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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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封住御史们的嘴？岳山自然是早就想到了办法。
以前监察御史就是朝廷安置清流的地方，没有多大的实权，给你一个风闻奏事的权力。事实上朝堂上下都没把御史的弹劾当一回事儿。
但现在不同了，岳山搞军政监督分离，监察体系的权力被无限拔高，御史大夫更是有了等同于宰相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风闻奏事’的权力就等于是无限大。
什么叫风闻奏事？就是不需要任何证据，只要听到风声就可以随意上奏弹劾，不需要任何证据也不需要承担后果。
而御史们从原来的闲散人员一下子变成了炙手可热实权派，他们疯了。
和穷人骤富会疯狂消费一个道理，清贫惯了的御史们突然得到这么大的权力，也疯了一样行使自己的权力。
结果就是得罪了文武百官。
说实话这一点完全出乎岳山的意料之外，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提高了御史们的权力，却没有拿出符合时代的管理制度。
最终的结果就是，御史们的权力失控。
不过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恶果，大家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就算今天他不提出来，早晚也会出台新的政策。只是事情恰好都赶到一起了，他借用百官的意志暂时让御史体系失去了运转。
没有了风闻奏事的御史，剩下的反对声音不足为虑。
539 无题
科举对于士子对朝廷来说非常重要，对朝武百官来说就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是官员了，其他人怎么当官是他们的事情。
再说皇帝之前已经许诺，高级管理可以恩荫一名家族子弟为官，这个安抚比什么都管用。
但对御史台就不同了，那是切肤之痛啊，一日都不能忍。谁也不想动不动就被人抓住弹劾。
如果是有真凭实据的弹劾还好说，可有些御史为了捞政绩胡编乱造，还有些仗着御史的身份敲诈勒索。
我来当官是为了享受为了光宗耀祖，不是为了给人当孙子，不能忍。
以前御史台权力太大他们敢怒不敢言，现在御史台踢到了铁板惹得岳山对他们开刀，有人带了头群臣自然群起响应。
即便是对岳山不满的大臣也站出来表达了支持，舞弊什么的哪有攻击御史台重要。
而李世民就顺水推舟暂停了御史台的运转。
没有了御史台带头冲锋，弹劾科举舞弊的人就形不成规模。
李世民和岳山知道，御史台因为权势过大需要改革，这次不过是接着这个机会让它停摆罢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在他们看来御史台刚弹劾岳山就被整的停摆了，我要是继续弹劾，会不会也被他给收拾了？
心中有了顾虑，不是和岳山有死仇的弹劾的时候就会先掂量掂量。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果不其然，御史台停摆后继续揪着科举舞弊的人就只剩下寥寥无几了，而且都是世家豪强的代言人。
岳山轻易就把他们的弹劾给驳斥了。
什么？你说我们阅卷存在舞弊情况？文章写的不好的录取了，写的好的没录取？
试卷还在贡院门外墙上贴着呢，自己去看去寻找证据，别在这凭臆测乱说话。
刚刚御史台就是因为‘风闻奏事’被停摆了，难道你们也想回家闭门思过吗？
你说我打压古学派偏向新学派？这不是笑话吗？我为什么开创新学派？就是觉得你们古学派因循守旧跟不上时代了。
简单点说就是，我觉得你们不行。
既然我觉得你们不行，那肯定不会给你们高分，这不是很正常吗？
有本事下次你们当主考官的时候也可以打压新学偏向古学派啊，我绝对不说你们不公平之类的。
把那些弹劾的人气的想吐血。我们倒是想主持科举，问题是皇帝和你穿一条裤子，不允许啊。
什么？你说我提前透露试题给棣州的考生？呵呵……
岳山还没有回答李世民就怒了，试题是考试当天我现出现写现送到贡院的，你们的意思是我这个圣人提前把试图泄露出去的？
得，这下那些反对的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同时一部分没有站出来弹劾的心怀正义的官吏，比如萧瑀、魏征等人则松了口气。
棣州五十多名学习全部上榜，实在太可疑了，他们也不得不怀疑有弊情。这种情况下是弹劾好，还是不弹劾好？
要是弹劾了人家没作弊呢？要是不弹劾又于心难安。两难。
李世民这一开口什么问题都没了。
试题是皇帝现出的就杜绝了提前泄露的可能，所有的试卷都公布出来任大家评断，种种迹象说明确实没有舞弊的空间。
至于李世民带头作弊……呵呵……英明神武的贞观陛下怎么可能作弊呢，他想提拔谁当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作弊了也是没作弊，必须的。
朝堂之上的纷争就这样被平息，但民间的争议就没那么好办了。
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网络发达，信息能直接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辟谣也要跑断腿，更何况是在信息不通畅的古代。
朝堂上关于科举舞弊的处理意见并没有广泛的传播开来，或者说有人不希望真相被太多人知道。
那时候老百姓能接触的就只有周边那一小撮人，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基本上都来自于当地的乡绅士人阶层。士绅阶层告诉他们什么，他们才能知道些什么。
在书院没有普及之前，读书人大多来自于世族，所谓的寒门并不是大家认为的普通百姓，指的是普通士族。
要等到宋朝书院体系普及世家彻底被扫进坟墓，寒门士子才指普通百姓出身的读书人。
此时在广大民间世家豪强的影响力要远远大于朝廷的。
他们告诉百姓朝廷皇帝荒淫无道，你们的痛苦来自于朝廷横征暴敛，那广大百姓就认为皇帝昏庸。
他们告诉读书人科举舞弊，那科举就存在舞弊。他们告诉百姓朝廷不公，那百姓就会认为朝廷不公。
所以尽管岳山暂时摆平了朝堂上不同的声音，民间越来越多的士子开始声讨岳山。岳山和棣州在民间的口碑一天比一天臭。
“院正先生，别转了，转的我的头都晕了。”岳山品了一口茶，笑道。
“笑笑笑，此事愈演愈烈你名声都臭了，新学的口碑也受到影响，在这么下去我们数年的努力就白费了。”王绩气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古学派和世家还不容易抓住反击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现在不过是他们的正常反击而已。”岳山满不在乎的道。
“是，别人是正常反击，你就这么干看着什么都不做？”王绩道。
“好处咱们已经装兜里了，还不允许别人抱怨几句咋地，做人呐不能太霸道了。”岳山笑道。
“你……”王绩气结。
岳山见这老头真急了，连忙安抚道：“别急别急，我已经有下一步的反击计划了，放心好了。”
“怎么反击？快说。”王绩拉着脸追问道。
“自然是用世家来对付世家啊。”岳山道。
“什么意思？你想分化世家？根本就不可能。”王绩道。
“不是分化世家，而是世家本身就分为两个不同的群体，而且一直在对立。”岳山笑道。
“怎么说？”王绩惊讶的问道。
“我把天下世家分为两个集团，一个是山东文化世族，一个是关陇军事贵族。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想到什么吧？”岳山道。
“山东文化世族？关陇军事贵族？”王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详细说说。”
540 文化士族和军事贵族
山东指的是崤山以东的广大地区，魏晋之后中原的门阀世家纷纷迁徙到这一片地方安居。
这些世家大多都是秦汉之际传承下来的累世公卿之家，被称之为山东士族。其中又以五姓七望最为尊贵。
而因为他们大多都有着渊博的学识传承，又被称之为山东文化世族。
关陇军事贵族指的是籍贯在关中和陇山地区以军事起家的贵族群体。
他们形成的时间较晚，北魏时期为了保护首度平城在周边设置了六个军镇，这就是关陇军事贵族的雏形。
孝武帝时期为了对抗高欢，又进一步整合关陇地区的军事力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军事团体。
这批军事贵族定居关中，胡汉杂糅，文武合一，互相通婚，渐渐形成了关陇军事贵族集团。
西魏、北周、隋、唐四朝皆是关陇军事贵族建立的。所以关陇军事贵族集团也是世家的一部分。
但山东文化士族和关陇军事贵族集团从一开始就是不合的。
山东文化士族以血统和文化为荣自诩中原正统，他们鄙视以军事起家血统混杂的关陇军事集团。
当然了，以当时的大环境来说他们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南北朝时期朝代更迭频繁，能存在几十年的就很罕见了，真正的天子轮流做明年换别家。
但世家不一样，他们靠着血统和渊博的家学一直延续着家族的荣耀。不管谁当皇帝，最终都要靠世家子弟出仕为官治理天下。
真可谓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而且世家的存活性也特别强，即便家族被灭，只要逃走两三个人，就能凭借着学问再次崛起。
而那些靠军权崛起的军事贵族不同，他们是靠着权力延续家族辉煌的，家族灭了那就是真灭了。
甚至一旦到了某个时期家族没有人登上高位，家族也会一蹶不振很难有崛起的机会。
隋朝好不容易完成了大统一，总体来说算是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又一大胜利。如果隋朝能延续个几百年，也许关陇集团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山东文化士族一样的存在。
但可惜的是二世而亡。
唐朝一直被匈奴欺负，还发生了玄武门之变……山东文化士族对关陇集团可以说是大心底里瞧不上。
在他们看来关陇集团就是一群土暴发户、野蛮、无礼等等，血统还不纯……
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对山东文化士族的态度就比较复杂了，有不爽也有羡慕。
不爽的是，我们拳头比你硬，轮流掌握天下大权，你们除了祖上荣光还有啥？
呃……是，你们出的读书人多，治理天下要依靠你们。可你们不一样要跪下给劳资们磕头替我们干活吗？有什么骄傲的。
有本事你们自己建立个朝代。
另一方面他们又羡慕山东士族所代表的传承，所掌握的文化。他们想和五姓七望联姻，提高自己血统的尊贵程度。
所以就有了娶妻当娶五姓女的说法。
总体上来说，山东文化士族和关陇军事贵族相互看不顺眼。
李唐所依赖的就是关陇军事贵族，朝堂上的核心重臣也大多都是关陇军事权贵出身，这也是李世民敢打压山东文化世族的原因。
这次岳山也准备用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来对付以山东士族为首的古学派。
听完岳山的分析王绩瞠目结舌，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各大势力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划分。
这倒不是他无知，山东文化士族和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这两个概念是后世才形成的，眼下虽然他们已经事实存在，但并没有人提出这样的书法。
岳山也算是首创了。
但以王绩的智慧只是略微提点自然就能明白岳山的意思，也想到了如何加以利用。
这时岳山也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办法。
……
看着眼前那厚厚一沓约莫有四五十封书信，王绩怀疑的道：“你这样真的能让关陇集团跳出来和山东士族对抗？”
岳山把最后一笔写好，审查了一边发现没有问题就把信折叠起来放进信封，这才道：“山东士族凭什么看不起关陇权贵？或者说关陇权贵比山东士族少了些什么？”
“底蕴呐。山东士族传承千百年底蕴深厚，自然看不上关陇集团。”王绩回道。
岳山摇摇头道：“并不准确，关陇集团比山东士族少的是传家的学问。”
“山东士族每一家都掌握着一门或者好几门学问的传承，他们掌握着对典籍的解释权。读书人求学所用的书籍和这些书籍的注释全都是出自于世家。”
“天下优秀读书人十之有六出自于他们，或者能和他们攀上关系。治理天下靠的是什么人？正是读书人。学问才是世家高高在上的资本。”
“关陇集团靠军事起家，在学问一道欠缺很大。虽然也在努力学习知识，但天下的学问掌握在山东士族手里，他们再怎么努力学到的都是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而现在新学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可以绕开山东士族学到真正的学问，可以弥补家族短板又可以和山东士族叫板的学问。”
“如果你是关陇军事贵族，你会怎么做？”
王绩毫不犹豫的回道：“想尽一切办法拉拢新学派，给关陇集团打上新学主力的标签。”
“所以你觉得关陇集团会拒绝我的计划吗？”岳山反问道。
“不会。”王绩先是摇摇头，然后又担忧的道：“可关陇军事集团的势力很庞大，你保证他们都愿意加入我们吗？而且你一次招收四十多名亲传弟子，日后该如何教导？”
“不需要所有人都加入进来，只要核心的那几家愿意加入就行。再说圣人可是关陇集团的领头羊，有他打招呼，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岳山胸有成竹的道：
“至于弟子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孔夫子亲传弟子七十二名记名弟子三千人都教的过来，区区五十人不是问题。”
“那你教他们些什么？全教一样的学问恐怕他们也不会答应。”王绩又道。
“这一点你也不用担心，我懂的东西可不只是你知道的那些，分出十几二十门学问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让关陇贵族们自己商量哪一家学哪一门好了。”
541 圈子和种子
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几二十门可以作为传家用的学问，这话被谁听到恐怕都会当笑话听。
但从岳山嘴里说出来，可信度马上就上升了几十个百分点。
起码王绩信了，李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