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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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强光射来，是来接司冲的专车，缓缓地停在门口。
“连成哥。”
“嗯？”刚打开车门的司冲听到她的呼唤，便立即转头，却对上一抹微笑，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势的笑容，
“今后……”叶墨棠和着那如冬日月色般的笑容缓缓道，“望一切珍重。”
“……好，你也是！”司冲也笑着回了她，便一头钻进了车厢中。
将视线从早已消失不见的黑色轿车的方向收回，放开冻得有些麻木的手掌，转身合门。
一道高高的铁门，将这世界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内
和外
线索
从军七年，带兵打仗如神的孟力竟然在山影城一役中失踪，这简直成了整个军区乃至重庆那边的一个大心病。若是人死了，他们至多是惋惜痛失一名悍将，但现今这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况，叫他们如何不急？三方中无论哪一方先找到他，对另两方都是个威胁。
眼下，三方人都派出了情报特工来搜查这个神话一般的孟力。前日国军得到消息，说有人在贤水城看见了孟力的身影。
于是，接了这个任务后的第四天，叶墨棠没有再像前几天一样在孟力消失的山影城附近寻找线索，或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满贤水城的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搜寻，而是变换了方式，继而转向去调查他的资料。
“没想到这孟力竟然这么洁身自好。”回程的路上，郭威看着本子上记录的这一上午的查询结果，随意地和开车的叶墨棠交流着。
“怎么？”
听到对方的问句，郭威拿着钢笔敲了敲在本子上记的某块区域，笑道，“都三十岁了还不结婚，而且据说他还没有跟哪个女的走的亲近过……这么不好女色，不会是……”说着，他突然意有所指地嘿嘿地笑了起来。
“等等……”突然，叶墨棠一改方才地漫不经心，方向盘一打便直接停在了路边，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郭威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孟力三十岁了还不结婚，怎么了？”
“不，不是这句！”
“那是哪句……”郭威被看得直发毛，不自觉的向后躲，谁知下一刻手里的本子就被抢了去，“……喂，你轻点拿，别撕坏了！”
“他不好女色？”快速地看了眼上面的记录，叶墨棠抬头，狐疑地重复道“这意思……也就是说他从不去青楼？”
“……他们是这么说的。”听她一个女人却能在别人面前如此大方地讲这种隐晦问题，郭威不自然地撇了撇嘴，极不情愿但还是给她解释着，“据说有次打了胜仗回城之后，他的部下们想去喝‘花酒’庆祝，便要邀他一起去，他拒绝了不说，还当场翻脸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
“后来他还在全团定了铁规矩。所以先锋团的人从来都不敢去那种烟花柳巷之地，这可是全军区都出了名的真正的‘和尚团’。不过其实啊，也就他自己一直如此，他的部下好多都瞒着他偷偷的去，这是其他部队的人偷偷告诉我的。”
“诶，你说说，就他长得这模样，哪个妙龄少女不想往上扑啊。哪知道人家姑娘倒贴给他，他都不乐意要。你不要倒是给我啊，我这还打着光棍呢！”虽然完全是一个人在说，一个人在不发表任何意见的听，他却说的极为尽兴，“这人明明长了张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脸，怎么就偏偏会有一颗和尚一样的心呢，这是为什么呢？我都替那些女人可惜……”说着还发出啧啧作响的叹惋声
说着说着，发现话题跑的远了，郭威急忙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一直在沉默的叶墨棠，拉回话题，“喂，这有什么问题么，想到怎么找人了？”
叶墨棠没有搭话，手指无规律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看似沉思。片刻之后，她重新发动了车子，却是调转了方向拐回的路中央。
“诶诶，去哪啊？”
“诶，我说，军部在那边啊！！”
看着这明明与军部是背道而驰的走法，郭威简直以为她这是想案子想不出来要疯！
“那个，你真的确定，我们要进去那里？”
眼见着就要到了那家传说中的“迎春楼”，站在当街的颜青河又开始这一路上的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带着极度不理解和极度燥郁的表情，不确定的语气询问着身旁一身男装打扮的程静言：“静言，你再考虑考虑不好么？”
“你都问了我一路了，烦不烦啊？”程静言本就没有多少的耐性早都被磨得见了底，差点就要气急败坏了，“我要有顾虑的话，当初就不会跟队长打包票了！！！”
“可是……”颜青河不放心的嘟囔着，“可这是青楼啊，你都不怕的么？”
无奈地看着满脸不安神情的颜青河，程静言极其认真地说道：“按你说的，这是青楼诶，又不是炮楼，也没有生命危险，我怕什么啊？”
“可……”
“颜青河，你到底要说什么？！”
“呃……”被她突然的一吼吓了一跳，便脱口而出自己的顾虑，“……你就不怕我进去之后调戏人家？”毕竟女人都会担心这个，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反而他身边这个女人比他还要镇定，而且好像还带了些……期待？！
“……”沉默，同时上下打量
“……”同样沉默，同时自己上下打量自己
良久，程静言说了一句足以让颜青河气的吐血的话，
“就你这模样，我还怕你被她们调戏呢……”
……
什么叫就他这模样？！
他这模样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初探（上）
“你不会以为人在这吧？！”从车窗又往外看了一遍，郭威再次确认确实不是自己眼花而看到了一个写着“迎春楼”三个字的花边牌匾。
迎春楼，这不是贤水城最大的一家青楼么？！
叶墨棠耸耸肩，一副了然的样子：“那么多地方找不到他，而他又不好女色，逆向思维，便只有再从这里下手了。”
这胸有成竹的模样真让人眼烦，郭威有些气愤地一把抓着叶墨棠的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质问她：“你既然一早便知孟力在这里，为什么非要带我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而叶墨棠却是从他手里抽出自己被捏得生疼的胳膊，好整以暇答道：“若我一早便知孟力的行踪，也不必穿成这样跑这里来了！”说完，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似得，伸手将后视镜掰过来冲自己，对着整理了一下衬衣的衣领。
“走吧。”整理完毕后，戴上了后座的礼帽遮住盘起的长发，拍了拍身边的郭威。
下车直奔门口，两人与门童周旋了一番，才得以进入贤水城最大的青楼。
一进去，便有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浓浓的脂粉香和酒气，呛得郭威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而他身旁的叶墨棠却依旧十分淡定，倒像是常客一般早已习惯了这种浓烈的气味。
两人被引到一张桌子坐下后，郭威还在适应这里的空气，又一连打了一个喷嚏才恢复平静，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样子，叶墨棠忍不住调侃起来，
“郭科长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啊，一看就很少来这里。”
“谁愿意来这种脏地方……”郭威擦着鼻子，脸上的厌恶之色尽数彰显，“叶科长，麻烦您速战速决，我多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叶墨棠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向楼梯口走去，见状，郭威也赶忙跟了上去。只见一身男装打扮的叶墨棠款款走到了楼梯口那衣着艳丽的迎春楼老板娘面前，还未开口就因这一身俊朗的外形让那老板娘主动地靠了上来，
“哎呦，好俊俏的小哥儿啊”
“赵老板过奖了。”叶墨棠笑着谦逊道，如一位翩翩公子一般。
“今儿是来找哪位姑娘的啊？”赵迎春直白地问道，“不过小哥儿看着面生，怕是没怎么来过吧。”
“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若非如此，我定会经常来光顾赵老板生意！”说完她转身看了看身后一脸厌烦的郭威，笑着掏出两块大洋放在赵迎春手里，示意道，“这不今儿有时间，便带了我兄弟来喝个酒放松放松，乐呵乐呵。不过我这老哥实在拘谨，赵老板可得好生伺候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捏着手里两块沉甸甸的银币，赵迎春那涂着厚厚脂粉的脸简直要笑开了花，赶忙招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路拥着两人上了楼。
“今儿主角可不是我，姑娘们……”叶墨棠笑挡下敬来的酒，用目光示意对面坐着的一脸嫌恶忍着火气挡开面前一个个酒杯的郭威，“我这兄弟第一次来，姑娘们可得给我服侍好了！”
话落，郭威猛地推开缠着他的女人们，愤怒地冲叶墨棠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自然是让郭兄放松放松啊。”她闲适地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郭威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叶墨棠的领子，在她耳边低吼道：“放松个屁，你忘了咱们来的初衷了么？！”
手安抚性地轻轻拍在领子上吃劲的手背，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若现在搜查，免不了大张旗鼓，之后呢，你还能抓到谁？”而后未等他反应便掰开他的手，稍稍后仰在那些女人能看见之时露出淡淡一笑道，“……所以啊，郭兄今日定要好好放松一番……放心吧，嫂子那里小弟定会替哥哥打个照应的。”
说谎话都不带脸红的，女朋友都没有上哪来的嫂子？！郭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原来是怕老婆才这样抗拒的啊。刚才那些被郭威的动作吓到的女人们如释重负，又一下子拥了上去，柔声细语地一阵好哄。
见郭威渐渐地便抵不过这种“温柔攻势”，叶墨棠这才放下心来，边与身边的几个女人闲聊着，边在脑海中开始思忖着怎么能查到孟力的所在。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姐姐如何称呼”突然，叶墨棠笑问着坐在自己左侧的那个女人，姿态礼貌的很。
“您真像一位古代的书生，彬彬有礼”倒是她右侧的女人先开了口，开玩笑地语气说道，“她叫春桃，我叫春梅，公子您可记好了！”
“小生定当谨记在心。”叶墨棠顺着对方，还夸张地行了个拱手礼。
少年时学戏的经历，让她做出这样一种浊世佳公子的姿态并不难，而且多年压嗓子的唱法，也让她的声音比一般女子低的许多，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感，再和着时不时自然加上的俏皮话，引得两个女人十分待见她，似是什么都愿意和她说道说道。
“先生，您的饭来了！”一身杂役小童打扮的程静言轻敲三下面前紧闭的房门，朗声唤道。
二十分钟前，她和颜青河两人成功潜进了迎春楼后院，经打听之后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便偷偷从他们下人房里拿了两件杂役的衣服，乔装打扮了一番。
程静言端着呈饭的托盘站在门前等里面的动静，颜青河则作为后援藏在一边，密切观察。叫门之后很久，里面才传出一个低哑的声音，
“进来……”
听罢，程静言心中一喜，向角落里的颜青河使了个眼色，便推门走了进去。
初探（下）
“春梅姐姐，”叶墨棠亲自为其斟了杯热茶，忖度着该到时候打听打听了，“最近这迎春楼可有什么新鲜事，和小生说道说道吧。”
“哪有什么新鲜事，若说有，我看这迎春楼哪哪都是新鲜事罢。”春梅掩嘴笑道
倒是老实的春桃还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道：“说起新鲜事，倒还真是有一件！”
“哦？”若是有把扇子，叶墨棠这翩翩公子简直是演的出神入化了，“那我可是很有兴趣听上一听。”嘴角扬起适宜弧度，多一分则轻浮，小一分却淡漠。
看她看得出了神的春桃被春梅从背后捅了捅，才恍惚回过神来，却是换作一副神神秘秘地样子，压低声音道：“前几天来了个客官，背着个大包袱，风尘仆仆的看着狼狈，一来二话不说扔下了好几个大洋，就猫在房间里，也不出门，也不让别人进。”
“嚯，和着是把这当旅馆了？”叶墨棠故作不忿地接话。
“可不是么，几乎吃喝拉撒睡全在房间里了！”春梅也同样很气愤，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你说说这不是典型的占着那啥不那啥呢么！”
叶墨棠笑而不语，倒让意识出自己刚才说了不合适的言论的春梅微红了脸。
春桃拽了拽她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那也没办法呀，春梅姐，赵妈妈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满足人家要求了！”
春梅叹了叹气，没再说话。
叶墨棠也同样没再言语，却在心里将刚才这对话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
“看来没有猜错，人真的藏在这里。”心绪微转，她微微动了动嘴角，不着痕迹地露出胜利的微笑。
再看那边的郭威俨然已经成了一个酒客，被那群女人灌得微醺，完全放松了下来不再是方才那完全抗拒的模样。而叶墨棠自己这边也凭着这礼貌有嘉和风趣幽默的语言，已经和春梅春桃两人聊得十分熟络了。见时机尚好，她朝对面的郭威悄然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点点头。
于是她便对那两个女人道：“唔……这茶喝的似乎太多了些，”略带调皮的一笑，“……我去去就来，姐姐们在这稍等片刻。”
听罢，稍外向的春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玩笑道：“快去吧，可别憋坏了自己！”
叶墨棠起身微笑着对两人颌首，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出屋子。为了不露陷，她便是出了房门就先去了后院，只不过目的自然是为了去寻找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好让她接下来的搜寻不会那么艰难。
与此同时，迎春楼又迎来了三位客人，交涉一番就由小侍童领着去到楼上的包间。
领头走的两个人中稍矮一些的突然向身边高一些的同伴靠了过去，似乎在耳语，
“幸亏这墨棠不在，要让她知道我带你来逛青楼，她得跟我急！”
“为了任务嘛，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
“你倒大义凛然……不过厉害的属静言了，竟然亲自带着青河来迎春楼！”
这一行三人正是接到了先前来侦查的程静言和颜青河的情报，来接应两人将孟力带回根据地的鹰队成员和叶唐，领头的一高一矮是端木惜雨和叶唐，在他们身后的是秦琭瑶，而蓝若忻和千沐霜则是负责行动之后的接应。
止住笑意，端木惜雨正色道：“也不知道他们俩情况咋样了，这都没再给信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安地环顾四周，期望看到熟悉的身影。
“惜雨，要相信静言，她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秦琭瑶拍拍她的肩，让她宽心。
但事实却是……
“干嘛非要跟进来，你要是不进来，咱们还有机会通知队长他们，这可好……”被反剪着绑住双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