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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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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自忖美貌压过后宫所有嫔妃,但萧氏平素最喜的便是别人夸她才干。此刻薛氏地话语正中下怀,她的心情不由更好了。“你们瞧瞧。何夫人的那张嘴还真是可可地会奉承人,逢迎话打叠得一堆堆地,若是本宫一个不注意,还真叫她唬了去。说吧,你身后的这位是何方神圣。难道是你地娘家姊妹么?”
  薛氏见皇后问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将背后的少妇拉了过来,吩咐她再给萧氏行礼。“启禀娘娘,臣妾也是禁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只能带来领领世面。想必您也知道,外头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这便是外子地三姨太魏氏,皇上御口钦封了恭人的。”
  这句话一出,其他众贵妇不由脸露异色,那些丈夫在家中的姬妾平日就算再得宠。也很少有上台面的机会。薛氏今日此举无疑是犯了忌讳,哪有拜见皇后时把一个小妾带过来的道理。不过也有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朝廷的诰命向来只给正妻。这个小妾也能得一个恭人的封号,想必不是娘家有人便是自己养了一个好儿子。
  只见魏氏进退有度地行礼叩安,倒是颇有章法,待皇后萧氏叫起之后便盈盈立起。神态极为恭谨。萧氏见她一应头面服饰均是比照礼制,没有半点借越,心中不由生出好感。她也曾经听风无痕提起过魏文龙其人,因此一听薛氏说起此女姓氏,立时便明白了她的出身。萧氏怜她不过是小家女子,能有这做派实在不易,因此倒是淡淡地问了她几句,想不到魏氏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倒是比寻常命妇更强上几分。
  萧氏不由抚掌赞道:“想不到何大人竟是好眼光,这等有见识的女子能嫁她为妾,倒是真正地好福气。”她见薛氏面上似乎有些妒忌之色,又接着捧了一句,“不过,何夫人,也多亏了你治家有方,这等女子放到其他府邸,不定就埋没了。”
  薛氏不由感到面上有光,忙不迭地谢道:“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妾哪里当得起,不过是操持一个小康而已,哪里及得上娘娘统领六宫的辛劳。”她一边说一边目示一旁侍立的魏氏,“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谢娘娘夸奖!”
  当下乱哄哄地闹过一阵之后,由于薛氏身份特殊,因此诸命妇也无意搅和她和皇后之间地勾当,纷纷告退而去。见到闲杂人等全都退场,萧氏这才收敛起笑意,脸色凝重地看了面前的两个女人一眼,这才开口道:“何夫人,你不会无缘己就要变成少妇了,心中忐忑不安,“信你们妻妾和睦,但这坤宁宫的规矩却是早就定下的。四品恭人以下地诰命向来只有在节庆的时候才可以觐见,今日何大人究竟有什么事这等情急?”
  底下的两女对视一眼,脸上尽是惊讶,此时她们才知道丈夫所言不虚,皇后萧氏确实是一个极富才智的女人。“回皇后娘娘的话,贱妾的兄长前日派人来报,说是当年尹家的漏网之鱼有了行踪,外头商贾间还有谣传,说此人意图再次谋刺于七殿下。兄长与七殿下曾经有过交往,感其知遇之恩,便差人前往查探,谁知贼徒凶顽,竟是连伤了数条人命。贱妾自知名分确实不足以入宫,因此只得求了我家老爷夫人开恩,这才进得坤宁宫来,还请皇后娘娘知会七殿下小心则个。”
  萧氏神情一凛,若是换作寻常人等,她自然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须知风无痕身边那些个侍卫都是皇帝亲选的,身手无一不凡。可是这尹家的手段阴毒,先前的那一遭就差点让风无痕丧命,若是他们此次再故伎重施,那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你们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那些尹家的余孽倘若还想兴风作浪,那不止是本宫不会放过他们,就连皇上也会再次严加追查。”萧氏正色道,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下头的两女见状连忙告退,今天她们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不必再待在这里碍事。
  “柔萍,你觉得他们所言属实么?”萧氏又向心腹侍女问计道,“皇上早就说过,先前尹家不过是替罪羊,幕后还有其他人在操纵着。本宫实在怀疑她们那消息的来源,莫不是有人意图误导,想逼本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难怪萧氏紧张,历代皇后多有小人窥伺,因此若是不小心便会中人诡计。何蔚涛虽是萧云朝极为器重之人,但这等非常时刻,萧氏实在不敢过分相信这等言辞。
  “娘娘,这些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柔萍见主子有些乱了方寸,知道她是关心则乱,连忙上前劝道,“七殿下身边有众多高手随侍,再加上又有展大人护持,如若是普通刺客决计近不了身。若是旁人又用那等诡计,他曾经吃亏过一次,定然会有所防范。娘娘若是真的关爱,遣一个人去报讯就是了。若是搅得天翻地覆,岂不是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笑话?”柔萍的意思很明白,她跟随萧氏多年,自然知道主子的秉性。
  “就照你的意思吧,找一个妥当人送信过去,务必不能再有任何闪失。”萧氏打定了主意,如今无痕这个儿子可是香饽饽,情势未明的时候,他可是比无惜更可靠。尽管自小宠爱风无惜,但如今身为皇后,萧氏便不得不为将来考虑。无惜一来没有协理政务的经验,二来在人前也并不出色,三来皇帝似乎隐隐约约流露出对这个儿子的不满,如此种种都不得不让萧氏改变自己的选择。不管怎样,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地位,她可以作出任何决断。须知壮士断腕的决心,她这等女子也不会居于人后。
  “启禀皇后娘娘,十一殿下求见。”一个太监匆匆进来报道,一边说话一边觑着主子的脸色。他们都是最擅察言观色的人,萧氏从以前的宠溺风无惜到如今的逐渐冷淡,他们早就看出了由头,因此对于脾气暴躁的风无惜往往是避之唯恐不及。
  “让他进来吧。”萧氏吩咐道,脸上又换上了那种淡然庄重的神情。
  风无惜一进来便觉察到了气氛的僵硬,从前,他每次到这里给母亲请安,萧氏从来都不会端起这种脸孔,总是满面春风,怜爱之色溢于言表。而现在,他几乎无法确认那个高高端坐在上头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儿臣给母后请安。”他深深地俯下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从母亲的态度中,他看得出来,自己今次不会有任何收获。
  “起来吧。”萧氏淡淡地说了一句,待到儿子坐下,她又开口道,“无惜,你如今也大了,本宫也不在乎什么晨昏定省,你只要像你哥哥那般挣脸,本宫也就心安了。”萧氏盯着儿子的眼睛,果然发现了那双眸子中竭力隐藏着的妒火,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舅舅不在京城,你若是无事,便不妨到他家里去会会你那几个表兄弟,彼此年龄相仿,也好有个照应。”
  风无惜不禁眼前一亮,萧氏往常并不许他频频来往萧家,现在竟重新允准,岂不是意味着他能得到萧家的更多支持?他连忙恭恭敬敬地起身应是,面上尽是浓浓的喜色。母子俩又闲聊了几句家常,风无惜便迫不及待地告退,丝毫没看见母亲脸上的不愉之色。
  “无惜还是太嫩了,他丝毫没有想到本宫让他去和萧家子弟多多相处的用意。”见到儿子离去,萧氏不由轻叹一声,“若非如今他已经立储无望,本宫怎么都不会忘了避嫌。连这一点都看不透,想不明,本宫还真是将他护在羽翼下太久了。”
  柔萍满心想要安慰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身处皇宫,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在病榻上挣扎的孱弱少年,如今竟能一飞冲天,展现凌云之志?


无痕篇 第七卷 夺嫡 第七章 紧锣
  风无痕的指令很快传到了宋奇恩那里,尽管不甚情愿,但他毕竟是知道轻重的人,而且王府中的日子只是略有些拘束,比起往常他自己照料起居要轻松得多。因此,他在师京奇面前撂下一句“他欠我一个人情”的话之后,便带着两个王府小厮,坐了一乘小轿朝海观羽的府邸去了。
  对于这个孙女婿派来的古怪大夫,海观羽只有摇头苦笑的分。只看此人连正眼都不瞧那两个形同监视的太监一眼,他便可以断定,此人是风无痕私下搜罗到的人物,和官场没有半点瓜葛,否则也不会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不同于那些太医的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宋奇恩诊脉之后便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甚至还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海观羽一眼。“海相,您的病是积劳成疾,又始终心情郁郁而致。若是您自己都不知好生调养,那便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难以救治。”宋奇恩毫不避讳地说。
  果然,此话一出,旁边那两个小太监便勃然色变,其中一人立刻大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海老相爷乃是朝廷重臣,皇恩深重,又有家人精心照料,怎么会像你说的这般严重?”大约他在海府期间一直趾高气昂惯了,因此公鸭嗓愈发高声了,“你不过是个走江湖的郎中一流,便是太医院的正副医正也不敢在这里如此大放厥词,你这不是存心诅咒海老相爷么?真真是居心叵测!”
  宋奇恩仿佛没听见那些诋毁之辞,反而郑重其事地对海观羽道:
  “海相辅佐皇上,日理万机是一定的。不过身子也是顶顶要紧的,这是殿下吩咐草民转达地话,旁的也就不说了。那些太医开的方子草民也都看过。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地货色,要靠这些东西痊愈绝不可能。若是您不介意。草民另开一张方子,您照此服药十天试试,当然,倘若您信不过,那也就罢了。横竖草民只是拗不过殿下的意思才来这边地。没功夫和太医院的那帮人打擂台。”
  饶是海观羽为人豁达,此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过,他的涵养功夫乃是多年水磨出来的,自然不会计较一个大夫的话。两个小太监就不同了,他们自恃是宫里出来地人,又都领着皇帝的旨意,因此在海府一向被人看高一头。受了这等忽视,两人哪还受得住气,一左一右地冷言冷语起来,把宋奇恩说得极为不堪。
  “全都闭嘴!”海观羽忍不住怒吼一声。这般牵动肝火之下,他又禁不住咳嗽起来。“宋大夫的手段医理如何,还轮不到你们来评判!”
  大约是海观羽从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因此两个小太监都吓住了,他们忽然省起皇帝曾说过这位老人可以掌握两人的生死,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两人也是在宫里厮混过一段时间的人,深知倘若被皇帝知道两人的僭越。那便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惊惶之下不由伏地连连叩首,显然是怕极了那后果。
  宋奇恩不屑地斜睨着那两个小太监,见两人不再将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这才用极快的手法取出一个瓷瓶塞在海观羽怀中。海观羽犹自愕然间,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句低语:“瓶内的东西乃是三颗药丸,珍贵异常,海相每十日服用一粒,至少可保三年寿元,您总不想七殿下回来之后失去您这么一个臂助吧?”
  做完这些,宋奇恩就顺势离开床边,自顾自地在桌旁写下了一张药方,又甩出一句话:“海相,药方草民就搁在这儿了,信不信由你。草民先告退了!”他微微躬身为礼,昂首挺胸地出了海观羽的寝室。
  海观羽也懒得再瞧下边跪着地两个阉奴,两句话就将他们打发了出去。他摩挲着手中的瓷瓶,犹自在那边思索着那个大夫的话。为官几十年,倒是从没见过这样地角色,说此人倨傲吧,礼数上至少没什么缺失;说他恭谨吧,可字里行间都带着一种勉强的神情。也不知风无痕是怎么说通这个宋奇恩的,海观羽自失地摇了摇头,又想到那次风无痕中毒后脱险的经过,不由释然。既然那位殿下都敢放心让宋奇恩诊治,自己又何妨一试,横竖那张方子只不过是障眼法,时至今日,能延寿三年也是好地。
  展破寒来往丰宁居的次数愈加频繁,虽然他曾经说过类似效忠风无痕的话,但两人心中都很清楚,在没有更明确的利益契合之下,两人目前的关系仍是脆弱的。风
  无痕仍在一步步试探着对方的底线,而展破寒还在暗中观望京中的一切异动。站错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已经差不多品尝过一次,因此这次再也不容有失。
  然而,朝中传来的消息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最终的步伐。萧云朝至西北不到两个月,刚刚晋封亲王的风无方就遇到了他上任之后的第一场大战。漠西蒙古的准噶尔部在经历过三十年前的失败后再次卷土重来,挟裹着草原上依附凌云的不少部落牧民随行,麾下骑兵号称有二十万之巨。凌云已经太平了三十年,虽然履有边乱,但那些小部落哪有这等声势,寻常也就是三五百人的扰边一阵。如此大战在这等时候突然袭来,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不免都有一种惊惶失措的感觉。
  此时此刻,风无痕只得苦笑自己那一年之期很可能会在近期泡汤。
  皇帝是知道轻重的人,绝不会固守着攘外必先安内的陋习,自己还能在这边逍遥的时间恐怕不长了。展破寒也从外敌叩关的大动静中隐约看到了自己扬威的希望,因此在几番接触之后,他终于正式向风无痕表示臣服。从皇帝近乎诡异和疯狂的清洗中,他隐约看到了风无痕即位的希望。倘若如此,他就是军中将领效忠这位皇子的第一人,将来的荣华富贵无可限量,如今也只能豪赌一次了。
  既然得到了展破寒的依附,那么投桃报李,风无痕自然也就许愿将来让他重回战场。两人都是颇为实际的人,深知口说无凭的道理,因此同时签下了秘密文书。对于已经算是身居高位的展破寒,风无痕像往常笼络寻常士子或是低品官员那般做作自然没有效用;而对于身为皇后嫡子的风无痕,展破寒自然也不会轻信对方的信誓旦旦。在皇位之争还未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因此,在交换了文书之后,两人竟是同时吁了一口气。
  虽然深知豫陵中隐藏的财富可以让自己富可敌国,但风无痕清楚此事不可能绕开展破寒,因此几次深谈之后,他便顺势提起了这个传闻。
  展破寒怦然心动的同时,也更加提高了警惕,毕竟这位主儿让他选出心腹军士的目的是协助这件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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