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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若尚在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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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又带我去林美静的生日宴会,因为他知道在那里会遇上倪北夏和秦怡,因为初次在岑穆时的书房里,我毫无戒备地告诉他我与倪北夏的故事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开始有了一个庞大的计划。他在试探着我的心,是不是可靠,是不是能够为他所用。
后来他知道了倪北夏会是林纾桦的辩护律师,他却隐瞒着我,没有告诉我,他担心我会动摇,担心我不会出庭。如果我不出庭,秦怡就没有机会向我走过来,递出那几颗药片,跟我说:“如果你吃下去,岑穆时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如果你不吃,我会以诬告罪将他送进监狱!”
所以那时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告席上,静静地望着我,没有出声,没有救我。
原来所有故事发展的脉络全都在岑穆时手里掌控,他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个人。
可笑的是我此时此刻站在他的门口,还提着与他的婚戒,婚戒的内面还分别刻着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会选择跟你合作,是因为相信秦小姐你识时务,”岑穆时冷冷道,“这些话我希望是你这辈子说的最后一遍。”
“我知道,岑总你不是都要跟苏繁微结婚了吗,我还得在这先说声恭喜。恭喜你们白头到老,恭喜她终于不会再对我和北夏造成障碍。”秦怡巧笑道,“那我就先走了,林美静那边我会安抚好。”
在她转身的时候,岑穆时又喊住了她。他紧锁着眉头,说道:“如果可以减刑的话,你还是尽量去安排吧,就算我为繁微积点福。”
秦怡应了一声,她走过来拉开门的那一刹那显然被我吓到,她不禁颤声问道:“苏繁微,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我却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去挪动脚步,我拼尽全力扯起一个苍白的笑容,对她说:“我刚到。”
她的神色稍稍松懈下来:“岑总在里面。”然后我听着她踩着高跟鞋滴答滴答地声音逐渐走远,整个人无力地蹲了下来。
这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岑穆时两个人。

、【49】裂痕

【49】
岑穆时起身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语气是我熟悉的温柔:“繁微,起来。”
此时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钟都漫长得像一辈子那样煎熬,我扶住一旁的门框,缓缓站起。我攥在手里的纸袋已经皱得变了形,他凑近了些,轻松得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笑着问:“你拿的是什么?”
我将它藏在身后。
他又变回了我认识的那个岑穆时,会笑,有温度。
可惜我却变不回之前那个苏繁微了。
他要来拉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厌恶躲开,他的笑容终于在我戒备的眼神里渐渐地僵了下来。
“我知道你都听见了。”他背对着我,看不到表情,曾经宽阔温暖的肩膀如今看起来冰冷又尖锐。
“你,跟秦怡,是什么时候联手的?”我冷笑一声。
“在林美静和她来家里找你的那天之后。”他答得很坦诚。
那天秦怡已经对我怀孕产生了疑虑,回去之后跟林美静谈起,一旁的岑楚曦又不小心说漏了嘴,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于是她拿着这件事情当做筹码,为林家来找岑穆时谈判,于是……
“岑穆时,你真的很厉害,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给卖了,我还兴高采烈地替你数钱。你知道在法庭上我吃下那几枚药片的时候心里有多绝望吗?你知道我腹痛到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满脑子想的是谁吗?那时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会不会死得很值得,会不会帮到你,让你完成你的理想你的愿望!而你却早早地洞悉了这一切,将我和我的孩子推进了火坑……。”我泪如雨下,回想起流产后的那段灰暗日子,我不禁心痛如绞。我用了多少时间来填满心中的那道沟壑,我鼓起了多少勇气才能面对失去的事实。那是我跟倪北夏的孩子啊,这个可怜的小生命甚至都没来得及出世,“岑穆时,你就是个混蛋!你说你爱我,你要跟我结婚,其实是因为你良心不安要向我赎罪是不是?你利用我的爱情为你达到目的,你又要利用我的爱情来替你自己赎罪!一直以来你都是在欺骗我是不是?我居然都信了,我居然傻到都信了……。”
或许是听到了吵闹声,周青墨出现在了门口:“岑总,发生什么事了?”
我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呼吸。
“青墨,你先去忙。”
岑穆时靠近我,从我的身后轻轻抱住了我。我如同遇到洪水猛兽般挣脱开来,转身扬手竟给了他一耳光。一声清脆过后,我呆呆地看着他,他也怔住了。
不知是因为急火攻心,还是因为这一巴掌太过用力,我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过了好几秒钟才能勉强看见。他来扶我,我将他推开,我颓软下来滑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自己哭出了声音。
地板上好冷,可是心更冷。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拎了起来,眉宇间是强压的怒意:“繁微,我送你回家。”
我揪着他的衣领,汹涌的眼泪已经让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使劲揪着他:“我不会再回去了,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岑穆时,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将那个装有婚戒的纸袋摔在他的胸前,哭着跑出了他的办公室,跑出了岑氏大厦,我不要再看到他,再也不要……
天空轰隆隆地响起了新年的第一声春雷,大雨倾盆而至,我站在巨大的雨幕中不知该往哪里走。我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淋得浑身湿透,直到中心广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岑穆时单膝跪下跟我求婚的那一瞬间仿佛还是昨日,不小心我们却已经背道而行了那么遥远。
雨渐渐停了下来,我掏出手机颤抖着拨了俞晓望的电话,手机进了水,好在还能用。电话那头俞晓望听起来很开心:“繁微啊,我正好想打给你。我跟你说,刚才给我送外卖的那个人好帅!他就是医院对面那家餐厅的老板,忙的时候也会自己跑跑腿。怎么办!我对他起歹念了怎么办?”
我不忍扫了她的兴致,所有的委屈只好咽回了肚子里,强颜欢笑道:“下次你一定要带我见见。”
“那必须的!好啦好啦,先不说了,我要干活了,拜拜!”俞晓望匆匆说完,又急忙挂断,只留下一连串寂寥的忙音,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单。
我在喷泉边上呆坐了很久,衣服是湿的,一点点风吹过来都会冻得我打哆嗦。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是岑穆时,我挂掉。他又打过来,我再挂。他坚持不懈地打着,我烦躁地将手机重重丢进了喷泉边的浅水池中,世界终于重归宁静。
我缩在广场避风的角落里,微微发着抖,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无助,绝望,害怕,所有的负面情绪席卷而来包围了我。我好想哭,好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可是我却早已哭到流不出眼泪。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剜去了一块,再也无法愈合。

、【50】再孕

【50】
迷迷糊糊从昏睡中睁开眼,似乎已经夜深了。我依然坐在中心广场那个逼仄的角落,有一个带着温度的东西正触碰着我,我定睛看去,只见一双肮脏的手正游离在我的身上,面前是流浪汉蓬头垢面的污秽模样。
我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又惊又怕地尖叫着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冲到了马路上。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直到跑不动,站在凌晨人际稀少的街道中央大口喘气。
突然一束强烈的光线朝我射过来,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是车灯。我想也没想,立刻转身朝反方向跑了起来,淋过雨的头发湿了又干,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还是潮潮的,迎着晚风冷得有些刺骨。
岑穆时从身后一把拽住了我,狠狠将我搂在怀里,语气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繁微,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任他搂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半晌我缓缓开口:“放开我。”
他的手臂微微僵住,却没有松:“繁微,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又重复了一遍:“放开我。”
其实这一刻我好想任性躲进那个拥抱里,呼吸着他的气息,贪恋着他的温暖,可是他的全身像是突然长满了刺,生生地将我隔绝在了外面,只要一触碰,就会千疮百孔。
我只能远离,无法再靠近。
岑穆时迟疑着解除了对我的禁锢,我毫不犹豫地准备继续逃开,可是刚一迈开步伐,一阵头晕目眩迅速侵袭过来,我竟这样没有丝毫预兆地晕倒了。
我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四周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
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岑穆时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的脏衣服已经被换成了我平日里穿的家居服,额头上顶着一块湿毛巾感觉闷闷的。我坐起来,将毛巾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岑穆时端了我的水杯进来,杯子里还有雾气腾起。他说:“繁微你快躺下,来,先喝点热水。”
我别过脸去,没有答话。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疲倦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彻夜未眠,但他的眼角眉梢却有难掩的喜悦。他将我身后的枕头立起来,扶着我靠上去,然后又将水杯递到我跟前:“刚才医生来过,说你正发着低烧,好在并不严重,多喝热水多休息就行,怕随便用药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像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怀孕了吗?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手在被子里攥紧得骨节发白,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把它留下来的。”
他握住水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热水泼了一些出来,浇在他的手背,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他将杯子放下,伸手轻抚着我的头发,深深地望着我说:“繁微,别跟我赌气了好吗?赶紧把身体调养好才好。”
“你觉得我是在赌气吗?岑穆时,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绝望。”我苦笑,“我以为我对你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以为你会大方让我走了,可是现在你还要利用我为你生个孩子吗?”
看着他低头沉默不语,我所有的愤怒委屈和恨意又重新涌上心头。我不理他,径直回到自己房里将东西收拾好,提着箱子往门口走去。
他冲出来拽住我,夺过那个行李箱,沉声问道:“你要去哪?”
“回家,”稍后我又加重了语气,回望着他,“回我自己家。”
“繁微,你先听我解释好吗?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你相信我好吗?”他紧锁着眉头,倔强地告白,倔强地不让我走。
我凄然一笑:“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然后我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种重新回到这间小公寓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一种。我走进电梯,按亮了楼层,站在门口掏钥匙,一切那样熟悉,又似乎陌生得像上辈子的事了。
由于很久没有打扫,屋子的每一件家具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走向卧室,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依然是在岑穆时的家里,柔软的大床,浅粉色的床套,散发着橘黄色灯光的壁灯,白色雕花的大衣柜。我不禁哑然失笑,当初他不正是按照我这间卧室的装潢模样,给我特意布置的吗?怎么现在站在我自己的家里,竟都已经不习惯了呢?
花了大半天将家里整理了一遍,擦干净门窗桌凳,然后将床单被套拆下来洗了,再换上另一套干净的。忙完这些之后我打开了电脑找俞晓望,因为手机被我一气之下扔掉了,联系她只能上网,好在她在线。
“小苏子,我要到那个外卖帅哥的电话号码了!”俞晓望第一句话就兴冲冲地来跟我报喜,“哎,对了,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我想了一下要怎么跟她说,于是我在键盘上敲道:“说来话长,见面告诉你。”
“行啊,你什么时候过来,顺便带你去他家餐厅吃饭。”
我回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可以,不过之前得找你帮个忙。”
俞晓望豪爽答道:“干嘛啊?有事直说,跟我假惺惺地客气什么。”
我的手指顿了顿,继而回道:“替我预约一个妇产科的医生,最好就这两天。”
“什么情况!”我能想象俞晓望在电脑那头一副震惊的模样,“苏繁微你怎么了?可别又闹出人命来啊。”
我无声苦笑道:“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51】放手

【51】
预约的手术是在第二天,我有气无力地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岑穆时的车停稳在医院大门口。
他从车里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我面前,狠狠捏住我的手腕,厉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他的双目里似乎迸出火来,力气大到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我吃痛得试图抽回手,他只是盯着我:“苏繁微,你就这样恨我吗?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把我们的孩子给打掉?它是无辜的!”
我冷哼一声:“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像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岑穆时,你也知道孩子无辜吗?秦怡给我吃堕胎药的那一刻,你怎么不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了?那时只要你稍微有点心软,出声制止,或许……。”我说着说着不禁哽咽,眼泪忍不住又涌了上来。
“所以,你就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吗?”他遮挡住了阳光,凑近我的时候,高大的身形将我笼罩在了大片的阴影中,我咬着嘴唇不答话,他便越发愤怒。
他又逼近了我一点,将我压在了门口的水泥石柱上。他的右手垫在我的脑后,死死地扣着我的脖子,凛冽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而来,哪怕是朝我投过来一个的眼神,也像刀尖划过皮肤般疼痛。
这才是真实的他吧?冰冷,凌厉,深不可测。
他缓缓开口,声音飘渺如鬼魅,他说:“苏繁微,你对你跟那个男人的孩子这样百般呵护万般紧张,却对我的孩子如此轻率随意,你休想让我这样放过你,你休想!”
此时的他仿佛是已经被触怒的猛兽,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
我的眼里噙着泪花,颤声问:“你要怎样?”
他将我塞进他的车里,不再出声。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因为刚才太过用力,在粗糙的水泥石柱上蹭得血肉模糊,我拼命忍住了想吐的冲动,只是摇下车窗去呼吸新鲜空气。
我不会告诉他我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反悔了,那位慈祥的女医生在手术前最后问了我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然后我就动摇了,我害怕了,我舍不得了。关于岑穆时的一切悉数重新钻进了我的脑海里,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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