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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刘备的日常-第9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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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大兄沉思不语。许褚亦未多言。

    少顷,许定言道:“赵云、陈到,长坂坡一战扬名。国人皆知。故有豪商田韶,掷万金,贩得演武重器。你我兄弟,恐难有贵人相助。”

    “无有便无。”许褚瓮声言道:“各凭所学,何须外物。”

    “天将变矣。”许定目透深意:“主公设演武决胜,名为求将,实则昭告天下,兵器至也。”

    “大兄之意,机关兵器,势必盛行。”许褚亦醒悟。

    “然也。”许定答曰:“试想,霹雳投石,如陨星飞落,你我纵有勇力,又当如何?”

    见许褚不语,许定又道:“更加墨门北上,齐聚国中。天下无墨。论机关术,胜天下多矣。主公焉能轻弃。”

    “赵云单骑破阵,又当如何?”许褚不服。

    “万人敌,能有几人?”许定目视自家兄弟,破有自知之明:“仲康当可与赵云,大战三百回合。然为兄却难敌陈到三十合。再无兵器傍身,此战败矣。”

    见许定颇多心忧,许褚劝道:“大兄莫急。俺这去寻人相助便是。”

    “何人?”许定急问。

 1。245 天下楼桑

    “自是文休先生。”许褚憨声一笑。

    文休先生,便是许靖。时门下督郑泰,奉命南下,徵辟汝南英才,并说降葛陂黄巾渠帅彭脱。后一并北上。功曹许靖,贼曹刘翊,记室张节,皆位列门下五吏。乃蓟王门下重臣。

    尤其许靖,因月旦评而天下闻名。为时人所敬。因善识人,故掌门下人事考评。后举从兄许瑒北上,投入蓟王门下,今为蓟北令。得享千石高俸。

    “文休先生二千石俸。如何能积攒万金家财。”许定不解。

    “文休先生,天下知名。岂无富贵之交。”许褚答曰。

    “如此,也罢。”许定这便言道:“速去速回。”

    “唉。”许褚这便动身。演武在即,兹事体大。便是许氏兄弟,亦难免俗。

    复赛二战,便是呼厨泉并泰山五(军)候,对阵许定、许褚兄弟。

    呼厨泉并泰山五候,演武器二四,便是水陆两用,攻城舫车。一车为机关云梯,一车为机关井阑。

    入场兵卒,亦从百卒,增至二百。

    呼厨泉毕竟南匈奴王子。蓟国北人客庸众多。蕃邸有南匈奴王使,常驻国中。处理相关事务。掌管南匈奴人客庸入籍、待南匈奴单于,征收赋税等。多年前,南匈奴单于上疏。求与藩王食俸等同。蓟王代为上表,先帝无不应允,并赐刘姓。

    换言之,南匈奴单于,堪比藩王。坐享衣食租税。此举,令客庸蓟国之南匈奴部民,虽早已迁出部落,仍需足额缴纳租赋。此乃安邦定国,长治久安之策。故蓟王遂命赀库,代为征收。季季足额转入单于账户。

    如此,皆大欢喜。

    南匈奴单于(屠特若尸逐),深感其恩。年年遣使奉献。

    时下,除分封、赏封外。还有“素封”之说。

    “今有无秩禄之奉,爵邑之入,而乐与之比者,命曰‘素封’。”言指豪商。如金市子钱家,贳贷封君列候,因成巨富,便是所谓素封。若非入籍蓟国,得民爵十五等。辽东豪商田韶,亦可称素封。

    适会岁节(年假),公卿罢朝。百官无需当值。门下署却是例外。许褚直入门下署,与许靖相见。

    “仲康,所为何来?”许靖笑问。

    “乃为明日演武。”许褚实言相告。

    许靖未卜已先知:“可是忧心无人掷金相助。”

    “正是。”许褚抱拳言道:“故求先生相助。”

    “此事易耳。”许靖笑答:“仲康自去,明日必见分晓。”

    “多谢先生。”许褚大喜告辞。究竟如何相帮,亦不多问。性直如此,忠义之士也。赤诚如此,切莫食言。

    待许褚离去。便有贼曹刘翊,记室张节二人,自出屏后。

    “牙门四将,必有伏虣、藏虎,一席。”张节笑道。

    “难得仲康,出言相求。我等需尽力而为。”刘翊急公好义,常助人焚心燃眉之急。话说,凡出蓟王门下,皆称豪杰。

    “然也。”许靖抚掌而笑。三人皆二千石高官。民爵亦是十五等之少上造。三人合力,虽不敢称富可敌国。然豪掷千万,亦是云淡风轻。

    蓟王朝堂,虽无朋党之争。然意气相投,纳头便拜。正是国俗民风。正如三台令窦辅,并泰山五候。萍水相逢,意气相投。何分贵贱文武。时少君侯取长姐妻。与关、张桃园结义。正应那句,英雄莫问出身。

    更早时,与马市童子苏双,共乘一骑。便是白马公孙,亦不禁心生钦佩。

    国主尚且如此。况国民乎?

    许氏兄弟,得许靖等人,鼎力相助,无出意外。

    蓟人贵北。北地隆冬。自稻作毕,河海冰封。隆冬时节,盛会不断。试想,千六百万人汇聚四百城港。户户无烟石炭供暖。人旺气盛,暖意盎然。石炭作为重要能源储备,蓟王虽不欲专卖,却命各城足备仓储。上计署言,各城存炭,足供三年所需。

    正因蓟国大兴石炭。中山井陉县、安北郡昌城县,皆有石炭开采。尤其昌城石炭,极利高炉冶炼。国中有炭,事半功倍。助推国中精工兵甲,兵器锻造。

    盐、铁、碳、谷,蓟国皆能自给自足,毋须受制于人。

    话说,少时蓟王立于自家中庭,七重顶阁。俯瞰楼桑万家灯火时,可曾料到。有朝一日,天下皆楼桑。

    时楼桑,民多地窄。又未及分户。于是高楼林立,鳞次栉比。为便于往来,民众自发搭建覆道,便于通行。俗称“天桥”。于是过街天桥,遂成蓟国一景。于车水马龙之街衢路口,搭建过街天桥,相沿成习,乃为惯例。坚木包铁,盐渍白灰。坚固耐用,防虫防火。

    正因天桥覆道大兴,天梯上下便利。更加蓟王宫十字飞阁,空中宫苑,为国人所羡。故二层、三层,多重列肆,遂在楼桑兴起。诸如桥楼归市,上、中、下,三层覆道。华灯初上,琉璃枝灯,宛如星河散落。十倍繁华。悬楼栈阁,重叠错落。蓟国营城术,冠绝天下。非亲眼得见,不可尽知也。

    更有甚者,蓟王下令。将三重覆道,遮顶瓦当,悉数改为水绿琉璃瓦。万里清空,星河璀璨,举头可见。号“天街”。游人如织,夜以继日。欢声笑语,通宵达旦。

    桥楼乃顺阳卫宗族所居。蓟王此举,爱屋及乌也。

    桥楼夜市,灯火通明。

    张郃、马超,与潘璋、朱桓,相约一见。西林少年亦在。

    “大哥,孟起。”潘璋、朱桓,临窗招唤。

    众人步入天街酒垆。酒家保,笑脸相迎。虽着常服,品秩不显。且又年岁尚青,颏下无须。然蓟国多少年长吏。尤其见众人英武出众,酒家保如何能不倍加小心。

    春霖包房。众人相见。

    如前所言。潘璋、朱桓,乃家中长子。岁末诸事颇多,需随父出席。难有闲暇。不能常来常往。知张郃、马超,一同入选。

    这便摆酒同庆。

    松泉珍酿,乃腊赐名品。被二人捎来,与兄弟共饮。足见心意。松泉酿多饮不醉,素为酒客所喜。不似翠玉琼浆,沾杯既倒。

    好妇斟满美酒。众人齐举杯,祝旗开得胜,愿马到功成。、

    落杯后,潘璋言道:“垆中可有胡姬?”

    好妇如花娇颜:“公子既问,妾不敢不答。自然有得。”

 1。246 弄剑踏杯

    时下胡姬,多入乐府。拥有乐籍。与蓟人无异。

    “西域歌舞名胡旋,传入宫掖靡长安。吹奏何必琼林宴,市间到处闻管弦。”何必唐时靡长安,胡旋翩翩满汉藩。

    蓟王自疏通丝路,中西域立幕府。更加和合之风,遍吹巨马水两岸。丝路沿线胡女,蜂拥而至。蓟王遂立乐府,悉数安置。酒垆、客舍,好妇、胡姬,比比皆是。

    歌舞助兴,亦是席间常情。谓雅俗共赏,大雅无伤。

    好妇,本该见惯不怪。只因席上诸公子,年岁尚青。恐定力不足,手足无措。若唐突佳人,岂非不美。故才略显为难。

    殊不知。潘璋、朱桓,乃心腹重臣之后。别说民间胡姬,便是乐府四大名姬,亦曾亲眼得见。话说,乐府令,蓟国四奇之杜公良,苦心孤诣,精挑细选。传授毕生所学于四人。号称乐府四姬。传闻,乃由中书令赵娥亲自录入门籍:俱合法相。

    杜公良,一片忠心,天地可表也。论胡旋大家,由马市胡姬酒肆,酒家安息公主,亲手养育调教之安氏四姐妹。无人能及。

    乐府令,生不逢时也。且胡旋,不过舞之一种。论歌舞,仙门舍我其谁。玄天二女,旋波,提谟,更是其中翘楚。可想而知,如何能入蓟王法眼。

    少顷,胡姬携鼓乐,翩然而至。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一舞作罢,珠光玉气。

    香风拂面,心驰目眩。

    胡姬,捧杯敬酒。见席间少年多我辈。素纱后,笑容更盛。尤见马超,年少俊美,逼人英气。胡姬捧杯上前,口出精纯汉话:“请公子,满饮此杯。”

    “马超年少,阿母不许饮酒。以茶代酒,姐姐勿怪。”马超目光清澈,一尘不染。胡姬相形见绌,竟不忍直视。忽觉自惭形秽。不敢久待,掩面遁去。

    待胡姬逃离。席间众人,无不捧腹而笑。

    “此乃第几家?”潘璋摇头晃脑。

    “第九家。”朱桓掐指一算。

    “孟起仍滴酒未沾,如之奈何。”潘璋慨叹。时人皆知,好妇善劝饮,胡姬更胜一筹。毕竟。花前月下,美人如玉。名士自风流,如何忍心相拒。潘璋等人屡次相试,马超皆不为所动。果然纯真少年。

    愿赌服输。潘璋痛饮三杯。

    而后掷杯于地,神态微醺:“孟起,剑舞可乎?”

    “可也。”马超坐跃而起,踏案离席。金鸡独立,稳稳落于耳杯。起剑舞助兴。辗转腾挪,寒光映雪。有诗赞曰:“壮夫弄剑不弄丸,上下青光慑人寒。长袖应随笙鼓乐,跳踏圆杯舞君前。”

    正如时人皆知赵云升龙槊,却不知还有流星弓。

    马超将祖传『伏波槊』与演武场王傅所传精要,融会贯通,遂成『虓卫矛』。除专属矛术,亦善剑击出手法。

    座上众人,皆通武艺。不急叫好,便听廊下有人先言:“好刀法。”

    “哦?”马超闻声收兵:“剑击何言刀法?”

    “剑多刺击,足下出手,却多挥击。此乃刀法也。”廊下那人答曰。

    “足下,何不入室相见。”马超相邀。

    “足下,何不廊下一观。”那人却道。

    “也罢。”马超迈步出室。

    但见一人,身负漆木长匣,孑然独立。

    “足下何人也?”此人面生,马超先问。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那人答曰:“闻蓟王敕令,演武决胜。故挟神兵北上,欲求其主也。”

    “神兵何来?”潘璋等人,蜂拥出室。

    “乃取自董卓尸身。”那人语出惊人。

    “哦?”张郃亦是一惊:“董贼死于玉堂阶下。莫非足下,出身宫廷。”

    “非也。”那人答曰:“董贼授首,时人皆知,乃吕布斩于阶下。然诛杀董贼,又岂止吕奉先一人。”

    “足下,亦是虎贲之士。”张郃言道。

    “旧事随风,不提也罢。”那人自身后解下漆木长匣,双手奉于马超:“神兵得其主也。”

    马超不为所动:“你我素不相识,何意收此神兵。”话说二人素昧平生,又说无功不受禄。匣中若是寻常之物,博人一笑,便也罢了。若当真乃不世神兵,冒然受领,岂非不美。

    “神兵赠猛士,宝马配英雄。”言罢,那人将长匣往马超怀中一送,这便退步行礼。长歌而别。颇多隐者风范。

    正如那人所言。马超少年英雄,蓟王以千里奇骏,轻云马相授。与今日之事,相得益彰也。英雄相契,总是回肠荡气。

    “先取神兵一观,再做计较。”见众人皆心往神驰,潘璋耳语道。

    “好。”马超随众人入室。正襟危坐,轻启木匣。

    匣中长刀,神光内敛,一色月莹。刀身不铭文字,四面锻纹隐见,如崇山吞气,云奔雨骤。

    马超屏气凝神,取刀一试。果然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神兵何以无名(铭)。”见马超捉刀在手,潘璋怯意忽生。

    “未可知也。”马超收刀人匣。急忙言道:“速追隐者。”

    “唉!”众少年急忙下楼,奈何天街人聚,譬如大海捞针。行踪难觅。

    见众人怏怏不乐。张郃这便言道:“蔡国老,博闻广识。孟起何不去问计恩师。”

    “大哥所言极是。”马超这便醒悟。事不宜迟,众人草草罢筵。鲜衣怒马,共赴王都。

    蓟人贵北。

    国老独享四进院落。亭台楼榭,曲径通幽。

    闻马超夜访。正秉笔夜书《大百科》之恩师蔡邕,落笔相见。

    “拜见恩师。”马超捧匣行礼。话说,多年前蔡少师亲自登门。与马超约定,牧羊之后,晚来夜课。遂结师徒之义。蔡国老,视如己出。今马超号“后生翘楚”,文武双全。蔡国老门下,文有顾元叹,武有马孟起。允文允武,此生无憾矣。

    “孟起,何事急迫?”知徒莫若师。

    “天街酒垆,得隐者赠刀。刀身无铭,不明来历。求恩师解惑。”马超遂将前后诸情,和盘托出。

    “可是匣中之物。”蔡国老笑道。

    “正是。”马超正欲开匣,却被恩师所止。

    “且慢。”蔡国老笑道:“老迈之躯,需避锋芒。”

    待命家仆,取腊赐所赏,琉璃屏风,横栏身前。国老这才言道:“且开匣一观。”

    “喏。”马超轻启木匣。

    国老隔屏视之,这便言道:“此乃霸王之刃(注①)。”

 1。247 栎阳雨金

    “秦献公十七年(前368年),栎阳雨金,献公自以为得金瑞,故作畦畤(zhì  qí,古代帝王祭祀场所)栎阳,而祀白帝。”蔡国老,果然博学:“四月至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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