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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重生之谋情 作者:四时木(晋江2014-07-29完结)-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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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妗华强行抑制着心头呼之欲出的答案,脚步重重地走向他们:“公子。”
  李贺见她来了,连忙行了个简礼,阮妗华抬眼看他,知道他方才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不过是没有作声,她顿时了然,李贺是个人精儿,根本是有意无意地让她知晓这些魏尘奕往昔情史,所以就算她并不想,也得领他这个情。
  在这宫中待了这么久的人,不论是忠心耿耿,还是一味地利己,总归都不简单。
  阮妗华心中几番滋味,却不得说,委实有些苦闷。
  魏尘奕这时也看到了她,见她已然换了衣衫和头饰,不经意拧住的眉头自然舒展开,道:“我允诺你的,现在已经实现,这两个侍卫就跟着你,你想去哪儿想买什么,都跟他们说。”言下之意却是——他不随她一道。
  阮妗华拧眉,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他的借口与遮挡,他此番出宫,恐怕是有别的事要做,所以才会答应她答应得那么快,甚至没有多做思考,或许她提出要来花节,正好是迎合了他的打算。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甘心,虽然明知道他们没有什么情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被人利用,终归是不让人愉快的,何况……
  “陛下,您若此番出宫是有所图,并非出于真心和成全之意,那民女能否以同样的心情相报呢?”她的声线并没有刻意地压低,听起来十分的郑重其事,甚至话里,颇有几分不为玉碎,只为瓦全的果决。
  他皱眉凝视着她,不动,双唇抿住,半饷,却温和道:“你这是何意?”
  “陛下要做何事,要见谁?是镇国将军莫止山的亲部?还是前朝丞相门生?或是钦事府的李谦渊?陛下所谋所想,民女愚钝但也略知一二,民女虽是阮家女儿,但是既已嫁入皇家,便无二心,陛下何必如此防备?”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的确没有二心,假的是,所谓的嫁入皇家安守本分。
  魏尘奕一下子就沉了脸:“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阮妗华说的时候就料想过他这样的反应,并未变色,反而愈加坦然,笑颜如花:“民女曾为一介蝼蚁平民,未生出过一点半点对陛下和社稷不利的心思。陛下的这些事,看似秘密,可却完全不是无人知晓,坊间街上,有识之士揣测时度,早就洞悉国事,民女不过是将所闻说出来,诈上一诈。”
  “你这是欺君。”
  “民女有罪。”阮妗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此刻楼下大堂仍旧喧闹,只听一说书先生高声阔谈,语调抑扬顿挫,尾声宛转悠扬,引起众人拥喝,然而三楼之上,一白衣公子倚楼梯而立,面前地下跪伏一位身段清削的女子,白衣公子面上无波,却不怒自威,使得这三楼静谧万分,空气也似乎凝固起来。
  忽然,楼下响起一声女子的娇喝,众人瞬间安静,却惊了楼上仿佛定住的几人。
  魏尘奕俯下身子,轻柔地拉起她,迎上她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爱妃僭越,不过是关心心切,朕岂会当真怪罪?”
  阮妗华暗自释然一吁,淡然笑着:“谢陛下。”
  “不过朕确实有事要做,并不能陪同爱妃赏花游玩,是朕之过。”
  阮妗华本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楼下的动静打断了话头,魏尘奕显然也对这样不合时宜的吵闹感到不耐,便吩咐下楼,两人到了大堂,听众人争休,才大约知道了发生何事。
  原来刚才有一名红衣少女突然暴起,一鞭子抽向说书先生的桌子,竟是硬生生将桌子劈成两半,木屑四溅,徒剩残骸,红衣少女怒斥一声后,银子一甩给掌柜,就离开了,但似乎这少女姿容艳丽,横眉怒视也别有风情,因而即使这说书先生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却并没有一人对他生出半点同情关注,反而皆是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那位美艳的少女。
  阮妗华随便扯了一人,问起方才说书先生在说什么。
  那人见阮妗华气度容貌不凡,也未作废话,直言刚才说书先生所述,原来刚才说书先生说的,却是三年前燕关峡一役。当时领兵的正是谢老将军,彼时燕国驻兵又在边境滋扰增事,更是杀伤了大魏百姓,分明是狼子野心有所图谋,圣上不愿忍气吞声,便下旨将那些燕兵赶出大魏领土。
  本来边境是有明确划分,燕兵也被赶出魏国领土,但谢老将军却不知何故,并未谨遵圣旨,而是继续趁胜追击,打进燕关峡,已远远超过了边境线,惊扰了燕王,大燕皇帝一向好战,见谢老将军如此盛气凌人,立刻派叶青涯领兵出征,叶青涯作为大燕第一统帅,又熟知燕国地界和攻守地势,谢老将军自然讨不了好,节节败退,甚至还在那一役中留下了病根,无法在上阵杀敌,骁勇远不如前。
  本来一向是谢家和莫家共拥大魏一半兵马,然而自燕关峡一役之后,谢家显然鼎盛不如从前,如今说起大魏的镇国将军,都是莫止山。
  阮妗华更知道,谢家如今的颓势,不仅仅是因为败仗,更多的,则是帝王之心的偏向,谢家一向与阮相交好,魏尘奕信莫家将,肯定是多过于谢家兵,暗中打压行事,不会少。
  偏偏方才说书先生不知说了什么,引起了红衣少女的怒气。
  阮妗华听了之后,心中微动,不禁抬头看向魏尘奕,果然见他面色有异,果然如此么……所谓的秋姑娘,根本就是谢秋雨,桐花节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才是缘起——这段,她原来从不曾知道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劝诫

  只有谢秋雨这样的女子才会如此潇洒肆意不顾他人眼光,别人说她任性妄为,她却笑别人迂腐,她有一般女子没有的灵气,生在将家,长于军营,舞刀弄枪,却不流落于粗鄙,有大胸怀和眼界,容貌的艳丽甚至都不及她眉飞色舞时的炫丽,而这一切,都曾经让阮妗华暗暗艳羡。
  联想起李贺同魏尘奕的对话,以及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再加上她对谢秋雨的了解,刚才扬鞭裂桌的少女,必然是她。
  所以方才,只听旁人简单地描述,魏尘奕的脸色才会从温和如春地笑,忽然地,就寂然了,湮灭了笑意,仿佛嘴角从未曾翘起。
  看着他脸上不加掩饰的黯然之色,她想,这个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对她怎样的好,怎样的温柔,心里,脑子里,装的都不是她。
  不过没有关系,上天给了再一次,她若还在意纠缠不放,吃亏的肯定只有自己,因此,她不会让自己再沉沦下去,前世的含冤入狱,饮鸠而亡,今生绝对不会发生,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此刻浮仙楼内还没有安静下来,人人都在高声说话,都在发表他们的言论,却忽有一声轻笑,音脆如黄鹂,虽然音量不高,但传入耳中,却十分清晰,别有一种韵味在其中,像是耳边的低吟,偏又引起了在场众人的侧目。
  大家都循着声望去——
  那是一个容貌气度皆是十分不凡的公子,一身白衣,明明是低调地站在楼梯处,未作任何声响,却让人没有办法移开视线,而那声轻笑,恰是来自他身旁穿着浅桃色裙装的少女,少女容貌清丽脱俗,两颊微红,此刻她正掩唇笑着,一双美丽的杏眸都半眯了起来。
  少女见众人望向自己,这才稍掩笑意,挑眉问道:“真是好玩,你们一堆大老爷儿们,却被一个小姑娘绣花枕头似的一鞭儿震住了不成?何以至于在这里一直争论不休?”语气虽是戏谑,却并不招人讨厌,反而透着一股子温柔气。
  不过倒是有人显然对她的断定感到不满:“姑娘这话说的不对,怎么是绣花枕头,方才那位女子,可是生生一鞭子抽开了这张桌子。”
  紧接就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浮仙楼的东西,总不会是粗制滥造的!”
  “那红衣女子,可是十分凶神恶煞呀!”
  “我老儿活了一把岁数,可没见哪个姑娘有这般力气的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显然又都雀跃起来,渐渐地,就不再顾着反驳阮妗华方才所言,而是聚在一起,话题又到了别的事上。
  而这个时候,阮妗华和魏尘奕一行人已经出了浮仙楼,走在了一排又一排盛放的桐花树下,左边就是远清河平静安宁的河道,天色将晚,街边许多地方都已挂出了灯笼,摊贩们更是摆好了地摊,许多小玩意儿和好吃食,都被摆了出来,抬头望向远处,可见远清桥的桥头。那儿已挤满了人,他们将要走过远清桥,到对岸去,在河坝上把祈福许愿的各式花灯放到河流里去,河水会顺着河道,将百姓们的希望送到城外去,自由而去,由得老天爷做主。
  这是魏城一年一度难得的盛会。
  阮妗华回身朝魏尘奕伏身一拜:“陛下可以去做陛下要做的事情了。”
  花灯的光影隐隐绰绰,不甚明亮,灯影下,阮妗华的五官被染上柔和的光辉,魏尘奕看着她温顺地半垂着头,眼瞳深黑,似在漠然的表情下还隐藏着一种难言难觉的清愁,可这份愁绪,阮妗华并没有看到,不过无碍,因为她即使看到,也只不过会暗暗哀叹一声,哀他的求而不得,叹自己往昔的情深意重。
  魏尘奕轻轻嗯了一声,便领着李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阮妗华看着他的背影,才觉得稍稍松了一口气,剩余的两个侍卫就站在了她的身后,面色严肃,目不斜视,脊背更是挺得笔直,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训练有素一样。
  即使如此,阮妗华也不会去管教他们,毕竟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她都没有这个权利和必要。
  她于是也站直了身子,大步走在了前头,直到走近了人群,才真真切切体会到桐花节热闹熙攘的氛围,心情自然而然地也随着变得愉悦起来,仿佛这一刻,天大,地也大,人虽多,却都不认识,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看法,不用揣测他们的心思和情绪,光凭这些,就足以让她感受到重生以来最大的快意。
  不过上天显然并没有这么慷慨的就把自在喜乐尽数赐予她,人常常总要经历七情六欲千劫万难,才能收获平凡的幸福和欢愉,故而,当她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她瞬间的感受,却是万物皆消退散尽,宿命正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她走来。
  她虽不觉得难过伤心,但是依旧逃不掉心底里的那么一丝无措。
  谭千奉。
  他出现的时间地点,总是那么突兀,让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如地宫中见到他,一如他猝不及防地将秘密全部告知于她。
  他的出现,无疑将她这几日来一手维系的太平假象,推个干干净净。
  两个侍卫显然是认识谭千奉的,所以在他向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动作,倒是阮妗华像被惊着了一般,双眼迷蒙,眉心纠结成一团,她这番表情,却是实实在在地映在了谭千奉的眼里。
  他们上次的见面,不能算是愉快,不过好在虽然之前她情绪波动太大,可是最后也是归于了平和,她没有记恨他的欺瞒,一句逐客令,疲惫无力,却将他拒之门外,他于是顺其自然地给她时间去平复心情,他料到了她必然下定了决心要采取行动,没想到等来的是她将要为后的圣旨。他大概清楚魏尘奕和侯太后各自的盘算,封她为后,不过是烟幕弹,一是为了笼络阮亦艾,二是为了让魏尘奕成家真正亲政。侯太后毕竟多疑,就算当年的那场权位之争,阮亦艾是站在她那边,但多年的位极人臣,难保不会生出异心,侯太后一介女流,野心不逊于任何人,而习惯了掌控的人,更不会容许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里,立后,一颗甜枣,不过是第一步。
  “你若是真的放下,就做给我看。”这时谭千奉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没有看到他的嘴唇在动,他的声音却仿佛就在耳畔,不过他已经给了她太多的震惊,如今这样的小伎俩,她根本无需在意。
  阮妗华不会用像他那样,疑似是传音入密一样的方法,她只是抬头看看天,此刻晚霞连天,映红了远处的天际,低声道:“这天,要变了。”
  ——“你要它变,还是它自己要变?”
  两个侍卫一听她的话,还以为她要吩咐什么,连忙询问,阮妗华只是摇头:“不用了,该变的总会变,岂是我等能控制的。”
  ——“你大可以不用管这些事,远离魏城远离禁宫,前代恩怨至此已是终了,燕魏两国都有它的命数,你在乎的那些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命数,你得上天宽待,换的一世重来的机会,难道定要继续搅这趟浑水?”
  阮妗华没有回答他,只是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他一眼,转而轻轻地摇了摇头。
  若是不论她与他之间的所谓“情分”,谭千奉之前将所有事情倾囊相告,已是大恩,如今又来苦苦相劝,她就知道,他定是出于一番好意,虽然不知道他的出发点何在,但是不答应归不答应,不想信归不想信,她还是不自觉地对他抱了一份感激之情。
  而她的摇头,只能让谭千奉暂时作罢。
  两人沉默着望前走,顺着拥挤的人流,走到了远清桥的中间,更是到了人挤人的程度,阮妗华开始觉得有些吃力,桥的两旁高悬着灯笼,有几盏甚至因为人潮涌动撞击了杆子,灯笼有所破损,被晚风一吹,摇摇坠坠,似乎有随时掉下来的倾向。
  阮妗华被人潮挤到桥栏边的时候,才看到桥栏上的朱漆长年累月风吹日晒,也被蹭掉了不少,露出光驳的灰色石头表层,颇有些荒芜的味道。
  等她过了桥,才发现,身边只有了谭千奉,那两个侍卫,怕是已经不知被人流挤到哪里去了,不过这样,她反而觉得有些自在,至少同谭千奉说话,无须避讳。
  显然谭千奉也是这么觉得的,他此刻说话,就没有像之前那样的方式,而是用一贯的犀利话语直击重点:“你不是真的去做皇后,你不该冒这个险。”
  阮妗华勾起耳边鬓发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心想这谭千奉也不愧算是做过自己官途上授业恩师的人,她的一点小心思小心机,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也幸亏他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否则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做,认栽了。
  所以她也没有隐瞒:“权宜之计而已,我就算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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