,方问:“婶娘怎说?”
  刘氏撇嘴:“她能有甚好说。不过劝我大户人家不好相与,要我正经与你找户人家聘做正头夫妻罢哩。其实又和她有甚关系,不好相与?总也是吃喝不愁穿金戴银,也不枉嫂子宠了你这些年!”
  想想,又固自嗤嗤笑:“你道她讲什么?”
  未及钱叶儿反问,道:“她讲大户人家纳妾,要么在教坊里挑那能歌善舞的小娘子,要么家中丫鬟收房,却没个在乡下女子里挑选的道理——她哄三岁黄口小儿罢哩!邻村黄赖头家的女儿,可不就是托了牙婆,被城里大户人家纳了妾,前阵子回娘家,风光着哩……”
  她见钱叶儿半晌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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