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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锦衣玉令-第37章

小说: 锦衣玉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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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胤面无表情地坐下,没有说话。

    魏州拱手道:“大都督,昨夜当值的几个狱卒都表示看到屠勇进了牢舍,凌晨时分才离开。可这厮死活不认,说是偷偷溜出去吃酒了,又不肯交代哪里吃酒。”

    顿了顿,魏州犹豫一下,又道:“卑职审问几个狱卒时,无意得知一个事情——原来在时雍死前,屠勇这厮还曾带了好酒好菜进来,要给时雍,虽说没有吃上,但此事极是可疑。”

    时雍自杀。

    徐晋原会自杀。

    两人都死在诏狱,都是自缢,

    没有女鬼,也必定有内鬼。

    时雍扭头看过去。

    火光映在赵胤的脸上,冷漠而平静。

    “本座面前,你还不交代吗?”

    屠勇的脑袋在地上快要撞出坑了,鼻涕泡都哭了出来,却是死咬着下唇,只摇头痛哭却不开口。

    在诏狱当过差的人,没人不知赵胤的手段。

    他拒不交代,定是有隐情了。

    魏州踢了一脚屠勇的屁股,警告他。

    “大都督跟前还不招,屠老狗你当真不要命了?”

    看得出来,魏州揍他,也是护他,毕竟平常多有交道,无非必要他也不愿下狠手。时雍扭头看向赵胤的侧脸,猜他会怎么处置。

    不料,他沉吟片刻却是摆手。

    “都退下。”

    众人微愣,却没犹豫,陆续退了下去,包括魏州。

    只有时雍留了下来。

    赵胤没有看她,冷冷对屠勇道:“可以说了。”

    四个字淡然且平静,可个中威仪却教人头皮发麻。屠勇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好一会儿,脑门才慢慢从地面抬起,看着赵胤。

    “大都督饶命,小人不是内鬼,昨夜当真不在诏狱,也不晓得刘三他们几个……为何一口咬定看到了小人。小人有罪,不该在轮值时偷懒,但小人属实是冤枉的啊!”

    赵胤眼皮低垂,“不在诏狱,你去了哪里?”

    “小人,小人不能说,大都督恕罪。”

    屠勇重重磕头,脑门上鲜血横流。

    赵胤斜睃他一眼,铮的一声,绣春刀突然离鞘,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只见寒光掠过,锋利的刀芒已然落在屠勇的脖子上。

    “本座不问第二次。”

    “大都督……”

    屠勇抖抖索索,重重喘着气,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

    “小人说。”

    屠勇今年三十有二,有一房妻室,生得粗壮敦实,他老娘以为这样的媳妇儿好生养,那晓得娶妻多年一直无所出,加上夫妻关系本就不睦,他便渐渐生了外心。

    “昨夜,小人那相好约我过去,小人寻思狱中人多,大半夜也出不了事,便偷偷去了。她做茶煮饭,备了酒肴,小人一时兴起,便多吃了几杯,回家倒头便睡,待出了事,小人才如梦初醒……”

    赵胤皱眉,“为何魏州问你不答?”

    “小人自知有罪,开脱不了。但此事与小人那相好无关。她虽不是良家出身,但不是歪缠的妇人,小人不愿牵连她——”

    说到此,屠勇又朝赵胤连连磕头。

    “求大都督怜恤,小人甘愿受罚,但此事与她绝无相干……”

    时雍道:“看不出你还挺深情。屠勇,你可知晓,如今她是唯一能证明你昨夜不在诏狱的人?”

    抬头看一眼时雍,屠勇愣了愣,看大都督没有阻止她询问,脸上露出几分窘迫来。

    “自她从了良,我与她便……如兄妹般相处,不曾,不曾有私。昨夜也只是吃了酒便返家了,没有留宿。”

    从良?

    给时雍送酒菜的牢头?

    时雍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

    该不会是……

    “水洗巷闲云阁的老板娘,是你相好?”赵胤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打破了时雍的侥幸,也瓦解了屠勇的防线。

    他瞪大惊恐的双眼,不敢置信。

    时雍亦然。锦衣卫有情报网,赵胤能知道上上下下无数人的隐私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他的脑容量得多大,才能把人脑使得如电脑一般,对每个人了若指掌,信口道来?

    两人怵然无语,

    冷风幽幽,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胤一脸平静,冷漠的眼瞳笃定而无情地扫过来。

    “来人!将闲云阁的老板娘带来问话。”

    果然是娴娘。

    事情大了!

    时雍头皮微微发麻。

 第73章 腹黑的大都督

    火光辉映,诏狱寒冷刺骨。

    时雍站在赵胤的身边,他身量极高,即便是坐下也能挡住从甬道吹来的风。

    但是没有用,挡了风,挡不住冷。

    因为那凉意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时雍看不到他的脸色,却把跪在地上的屠勇看了个清楚。

    害怕吗?

    不止。

    比害怕更甚的恐惧布满了屠勇的脸。

    嘴唇、眉毛,肩膀,每一处似乎都在抖动,又被他死死压在颤抖的舌下。

    锦衣卫对“内鬼”的处置到底有多可怕?

    等待娴娘到来的这个间隙,时雍看着屠勇的恐惧,想起了上辈子第一次见到赵胤的情景。

    那时候,刚从甲一手上接任指挥使的赵胤,在这个复杂神秘的权力机构里,并不像现在那么让人信服。

    有一个叔辈的指挥同知自视资历高有功劳,数次违抗他的命令,甚至当众冒犯他、嘲笑他……

    说来奇妙,时雍第一次见到赵胤,他就在杀那个人。

    一只手肘抵过去,咔嚓一声,那个指挥同知脖子响了下,鲜血便喷溅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一刀毙命。

    车水马龙的街头陡然安静,

    赵胤满身是血的转头,嘴角冷冷上扬。

    时雍打马经过,正对上他看来的眼。

    两人相距有十来丈,时雍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却在那冲天的血光中感觉到了他眼底的凉意和浑身的杀气。

    后来,她听说那个人的尸体在诏狱大门挂了整整三天,震慑了锦衣卫上下。

    不止如此,赵胤还为他定了八条大罪,亲自带兵抄了他的家,老老小小数十口,男的充军流放,女的为娼为奴……

    可谓狠到极点,手段酷烈。

    偏生赵胤此人性情冷淡,无欲无求,做事又极是谨慎小心,滴水不露,所以上任以来虽说在朝堂上得罪了无数权贵,却没人能找到他的破绽,除了暗地里做法扎小人诅咒他,怕是毫无办法。

    想想他的手段,时雍担心起娴姐的安危来。

    “拿着。”胡思乱想的时候,赵胤的声音传过来让时雍怵了怵。

    她看过去,一盏热茶被他修长的手指托着,干净的指甲盖竟是透明粉润的,格外好看。

    这双手,怎么看也不应当长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身上。

    时雍默默接过,冰冷的手指有了暖意,情绪松缓了些。

    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荒谬的觉得——赵胤看穿了她心里所想,让她端着茶盏是为了给她暖手。

    这想法,

    真是荒唐!

    ————

    同娴娘一起被带进来的人,还有自称见到“时雍鬼魂”的更夫和几个昨夜当值的狱卒。

    看到时雍也在这里,娴娘愣了愣,别开脸只当不识,娇滴滴地跪在屠勇身边,楚楚可怜地向赵胤讨饶。

    “大人,是奴家叫屠勇来闲云阁的,他吃酒到四更才走……奴家可以作证。”

    她的说词与几个狱卒截然相反。

    狱卒们纷纷指认屠勇不仅在诏狱,而且还去了徐晋原的牢舍。

    她却说,屠勇整夜都在闲云阁。

    几个狱卒一听,也慌了,纷纷跪下来求饶。

    “大都督,她在撒谎。我几个难不成还会认错屠勇?这小妇人分明是为了给屠勇脱罪,他两个是相好,她的话信不得呀。”

    “大人明鉴,奴家敢对天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娴娘私窠出身,说话娇娇软软,即使是面对男子发誓,脸上还是难掩羞涩媚态,如鸳鸯拨水,听得人耳朵发痒。

    赵胤:“你为何单单昨夜叫他去?”

    娴娘垂下头,巾子摁了摁眼角,“奴家本非良家,虽说如今做了正经生意,还是有登徒子上门,打奴家的主意……”

    一个美貌的女子独自开店,又有做私窠的经历,难免会被登徒子骚扰,近几日有几个外地口音的男子更是屡屡上门找事,让娴娘陪酒就罢了,竟想赖着不走。

    娴娘实在受不得,这才叫了屠勇过来,假称是她的男人。屠勇在诏狱当差,普通人见了也得惦量点儿,娴娘想以绝后患,却不知屠勇当值,更不知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害了他。

    “大人,全是奴家不晓事,灌了他的酒,误了差事。你要罚就罚我吧,他是个好人啦……”

    娴娘哭哭泣泣,看得屠勇心疼又难过,也是不停地向赵胤求饶,言词间到没有顾及自己,只怕牵连到她。

    时雍看赵胤面色冷淡,没有半点怜悯心,清了清嗓子,把话岔开。

    “你们可有看到白衣女鬼?”

    屠勇摇头,只道喝多了,什么都没有瞧到。娴娘也是泪蒙蒙地摇头称没有看到。

    几个狱卒也一样。

    只有那个更夫,对“见鬼”一事言之凿凿,当着赵胤的面,描述得绘声绘色。从他的说词来看,与时雍在水洗巷和天寿山见到的“白衣女鬼”,一般无二。

    “此事有蹊跷。”时雍看了娴娘一眼,从赵胤的身侧绕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对他端端正正行了礼,平静地说。

    “大人,我与娴姐是旧识,我信她,不会说谎。”

    她拿小丙的玉令时,赵胤就知道她与娴娘有交道,他虽没问,心里一定存疑,与其让他去想,不如直接挑明。

    “想必大人与我一样,也相信几位狱卒大哥的话。那么,问题来了,若是娴姐与几位狱卒大哥都没有说谎,是不是就表示,昨夜三更时分,在诏狱和闲云阁,同时出现了两个屠勇?而更夫大哥,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见到了白衣女鬼在诏狱附近?”

    赵胤慢慢翻动手上文书,眼皮微抬。

    “没有人说谎?你是想告诉本座,当真有鬼?”

    “有。”时雍平静地看着他,“我向大人保证过,要替你捉住这只鬼。只要捉住了她,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赵胤:“想好了?”

    “想好了。”

    “依你。”

    赵胤慢慢站起来,看了看屠勇和娴娘这对野鸳鸯,“押下去。”

    “大都督。”屠勇重重磕头,“求您放过娴娘,她是无辜的呀……”

    “闭嘴!”赵胤抬手打断他。

    眼神却凉凉落到时雍的脸上。

    “待水落石出,自有定论。”

    时雍这时才明白,他刚才问那句“想好了”是什么意思。

    敢情此人深夜把娴娘带入诏狱,压根儿就没有想从娴娘嘴里听出什么“真相”——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时候,真相是无法证实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逼她出手。

    兑现捉鬼的承诺,

    更有甚者,逼出她更多的秘密。

    这哪是审问他们?分明是在对付她呀!

    时雍再看赵胤时,神色已然不同。

    此人冷漠腹黑又狠毒,肚子里不知藏了多少算计人的弯弯绕,等此事一了,定要远离他,走得远远的,免得一不小心脑袋被他拧了下来还浑然不知。

    这一夜,时雍觉得自己这“女魔头”白做了。

    从诏狱回去的路上,天已经亮开,她生无可恋地走着,闻着路边摊贩的早餐烟火气,肚子咕咕叫,这才想起自己许久没吃东西了。

    惨。

    时雍咽一口唾沫,左右看看,钻入一个无人的巷道,嘬拢嘴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不过片刻,大黑就披着一身湿漉漉的夜露,从远处朝她奔跑过来,拼命摇着尾巴往她身上扑,喉间呜咽有声,极是欢快。

    ------题外话------

    啊呀,写到大黑心里就温暖。

    明天见,小仙女们。

 第74章 手把手教你

    时雍不知狗子是打哪里来的,看它身上皮毛都湿了,拉着袖子为它擦了擦,又轻轻抱住它的大脑袋,怜爱地顺了顺毛。

    “饿了吧?走。我们去找吃的。”

    大黑跳起来扑她的腿,嗷嗷有声,狗脸上满是兴奋。

    时雍笑着看它,“这两日去了天寿山,也没见着你,是不是饿肚子了?往后你别离开我了,就跟在我身边……”

    大黑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拼命摇尾巴。

    这些日子,只要时雍召唤,大黑就会出来,可是它总会适时地离开她,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与她格外亲近,时雍觉得狗子是为了保护它。

    “时雍的狗”,“黑煞”,像两个烙在它的身上的烙印,大黑与时雍一样是公敌,大黑不跟着她,是怕受牵连到她……

    时雍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屠勇和娴娘。

    “你别怕。我如今投靠了锦衣卫大都督,便是要堂堂正正的养你。只要我是赵胤的人,你看哪个不怕死的敢说三道四?”

    大黑吐着大舌头,就像听懂似的,扑到她腿上撒欢。

    时雍养它那么久,对它的情绪极是了解,见状微微一笑,“等我们帮他破了这桩案子,就远走高飞,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快快活活的……”

    咕咕!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

    时雍抱歉地看了大黑一眼。

    “我身上没钱,你随我回家去取钱,然后我们去买肉吃。”

    大黑耳朵动了动,抬起脑袋看她片刻,摇摇尾巴,身子一扭突然跑远。时雍唤它两声,大黑没有理会,很快消失不见。

    这狗子!

    时雍笑着扭头,神色微微一变。

    墙角有衣摆晃动,一瞬即逝。

    不知是哪路神仙?

    时雍眉头一扬,只当看不到,选了人多的大路继续往家走。

    不一会,大黑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嘴里叼着一只鹦鹉,献宝似的奔向她。

    时雍一看到鹦鹉就条件反射地竖起了汗毛。

    “大黑,这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

    鹦鹉已经死了,大黑低头乖乖地将死鹦鹉放到时雍的面前,又退开两步,摇着尾巴讨好地看着她。见她不动,大黑扑上去,将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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