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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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岳山嘴里说出来，可信度马上就上升了几十个百分点。
起码王绩信了，李世民信了，而那些关陇贵族也信了。
“天水赵氏、敦煌张氏和令狐氏、武威段氏、元氏、独孤氏等二十七家关陇贵族同意了你的计划，年后每家都会派遣一名嫡子来书院拜你为师。”李世民翻了翻手中的名册，道。
“二十七家吗？不错，我还以为能有个七八家就不错了。”岳山意外的道。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神仙子弟、文坛大宗师、新学创始人，哪个名头拿出来都能吸引一大群人交好于你。”李世民道。
“圣人你夸的别太过了，我会飘的。我很清楚之所以这么多人同意加入新学，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岳山道。
“呵呵……不错，难得你还清醒。不过也是你有那个实力，否则我说的再好也没用。”李世民欣慰的道。
然后他语气一转道：“不过，你要是真把学问传给他们，天长日久恐怕又会产生新一批的士族啊。”
果然，帝王最无情。出身关陇贵族，依靠的也是关陇集团，然而刚刚有点苗头就开始防范。
不过这样最好，白莲花一样的皇帝才是最要不得的，短视的皇帝同样要不得。
“这就要看学政体系的了。明年开始孔祭酒就会把书院推广到全国每一个郡，五年后每个县都要有至少一座书院。到时候我会把一身所学编撰成书，每个书院都送一套。”岳山笑道：
“到时候关陇贵族的子弟也就是比普通人高一些而已，想效仿当年的山东士族根本就没有可能。”
李世民点了点头，临近年关事情太多他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学政体系。
“用关陇集团来对抗山东士族，为朝廷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也打破了山东士族对新学的封锁。同样也能防范关陇集团和山东士族走到一起共同对抗朝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学政体系建设完成、科举制正式推行，再慢慢的减少举荐出仕和恩荫出仕的名额。”
“世家贵族将失去昔日的荣光，沦为普通的富庶之家。一旦某一代出现了不肖子孙，就彻底消散。”
“而且天下可不只山东士族和关陇权贵，更多的是普通人。朝堂上也有许多普通人出身的官吏，圣人可以予以提拔，天长日久也能成长为一股可以对抗前两者的庞大力量……”
世界可以看成有无数个圈子组成的，现在最大的两个圈子就是山东文化士族和关陇军事权贵。
但除了两个圈子之外还有无数的小圈子，比如以瓦岗系为首的河南派系。代表人物就是李绩、秦琼、程咬金、魏征、张亮等人。
还有些非山东文化士族出身的小世家官吏，以及平民出身在乱世抓住机会爬起来的人物，比如尉迟恭等人。
把这些圈子梳理清楚就能更加清晰明了的了解大唐的局势，同时加以利用。
眼下来说团结一切力量推广新学打击山东文化士族，等新学站稳脚跟，学政体系和科举制建设完成，在进一步分化区别对待。
比如放松对山东文化士族的打压，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减少对关陇集团的支持，以免将来尾大不掉。
扶持平民系和小世家系的力量，一步步蚕食山东士族和关陇集团的影响力，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把所有世家一起送进坟墓。
关陇权贵也不傻，自然知道岳山放开收徒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他们推广新学对抗山东士族。
有一部分并不想介入这场纷争选择了作壁上观，也有一部分为了让家族攀上更高峰选择了入场。
岳山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权贵的子弟教导好，让他们能真正学到一些独门的学问。
他掌握着十几二十门学问吗？既是真的也是假的。
后世信息大爆炸又身为老师，他接受过各种各样的信息洗礼。大多数信息都忘了，还有一些则留在了记忆之中。
最近两年随着他对学问的研究越来越深入，回忆起来的信息也就越来越多。
他把所有回忆起来的信息不管有用没用都用笔记录了下来。
论语正义和教育这两本书只用掉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零散信息放在那里等着他启用。
现在他只要把笔记本拿出来，挑选出一些相关联的信息串联成一个‘圆’就可以了。
这些零碎的信息在后世看来太普通了，不说随处可见，稍微留意一下要多少有多少。
但在初唐年代，这些信息都是跨时代的，都是前所未有的新颖学问。
这些信息就是种子，埋进那些学生的心里，随着学子们学问的增加慢慢的生根发芽。
岳山这么做也算是一举两得。
利用这些种子取信关陇集团，让他们出力对抗山东士族。同时利用这些出身关陇权贵之家的学子来完善这些学问，让种子变成参天大树为新学添砖加瓦。
试想一下，如果他的这些学子都能学有所成成为一代大儒，那将来岳山在文坛的地位将不可撼动。千百年后称‘子’做‘圣’也不是不可能啊。
就在岳山忙着对付山东士族和古学派的时候，吏部也对新晋进士们进行了分配，前三甲自然留京任职，其余考生各有分配。
不过大多数都被分配到各县担任六房主事，只有二榜前十才有资格直接担任主簿一类的官职。
自从三班六房制度确立，全国各地都缺低级官吏，只能临时抽调当地有名望的士子担任。
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也容易被地方豪强掌握实权架空县令之类的。
朝廷的计划是最近两年通过科举大批量招录士子，担任六房主事，今年这一批中举的士子就是如此安排的。
值得一提的是棣州五十五名学子，除了位列状元和探花的那两位留京之外，剩下五十三人全部主动要求去岭南任职。
542 皇后有喜
前年犯了事儿被贬官前不久才刚刚起复为吏部尚书的高士廉，私下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岳山。
岳山一看之下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进皇宫去见李世民。
果不其然，李世民正为此时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如何用人乃朝廷大事，岂是小小士子所能干预。棣州这些士子居然联名上书违逆朝廷的任命，真真是胆大妄为目无王法。”
在场的几位重臣也都无奈苦笑，这事儿不好办啊。
要是换成别的地方士子敢抱团违抗朝廷任命，不用考虑直接以结党营私给拿下，严重点还能给安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然而那是棣州的士子，岳山一亩三分地儿出来的人，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弄得他们处罚不是，不处罚也不是。干脆就不说话了。
长孙无忌心情是最复杂的，既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忧。左右观察众人态度的时候，发现自家舅父高士廉不停的朝他使眼色。
略为一想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出面帮衬。
虽然心下有些不情愿，但想到双方之间的关系，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圣人息怒，我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当谨慎查证。”
“有什么隐情？你说有什么隐情？有人逼迫他们这么做还是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李世民怒喷道。
有人指使？听到这句话长孙无垢也吓了一跳。谁能指使棣州士子这么做？最大的嫌疑就是岳山啊。这话就太严重了，他都不敢回答了。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皇帝这是真生气了。岳山可能要遭殃啊。
但在场的都是核心重臣，并没有人落井下石，相反大家都想帮他说说话赚个人情什么的。可这话实在不好接啊，接不好反而会坏事儿。
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有力士来报：“清水候在外求见。”
“呵……正主终于来了。”李世民冷笑一声，喝道：“让他滚进来。”
众臣松了口气，岳山这时候过来肯定是为了棣州士子的事情，相信会给皇帝一个交代平息皇帝怒火的。
不一会儿岳山就走了进来，没有像平时那样和其他人打招呼，而是目不斜视朝李世民行礼道：“岳山拜见圣人。”
“来的正好，给我说说你们想做什么？造反吗？”李世民也没让他起来，讥讽的道。
岳山肃然道：“我也是刚听说这件事，马上就来向圣人请罪，委实不知是什么情况。”
李世民明显不信：“你说那些棣州士子没有和你商议就自做决定了？”
“圣人你想想，我有瞒着你做过什么事情吗？要是我有什么计划肯定会先告诉你的。”岳山诚恳的道。
“你没有瞒过我？需要我帮你数数有几次吗？”李世民冷笑道。
“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不提。但件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知道的，怎么会犯这样政治性的错误。”岳山尴尬不已，连忙转移话题道。
“你一项胆大妄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都相信……”李世民明显有算总账的打算，然而他的话才说一半就见一名禁卫闯了进来。
“圣人，娘娘身边大太监任封求见，说有急事要见圣人。”
“哦？”李世民一惊，长孙无垢可从来都没有在他召集群臣仪式的时候让人找过自己，难道出事儿了？
当下也顾不得岳山了，连忙道：“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任封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了进来，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下不光李世民召集了，群臣也急了。这大太监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显然后宫出事了。
“快说，到底何事？”李世民焦急的催促道。
“禀…………禀……禀圣人，娘……娘娘晕倒了。”任封气喘吁吁的道。
“什么？请御医没有？”李世民噌的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问道。
李世民那吃人般的目光差点没把任封给吓尿了，结结巴巴的道：“请……请了，我来见圣人的时候还没到。”
“废物。”李世民一把把他推开，也没理会众臣，把腿就往立政殿跑。长孙无忌和岳山两人也悄悄的跟了过去。
剩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开会到一半皇帝跑了咋办？长孙无忌和岳山能跟过去，他们不行啊。
最后还是高士廉这位皇后的亲舅舅发了话，让大家先回各自的部门等消息去吧。
再说另一边，李世民一路小跑来到立政殿，恰好看到御医正在给躺在床上的长孙无垢把脉。
他也不敢惊扰到御医，只是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长孙无垢和岳山就不能进寝宫了，只能在屋外等待结果。
御医总共来了三名，这是因为医学条件太简陋很容易诊断出错，三名御医能降低失误率。毕竟总不能三个人都错。
所以三名御医轮流把过脉，又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才给李世民汇报情况。
“皇后怎么了？”李世民迫不及待的问道。
“恭喜圣人，娘娘有喜了。”一名年长的御医面带喜色的道。
“什么？”李世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道。
“经过臣等三人一致诊断，娘娘这是有喜了。”御医再次肯定的道。
喜脉是御医最喜欢见到的脉象，一旦确诊，他们这些诊断的御医必有重赏。
与之相反的是最害怕给即将死亡的皇帝皇子什么的诊断，虽然皇帝不会把他们杀了陪葬但也落不了好。
说起杀御医陪葬，影视作品上不管哪个朝代貌似都有这样的情节。重要的皇族即将死亡，凡是参与诊断的御医全部杀掉陪葬。
然而事实上中国历史上就只有清朝才有这样的制度，其他朝代都没有杀御医陪葬的制度。
最多就是把负责诊断的御医处罚一番，永远不得升迁之类的，不至于把人杀了。
清朝规定杀御医制度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害怕御医关键时刻有私心。
不管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哪怕死油尽灯枯正常死亡，也要把负责诊断的御医杀掉陪葬。
这样一来那些御医为了活命自然会拼了命去医治，不敢轻易让病人死掉。
影视作品把这个制度搬运到整个封建王朝，纯粹是为了收视率瞎写的。
这三名御医诊断出喜脉，还是皇后的喜脉，那自然是大功劳一件。所以三人那叫一个开心，就等着领赏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一开始确实很欢喜，可很快就变得彷徨起来。
难道……三人相视一眼赶紧低下头，这事儿可不敢乱想啊。
543 公主府
听说皇后有喜，李世民先是狂喜，然后就是忐忑彷徨，也没理会三位御医，转身来到外屋找到岳山，道：“观音婢有喜了。”
“啊？”岳山。
“啊？！”长孙无忌。
“我说，观音婢有、喜、了。”李世民恼怒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你老婆有喜了给我说干啥，又不是我……咳咳，罪过罪过。丈母娘有喜了那是好事儿啊，你这表情是啥意思？
还好他不笨很快就想到李世民在担心什么，试探的问道：“圣人你是担心娘娘的身体吗？”
“对，你说过观音婢身子骨弱最好不要……”李世民带着些懊悔的道。
现在才后悔早干啥去了，岳山很想吐槽几句，但他刚犯了事儿，不敢啊。
不过长孙无垢的身体状况……岳山还真不好说。之前她哮喘非常严重已经危及到生命安全，自然不适宜再要孩子。
但经过孙思邈的调养加上特效药的治疗已经大有好转，这半年都没见她犯过病，身子骨硬朗许多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再要孩子应该也没什么影响了。
想了想，在李世民忐忑又带着期盼的目光下，他点了点头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娘娘的身子好了许多，理当无大碍。”
“真的？太好了，此事我记你大功一件。”李世民兴奋的道。
“但圣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为了娘娘的身体……”岳山警告道。
“我知道，我知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李世民正在兴头上，也没在乎他话语里的不敬。
这时长孙无垢的贴身大丫鬟一脸喜色的出来道：“圣人，娘娘醒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