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女人花-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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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开着车子，如无头的苍蝇满大街的在转，亦桐的电话始终没有开机，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打到永记，说是去上班了。实际上对这几个地方他本就不抱太多希望，但是，他发现，此时，除了打电话，他竟然无事可做，无事能做。一边开着车，他一边开始对那些照片慢镜头播放，亦桐每一张照片都是闭着眼睛的，也就是说，她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拍了照。根据那照片的角度看，小魏说的没错，那些照片不是自拍的，说明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那照片中的男人刻意将自己的脸掩藏，目的就只是为了让亦桐暴露人前，这太奇怪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被人绑架？威胁？吃药？他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又粉碎了无数个可能，然后，他就越来越觉得蹊跷，越来越觉得诡异，越来越觉得冷汗涔涔。
电话开着免提，嘟嘟的占线
声音始终不厌其烦地回响在车厢里，窗外，车声，人声，叫卖声，各种嘈杂声透过玻璃的缝隙挤进车内，混合着那嘟嘟的忙音撞击着他的耳膜，也一声声重锤着他的胸口。他的心开始一点点下沉，那种无法言状的担忧和恐惧越来越紧张地挑起了他的神经。“亦桐，亦桐”他的思绪里开始疯狂地重复这两个字，心底仿佛有一千一万个声音在焦惶地喊着这个名字。“亦桐，你在哪里？”
、我相信你
护城河的边上，一条青石铺砌的小路，亦桐白着脸弓着膝靠在路边的一棵老树上，不知坐了多久。深秋时分，老树的叶子早已枯萎凋落，斑驳粗糙的树干透着晚秋的寒凉，直穿脊背。一阵秋风吹过，带走枝桠上那残存的几片叶子，直飘向那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有好半天，亦桐就那样傻坐着，呆呆地看着水面上漂浮的那两片叶子，看着秋风将它们强硬地掠走，矮矮地被带离水面，再被肆虐着抛向别处。她的心底陡然升起了一种悲凉，伧恻、无助的感觉，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那水面的一片叶子，渺小，卑微，徒劳地挣扎在宿命中。在这千般万般的绝望和惊恐中，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乔乐天那三个字，随之在心里泛起那股暖暖的酸酸的柔情。然后，一下子，她触电般地惊跳了起来，乔乐天看到那些照片了么？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勃然大怒？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人也跟着惊魂失色了。围着那棵老树，她不安焦躁地转来转去，乔乐天一定会这么想的。她手忙脚乱地拿出电话，刚刚她把电话关了，生平第一次，她深刻地体会出信息社会的迅捷与发达。孙念榆已经知道了，刚刚打过来电话来，然后是任静，她们惊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如何回答她们。仓促敷衍过去，索性把电话关了，逃避是远离是非的最好办法。但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避无可避。她颓然打开电话，呆呆地看着那电话，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乐天，因何立场而打，打了又如何自圆其说。一时之间，就在打或不打中徘徊起来。那边电话却陡然响起，是乐天的，她的心陡时悬了起来，四肢开始一阵发麻。
慌忙接通电话，还没等她说话呢！电话那端传来乔乐天压抑的声音：“你在哪里？”她的鼻子莫名其妙地酸楚起来，她期期艾艾地说：“我，我在护城河……”还没等她说完话，那边电话一下子被挂断了。她怔了一怔，心头涌上来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回味着刚刚他电话里的语气，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他连听她讲完的耐心都没有了。她开始胡思乱想，他真的放弃自己了？不是，是自己先放弃他的，那种难舍的情愫铺天盖地地袭来。“乐天”她□一声，靠着那棵树，慢慢瘫软下去。一阵冷风骤然吹来，狂肆地钻进外衣，直刺进她的肌肤，引起皮肤每个纹理的痉挛。她双臂团起两膝，沮丧地将头埋进两膝之间，重又陷入那深深的悲凉和无助之中。
沿着护城河，乐天焦急地搜寻着那个身影。深秋的季节，冷清的河水开始外漾着阵阵寒意，人影寥落的青石路上，早已没有了夏日的那份生机盎然。几乎很
远，乐天就看见了那个偎依在老树边上的那个瘦削瑟缩的身影，惊喜与激动相缠绕，他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屏住气，紧紧握着方向盘，沉着脸向那个身影开近。几乎车还没停稳，他就旋风一样的旋下车子，又旋风般地向那身影跑过去，几乎是跌跪在她面前，他呼吸重浊，胸脯剧烈的震荡着。
她惊恐警觉地蓦然抬头，看到乐天神兵天将般的直叠在她面前，正用那双怜惜疼爱担忧的眸子凝视着她。她呆了呆，眼神迷迷蒙蒙，罩着一层梦幻的雾蔼。这不是在做梦吧？她掀了掀眉，咬咬嘴唇，不信任地看着他。她的苍白和那份悲凉无助的表情绞痛了他的心脏，他伸手去拂她脸庞边散乱的几缕头发，再去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她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暖气。那手指间淡淡的烟草香味绕鼻而来，她眨眨眼，他的碰触使她陡然有了一种真实感，她的眼睛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光彩点燃，紧接着眼底就蓄满了泪。她抽了抽鼻子，就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这一瞬间，坚强，倨傲，原则都统统瓦解，仿佛这个胸口才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可靠最牢不可破的堡垒。“乐天。”她颤栗地喊。这一声，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撕得粉碎，他紧紧地将她的头压在胸口，下巴抵着她的头，闻着那头发上熟悉的柠檬香味，他心里一阵酸楚，这个味道远离他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乐天。”她的脸身埋在他的衣服里，她的声音从那衣服的褶皱中模糊地传出。“乐天，抱紧我，我好怕。”他无言地加紧了臂弯的力量，只感觉到她那单薄的身子在他的怀中仍然颤栗。“不用怕，有我在”他温声说。“我永远都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一直紧紧相拥，彼此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仿佛这一刻，天地万物，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了彼此。有好一会儿，她的头从他的怀里抬起，泪痕婆娑的脸上，一片红晕罩在两颊。她不安地煽动着睫毛，努着嘴巴，像极了一个犯了错正等着家长聆训的孩童。“你，”她的睫毛抖得慌乱无章。“看到了么？”“嗯。”“那你怎么想？”她从睫毛里偷眼看他。他怜惜地垂眼看她：“我在想，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乐天。”她兴奋地喊起来，瞪大了眼睛，她的脸上是那种惊喜的难以置信地表情。“这么说，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嗯。”他含笑着看她，她的脸上瞬间被卸下了万千沉重，又焕发出那种璀璨轻松的光彩来。仿佛一下子，缠绕她一早上的那份惊恐，无助，屈辱就烟消云散了，心里瞬间被那温暖的馨和的柔情塞住。她激动地凝视着他，眼里有水汽氤氲，“你不会认
为我是个□□，行为不端的女人？你看那些照片的时候，你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他迎视着她的目光，坦白而诚恳地说：“说实话，我不是个圣人，我第一眼看到照片的时候，我生气极了，嫉妒得快要死掉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照片太有问题了，如果不是PS的，就是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拍了照。于是，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拍照，是不是被绑架？被劫持？被灌了药？我想，我担心你人身的危险更胜过照片本身。即使……即使”他艰难干涩地舔了舔嘴唇，“你真的被侵犯了，我只会去杀了那个男人我也不会不要你。”
她的鼻子又开始酸楚了，她的嘴角向下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潸然而下。“这么说”他突然凝神盯住她：“我的信任对你特别重要是么？你还是有一点点在意我的感觉对么？”“乐天。”她喜极而泣：“你不知道你的信任对我有多重要，即使全天下的人误会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的信任足以。”她猝然扑进他的怀里，圈住他的脖子，热烈地贴着他的胸口，“乐天，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啊！如果你误会我，我宁可死掉。”他的心里一阵激荡，一阵心花怒放，身子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听着他的心跳声，她说：“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去了为纳德，我喝了很多酒，有一帮北大历史系大三的学生在那开party，他们邀请我参加，实在无聊，我就加入了他们。我喝了很多酒，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地下室的旅馆里，送我去那家旅馆的竟然不是那些学生中的任何一个。我本来想去找北大找那几个学生问问清楚，但是我突然间心灰意冷了，摆明是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找了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寒酸的不能再寒酸的旅馆。而且，他们显然对我的底摸的够清楚，就连圣元建安大厦的牌子都亮了出来，想绕过去都不成。而且，”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坚定确切地看着他的眼睛，“乐天。”她柔柔切切地说：“相信我，那个男的没有碰过我。”他点点头，又把她拉回自己的怀里。“可是我不知道是谁，我不知道我得罪了谁。”她陡然想起了付英雪，那仇恨充满敌意的目光，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这一微小的颤动没有逃过他的感觉，他拉起她，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关切地问：“你想起谁了吗？你得罪过什么人呢？”她侧起头思忖，然后，她迷惘地摇摇头，“不，不会是付英雪，她应该不是那种背后设计的那种人，她如果有那样的心机，也不会对刘世昌一点不设防。”
她苦恼的猜测又让他心痛了。“好，好，我们不猜了。”他重新拥
住了她，一阵强风吹过来，她不自禁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把她拉起来，脱下他的外套，裹住她的身体。他柔声说：“我们应该到车里，这里太冷了，你坐了不知多久，当心生病了。”她忽然掀起眉，瞪圆了眼睛：“我看，我最大的仇人就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那么郁闷，那么无聊，那么苦不堪言。还有什么忘情水，本以为喝了就真的能忘掉乔乐天是谁，谁知道，满为纳德全是你，不仅没忘掉你，还被人设计了。”她悠然长叹一口气，睫毛湿漉漉的，声音又温柔又恻然：“我看，你才是我的克星，才是我的仇人呢！”他的血液迅速被烧了起来，有朵花在心口处得意窃喜地绽开。情不自禁伸出手去，他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那含泪带笑催人欲醉的双眸，那躁动不安的睫毛，他情绪激昂地想要去吻她。却蓦然间，口袋里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这宁静的护城河边，特别刺耳。他硬生生地转过头，拿出电话，放到耳边，立即，电话那边乐海的声音无遮无拦地传了过来。“哥，你现在在哪呢？”
他本能地将电话贴牢耳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亦桐，亦桐正了正身子，挪开两步，背过身去，乔乐海的声音却仍然只字不漏地传入了她的耳廓。“我在外面，什么事？”他闷声问。盯着她那挺直的脊背，仿佛秋天的寒意正一点点在上面聚集，一丝不安的感觉从身体的底层升起。“哥，我有个好消息等不及要告诉你了。”乐海的声音兴奋得异常：“爸妈已经同意我生日那天带雨曦来我们家了。”
他盯着她那越见僵硬的脊背，心开始一点点下沉。他不耐烦地：“我现在有事，回家再说吧！”关上电话，他不自然地走到她面前，俯下眼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脸色，她的脸色苍白，那深深切切的柔情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踪影。她的眼角眉梢是那样一抹无奈的悲伤的冷漠的神情。恐惧开始干扰他的神经，仿佛也被传染了她的颤栗。“亦桐。”他哑声喊，伸手再去摸她的脸，她飘然转过身，轻轻地说了一声：“走吧！”
她裹着他的衣服，踩着那条青石小路，‘嚓嚓’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弄得他心烦意乱。他被动地跟在她的后面，想要和她说点什么，却看见她一脸的寒霜，一脸的秋意，一脸的距离，紧紧地裹着他那件衣服，好像是一只蚕蛹，紧紧地团着那个壳，没有任何缝隙留给外来的事物。
上了车，她脱下他的外衣，透过两座的缝隙，放到后座上，撤回身子，她一言不发神情萧索地靠在椅背上。他偷眼看她，她依旧是那只蚕蛹。他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她无声地侧过头，他的手指碰着的是
她那一头的青丝。他蹙起眉，不由地叹了口气，“亦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恳求的苦恼的情绪。“你和我说话吧！好么？我怕极了你这个样子，你怎么想的都说出来，你预备让我怎么做？我总不至于一辈子不理他，不认他这个弟弟，我怎么能切断这种血缘呢？”
她转过头，她满脸满眼的泪，她冲着他悲伤痛楚地摇了摇头，“是，我不会原谅乔乐海，永远都不会。我放了他，所以我就更恨他。他马上要过生日了，他还想着如何庆祝他的生日，他有没有想过，他的生日就是别人的祭日他难道从来没有做过恶梦么？他怎么会心安理得地过这两年？一个这么冷血这么没有人性的人竟然是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脸越白，恼怒使她越说越口没遮拦。“所以，我在想，如此的血缘相通，是不是连心也是相通的。否则，你根本就不会一脚踩两船。”
“亦桐。”他白着脸大喊，他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你不可以因为恨乐海，就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这对我不公平，我什么时候一脚踩两船了？”
她愤然甩开他的手，咬起嘴唇，把头转向窗外，她的声音冷冷的空空的，仿佛来自那护城河的底层。“开车吧！”他深看了她一眼，那高挺直俏的鼻翼上挂着一抹不可侵犯抗拒的威严。他抽了一口气，胸口仿佛有个齿轮狠狠地碾过。他咬着牙，发起了引擎；车子离开护城河，向市中心那边开过去。
一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