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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刘备的日常-第6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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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至此。”少帝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阿阁兵乱时,大将军遣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照城中,人心惶惶。想必,便是此处。”张让言道。

    “朕亦有耳闻。”时少帝尚未登基。再回想,已物是人非。

    所幸,岸边亭舍,尚且完好。张让推门视之,早已人去楼空。“陛下权且忍耐。料想,待天光大亮,百官自会寻来。”

    “也好。”少帝夜行至此,也是累了。

    河边风大。又值初秋。少帝一身华服,夜行时被露水打湿。张让寻来茅草枯枝,燧石点燃。为少帝驱走寒意。又入庖厨,寻干粮充饥。

    火烧孟津时。船家悉数离港,百姓举家逃亡。正因走时匆忙,囫囵吞枣,草草收拾,未曾打理干净。故陶罐中还有些许存粮。张让依次搜刮,小心吹去碳灰,好容易集齐一捧五谷杂粮。

    井水煮成稀粥,盛给少帝裹腹。

    一碗热粥下肚,少帝长出一口浊气。这才想起,张让水米未进。不由心生愧疚:“张常侍……”

    “陛下饱否?”张让目光慈炯,笑容可掬。

    “便是宫中珍馐美馔,亦比不过这碗五谷杂粥。”少帝言道。

    一朝落难,让老奴张让与少帝刘辩,不知不觉,拉平了身份的鸿沟。此时,再无皇帝与宦官。只有长者与少年。

    又或者诚如曾子所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让言道:“陛下今日‘历危难,尝冷暖’。本性纯良,又长于宫外。老奴斗胆。待他日亲政,当为明主。”

    “先帝,亦尝尽人间冷暖,自幼也长于宫外。可是明主。”少帝忽问。

    张让不置可否,反谆谆善诱:“乱而不损曰之‘灵’。先帝亦有明主之姿。时窦太后垂帘监国,大将军窦武主政。董太后大义灭亲,杀兄(董)宠,先帝铸中兴剑以自醒。然自窦大将军兵败枭首,窦太后被禁云台,先帝再无中兴之念,董太后卖官求货,自纳金钱,盈满堂室。前后所行,因何不同?老奴窃以为,非本性使然,乃形势所迫。陛下只需明白一件事:唯有做明主,可保一世平安。”

    “唯做明主,可保平安。”少帝似有所悟:“明主无可指摘,无人轻言废立。”

    “老奴宦海沉浮,蹉跎一生。历经生死两难,方才顿悟:只需活着,才有转机。陛下年不过十岁。还有大把春秋。当善保有用之身,以待天时。”张让似吐露临终之言。

    “昨夜大将军兴兵入宫,火烧永乐,攻杀云台。可比窦武乎?”少帝问道。

    “何进鼠辈,只能捉刀屠猪狗。有何惧哉。”张让轻蔑一笑。

    少帝又问:“董骠骑、何轻车,如何?”

    “阿堵之物,不提也罢。”张让倍加不屑。

    少帝再问:“蓟王,又如何?”

    张让终于动容:“依老奴愚见,蓟王可比光武。”

    少帝轻轻颔首:“所以,昨夜常侍才口出‘假以时日,三兴汉室’。”

    张让眼中精光一闪。与少帝四目相对,少顷,竟旁若无人,抚掌大笑:“老奴可瞑目矣。”

    笑声未落,忽听人马嘶鸣。

    张让急忙收声。于门缝窥探,正见一队巡游骑士,纵马而来。

    “掾史且看!”便有骑士寻着踪迹。

    积满碳灰的长堤上,有两条清晰的足迹。

    “速去查看。万勿轻动。”便有主将,高声言道。

    “喏。”骑士下马,手握刀柄,亦步亦趋,寻迹向亭舍接近。

    “何方人马。”少帝低声问道。

    “看装束,似是州郡之兵。非大将军麾下。”张让答曰。

    “常侍可曾看得真切。”少帝追问。

    “当是郡兵无疑。”张让言道:“待老奴一问便知。”

    见骑士互相戒备,抵近亭舍。张让朗声问道:“舍外何人?”

    答曰:“三河骑士。”

    “何人统领。”

    便有一人,翻身下马:“河南中部掾,闵贡。”

    “何事至此。”张让示意少帝稍安勿躁。

    “为寻城中‘史侯’。”闵贡再答。

    “何人指使。”

    “太仆卢公。”张让颐指气使,闵贡越发小心应对。

    少帝大喜:“断不会错。”

    张让轻轻点头,又冲门外道:“且你一人入舍。”

    “喏!”闵贡心中大定,八九不离十。这便孤身入舍,与少帝相见。

    定睛一看,纳头便拜:“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少帝端坐火塘旁。衣衫不整,贵气自生:“掾史请起。”

    “谢陛下。”闵贡言道:“卢太仆并王侍中,各领一军。以大河为限,搜寻陛下行踪。又遣我往来河岸,不放过一草一木。不料先前与后将军董卓所率越骑营相遇。恐尾随而至,事不宜迟,陛下当速归。”

    “如此,便有劳掾史。”少帝落难,便拜董卓所赐。知其紧追不舍,自当速避。

    出门前,见张让似无动身之意。少帝遂问:“张常侍?”

    张让言道:“陛下自去。老奴便在此处,坐等董卓逆贼。”

    少帝幡然醒悟:“常侍,欲为朕断后乎?”

    “刀锯余人,如何捉刀杀人。然有老奴在此,许能为陛下博得片刻转圜。”张让伏地行礼:“老奴,叩别陛下。”

    少帝忽动容相问:“常侍,因何改弦更张。”

    “陛下外憨内秀。”张让全然无惧:“大汉中兴有望。假以时日,无可掣肘。”

    少帝于是回身。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张让:“留给常侍自保。”

    张让双手接过,正是机关袖箭。少帝一路尾随背后,张让生死皆在一念之间。张让笑叹:“陛下长于道人史子眇家中。必通‘奇技淫巧,旁门左道’。老奴有幸得见,虽死无憾。”

    “阿翁珍重。”少帝言尽于此。

    张让老泪纵横:“陛下珍重。”

 1。35 暴虎冯河

    “董骠骑?董骠骑?”

    “何事!”董重猛回神。环顾左右,鸡鸣堂余烟袅袅,周围血流成河。黄门与西园卫尸身,排满堂前。死伤无数。更有大将军何进尸身,单搁一旁。

    赵忠谄笑:“逆贼何进授首,余党如鸟兽散。鸡鸣堂大火,亦被合力扑灭。天将破晓,胜负已分。敢问董骠骑,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不愧为先帝阿母。咋听平常一席话,却将董骠骑绑上战车,还推为首领。论消灾避祸之术,无出黄门之右。

    “为今之计……”脑海中,何进断首冲天,血喷数丈的场面,再次袭来。董重一时头痛欲裂。竟口不能言。

    本以为。何进乃“眼中钉,肉中刺”。每每想来,便欲除之而后快。然目睹何进授首,董重竟无半分欢喜。反如坠冰窟,彻骨极寒。

    此便唤做:后怕。

    见董重惊怖如斯。赵忠遂散去笑意,谆谆善诱:“《诗》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俗谓‘知耻后勇,知弱图强’。又说‘无知者无畏’。老奴恭喜董骠骑,有今日之惧,他日行事,必谋定而后动。再无百密之一疏也。”

    “只因心怀畏惧。”董骠骑似也懂了。

    “正因心怀畏惧。”赵忠进言道:“穷寇莫追。昨夜,董骠骑任由袁绍等人四散而逃,乃枭雄之姿也。今,何进授首,太后势孤。汝南袁绍四世三公,若能笼络,收为己用。待众口一词,咬定何进兴兵,乃欲‘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则师出有名矣。”

    “太皇诏书在此,何须袁绍等人,众口一词。”董骠骑自以为,有“免死诏书”傍身。

    先前孤注一掷,为除心头大患而无所不用其极。今大患已除,宜当善后。务必尽善尽美。赵忠遂言道:“不瞒董骠骑。车骑将军何苗,劾奏大将军何进之上疏,乃尚书令伪造。”

    “嘶——”董骠骑一口气没上来,双目翻白,便要惊怖而死。

    赵忠似早有准备。双拳连击前胸加后背。助董骠骑吐出浊气,逃过一劫。

    “董骠骑勿惊。”赵忠只手抚其背,为董重顺气压惊:“何苗本叫朱苗。与何进并无血亲。故素不与大将军同心。且向来与董骠骑交好。只需晓以利害,许以重财。让何苗认领此事,又有何难?”

    细细思量。董骠骑这才强压心头惊怖:“何苗此人,贪生怕死,嗜财如命。若胁之以威,诱之以利,或可转圜。”

    “诚如董骠骑所言。”赵忠暗中鼓动:“事不宜迟,当早做打算。”

    “报——”直到此时,南北二宫才迟迟有消息传来:“大将军何进,纵火焚毁永乐宫并云台殿。二宫太后及陛下,皆不知所踪。”

    赵忠顾不得遮掩,厉声问道:“可曾辨认遗骸。”

    “尚未来及。”

    “这可如何是好。”若二宫太皇及少帝皆葬身火海。南北二宫,只剩太后及麟子。那时,蓟王必三立幼主。依祖制,何太后垂帘监国。

    心念至此,饶是赵忠,亦遍体生寒,冷汗直流。

    “再探!”

    “喏!”

    “骠骑。”见孙坚返回,董骠骑这才心有所依。

    “阵斩何进之人,今在何处?”董重劈头便问。

    “阵斩何进者,乃北军屯骑校尉,兼领西园下军校尉鲍鸿。”孙坚答曰:“正领兵士收押乱军。”

    董重遂看赵忠:“此又是何人?”言下之意,可能信任。

    “乃张常侍亲信,日后当有大用。”赵忠目视长秋殿。言外之意,日后可由其统领西园卫,禁锢何太后。

    董重心领神会:“为国除奸,真义士也。”

    孙坚又道:“末将已问过周泰、徐晃二校尉。皆言,陛下车驾出城,入函园辟祸。云台火场,亦无人殒命。北军五校知大将军授首,天亮前已各自回营。城门校尉赵延等人,也已各就各位。”

    董重稍稍安心:“速去二崤城。”

    赵忠急忙进言:“此地亦不可弃。”

    孙坚抱拳道:“骠骑自去,西园便交末将善后。”

    “有劳文台。”事不宜迟,董重并赵忠,直奔西郭函园不提。

    自大将军兴兵以来。何太后深居简出。长秋殿一切如常。三宫兵乱,血流成河。唯此地一片净土。

    天光大亮,何太后披衣起身,先喂饱麟子,再梳洗更衣。

    须臾,便有心腹宫妃,耳语昨夜详情。

    何太后不置可否。宫妃已暗自垂泪。身旁宫妃,皆先帝时西园旧人。后入文园守陵。得何太后体恤,这才重回。知恩图报,尽归太后所用。

    “无妨。”何太后似古井无波:“大将军所求乃大。功败垂成,死得其所。怨不得旁人。”

    “若无大将军照应,太后……”宫妃欲言又止。

    “朕乃大汉帝后。”何太后声虽轻似鸿毛,却稳如泰山:“又岂需倚仗外戚。”

    宫妃心领神会。麟子生父,虎踞北疆。爱屋及乌,焉能坐视母子受难不成。

    “寒择暖衣,暑披薄衫。”何太后面上无喜无悲:“因时而异。”

    洛阳北邙,北芒阪。

    闵贡护佑少帝,终于卢植、王允等人相遇。

    “臣等,叩见陛下。”卢植、王允,领幕府骁骑,沿北邙山麓,往来搜寻。一夜驰逐,筋疲力竭。

    少帝先问身后骑兵:“何处兵马。”

    “乃幕府雄兵。”卢植答曰。

    少帝遂安心:“太仆辛苦。”

    “老臣慙愧(惭愧)。未能护陛下周全。”卢植领百官跪伏道旁。

    “二宫兵乱,生死之间。能与太仆重逢,竟有恍如隔世之感。朕尚且自顾不暇,太仆何罪之有。诸位且起身吧。”少帝似一夜长大。

    “谢陛下。”卢植领百官起身。

    “报——”断后三河骑士,快马来报:“后将军董卓正领越骑,飞马追来。”

    “张常侍如何?”少帝忙问。

    “恐已被害。”骑士答曰。

    卢植言道:“事不宜迟,陛下速入函园。”

    “好。”少帝来不及感伤:“诸位同行。”

    “喏!”百官急忙上马。

    右军司马韩猛,并左军司马崔霸,纵马出列:“陛下先行,我等断后。”

    见二人雄壮威武,少帝信心倍增:“有劳二位。”

    “不敢。”

 1。36 笼中之鸟

    董骠骑并赵忠,抵达函园。

    见园内路旁,挤满逃难百姓。沿街商肆内,排设粥棚。水汽升腾,香气四溢。四郭百姓,列队取食。并无多少兵丁,然次序井然。

    函园乃蓟王陵园。入园居者,皆是守陵人。此身份,与蓟国百姓大有不同。能为王上守陵,福莫大焉。何须幕府雄兵催促,各家商肆皆撤除货物,空出内外场地,安置难民。

    左丞荀攸,专理函园。已悬扁各亭。言,户户施粥之粮,皆由幕府足额发放谷钞补偿。事后可在园中粮商处,自行支取。皆大欢喜。

    通钞、楼钞、布钞、器钞、畜钞、盐钞、谷钞、宝钞,合称“蓟钞”。用来购买蓟国大宗商品。之所以分门别类,而不统一使用通钞。乃为抑制通胀。专钞专用。除便于上计署统计货币流通外。亦可防止货币超发,影响民生。事实上,在刘备看来。农业社会与商业社会,在时下,有泾渭分明的天然鸿沟。蓟钞中,通钞多为百姓所持。而楼钞、布钞、器钞、畜钞、盐钞、谷钞,则多为商人所持。故又称“商钞”。蓟国百官俸禄,士卒军资及客庸薪金,皆明文规定,只可发通钞。

    针对封君列候,名门豪右,还有琉璃宝钞。

    当然。只需足额支付兑率,通钞、商钞及宝钞,皆可自由兑换。琉璃宝钞,亦可兑换与面值相等的蓟国角钱。又当然,时下还无人这么做。琉璃宝钞不断升值是其一。解铜重之苦乃其二也。还当真“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不成。

    董骠骑府邸,早迁入园中。诸如赵忠、张让等,亦暗中使人购买九坂悬楼,安居辟祸。九坂豪宅自山脚,沿坂而上。分六街七宅,直与山头齐平。三层宅院,如梯台逆升。玉宇琼楼,鳞次栉比,金碧辉煌,气象壮观。

    先前。宗室权贵,多居城中步广、永和二里。如今权贵争相避入函园栖身。生活实在便利乃其一。足可保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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