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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重生之谋情 作者:四时木(晋江2014-07-29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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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宫人跪伏两旁,后宫妃嫔行礼,似乎都认可了她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后娘娘。
  也是,放眼当今朝堂,除了她——当今阮相的女儿,还有谁能够当此高位?就是当年的段青鸾……若非她的扶持,又岂能成为他的妻子?世事弄人,如今他的妻子,将是她。
  ——是她。
  这个事实让她心底一沉,脚下随着魏尘奕的步伐却并没有停滞,她昂首,享受这一刻能够站在他身边的高高在上,这里没有能够懂她的人,若是谭千奉在,必然能看出她这般骄傲自负的腔势,不过是在给自己破灭前的最后一丝奖赏,她越是表现出享受这样身份地位的模样,越是能够迷惑她身边的人,若是相信她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给的权势地位和虚情假意,她才更能够全身而退。
  她现在竭力能做的,就只有这个。
  她挺直了腰走的时候,一边打量今天花宴上出席的人,说是花宴,其实也不过是皇室中人聚会而已,侯太后不在,恐是身体并不适合出席这类场合,她注意到,在座除了妃嫔就唯有膺阳王这一个皇室中人。说起来魏国皇嗣单薄,先帝只有膺阳王这一个兄弟,而魏尘奕的两个姐姐早已嫁了出去,本来还有四皇子魏君奕,只不过,如今他……是燕国的人。
  魏尘奕牵着阮妗华坐下的时候,也让众妃免礼坐下,身边李贺尖利的嗓音就响起,宣布花宴开始。
  魏尘奕的那些妃嫔她并没有关注,面对那些面上的喜笑盈盈,她只是象征性地微抿了几口酒,算是回礼,到了膺阳王的时候,她才神色有了一些专注,她记得,当初在胭红阁里第一次见到叶君垣的时候,他就跟这个叔父在一起,似乎这个不问朝事的王爷,是偏向叶君垣那一边的。
  膺阳王爷一向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当年先帝帝位之争,只有他安然活到了现在,上辈子她协同魏尘奕处理朝事的时候亦是很少见到他,他只会出席宫中宴席和祭典,仅有的两个儿子,似乎也是不学无术之人,虽不见得仗着身份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但是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却是不少,早有些许风流史在坊间流传,香艳至极。
  此刻的膺阳王长须及胸,面上带着慈爱的笑意,举杯向魏尘奕敬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杯酒饮下,他拂须长叹:“圣上亲政几载,如今得妻如斯,当是魏国百姓之福,喜哉喜哉啊!”
  魏尘奕随之微笑:“皇叔操心了,朕年岁已到,再不娶妻,岂是不孝?这皇后一职,可是比朝中重臣还要重要,朕可不敢随意敷衍掉。”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眼阮妗华,侧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然后迎上她清亮透彻的眼眸,抿唇笑而不语。
  她从这笑意里看出几分逗弄的恶意,他这话说的,听来顺耳,实则却是贬了她,仿佛在说他需要个皇后,她阮妗华不过恰好撞上而已,他在她耳边说的话,是让她对膺阳王有所回应,而不是这般木讷地坐着,真像个道具一般。
  以阮妗华的心性,他话中是否掺杂了恶意,于她,皆是无可无不可的事,但此刻花宴之上,在座的除了皇亲贵戚,就是那些要么等着看她笑话,要么冷眼而观的后宫中人,示弱,这不是她会做的事。
  下一刻,魏尘奕刚转过头去,阮妗华就扑哧一声掩唇笑了,她并非一声而止,而是半垂着头,侧歪向魏尘奕肩头,似是笑而难止,没有人打断她,包括魏尘奕,她就这般笑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这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陛下痴了,这话说的,仿佛臣妾多么重要似的,何况臣妾一女流,岂敢于朝中众大臣相提并论。”她话说得轻飘飘毫无着力强调之处,只让人听出她与魏尘奕之间的亲昵,似乎远胜于名分之流。
  这一句,被有心人听去,却是变了脸色。
  恰在这时,有人通传:“段太傅到——”
  阮妗华抬起头,隔着重重桐花树和众人望去,看见远远走来的德高望重的段太傅,以及……跟在他身后莲步徐徐的青衣美人。
  段青鸾。
  那少女此刻正是最好的年华,身形窈窕,动静得宜,芙蓉白面,两颊绯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盈盈,仿佛滴出水来,她虽半低着头,却仍不掩雀跃好奇之心,眼珠子似在半掩的睫毛下滴溜溜地动着,年少,却看来十分灵动澄澈,也怪不得,当年她会看中段青鸾做魏国的皇后,即使是放在现在,她看她,也是十分满意的,只是后来的变故,她却是万万没料到的。
  也许那时她寻个不够聪明的,反而好些,这世上玲珑心思之人多了一窍,就愈加被旁些事情烦扰。
  思绪片刻流转,段太傅协同其女儿已然到了御前。
  两人一番行礼之后,魏尘奕吩咐入座,待其坐下,才笑道:“朕听闻太傅这几日身子欠佳,这样的虚宴,烦劳太傅了。”
  魏尘奕是段太傅一手教导出来的,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既身为天子之师,自然是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也因此平白多了一份爱子之心,此番见到魏尘奕娶妻立后,皇权愈稳,却是十二万分的欣慰和喜乐,因而眉梢眼角都是真正带了笑意,听到魏尘奕关切的言语,忙忙起身道:“多谢皇上体恤,臣不过是年老,身子自然毛病多了,不过却是不碍事,何况老臣是无论如何都要向皇上道喜的,恭贺皇上和皇后娘娘喜结连理,愿圣上娘娘恩泽护我大魏万民呐!”
  听着段太傅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魏尘奕也不免有几分感慨,言道:“太傅之心,朕清楚明了,自是不会辜负太傅您的期望,只愿太傅好好保重身体。”话音才落,又道:“太傅身旁这可是青鸾妹子?”
  段青鸾一直垂着头安静地坐在老父身旁,乍一听魏尘奕提起自己,一下子抬头站起,略微有些局促:“回陛下,小女正是段青鸾,爹爹身体不适,所以小女这才……”
  “青鸾你在身边自是好好伺候太傅,说来,你幼时朕还见过,竟是转眼就这般大了。”
  阮妗华对于魏尘奕这种仿佛自己是长辈一般慰问晚辈的腔调感到十分新鲜,毕竟在她眼中,这两人是做了多年夫妻的人,如今却是一身在高位一无品无级,连年纪,似乎也因这一声慰问,拉开了不少。
  她其实应该承认,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快感的。
  不过她现在身份特殊,实在是不能把这份快感带到面上,但她又实在没有做过这样的位子应付过这样的场合,因而只是僵着脸微笑,当个安安静静的木头人,在他身边帮衬一番。
  好在这宴席一起,歌姬舞女尽数涌入,声乐丝弦奏起,宫人手执托盘脚步频频呈上蔬果点心,宴上氛围和乐圆满,受邀大臣女眷往来谈笑,并未因她这个皇后未发一言而有所冷场,听着魏尘奕不时与底下的人寒暄说话,时而挥袖举杯,举止大气,时而大笑,似是十分愉悦,君臣和睦,叫她这个旁观人看起来,都十分欣慰,一点也不会料想到这个时候的魏尘奕还未掌权,甚至往难听了说,不过是傀儡皇帝而已。
  就是这样的局势,他还能如此谈笑自如,仿佛毫无芥蒂,真是不简单,只怪她当年天真,竟把他看做绵羊一般温顺好欺,平白当了那么多年的挡箭牌、出头鸟,为他人做嫁裳还不自知,落得那么个下场。
  这个时候,李贺突然凑了上来,两手端着一道圣旨,圣旨摊开时她眼光一扫,粗略看见黄色缎面上几个字:“立后”,心下顿时有底,这怕是封后大典的帖子,正心道原来如此,执起瓜果刚想文雅地塞进嘴里,就听李贺尖利的声音骤响,言语的意思却是魏尘奕有国事要处理,先离开,叫各位大臣继续欢愉。
  阮妗华斜睨魏尘奕一眼,只觉得奇怪,这个时候皇帝要处理国事了,却叫臣子们继续好吃好喝着,算个什么道理?心中正腹诽着,右手却一沉,却是被魏尘奕握住了胳膊,奇怪地看他,就见他面上如常,只是迈开了脚,并是不容拒绝地要拉走阮妗华。
  他不发一言,定是不方便说,拉走她,显然是有原因的,因而她也没做抗拒,随着他的力道就跟着走了,出了御花园一看却是超宫门走的道,不过几步,就已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候着。
  马车两侧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带刀的布衣男子,显然是宫中的带刀侍卫,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平民打扮的宫女。这架势莫非是要出宫?阮妗华暗自度量着,等着魏尘奕开口,不过他却始终未发一言,只是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面无表情,一撩袍就上了马车。
  见阮妗华还愣在原地,李贺忙忙上前提点着:“娘娘,皇上这是要带您出宫呢,快上去吧?”
  阮妗华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车,车厢内空间十分宽敞,似是铺了几层棉卧,十分软和,两侧皆有靠褥,还有一张小几,摆着熏香炉和一把古琴,烟香袅袅,意外地并不是宫中常见的香气,再看魏尘奕,此刻他已闭目端坐,似乎完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阮妗华其实也乐得轻松自在,就在他对面自顾坐下,侧身抚摸古琴琴身。
  她学了多年的古琴,虽然不专精,但她母亲弹的一手好琴,曾经被魏国的大琴师姜瑾夸赞过,她随母亲学的琴,故而也是不差,她一看这琴就知不凡,但以她的造诣,尚不能识琴,然而毕竟是弹琴之人,见到了好琴,总是忍不住技痒的,她伸手指尖拂过,金玉之声骤起,音色泠泠如泉水击石,实在妙极。
  她心头欣喜,见魏尘奕并未作何反应,便大胆盘膝而坐,将那古琴置于膝上。
  下一刻,却就见魏尘奕睁开了眼,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阮妗华跃跃欲试置于琴弦上的手瞬间停住。
  魏尘奕道:“你会弹琴?”
  阮妗华点头:“母亲教过。”
  魏尘奕知道阮氏未嫁前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因而并未多言,倒也没有要干预阮妗华的意思,只淡淡道:“莫要管我,你弹吧。”
  阮妗华欣然答应:“谢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坏孩子~(≧▽≦)/~

☆、秋

  阮妗华前世常劳心力于朝事,鲜少有闲暇时间,因而算起来,却是有好些年头未碰过琴,不过胜在这一类的技艺,只要是学了总不会忘掉,所以初弹琴时稍有生疏,等马车出了宫道,琴声已然渐入佳境。
  十指翻飞于古琴之上,行云流水的琴音一泻而出,说不上神乎其技,却还算得动听,古往今来,音律这东西,最容易引人入境,往往不自觉地,就能使人心绪随之而动,喜乐悲欢,情深缘浅……
  渐渐的,马车入了闹市,这靠意境撑起来的美妙琴声中掺杂着俗世的人声叫卖吆喝声,就没有那么赏心悦耳了,大约正是这样,当魏尘奕一声冷斥:“别弹了。”
  她十指骤然就停住,压在琴上,愣愣地看他表情一下子凝住,十分不愉悦的样子。
  阮妗华没说什么,将古琴放回原位,帝王之心难测,这种伴君如伴虎的滋味,现下的境况,真是尝了个真真切切。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然后停住。
  驾车的李贺一掀门帘:“公子,前面人流太多,堵住了,马车恐怕是过不去的。”
  魏尘奕睁开双眼:“下车走。”
  阮妗华对此显然是欣然接受的,于是撩了裙摆就要下车,却被魏尘奕拉住:“你就这样下去?”
  她这才意识到身上服装头饰实在是累赘,自己与魏尘奕都还是宫中的盛装,倒是李贺和随行的侍卫已经换了着装。
  “先掉头,去酒楼。”
  李贺一面遣人去买衣服,一面驾着车往人流相反的方向而去,大路上都是赶着去花市放灯逛街市的人,人潮涌动,马车实在是寸步难行,不过好在李贺似乎还算是熟悉魏城的道路,马车很快就驶入了小道,虽不宽敞,但却没有人走,酒楼很快就到了,考虑到如今阮妗华与魏尘奕身上的服饰不是一般的贵族可以穿戴的,因而马车停在了酒楼的后门。
  似乎一切已经打点好了,阮妗华进了一件厢房换衣服和重新梳妆,甚至还有丫鬟跟着伺候。
  从这厢房内的窗户朝外看,正好可见大河波涛,碧水翠绿——这是远清河。
  魏城之中唯一与远清河相毗邻的酒楼,就只有浮仙楼了,浮现楼高有三楼,三楼至上外围皆有回廊,回廊下是河水涛涛,景观十分壮阔,浮现楼四周桐花雪白如雾,早晚最混沌的时间望去,真如仙楼,因而得名。
  阮妗华看向镜中的自己,比记忆中稍显青涩,一身浅桃色的衣衫,却并没有增添几分暖意,眉宇间比起别的姑娘家总是多了几分只有她自己看得出来的凉薄,她勾起唇角,对着自己笑了一笑,却并没有让这份凉薄寡情的味道散去。
  幽幽叹息从唇中溢出,她本相信,人相,多有一些是同心绪相关的,只因她此刻心思太深而情意太浅,故而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笑的真心真意。
  她忽然忆起自己那个时候初次见到叶君垣时,彼时是如何十分不屑于他的假情假意,此刻便是如何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经意伸手抚摸脖子上的红玉坠子,当初在地宫之中,叶君垣……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她能感觉到他途中几次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坠子上,然而当时那种状况,她假装不知,也没有问。
  只是不知道下次再见,该是何时。
  她苦笑着理了理鬓发,走了出去,门口,侍卫在等候着,她转眸望向另一边。
  门外楼梯口,一人,白衣如雪。
  从她的角度,他是侧着身子的,负手而立,眼眸沉沉地看着楼下饮酒作乐的众宾客,面上再无别的可以看出的情绪,可她就这样在他身后望着他,总觉得,他的背影带了一点落寞,而这落寞,显然,不是因为自己,更不是因为在场的任何人和事。
  阮妗华轻轻向前走了几步,却因李贺突然的开口而停下脚步,他话中所言,让阮妗华的眉头忍不住一蹙。
  “公子,秋姑娘她……今年怕是没有来。”
  秋姑娘?
  接下来,她听到魏尘奕长长抒了一口气,可是开口时,却并不是轻松的语调:“她不来,也好。”
  阮妗华强行抑制着心头呼之欲出的答案,脚步重重地走向他们:“公子。”
  李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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