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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飞羽令-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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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破晓时分,龙行雨忽然一惊而醒。
  原来他已听到一个声音,—个轻如狸猫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了草屋。
  这是一个人,来此何干?
  凭这人的举动,显然来意不善。
  龙行雨不动声色,身子微微一侧,伸手抓住了藏在草垫下的剑靶。
  这时月已西沉,曙色未起,不但草屋中一片漆黑,屋外也只有微弱的星光。
  脚步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轻。
  这个人的行径,已居心不轨,此时此刻悄悄掩袭而至,当然是不怀好意。
  龙行雨屏息静气,凝神以待。
  草屋无门,片刻间只见—条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兵刃在握,泛起一溜寒光,一动不动。
  草屋里仅堪容膝,方园不过盈丈,那人动如脱兔,抢上一步,寒光一闪而落。
  看似一把刀,力沉劲猛,带起一股刀风。
  准、狠、存心一击得手。
  “来得好!”龙行雨大喝——声,一个鲤鱼打挺斜纵而起,剑尖—撩,指向对方的右腕。
  以静制动,以快制快。
  刀落得快。人跳得快,剑来得更快。
  那人惊叫—一声,手腕立刻垂了下来,仰身一跃,退出了草屋,洒下了点点血迹。
  虽然伤的不重,胆子却吓破了。
  这人也许没有料到,此刻天刚破晓,正是好睡的时刻,龙行雨居然醒着躺在床上。
  醒着不说,居然如此沉得住一声不吭,一直等到刀到临头。
  但反应却又如此敏捷。
  这人不但料错了事,也看了人。
  更料不到的是,他刚刚退到屋外,龙行雨灵快如风,业已飞身追了出来。
  这人身躯一扭,正待发足狂奔,龙行雨后发先至,竟又兜头截住了去路。
  偏偏这里只有一条卵石小径,四周尽是丛莽荆棘,想逃已没路了。
  “龙小子,老子认输成与不成?”这人大叫:“你要是不让,老子就拼命啦。”
  晨星寥落,依稀可辨面目,这人赭然是宋牵牛。
  “是你?”龙行雨厉声道:“你为什么要一再算计龙某人?”
  “老子恨你。”
  “恨我?为什么?“
  “老子不说。”他显然是为了陆起凤,为了朱颜,但他讲不出口,也不敢明说。
  龙行雨当然不知,因为这人压根儿就没想到这种事,也从没把陆起凤放在心里,至于朱颜,他觉得她是个奇女子,混杂着爱慕和尊敬。
  “你嘴里再敢不干净,龙某人就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宋牵牛色厉内荏。
  “怎样?”龙行雨冷哼一声:“重则把你活劈两半,轻则戮你几个窟窿。”
  “你……”宋牵牛呆了一呆。
  他口说拼命,可惜右腕已负伤,他暗暗紧了紧刃靶,觉得这柄牵牛刀已不听使唤。
  这命是拼不成了。
  忽然一条人影飞掠而至,叫道:“龙公子,你说的对,戮他几个窟窿。”
  龙行雨扭头一看,来的竟是陆起凤。
  看来她是跟踪宋牵牛而来。
  “你?”宋牵牛大吃一惊:“陆庄主,在下……在下……一向……”“一向怎样?”宋牵牛脸色铁青。
  “一向忠心耿耿。”宋牵牛面色发白。
  “老套。”陆起凤不屑的道:“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在下……在下……偶尔发现……”
  “偶尔发现?”
  “不不,先是乱闯乱撞然后才……才发现……他躲在这里……?
  他已语无伦次,解说不清。
  “胡说!”龙行雨叱道:“龙某人为什么要躲”。他委实弄不清楚这宋牵牛跟陆起凤有什么瓜葛。
  “好吧,就算你没躲。”宋牵牛不敢顶嘴了。
  “陆姑娘。”龙行雨目光一转,面向陆起凤:“你看怎么办?”他并无杀人之心。
  “我?我不管。”陆起凤说。
  龙行雨沉吟了一下,忽然叫道:“好,宋牵牛,放你一马,快滚吧!”话完,侧身主开了正面。
  宋牵牛一声不响,一个箭步奔上了小径,一起一落,人迹已杳。
  宋牵牛一走,陆起凤绷着的僵硬的脸色忽然解冻,绽出了微笑。
  “你怎么放了他?”他问龙行雨。
  “我为什么不放他?”龙行雨答得也很妙。
  “他好像曾以对你不利。”
  “不错。”龙行雨说:“他想用那柄牵牛刀砍掉我的脑袋。”
  “你真宽宏大量。”
  “龙某人与他无仇,其中必有误会,因会而杀人,这又何必。”
  “这样说来你不但宽宏大量,而且胸怀磊落。”陆起凤显然是藉词吹捧。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可惜你有点不好,”陆起风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想害你的人,你对人宽厚仁慈,却把关心你的人抛在九霄云外。”
  龙行雨怔了一怔,他不是木头,当然听得懂。
  谁关心他?他把谁抛在九霄云外?不言可喻,这个人不在九霄云外,就在眼前。
  他只有假装不懂。
  天色已亮,舍雾已收,东方朝霞焕彩,染红了半个天际,龙行雨忽然想到,朱颜要来接他。
  这怎么办?如何摆脱陆起凤?
  至少陆起凤待他不错,他不能疾言厉色。
  “我想问你一件事,”陆起凤忽然道:“你可以不说,但千万不要骗我。”
  “什么事?”
  “你是不是遇到了朱颜?”
  “朱颜?”龙行雨又是一怔。
  “就是以前跟过宋牵牛,以又跟过萧舞阳的那个神秘女人。”
  “你问这个作什么?”
  “我有话在先,你可以不说。”陆起风十分老辣:“是不是不想说了?”
  “不错,我遇见过她。”龙行雨不愿骗人。
  “这样说来倒并非误会。”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宋牵牛想要杀你,就是为了朱颜。”陆起风道:“这是误会吗?”
  “哦。”
  “她人在哪里?”陆起凤望了望那问小草屋。
  “我不知道。”龙行雨说。
  “不知道?”陆起凤道:“不是骗我?”
  “我若骗你,开始就不说了。”
  “好,我相信”,陆起凤目光一转:“我想再问你一件事。”
  “不用了。”龙行雨也很机警,道:“我也有话在先,不管你问什么,我都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陆起凤先是一怔,接着笑’了:“怎么的?几天不见就如此生分?”
  “龙某人初涉江湖,见闻不广。”龙行雨说:“所以知之不多。”
  “至少你的事总该知道?“
  “我自己?”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不久。”
  “潜居深山,莫非是在修心养性?”
  “正是。”
  “这个我却不信。”陆起凤轻轻一笑:“据我猜想,你必是在勤练什么武功。”
  “练武也可以养性。”龙行雨并不否认。
  “十三妹几天不见,造诣惊人,你们表兄妹好像都是际遇不凡。”陆起凤说:
  “也有高人指点吧?”她又慢慢把话题引上了正题。
  龙行雨知道再不以接下去,忽然心中一动,佯一志:“会么?”双点头猛登,直向左侧掠去。
  他存心丢掉陆起凤,身形一闪,人已起到半空。
  那知两丈外的一簇草丛里果然有人,只听一志暴喝:“打!”迎面飞来三点寒星。
  巧紧了,居然有这种事。
  龙行雨暗吃一惊,半空;里拧腰甩腿,肩头一斜,落下了实地。
  只见树影摇动,前面一窝蜂般拥出十几个人来。
  为首一人,赫然就是地灭刀阎武,面沉如铁,左眼上一块膏药。
  “是你?”龙行雨紧了紧手中的剑。
  “姓龙的小子,”阎武厉声道:“你若识相,就自己先挖掉一只眼睛,然后再谈别的。”
  “谈什么?”龙行雨冷笑。
  “老夫一向言出不二。”阎武冷冷道:“先挖了眼睛再谈。”
  就在这时,陆起凤已腾身赶了过来,目光一扫,转向龙行雨:“他说什么?”
  龙行雨不响。
  “你不是武林圣女吧?”阎武冷笑:“他不说老夫来说,老夫要他先挖掉一只眼睛。”
  “你是阎武?”陆起凤柳眉一耸:“你胡说。”
  “嘿嘿……”阎武连连冷笑:“江湖成名不易,你想要老夫揭你的疮疤吗?”
  陆起凤,脸色立刻由红转青。
  她虽没会过阎武,但她知道这个人,平时不露锋芒,却暗藏机锋,是个一等一的狠人。
  当下探手一把,扣住了七杖燕子刀。
  “最好不要妄动,”阎武沉声道:“你不怕老夫把你那起凤山庄翻来吗?”
  “你敢……”陆起凤掉头看了龙行雨一眼,只见他脸色冰冷,不禁暗暗泄气。
  她为了什么呢?
  若是龙行雨肯用点鼓励的眼色,就豁出去也还划算,但如今……”“陆姑娘。”龙行雨居然冷水里加冰,道:“快走吧,龙某人的事与你何干?”
  陆起凤一怔,顿时凉了半截。
  其实龙行雨并无恶意,他只是明知阎武的地灭刀厉害无比,不想让陆起凤为了自己惹祸招火。
  “我不走。”陆起凤松了手中的燕子刀。
  “不走?”龙行雨盯了她正好。
  “瞧瞧热闹总成吧?”陆起凤嘴角一翘:“瞧你怎么保住一只眼睛。”
  龙行雨还没答话,阎武已接口道:“可以,可以,欢迎你瞧热闹,不过……”
  “不过什么?”
  “你最好站过来瞧。”
  “为什么?”
  “第一,万一老夫动起手来诸多不便;第二,萧大爷可能就快到了,你也该跟这小子划清界限,瓜田李下,各避嫌疑……”他话中有话,虽不明揭疮疤,也算是种暗示。
  陆起凤脸一阵青。一阵白,恨得牙儿痒痒的,却不敢正面质问。
  “你说萧舞阳就要来了?”
  “正是。”
  “他怎么知道?”
  “有个人愉快马加鞭,前去报信了。”
  “谁?”
  “宋牵牛。”
  居然是他,不是萧舞阳手下的人,刚才受了顿窝襄此刻急急赶去邀功,这是很合情理的事。
  陆起凤虽然恨龙行雨,一听此却不禁暗暗替他捏把冷汗。
  阎武已是难斗,再加上个萧舞阳,凭龙行雨孤身一剑,今天怎么过关?
  红叶谷招牌已吓不倒人,至少吓不倒阎武和萧舞阳。甚至连宋牵牛都没把红叶谷放在眼里。
  金字招牌已生锈,那份荣耀已是三十年前的往事?
  陆起凤已开始移动脚步。
  她虽然不好意思立刻站到阎武——边,至少想离开龙行雨远一点。
  她如今仍然用武林圣女的头衔,不愿在今天这种情形下落得灰头上脸。
  龙行雨没有明显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怯色,他抱剑而立,气定神闲。
  七天苦练他正想—试锋芒。
  “龙小子,”阎武气势汹汹:“你打算怎样?”
  “什么怎样?”
  “老夫的活,你敢当耳边风吗”
  “我想等一等。”
  “等一等?阎武怒喝道:“等什么?”
  “你不说萧舞阳就要来了么?”龙行雨沉声道:“一宾不烦二主,痛痛快快作个了结。”
  “什么了结?”阎武双目一睁,精光逼射。
  “你听不懂?”
  “不错,老夫是不懂。”阎武冷哼一声:“老夫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动手广“当然是自己动手,岂能假手别人。”
  “那就挖吧!”
  “挖?“龙行雨道:“挖什么?”
  “挖眼睛。”
  “哈哈,阎武,”龙行雨忽然耸肩大笑:“你已经成了独眼龙,冉挖一只岂不成了瞎子。”
  “什么?”阎武勃然大怒,喝道:“你小子死到临头,还敢戏弄老夫?”只听唰一声,映着玲珑日色一闪,刀已出鞘。
  龙行雨盯着那把刀,依然纹风不动。
  那天他在如梦湖畔吃了大亏,但也大致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他打算从容应敌。
  但也不想立刻施展天绝剑,因为他要等待萧舞阳。大敌在后,锋芒不可轻露。
  阎武虽然怒火中烧,仍然表现得老辣稳健,狂中并不急躁,只见他缓缓举起刀来,跨出了第一步。”
  他的步幅甚大,走了正步,距离龙行雨只不过六七尺光景了。
  在这一距离下,正适合他施展刀法。
  龙行雨依然没动,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动一下,眼睛也一眨不眨。
  如山岳,他就像一座山。
  满场鸦雀无声,几乎连呼吸之声都屏住了。
  突然,一阵微风掠过树梢,一条人影来势如电,宛如飞鸟而落。
  风止,人现,接着是一声哈哈大笑,声震林木:“偏劳阎兄了。”来人果然是萧舞阳。
  他只身而来,显然是闻讯之后迫不及待,扈后之人也许正在途中。
  阎武举刀欲发,眼看萧舞阳赶到,立刻退了三步,抱刀拱手道:“好说。”
  萧舞阳目光一转,立刻发现了陆起凤。
  “问出来了吗?”
  “你说什么?”陆起凤故装不懂。
  她当然知道,萧舞阳要问的无非是有关朱颜的事,这朱颜是不是飞羽令主?
  可惜她跟萧舞阳一样,到如今一无所知。
  萧舞阳耸肩大笑,也不再问,目光冷峻,盯了龙行雨一眼,然后才转向阎武。
  “阎兄是不是打算惩罚这小子?”
  “既然萧大爷大驾已到,理应由萧大爷作主,在下但听吩咐。”刚才满口老夫,此刻忽然改称在下了。
  萧舞阳手下之人,个个都自称“小的”的连龙开鞭王秦七鼓都不例外,这阎武只称“在下”,而萧舞阳反称人“阎兄”,已经是礼遇有加了。
  当然,这份礼遇不是平空得来的。
  “阎兄之意呢?”萧舞阳问。
  “在下原先打算只挖掉他的一只眼睛,但这小子桀骛不驯,留下必为后患。”
  阎武愤愤的说:“这只是在下的偏见。”
  “不,阎兄刚才说得是。”
  “萧大爷同意了?”
  “只可惜还有一件事,一直不曾获得证实,而关键就在这小子身上,阎兄刚才问出了什么吗?”
  “没有。”
  “他不说?”
  “这小子铁了心,连这位武林圣女都一筹莫展,在下问得出什么?萧大爷不妨试试,只怕;舌烂莲花,也别想从这小子口中掏出一个字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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