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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朝为田舍郎-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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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根生露出憨厚的笑。

    他的半边脸已经肿了,大概被马蜂蛰过两下,幸好跑得快,否则下场难说。

    顾青确定他没大碍后,缓缓道:“以后危险的事少做,虽说是为了我,也不值得。没有人天生就该为了别人拼命的。”

    宋根生忍不住道:“你这话不对……”

    话没说完,顾青打断道:“莫跟我争论了,你自己回忆一下,每次跟我争论后,你的下场如何?”

    宋根生立马噤声。

    顾青思索片刻,又道:“你是个读书人,应该做读书人该做的事,盖村学的事明日交给冯阿翁,至于你,脸上消肿后去青城县住几日,还是我上次说的,科考无望又想当官,先从士林养望开始,拿那首中秋词去青城县打个名声出来,将来也好帮你运作。”

    宋根生迟疑了一下,神情很勉强地答应下来。

    张怀玉一直坐在旁边看二人对话,目光越来越多地瞥向顾青,嘴角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

    顾叔的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不仅一文一武在村里布局,居然还想在青城县的官场上落子……

    一个山村里长大的孩子,连村子都没出过,也没读过书,他的这份心智和不逊官场老狐狸的谋局本事,究竟是谁教他的?

    决定了,留在石桥村暂时定居吧。很期待顾青会给她带来多少惊喜。

    还有,那首“中秋词”究竟是什么?

    …………

    快天亮时,青城县的城门打开,乡道上踉踉跄跄走来一道狼狈的身影。

    走来的人名叫陈济元,一个高高瘦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是县衙的幕僚。

    此刻的陈济元意识已然有点模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从石桥村逃回青城县的。

    县令黄文锦吩咐要他打探瓷窑的底细,陈济元亲自去了,接连几日都在瓷窑外游荡偷窥,天黑寄住在邻村,半夜绕山路躲在树林里,快天亮时再悄然离去,好几次都快接近瓷窑的栅栏了,却被守在栅栏外的几只土狗和村民发现了动静,不得已只好仓惶退回去。

    昨夜照旧仍是偷窥,可陈济元刚来到桂花树下便天降横祸,人刚站稳便听头顶一声闷响,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在头上,然后听到一阵恐怖至极的嗡嗡声,脸上手上身上仿佛被乱箭射中一般火辣辣的痛,陈济元惨叫着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窜出老远,那一阵阵的嗡嗡声仍如影随形,他的脸已肿得跟猪头一般,猖狂的马蜂还是不肯放过他,最后他情急生智,跳进山道旁边的溪水里,整个人趴在水底躲了好久,才避过了这场大劫。

    从水里爬出来后,陈济元一阵阵头晕目眩,快昏过去了,但还是顶着一张猪头脸跌跌撞撞往青城县赶去。

    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在支撑着他。

    一定要赶到县衙,一定要在县尊面前露脸,让他看看自己多么的忠心,为了全县的gdp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工资……必须要涨了!

    进了县城,赶到县衙门口时天已大亮。

    陈济元此刻的模样已用不着刻意表现自己的牺牲,一眼就能看出幕僚这碗饭吃得多么不容易,活脱像个被抄家灭族的漏网之鱼。

    一脚跨进县衙侧门,陈济元扯着嗓子干嚎起来:“县尊何在?县尊!救我!”

    干嚎半天,县衙里才有了动静,杂役们隔着老远围观,有伶俐的转身往内院跑去。

    许久之后,黄文锦披着单衣心惊胆战地急步走出来,第一眼便看到一张认不出模样的猪头脸,臃肿且丑陋。

    黄文锦毕竟是文人,胆子不算大,顿时吓得蹬蹬倒退几步,随手拉过一名杂役,躲在他身后色厉内荏地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在人间现原形!”

 第六十四章 成名养望

    妖孽哭得很伤心,感觉有被冒犯到。

    身为县令幕宾,陈济元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竟落得这般下场。

    找到那家瓷窑,里里外外看一遍,回头跟县令大致说一声,如此简单的任务,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陈济元很想不通。

    黄文锦更想不通,石桥村的那家瓷窑难道是龙潭虎穴?为何一个简简单单的刺探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陈济元这模样不像是任务失败,反倒像被捉奸在床。

    “县尊,明公!”陈济元伏地大哭,奋力睁大那双肿得只剩两条缝的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不但没有引来黄文锦的怜悯,反而更嫌弃了。

    怎么看都像一只成了精的猪啊。

    “说吧,究竟怎么了?难不成你的行迹暴露,被村民打成这般模样了?”黄文锦淡淡地道。

    “非也,是马蜂……”陈济元顿时心虚了。

    黄文锦愕然,接着冷笑,心中对陈济元愈发不满了。虽然他只是个七品县令,但毕竟是正经的文官,当官最重要的是体面,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地做了,才是最得体的,而陈济元搞成这个狼狈样子,无论失败的理由是什么,在黄文锦心里首先便给他扣了二十分。

    “明公,那石桥村实是险恶之地,晚生在瓷窑附近打探数日,原本很顺利的,甚至一度接近瓷窑内部,不料昨夜不知为何,一个硕大无比的马蜂窝从天而降,晚生未曾提防,遂饮恨而归。”陈济元哭道。

    黄文锦仰天叹息,说了那么多,仍然是个撸瑟……

    “贡瓷之事,要尽早消断,勿使生患。”黄文锦担忧地道:“若真被长安定为贡瓷,我青城县每年的赋税都交不上了。”

    陈济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哎呀呀的叫。

    黄文锦面无表情看着他,心里默默再给他扣了十分。

    “明公,晚生在石桥村虽无所得,但这几日晚生借宿邻村,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石桥村瓷窑的消息。”

    “什么消息?”

    “石桥村瓷窑一位守窑的老人,名叫徐憨,前些日莫名死在瓷窑里了。”

    黄文锦心头一动,捋须沉吟不语。

    陈济元接着道:“关于这个徐憨的死因,邻村的说法很多,大多是道听途说,有的说是半夜突然犯病,有的说是被滑落的山石砸死,还有的说是被翠江村的刁民所害……死因虽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人确实死了。”

    黄文锦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明公,无论那个叫徐憨的人是死于什么,终归是在瓷窑里死的,瓷窑里死了人,这可是命案,瓷窑怎能继续若无其事地开下去?”

    黄文锦明白了。这个叫徐憨的人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憨的死正巧合了他的心思,也给了他充足的关封瓷窑的理由,瓷窑被封了,贡瓷一事自然烟消云散,完美掐断。

    心里再三权衡了几遍,黄文锦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很完美,对下面的村民能交代得过去,对甄官署的官员也交代得过去,毕竟牵扯了命案,县衙查封是天经地义的。

    “你在家歇息两日,消肿后再去走访一下徐憨的家人亲眷,把这桩命案钉实了,本官便下令封停石桥村的瓷窑。”

    “晚生领命。”

    看着陈济元那张丑陋到无法形容的猪头脸,黄文锦嫌弃地闭上眼,挥了挥手。

    “你走吧,消肿以前莫出门了,青城山上道士多,小心被他们收了……”

    黄文锦神色淡漠,宛如提上裤子擦都不给擦的渣男。

    …………

    两天后,宋根生独自站在青城县的一家酒楼外,神情畏缩,如履薄冰。

    人生总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改变,有时候觉得很细微,多年后回头再看,却已是天翻地覆。

    宋根生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在改变。

    他被顾青一脚踹出了石桥村,并且很认真地告诉他,想要当官,必先养望。

    “养望”是进入士林圈子的必经之路,尤其是在科考基本没有希望的情况下,通过养望的方式进入士林,再谋得一个小吏的职位,便算是半只脚踏进官场了,再往后,想从“吏”升为“官”,可操作的方式便容易很多。

    按照顾青的嘱咐,今日是宋根生的扬名之日,在某个公开的场合,题一首旷古烁今的千古佳句,被人广为传颂,从此声名大噪,这个“望”便算是基本养成了,从此以后宋根生不再是宋根生,他是青城县乃至剑南道文人口中的“宋大才子”。

    道理当然没错,可宋根生此刻站在酒楼外,心情却分外挣扎。

    因为他用来扬名的东西,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而是顾青的,虽说顾青不介意,可他还是有一种深深的羞耻感。

    此刻的他,忽然很后悔为何中秋那晚听到了顾青的那一句随口吟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词句,更后悔为何事后非要追根究底,得到那首长短句的全文。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那个简单而快乐的山村少年。

    可惜宋根生已无法选择,顾青告诉他,今日若不扬名就莫回石桥村了。

    站在酒楼门口犹豫许久,宋根生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进了酒楼。

    酒楼很简陋,一个县城里的酒楼当然不能指望它多高档,除了颇有家底的文人和商人,寻常人家也消费不起。

    宋根生不缺钱,临行前顾青塞给了他一大把。

    进了酒楼,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酒楼里的客人不少,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每年的这个时候,是读书人结伴出行游玩的时候,青城县位于剑南道,蜀地多山,风景奇峻,且蜀地宗教繁荣,僧寺道观众多,正是大唐读书人喜欢游玩的热门景点之一。

    宋根生坐在酒楼里,颇不自在地左顾右盼,在店伙计的笑容值快耗干时,终于期期艾艾地要了一壶绿蚁酒,和两样佐酒的菜。

    店伙计热情哈腰,马上要下去传菜时,宋根生叫住了他,神情羞赧地问店伙计能否给他笔和墨,店伙计一愣,上下打量他一眼。

    穿着长衫,相貌清秀,身材瘦削,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味道。

    嗯,文人。

    准确的说,是喜欢乱写乱画的文人。

    这个年代的文人确实有乱写乱画的习惯,尤其是在风景区,千年后的人认为这是没素质,这话没错,但也要看人家乱写乱画的内容是什么,写个某某某到此一游当然没素质,但若是写下一首名垂百世的绝妙诗句,那便是文雅之极,谓为百年佳话,而留诗的地点,日后也将成为著名的景点,供后人来此憧憬凭吊。

    人与诗,诗与景,都是互相成全的关系。

 第六十五章 题诗于壁

    文人的雅趣,寻常人自然是不懂的。

    乱写乱画都成了风雅之事,在那些不识字的人眼里看来,倒也无法说他们没素质,只会高山仰止,无比崇拜,题字留诗这样的行为,便成了才华的迸现。

    不仅是名山古寺这样的著名景点,普通的酒楼墙壁上也成了文人们留诗的热门地点之一。

    酒楼的掌柜对此通常是报以欢迎态度的,毕竟若诗作上佳,对酒楼来说也增长了名气,从此无数人登楼怀颂,酒客络绎不绝,酒楼日进斗金。若诗作不佳也无妨,等诗人离开后重新刷一遍墙能费多少事?

    所以宋根生向店伙计借笔墨的要求,酒楼马上满足了他,不仅满足了他,店伙计甚至还在夸张地叫嚷,帮宋根生拉人气,造声势。

    “临窗一位才子欲借笔墨,题诗于壁——”力竭声嘶的嚷嚷声令人直冒鸡皮疙瘩,诗还未题便显得分外廉价,如同叫卖着“看一眼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般。

    宋根生的脸皮终究经不起考验,被店伙计臊得脸都快埋进裤裆里去了,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

    不得不说,店伙计的叫嚷虽然大俗,却很有效果。

    果然,酒楼内好几桌读书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众人找了一圈,发现了临窗独坐的宋根生。

    看过以后才发现,这位少年实在太脸嫩了,不仅穿得普通,一副穷酸落魄的样子,而且似乎很腼腆很木讷的样子。

    如此少年,能作诗?

    酒楼内当即有几位文人不屑地嗤笑起来。

    虽说以貌取人不对,可这位少年的扮相未免跟“才子”二字相差太远了,明明是个农户家的孩子,不知偷了大人几文钱跑来酒楼开个荤,酒未入喉人先醉,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题诗于壁。

    “呵,这年头是个人都能被称‘才子’么?那‘才子’二字倒成了骂人了。”一位文人低声嘀咕。

    文人终究还是有几分涵养,虽然对店伙计乱呼“才子”不满,倒也没有大声说出来。

    只是这句话说中了酒楼内大部分文人的心声。

    宋根生在众多讥诮的目光里,愈发显得手足无措,脸色涨得通红。

    堂内一张偏僻角落的桌边,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着锦袍,头戴黑绸璞巾,腰系玉带,相貌端庄,不怒自威。

    中年男子独坐一桌,周围的几张桌上也坐着十来个人,几张桌隐隐将中年男子那张桌围在中心,隐有护侍戒备之势,由此可见中年男子的身份颇为不凡。

    酒楼内气氛怪异,那位要作诗的少年郎手足无措,文人们久不见动静,于是纷纷窃窃议论起来。

    一名幕宾模样的文人起身走向中年男子,在他身后跪坐下来,凑到中年男子耳边道:“节帅,此地文人沐猴而冠,虚有其表,是为不雅之所,节帅不如早早离去,节帅府那里还等着您的消息呢。”

    被称为节帅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显得很有文人风度,淡然道:“无妨,不争片刻早晚,先看看这少年作的诗如何,本官倒是有些年头没见过如此年轻便敢公然题诗的才子了。”

    幕宾悄悄撇了撇嘴,小声道:“此少年气虚胆怯,目正却神离,真正的怀才之人不应是如此畏缩的气度。恕晚生直言,看不出他有丝毫才华的样子,勉强作诗,怕是贻笑大方。”

    中年男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就当看一场民间的热闹,落得几分笑谈之资也不错,莫在意结果。”

    见中年男子如此说,幕宾只好讪然一笑,不再劝他离开了。

    店伙计殷勤地送来了笔墨,宋根生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接过笔墨,找了一面白净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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