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邪神-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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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围墙，避开守卫，路易。爱华德轻轻滑入了神殿的大圣堂内。广阔无比的空间加上以魔法加持的天花板，置身于此，就仿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足以让一向习惯狭窄黑暗环境的贼盗，觉得毫无安全感。
他皱着眉毛，抬头来望了望神殿尽头的塑像。传说，这尊塑像上有月之女神本尊的神佑，神圣不可侵犯。别说盗取神像上的魔宝石，即使只是稍微触摸，无疑已是最大的亵渎。一旦被发现，无论是谁，都必定将立刻成为幻世大陆上数以十万计月之女神信徒的头号大敌，遭到最残酷的报复与制裁。
不过那也要他们知道下手的人究竟是谁，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路易。爱华德嘴角稍微向上牵动，无声一笑。如猫无声，如鼠灵巧，他跳上祭坛，爬到神像旁。巨大的绿色魔宝石闪动着诱惑的光芒，伸手可及。锐利锥子悄然出现掌中，沿着宝石轻划一圈，急促一按一挑，完好无损的宝石弹跳而出，和神像彻底分离。早准备就绪的手闪电伸出，把它接住放入怀中。
努力压抑着得手的兴奋感，路易。爱华德跳下祭坛，正要退出，却忽然浑身冰冷。不知从何时起，身后竟多出了一名负责守卫的神官战士！
“嗤”的一声，牧师长袍被扯下。魔法星光下，年青牧师裂开嘴巴笑笑，向贼盗亮出了武器——一柄闪亮的附魔钉头锤！
贼盗眯起眼睛，嘴角肌肉慢慢向上挂起，单对单战斗的话，他可不会惧怕任何敌人。脸色一沉，脱离贼盗身份进入杀手角色的路易·爱华德猫下腰，反手抽出心爱的武器。这是一柄附魔匕首，名字叫做〖信任〗。剑柄上镶嵌着红色魔宝石，匕刃是以秘银打造，一行矮人魔法文字镂刻于刃脊，使它拥有强大杀伤力，可以轻易夺走任何阻碍者的生命。
年青的神官战士，瞄准贼盗头颅，挥出全力一击。半圆形银色光弧幻现而出，路易。爱华德上半身急速后仰，躲过夺命一锤，手上〖信任〗同时脱手飞出，直指向牧师咽喉。大惊失色的牧师及时举手护住要害。“叮”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信任〗被牧师手腕上的护甲反弹激出，余力不衰，在地板上猛烈盘旋。
愤怒的牧师脸容扭曲，大踏步地走上前去，向仍未恢复正常姿势的贼盗，全力挥出复仇一锤，霎时间风声大作，威势惊人，却掩盖了一些细微声响。
他疏忽了。而且，这将是致命的！
攻击的凶猛势头突然从中截断。牧师大大地瞪着眼睛，脸上满是疑惑与不信，膝盖一软，健壮的身躯颓然俯伏于地，再也不动了。
贼盗悠然站起，吹了下无声的口哨。他伸手把插在牧师后背上，直没至柄的〖信任〗拔出，仔细把血迹擦干净，“啧”地亲吻了一下。
〖信任〗上附着魔法，使它能够在主人精神力的指挥下，瞄准敌人自动攻击。〖信任〗从未让主人失望过，过去没有，将来，也绝对不会。
******
〖无泪城〗街道上最著名的酒馆〖喷美酒的大怪龙〗，是路易·爱华德在不出任务时，最喜欢流连的场所。在吟游诗人的竖琴声中，他仰起脖子，把杯中的蜂蜜酒一饮而尽，舒舒服服往椅子背上一靠。已完全放松。
刺耳嘈杂的“嘎啦嘎啦”金属摩擦声忽然由远而近，“砰”地推开了大门。一名身穿锁子甲的健壮成年矮人，扛着戟枪闯进酒馆。他用力挤到吧台前，随手向酒保扔出一个银币。趁着短暂空挡，矮人扭动着粗壮脖子四下张望，一下就发现了躲在角落中，满脸懒洋洋的路易·爱华德。
“啊哈！总算找到你了，老伙计！”矮人豪爽地咧开大嘴，端起大杯麦酒走向贼盗。贼盗皱皱眉，勉强向这个叫〖米占特·酒桶〗的矮人扬扬手。
就是这个矮人，替贼盗铸造了那柄他从不离身的武器：〖信任〗。
粗糙坚硬的大手用力拍在路易肩膀上。贼盗弯腰用力咳嗽，抬头苦笑了一下。
“轻点，米占特。我的肩膀可不是熔炉旁边的工作台。”
“哈哈，路易，半年不见，你变得这么虚弱了吗？”矮人大声嘲笑着贼盗，随手拉开坐椅下。
贼盗耸耸肩膀，转过话题：“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去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矿坑里偶尔住一阵子很不错，可每天除了打铁就是挖矿，一点刺激也没有，实在无聊。老伙计，你最近混得还不错吧？”
“马马虎虎吧。”路易·爱华德随口敷衍着。 难得心情舒畅，陪伴自己的不该是一个满口酒气，浑身汗臭味的矮人。
矮人完全没发现对方的漫不经心，反而更加热切，压低嗓子说道：“不过幸好，提供乐趣的麻烦总不会少。听说没有？就在前天，有人偷偷潜进月之女神的神殿，非但杀掉了一名高阶牧师，还偷走了镶嵌在神像上的魔宝石。 神殿已经秘密发出悬赏。谁能捉住犯人，奖金五百金币！哈哈。”
路易。爱华德瞳孔陡然收缩，问：“哦……那又怎么样？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当然有关了伙计。五百金币可是个大数目啊！怎么可以放过呢？所以，我已经接下这工作了，怎么样，和我一起合作吧？”
“这样啊……让我想想……”路易·爱华德慢慢端起了酒杯，慢慢啜饮。他需要好好考虑，怎么应付这难题。 随便找个借口推搪，还是直接拒绝邀请？贼盗自信当晚行动很小心，绝对没有留下任何暴露身份的证据。 可是……
尸体上的致命伤口，是无法隐瞒的。无论米占特·酒桶眼光怎么差劲，他不会分辨不出自己亲手铸造的武器。只要一检验尸体，那么他立刻就知道，犯人究竟是谁。
疑惑与杀意开始凝聚，独来独往的贼盗坚信不疑：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所以，假如不想遭到背叛的话，就只有依靠自己！
贼盗没把握让矮人替自己守秘，但是死人哪怕知道再多，也永远没法子告诉别人的。 为了铲除威胁，路易·爱华德并不介意让自己双手沾上矮人的血。
不动声色地把酒杯里的液体都喝完，路易·爱华德放下杯子，淡淡道：“其实，我也正想为这件事去找你，老伙计。你知道，我在城里有不少秘密情报来源，其中的某人刚巧告诉我，他有关于神殿失窃案的消息。我们约好了今晚见面。怎么样，和我一起去吧？”
“哈哈，来找你果然是找对了！”米占特放肆大笑着，随手拿起戟枪在地下用力一顿。 “那就快走吧，五百金币啊！咱们可不能把这笔大钱放跑了！”
“呵呵，不必担心，，老伙计。既然说好了，他就绝不会把消息卖给别人。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呐，为了庆祝即将到手的五百金币，干杯！”贼盗微笑着，向矮人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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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漆黑小巷，传来了阵阵“嘎啦嘎啦”声。被贼盗灌得醉醺醺的矮人，一面低声咕哝，一面拄着戟枪踉跄前行。
贼盗搀扶着矮人，居高临下地仔细观察着他的脖子。从这里看下去，矮人颈上粗壮的血管完全暴露无遗，只要拔出匕首一挥，保准血液会像泉水一样喷出来。
“呼~~呼~~我，实在走、走不动了。老伙计，你说的秘密情报贩子，究竟在哪里啊？”米占特·酒桶气喘吁吁地，抬头问道。
“已经到了，伙计。”贼盗嘴角往上翘起，形成了一个优雅的半月形。他轻轻把手从矮人掌中抽出，如同真正的影子般，粘到了矮人全无防备的平坦后背上。 掌心内冰冷的〖信任〗，已蓄势待发。
“什么？在这里？可这里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贼盗轻轻叹息着，微微弯下腰，把嘴巴凑到矮人耳边，轻声道：“刚才人太多，所以有些话不方便说。其实，闯进神殿杀人偷窃的是谁，我早就知道了。因为犯人……就、是、我！”
“什么？”矮人愕然回首。突如其来的巨大震惊中，冰冷又火热的奇异感觉，陡然从背后传来！ 贼盗已把握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出必杀一剑！
最初几秒间，米占特·酒桶那单纯的脑袋中，完全只有一片空白。求生本能促使他鼓尽残力，抡起戟枪向外猛扫。伴随着刺进身体中的异物被抽出，激烈剧痛接踵而至，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蒙胧且模糊不清的视线也随之而恢复正常，然而，眼前所见一切，却只令质朴矮人目瞪口呆，难以相信，这真是事实！？
那个被自己视为朋友，叫作路易。爱华德的人类，正冷笑着站在身前。手上还紧握着自己替他打造的强力武器：〖信任〗！殷红鲜血沿着匕刃慢慢滴落泥土，发出阵阵刺鼻腥气，大脑中一阵晕眩，浑身力气都仿佛流失殆尽，矮人再也立足不住，软软坐倒在地。
“我的……朋友，你……为……什么？”
“到了这时候还问那什么蠢问题？对不起了，老朋友。矮人的嘴很牢靠，但是我相信死人的嘴会更牢靠。”
“是……是这样。你……不信任……我。你……根本……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恍然大悟的米占特脸如死灰，强烈痛楚涌上心头，矮人满嘴都是又酸又苦。 没有任何感觉，能比被朋友背叛和出卖的滋味，更加使人痛苦。
可是非常不可思议地，在这弥留之际，矮人心中却对那亲手以朋友身份杀死了自己的贼盗，没有任何仇恨。 那平静心中唯一所有，只是无法挽救朋友堕落的无奈。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抬起头来，以平静，略带哀愁和惋惜的目光注视着贼盗双眸，用矮人语说了一句话：“阿龙梅卡特。霍尔金斯。美都达乃。”
只懂得通用语的贼盗皱起眉头，正想问矮人他在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没有必要了。米占特。酒桶怀着一颗平静的心，永远停止了呼吸。
贼盗呆立片刻，转头往地面上狠狠啐了一口。阴沉着脸，以最快的动作就地挖了个坑，把矮人的尸体和戟枪推下去。一切收拾完毕，路易。爱华德直起腰来，拾起匕首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忽然惊奇地注意到，这柄自己最心爱的武器上，好像发生了些什么微妙变化。
他擦擦眼睛，定神再仔细端详。刃脊上的矮人文字，散发出以往没有的幽幽青光；柄上的红色魔宝石则光芒黯淡。似乎，随着造物主的去世，〖信任〗，似乎已不再值得信任。而 贼盗绝对不容许，把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留在身边。
“好吧，老朋友。现在就把它还给你，让它陪你一起去天堂吧。”贼盗冷笑着，手腕一振，〖信任〗“夺”地紧贴矮人脸庞插入坑中。紧接着无数泥土被扒拨入土坑，掩埋了信任，也掩埋了米占特。酒桶那部浓密的红色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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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爱华德掂着那枚他冒了生命危险偷出来的魔宝石，依依不舍地放在桌子上，向前一推，叹息道：“真可惜，如果可能的话，我还真想把它据为己有。”
“你最好不要这样想，路易。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黑袍法师艾斯特语气阴森森地，缓缓伸出手来，把宝石收进怀中，继续道：“这东西在你手里什么用也没有。古老魔法遗产〖卡尔格斯〗的真正力量，只有我才能让它得到发挥。”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开玩笑而已。”贼盗耸耸肩膀，说：“那么，另外一半酬金呢？”
“何必着急？”法师笑了笑，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你和那个矮人雇佣兵朋友在酒馆里谈了很久。怎么样，你没泄露秘密吧？”
“不必担心，我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米占特·酒桶这个人永远不会再出现。”
“你杀了他？他和你是有十年交情的老朋友吧？你下得了手？”
“干我们这一行，不会有朋友的。而且……”贼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将手心摊开在黑袍法师眼皮底下：“即使真有，和一千五百个金币相比，我当然知道该选择〖朋友〗还是〖利益〗。”
“很好，很好……”黑袍法师慢慢站起来，面向贼盗，揪开了自己的长袍。 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也可以放心，永远地。”
惊奇和愤怒接踵而至，强大冲击刹那间让贼盗脑子不知所措。本应静静躺在泥土里的〖信任〗，此刻竟然挂在艾斯特身上？
“砰”的巨响之中，黑袍法师一直藏在桌子下的右手，终于发出了蓄势已久的攻击！数枚魔法飞弹接二连三射出，把桌子轻而易举打成粉碎，准确无误地命中了贼盗胸膛。
生死关头，不容丝毫退缩。路易咬紧牙关忍耐着那钻心的痛楚，像头暴怒的豹子般冲上来，一把揪起法师的衣襟，和身把他狠狠撞在墙壁上用力抵住，连接几下重重的拳头直接落在对方身上，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十指青筋暴露，紧紧掐住艾斯特的喉咙，不断用力往内收紧！
黑袍法师眼睛和舌头都逐渐向外凸出，挣扎动作也越来越微弱。然而就在胜券在握之际，忽然间，空气中响起了，一股贼盗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贼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全身僵硬。他如同木偶似地，慢慢松手放开黑袍法师，反手摸到自己胸膛上，抓住〖信任〗用力一拔，滚烫鲜血，立刻把地板染成一片殷红。
他缓缓摇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指一松，〖信任〗“当啷”掉落地上，却随即又被缓过气来的黑袍法师捡起。贼盗眼神呆滞，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一张口，吐出来的，只有血。
黑袍法师微笑着弯下腰，把〖信任〗刃脊上刻着的矮人文字，在奄奄一息的贼盗眼前晃了晃。
“‘阿龙梅卡特。霍尔金斯。美都达乃。’这句矮人语翻译成通用语，就是‘以信任付托吾友朋友，吾以生命发誓，至死不逾。’ 啧啧，多么令人感动的友谊啊！对么，我亲爱的路易？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么？”恍然大悟的贼盗脸色惨白，矮人临死前那平静而略带哀愁和惋惜的眼神，霎时间再次浮现眼前。在临死前刹那间，路易。爱华德，这名从未真心信任任何人的贼盗，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放弃信任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