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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民国那些事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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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容芷进来,把声音压低了说道,“你一人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铭章乐呵呵地道,“我办完事儿尽早回来!”

说完,对着话筒“啵”了一声,瑾萱抬头看了容芷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说道,“六姐来了,我不理你了!”匆匆挂了电话。

容芷见她那样,知道是铭章的电话,笑道,“家里总算有人让他记挂了,以前他在军中待个三年五年的,都不曾见他打一个电话回来过。”

容芷不过是想回自己的房间去,见她在那儿打电话缓了缓脚步。

瑾萱笑了笑,知她刚才陶大帅的卧房出来,便问道,“六姐,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吃了药睡下了。”

容芷不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一病就病了半年多,现在还这样急切战事,何时才是个尽头。”

瑾萱不禁蹙起了眉头,“父亲定是急火攻心!”

“可不是嘛,这样一天到晚打仗,没有个消停,父亲这病,恐怕是难好了!”

瑾萱刚想劝几句,容芷忽然记起一事,说道,“下午约了罗斯医生给父亲看病,我这会儿得去准备一下!”说着,就匆匆走了进去。

客厅一下子恢复了安静,新式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客厅里的沙发缎面是上好的丝绒制成的,里头十分柔软,瑾萱坐在上面,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沙发的缎面绣着五颜六色的花,争奇斗艳地绽放着,这样热闹的场面,被上面铺着一条镶着金边的白色软罩纱盖着,倒显得死气沉沉。

原本是夏日酷热难耐,瑾萱坐在那里,倒无端生出一丝阴冷,无尽的寒意包围着她。

眼前是一片灰暗,抬头一看,远处的壁灯还开着,只是客厅太大,那壁灯的光芒到了这边就显得有些暗淡。

四周的帘子都是鸦青色调,十分厚实,几乎把所有的光线挡在外头。

瑾萱走到窗边,窗帘绣着牡丹暗花,已经被晒得暖烘烘的。阳光打在帘子上,勾勒花边的金线尤为显眼,一朵朵鲜艳的牡丹活脱脱的快从那帘子上跳了下来。

她一下子拉开了窗帘,一大片阳光涌了进来,静静地淌在她的脸上,温暖又瞬间扑向了她。她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安静地站在窗前。 

作者有话要说:




34

34、痴迷的爱 。。。 
 
 
巨大的夜幕横在天际,如同人的眼睛一般黑得发亮,那黑瞳一点一点地往外晕染,极目远眺尽皆漆黑。

夜虽已深,瑾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床边开着小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侧身时瞥见不远处的红漆小木柜,柜顶摆着她和铭章的合照。

远远的辨不清人的模样,只觉得上面的人熠熠生辉,仿佛要从那框架上走了下来。

瑾萱起身看那照片,铭章的模样清清楚楚地刻在上面,瑾萱知道这就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她用食指摸了摸相框里的人,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容。

她将那照片摆了回去,随手打开中间的柜子,里面都是铭章的照片,有些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老旧了,生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瑾萱翻看铭章儿时的照片,他小时候一副瘦小的身板,脸色有点青黄,即便穿着军装,也难以想象如今英挺的样子。不过那副俊俏的面庞,却一点儿没变。

她看着他的照片出神,铭章那么小就进了军队,一定是受过不少的锻炼。

他之前那么排斥处理军务上面的事情,或许跟这有关系。橘黄色的灯罩融出淡淡的光,将整个房间衬得十分温暖。她的发丝轻轻地拂动着,身体突然一抖,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窗外柳叶沙沙作响,本是仲夏消暑之夜,但卧室常年被高大的绿荫挡着,太阳光几乎照不进来,和外头的酷热根本是两回事。

所以一到夏天,卧室便十分阴凉舒适。瑾萱起了一丝寒意,抬头见那窗户未关,便披了件薄毯子走了过去。一到窗前,那清爽的空气顿时让她畅快许多。

白日里的风总是暖暖燥燥的,晚上的微风凉凉的,贴在脸上十分惬意。今晚没有月色,几颗极为渺远的星星点缀着天空,那巨大的幕布撒了下来,四周都融进了黑色的海洋。

如同墨笔挥染,黑到令人无法直视。

瑾萱看了几眼终是关了窗户,依旧拿着那些照片看,有些早已泛黄,辨识不清了。

瑾萱翻看到另外一张,突然眼睛一亮,照片上的小男孩儿穿着厚厚的大衣趴在地上揉眼睛,眼角溢出晶莹的泪花,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

这是铭章吗?瑾萱不禁想笑,心想那个时候应该是摔倒了吧,爱哭鼻子的铭章这样可爱,倒让人有些难以想象。她又突然想到时光过得飞快,铭章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他当初是在哪里?遇着什么样的人?如果自己没在十里戴遇着他,那么在别的地方还能遇着他吗?

瑾萱正看着这些照片出神,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门口就没了,瑾萱突然心里一紧,就在此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瑾萱一看是铭章,心里说不出的喜悦,放下照片跑了过去。铭章一把将她抱住,乐呵呵地笑着。

他还穿着军装,鬓角有些凌乱,想必是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来不及脱下衣服。

瑾萱惊喜,不知道他回来竟这样快,问道,“你不是说还要过几天吗?”

铭章笑着,那眼睛如同墨玉一般黑亮,深深地锁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下去,说道,“父帅急电让我明日回来,我心想,既然明日回来,那我还不如今日就回来。”

他俯身闻了闻她的头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见他那样荡漾的神色,瑾萱脸上早已洇了酒红,脸颊如同胭脂淡淡化开一样美艳。

他赶了一夜的路却不见疲乏还如此顽皮,瑾萱嗔道,“你不怕父亲怪罪!”

说着,便替铭章脱下了外套,掸了掸便挂在衣架上,空气中散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铭章倒是不理会,那些东西他不在意。

他只管看着她做这些事情,柔和的目光透着莫大的满足,问说,“这么晚还没睡?你这几日在家都做了什么?”

瑾萱眼睛朝桌上一瞥,铭章好奇地走了过去,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见着上面那娟秀的字,眼里的目光愈加璀璨无比,如星辰般耀眼,仿佛瞬间盖过了小灯的光芒,满心欢喜道,“我就喜欢这句!”

忽见她下面写了许多的“离”字,眉头不禁蹙了一下,又瞬间展开了。

瑾萱扑哧一笑,“你喜欢这句?”

她这话里带着深深的疑惑,铭章知道她想为难自己,眉毛抬了抬,信心满满地说,“如果我连卓文君的《白头吟》都不晓得,未免太对不起我七公子的雅号了吧!”

瑾萱白天胡乱写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现还没来得及收拾,便被他捉到了。

铭章问,“你为何写了这么多的‘离’字?”瑾萱把嘴一努,似乎带着抱怨的语气,“那个字总写不好!”

铭章拿在手上,重新仔细地看了看,仿佛在琢磨一幅名家的画作似的,笑着说,“夫人墨宝,我改日将它装裱,就挂在这床头,你说好不好?”

瑾萱笑嗔,“你还真不怕人笑话!”铭章放下纸张,眼眸深深地锁着,把嘴往上努了一努,十分委屈地说,“除了你敢笑话我,谁还有这个胆子!”

瑾萱伸手想去打他,猛的却被他牢牢握住,他一使劲,瑾萱就被带进他的怀里了。他将瑾萱打横一抱,一番天旋地转之后,瑾萱的背抵在床上。

她推了推铭章,从身后抽出一张照片给铭章看,她笑道,“你瞧瞧,没想到你也能哭成这样。”

铭章突然眉头一锁,目光炯炯,拿着那照片看了许久,缓缓地才说道,“小时候真的是太淘气了,放着大门不走,偏偏要爬围墙。

你看!”铭章指着上面高高的墙垣说,“它可高出我好几个个头,我不想爬上去,大哥硬要让我爬。

大哥说,‘你放心,我在下面接着你!’我战战兢兢地闭着眼睛,可是跳下来的时候,大哥却躲掉了,还在一旁哈哈大笑。”

铭章叹了口气,“当时估计是摔伤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大哥照下来的!”

瑾萱原本只是想逗他,可见他眉头深锁,言语之中竟然带着几缕的悲伤,心底有些后悔了。

听他缓缓地说道,“我当时就想,连大哥都骗我,谁我还信得了!”

瑾萱痴痴地看着铭章,他的心底似乎埋藏着深切的悲哀,有着许多她不曾知道的故事,她温柔地喊了一声,“铭章!”铭章将思绪收回,笑了笑,“我们不说这些了!”

瑾萱刚要开口,他却不许,炙热的吻早就覆了上来,那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热气萦绕在周边,让人心跳乱了节奏,就连脑袋里的思绪也紊乱了。

四周的一切都颤颤巍巍地动着,那样痴迷的爱席卷了一切,摧毁了一切,又重新塑造了一切。

江家屯的形势越来越严峻,陶大帅担心江家屯兵变急遣铭章回来。江家屯乃东隅要塞,北通袁州,与中央政府成抗衡之势,南抵济安,与粤军对峙江南,形成三国鼎力之势。

南北早已虎视眈眈,如若江家屯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澜军打下东隅,无异于狭缝中生存。

但东隅地势险要,又和广汝、北河等地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所以才硬是攻下了东隅。

澜军派了重兵驻守,单单在那里的军队就有十几万之多。

但若外敌在江家屯从里往外,来个里应外合或者南北夹击,那东隅大军就成了瓮中之鳖。陶大帅立即通电全国,将董从卿的罪行召之于众,为今之计只能往北向友邦借款以安抚形势。

虽能一解燃眉之急却不能保永世安定,这件事容不得有半点的偏差,否则将给澜系带来致命的一击。陶大帅决定亲自走一趟,但一事未平,风波又起。

南平铁路事件发生了,南平隶属澜系管辖范围,外国政府争夺铁路维修权无异于想侵占它,从而进一步控制澜系。

澜系处于被动,行事稍有不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纷争。此刻外国政府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态势不留半点余地,澜系主将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各项军务亟待调整,陶大帅连日开了几个会议,事分轻重缓急,他最后决定亲自南下以稳军心。至于南平铁路,则采取急进方式势必收回,态度上决不妥协,全权交由副将礼尚处理。

瑾萱看着帅府里的人进进出出,虽比往常热闹了许多,但心里却乱到了极致。

威风凛凛的大帅在众将领面前一向身强体健、威武霸气,可他毕竟也是凡人,每天为了军务劳心,病情虽是控制住了,可却一点好转的状况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35

35、地老天荒 。。。 
 
 
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忙活了老半天。她哪里做过这种事情,许多东西都是和平卉现学的,平卉手把手教她如何处理莲子,如何控制火候,瑾萱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熬好了莲子羹。

她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端了出来,刚走到东院的回廊,想到陶大帅应该正在会议室里开会,此刻不好打扰,瑾萱心里有一丝的惆怅。

眼见着那热滚滚的莲子羹散发着一阵阵的热气,香喷喷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等一下失了温度就没有那么香了。正要掉头回去的时候,见铭章急匆匆往会议室去。

瑾萱唤了一声,铭章回头才看到她。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瑾萱不安地问。

她之前不关心战事是因为战争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铭章见她神色有些不佳,像是安慰地笑了笑,缓缓地说道,“没有,你不要担心,父帅只是找我去谈一些事情。”

他用食指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莲子羹,似乎带着责骂但更多的是心疼,“你看看你,起了个大早就憔悴成这样,赶紧回去休息。我这就给父帅送去,媳妇孝顺他肯定是知道的!”

瑾萱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听到铭章回头唤她,“瑾萱,中午没事我带你出去走走!”瑾萱笑着没有答应,她知道他最近很忙。

盛夏骄阳似火,瑾萱睡得正酣,忽然听得外面噼里啪啦骤然的雨声。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想去关窗户,却见她和铭章一起种下的木棉树就在窗外。

那棵木棉树本是在后院,东院的窗户根本就望不到,正狐疑之间,忽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轰隆一声,瑾萱的心忽然一滞,惊魂未定,已见那棵木棉树劈成了两半。

她吓得惊醒,窗外依旧是一副晴好的天气。她定了定神,额头早就冒着细密的汗。瞥了一眼时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这个时候铭章还没有回来,看来此次江家屯的事情闹得很严重。瑾萱想着刚才做的梦,心里又是一阵不安。铭章的伤才刚好就被陶大帅调去江家屯,这会儿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再无睡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剧烈的咳嗽,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她不由地心里一紧,赶紧将门打开,“铭章,你怎么了!”

铭章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一直不停地咳嗽着,见她开门想极力控制着,一口气堵在胸前反倒憋不住,又是一阵大咳。

瑾萱慌乱着,平白无故怎么会咳成这样。终于缓了下来,见她焦急的眼神,铭章一脸轻松说道,“没事儿,刚刚在父帅那里吸了太多的烟气,所以忍不住就咳了。”

瑾萱并不能完全放心下来,说道,“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好不好,让医生再检查一下你的伤。”铭章舒了口气,道,“罗斯医生天天过来检查还不够啊,还要跑医院做什么。”

瑾萱还是不放心,铭章拗不过只好说,“好,明天我就去,你这下可放心了吧!”

瑾萱“嗯”了一声勉强答应,扶着他进去,铭章将脸自然地撇到另外一边不让瑾萱见着,神色竟然有些异常,他眼底似乎有极大的痛楚,却必须压抑着克制着。

一种可怕的东西将他的心牢牢地揪着,好像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抽离。

夜渐渐静了下来,明月总是孤高地悬在天边,唯有那淡白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地板是凉的,月光也是凉的。

月光洒在地板上,地面镀上了一层亮色,好像是刚洒过水的地面亮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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