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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狂飙三部曲-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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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立言写了一帧横幅:“知易行难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自然又赢得一片掌声。赵松樵吩咐道:“将这两件墨宝裱好,作为永久纪念!”而后,请立言去校长室休憩。立言明白他心思,说:“我还得赶回公司。就不坐了。这样,今天故地重游,也没什么厚礼。我拿两百万元作为奖学金扶助贫困学生……”立言话没说完,赵松樵带头鼓起掌来。掌声响了好一阵,立言方始接着说:“这笔钱我交给栗阳教委和公证处监督使用。至于基金名目嘛……”赵松樵接腔:“就叫‘刘立言奖学金’!”立言摇头说道:“不好。太俗!”赵松樵一连又起几个名目,立言仍是摇头。詹经理本想提议用新站集团名义,考虑钱由立言个人掏腰包,立言又嘱咐过“紧开口,慢开言”,抿抿嘴巴,望着天上飞过的杜鹃,没吭声。赵松樵以为他看树梢枣子,猛然受启发:“就叫‘大枣树奖学基金’!”这次立言竟同意了。当场让詹经理划支票,并请孙麻子、呼文骥作代理人,帮忙公证,办手续。
随后,立言告辞驱车而去。路上,詹经理接到公司肖董事长电话,告知襄阳轴承厂一千多工人,对拍卖厂房极为不满,当天将襄樊大桥堵了。今天又配合襄樊棉织厂工人行动。襄棉堵大桥,轴承厂卧铁轨。省里已派姚副省长和公安厅李厅长前往调查处理……
立言得知消息并不惊讶。近几年,全国不断发生群体事件。如四川曾爆发十万人围攻省领导,安徽的合肥、安庆,河南郑州、江苏……全发生过过激行为。有为拆迁的,有为征地的,有为改制的,还有为几十年前积冤的,不一而足。
他思忖,反正竞标不存在暗箱操作,没猫腻,协议已订,不怕闹事。听詹经理转述肖董事长话儿,笑了笑。但是,接下来,老肖要他听电话。问,现在有人想将轴承厂接过去。这样,可以少淘神,少麻烦,当即赚上三千万,卖不卖?
立言本来对生态环保格外倾心,感觉加上开发精力难以旁骛,略一思索,笑着用张河生话儿回答:“这世道!什么不能卖?”




二十四、下去反比上来难

志鲲大刀阔斧推行国营企业改制——何思敏看来简直在加速私有化。乱世出英雄啊,真正好抓钱的时机呀!于是,他劝解父亲与志鲲搞好关系,紧密合作。何学庆并没感觉到邹本利所预言的危机,志鲲会成为对头星;于是,消除芥蒂,揣度志鲲心理,主动配合。这天,何学庆听取了来自栗阳的报告,马上找到志鲲通气:“听说栗阳刘家小寨书记刘向东全力学习河南临颖南街村,实际是搞独立王国。舒少华的话在他们村不管用……”
“刘家小寨的事,舒少华汇报过。我去作过几天调研。她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中央三令五申要求给农民减负,她却隔三岔五,巧立名目向下摊派。人家当然要顶。我对舒少华打过招呼,怎么又往你那里捅?” 
“我指的不光是财政。关键看方向。全国搞责任承包,刘向东还坚持人民公社那些套套。这不是同现行政策唱对台戏?如何做到‘与中央保持一致’?”
“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南街村是种模式,华西村是种模式,责任承包是种模式,不拘一格。只要农民愿意,搞得好都行。发展才是硬道理嘛!”
何学庆本想进一步分析,刘向东系杨当暴动被打死的刘秀安侄孙,他的作法有政治寓意和目的。取名“向东”可窥一斑;揆度志鲲不以为然,不由怅怅地,将话吞了转去。
这时,白朋闯进办公室,兴冲冲地:“陈书记,隆中……哦,何书记也在……隆中那起杀人*案破了!”这点小聪明自然瞒不过何学庆。
“报上早登出了,你才汇报!正月十五贴门神啊!”说毕,哼一声,踱走了。
瞧着何学庆背影,白朋疑问道:“最近他老同你粘粘糊糊,是不是发现在调查……”
“一二把手碰头应该嘛。倒是你方才一咋呼,肯定让他警觉了!说吧!”
“红蝴蝶舞厅和红蜻蜓迪吧表面各有法人,实际全是隆中商贸开设的。因此,两家威逼妇女卖淫、出售摇头丸和K粉,估计后台老板就是何思敏一伙。所以暂时没动‘两红’。”
“对,不能打草惊蛇。要证据确凿。办成铁案,一网打尽。”
“挑选的线人都经筛子筛,箩子箩过的!”
两人正议着,何湖柳来了,报告志鲲:“轴承厂工人听说一人只算得两万元,不干。到机械局上访,接待人员推三阻四。大伙急了,结队上街*,随后把襄樊大桥堵了!”
“陈书记,要不要派警察去疏散?”
“你有多少警察呀,白朋!人家怕你呀?让机械局娄长子做工作!平常拿高薪,坐小车,住高楼,出了事往上一推!局长那么好当?”
“娄局长去栗阳了。听说栗阳机械厂也在闹事……”
“舒少华不知道解决?要他当消防队长?让娄长子马上给我赶回!”
“行,我这就打他手机。”说着,何湖柳走到办公桌前拿话筒。白朋忙不迭伸手合上摊开的记事本告辞而去。但何湖柳早瞟见记事本写有“关于隆中商贸……”几个字。打完电话,问:“思敏又胡搞什么了?”志鲲答道:“没听说呀!”
“刚才我无意瞅见白处长本本上记着‘关于隆中商贸’一行字,下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大一页呢!有什么纰漏早点拦头。一针不补,十针难缝!”
“没事。本本记的可能是上次结论过事儿。这个白朋,就欢喜鸡零狗碎!”
“老头子马上退下。我要不了多久也会调走……”
“我明白,我懂……”志鲲没让她说下去,走上前拍拍她瘦削双肩,显出少有温存。然而,她却感到浑身发冷,打个寒战;扒开志鲲的手,闷闷不乐走出办公室。
第二天,轴承厂事态扩大了,聚集千余人卧轨。而襄棉女工反对“兼併”,呼应轴承厂行动,堵塞了襄樊大桥。何湖柳奉命安抚襄棉女工,冲淡了隔日疑惑和忧郁。
湖柳站在一张方凳上,手拿话筒向情绪激昂的工人耐心讲道理。讲得唇焦口躁,声嘶力竭,大伙亦不为所动。有人说风凉话:你试试,也来我们厂当工人吧!
湖柳接过话茬儿:“这位阿姨说得好。从今天起,我去襄棉当工人,吃住和大家在一起!”
“哪来吃的啊,工资一年多没发呢!”
“那我就自带伙食费嘛。和各位阿姨、各位姐妹同甘苦,共患难。大伙考虑考虑,如果工厂可以坚持,同心合力办下去!如果认为与对方合作有发展,就同对方合资办。有不满意的地方对我讲,我再向市委汇报……行不行?”她这般一说,几位女工代表说:“何秘书长这话还听得进!不知当不当得真?”
湖柳回答:“肯定是真话。从现在起我算襄棉工人了,大家欢不欢迎?”
“欢迎!”一千多女工热烈鼓起掌来。
“谢谢,谢谢各位阿姨、各位姐妹信任。那么,我们现在回去开会商量方案吧!”
女工们笑着,议着,嚷着,由湖柳带回厂里了。
就这样,何湖柳平息襄棉堵桥事件。应该说,湖柳的表态带有很大风险。兼併襄棉是经市委集体讨论定下的方案,她那么讲等于否定市委决定。但是,在七处冒火八处生烟的紧急时刻,稳定压倒一切。事后,志鲲和何学庆都表扬了她的处理策略。
娄长子那边,事情打从开始就搞僵了。头天,娄长子从栗阳赶回,直接开车到襄樊大桥头。面对千余名轴承厂工人,下车伊始,哇喇哇喇,尽讲大道理。然后,气势汹汹问:“你们这行动,是不是要搞*,嗯?”一个约摸三十来岁青年工人答道:“我们不懂什么‘*’,只是要保命!”娄长子盯着青年工人厉声质问:“你是代表?!叫什么名字?”指望采取“枪打出头鸟”手段震慑大伙。岂知,人们并不怕。青年工人拍拍胸脯:“我就是代表!叫余学工。你想把我怎样?”娄长子阴笑着:“余学工。好,我记下了!”他的话还未落音,人群中又走出几个工人自报家门,并声明:“我们也是代表,你全记下来吧!”娄长子愣怔一瞬,真的一个个记下名字。这下炸了锅,一千多人闹嚷开来。
“我们流血流汗为厂里做一辈子,剩余价值就只两万元?”
“两万元派什么用场啊,等于把我们赶出厂哪!”
“说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实际是‘一切领导工人阶级’!”
“旧社会只要肯卖力,总能糊嘴;现在想卖力糊嘴,没有地方卖!”
…………………………
傍晚,志鲲闻知娄长子把事儿办砸了,只得亲自出面。他向大伙承认,拍卖轴承厂是他和市委决定的。但,安置工人的“买断金”绝非谣传数额。他保证不存在猫腻。至于实际操作中出现问题,大伙可以反映。只要合理,肯定解决。大伙一天不满意,轴承厂一天不移交……这话一说,工人们鼓起掌。志鲲接着说,天晚了,大家也累了一天,先回去吃饭休息,我明天到轴承厂现场解答问题,共同商讨解决方案……
第一把手这般表态,工人感觉取得成效。又饿又乏的人们当即散去。
岂知,省委副书记姚全当夜从省城赶来,首先将志鲲批评一顿。
“国有企业是国家的。能由工人说了算?他们提什么‘剩余价值’!好啊,共产党对付资本家的理论,如今反过来对付共产党了!水平高呐!我倒要问,轴承厂一代又一代老工人的剩余价值也成了现在这批人的?我是轴承厂老书记,包括你陈志鲲也是从轴承厂出来的人,我们就没剩余价值?简直混账嘛!你明天不要去轴承厂。看他们能跳多高!”
省委领导这样决定,志鲲自然不好违拗。
翌日,轴承厂代表打了几次电话问陈志鲲什么时候来?得到的答复,一会是陈书记马上到,一会又说去省里开会了。工人们认为遭到戏弄和蔑视,群情愤激,呼地开赴铁道,采取卧轨行动。这条线路为鄂西北连结四川的南襄隘道;包括陕西汉中等地货物集散也由此转运。至关重要。姚副书记大为震怒,带上公安厅李厅长亲临现场。
姚副书记赶到铁道边,在前呼后拥下,板起脸,背着手,威严地巡视两趟。李厅长手一挥,让扛录象机的警察如机枪手般对静坐人群扫一遍,嘴里直嚷:“全摄下!一个不漏!” 
然而,铁道上,工人坐的坐,睡的睡,谁也不理会他们一行。
姚副书记转身走到一辆行李车上站定,咳嗽两声,接过何学庆递给的话筒,拉起嗓子开腔了:“工友们,我叫姚全,也是从轴承厂出去的老职工嘛!”
何学庆介绍道:“我们襄阳轴承厂老书记,现在的省委副书记姚全啊!”
“姚全——摇钱树?好呀,我们大半年没发工资,你知不知道!”
“两万元钱打发谁呀?”
……………………人们一片嚷嚷,喧嚣震天。
姚副书记笑着扫扫大伙,显示理解和等待。看看安静下来,收起笑容,打起官腔。
“现在——是法制社会,大家这样不好。就是任何时代,拦阻铁道也算违法犯罪!”
工人被他突如其来一句噤住了。面面相觑。姚全见他的话产生效果,又笑了,准备接着讲点什么。估计再用番大道理便能解决问题。
这时,余学工走上前质问:“姚副书记,你说‘任何时代拦阻铁道也算违法犯罪’,共产党员林祥谦拦阻铁道算不算犯罪?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吴佩孚杀林祥谦是应该的?”
这个并不难回答的诘问,一下将姚全咽住了。 
工人们掌声雷动。七嘴八舌讥讽着,叫嚷着,闹哄哄,谁也不听姚副书记讲什么了。姚全对着话筒吼叫:“你们这样做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说完,撂下话筒,拂袖而去。
当晚,姚全赶回省城,向省委书记原源汇报襄樊发生的骚乱。提议一面召开常委会商量处理意见,一面向北京汇报……
原源是改革新锐,神色严峻地打断道:“姚全同志!北京早知道了。连互联网上也发有襄樊信息!中央已来指示,鉴于倡导建立和谐社会,要妥善处理!”
“那就让陈志鲲处理,是他市里事,也是他抓的虱子!”
其实,姚全一走,志鲲就接见了轴承厂职工。当场宣布娄长子停职反省。至于轴承厂工人“买断金”,他声明,已查明系机械局拟截留部份拍卖款,造成群众不满。实际为九千万,每个工人平均有八万之多!现在一分钱不许截留,全由厂里工人分配。
听说数额翻了四倍,大家气消了。马上撤离铁道,停止卧轨行动。
可是,白朋宣布,带头闹事的余学工等人,还得自动去公安局报到,听候处理。
这下,群众又不依了。差点闹僵。志鲲解释,法制肯定要维护。同时也会考虑具体情况,于法于情于理都要能说得过去。俗语所谓“合理合法”就是这意思嘛!同志们应相信公安局会恰当处置的。人们方始稍稍放心散去。
第二天,余学工等十人到公安局接受询问,作过笔录便放回了。大伙这才安定。轴承厂群体事件平息了。襄棉通过何湖柳耐心工作,兼併方作出让步,问题也圆满解决。
姚全因忌生恨,从此对志鲲抱有成见。提醒何学庆注意他的“阴阳术”。何学庆马上退下去,当然不愿掺和派别倾轧。偏偏这当口,白朋追溯红蝴蝶和红蜻蜓贩毒案,威逼妇女卖淫案。第二次查封了隆中商贸。这次涉案人员颇多,除何思敏拘捕外,黎晋的儿子黎小俊,姚全的女婿洗驷恭和襄樊市两名常委子女全牵连进去了。据何学庆安插在专案组里心腹透露,何思敏为坦白从宽,交待了黎小俊和洗驷恭索贿受贿,卖官鬻爵的事儿。两人虽未到案,这意味黎晋、姚全可能也有问题。实则,何学庆亦干过这种勾当。譬如,娄长子娄放的局长就是花十万元从何副书记那里讨得的。当然,绝不止这一笔……
简直是场地震啊!何学庆的第一反应是向远在武汉的姚全作了通报。
“哼,我料定会有这一天的!但没想到他下手这快,更没料到也会对他的老上司黎晋捅刀子!先下手为强。你得赶紧将陈志鲲制住!这次,黎晋也会支持你们的!”
何学庆得到姚全口谕,镇静了些。第二步就是让何湖柳说服志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全为女儿作想,也不算什么仁至义尽,主要不想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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