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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轻鸥落晚沙-第3章

小说: 轻鸥落晚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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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后,才挪着酥麻的腿,喜滋滋地走过去敲门。

没一盏茶的功夫,婉纱便清清丽丽地出来了,欧阳子傅本和门丁聊天聊得开心,看了一眼婉纱,立刻像被施了咒语似的僵硬起来,脸上飘起两股燥热,门丁一旁偷笑,也不点破他,自去忙碌。

婉纱今天穿着象牙白地的缎面旗袍,袍面上挑着银丝儿的菊花,暗地里看不真切,迎着太阳看那银丝儿才越发清莹闪亮,身材玲珑有致,细瘦的腰就那么盈盈一握,脚上是一双平常穿的牛皮底高跟鞋,手中握了一把白色雪纺布的小阳伞,沿着发鬓浅浅抓起两角,在脑后挽了一个松松的小髻,巴掌大的脸在那发髻的映衬下显得更小,脸上还是不施粉黛自润泽的好肤色。

“好看吗?”婉纱一手撑着伞,一手掐着腰,歪着头问欧阳子傅。

“好看。”欧阳子傅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又得意又紧张,得意自然不用多说,紧张什么呢,看婉纱穿成这个样子,他就害怕,上次和她出去,一伙小地痞一路尾随,言辞调戏,动手动脚,幸亏趁着集市人多才得以抽身,今天最好不要又生出什么事端。

因欧阳子傅不会开车,所以两人各乘一顶黄包车,一前一后。到了城隍庙是上午十点,集市正开始热闹,店铺和小贩们都已经将商品货物摆放妥当,游人虽还不到最多的时候,但也已稍显拥挤,太阳还是恁的大,两人逛了一回,汗流浃背。

婉纱用绣花手帕扇着风,汗滴还是不时顺着脸颊流下来,旗袍的领口又窄,汗陷进去别提多不舒服,她扯着欧阳子傅的袖子开始撒娇:“白白的大太阳底下立了半晌,皮儿都晒干了,我们找个地方喝茶吃点心去吧,人家快要累死了。”

欧阳子傅看着婉纱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阵自责,光顾着逛店铺,竟然没留意时间,早晨出来得这样急,她肯定早饭都没吃饱,忙一手替她挡着来往拥挤的人,说:“咱们去福满楼吃川菜,听说那最近来了一团苏北的戏班子,唱腔是极好的,司徒慕都带着姨太太去听了,还赞赏不已呢。”

“那些军人出身的,满脑子都是权谋野心,贪图天下,听得懂什么唱腔。”婉纱撇了撇了嘴,不以为意,但是福满楼的川菜她确是极爱的,口味麻辣地道,尤其是那道川香水煮鱼,红油油的汤汁里面捞出白嫩嫩的鱼片,入口即融,吞下去之后要等一等,那麻酥酥的痛快感觉才从咽喉深处慢慢盘旋上来,她一直喜食甜辣,多辣的东西她都敢吃,即便是酷暑炎夏也不肯错过。坐在大厅的餐桌边,她菲薄了那起挑起战乱让民不聊生的司徒慕之流几句,就不作声,舔着嘴巴等着上菜。

戏台上自是一班生旦净末在那依依呀呀吹拉弹唱,曲目是昆曲中颇为著名的《牡丹亭》,该泣的地方泣,该诉的地方诉,并无稀奇,婉纱也懒得嘟囔,反正菜已陆续端上桌,一看见水煮鱼,她哪儿还有心思听戏。

正吃得高兴,大厅里突地一阵骚动,有食客抬头看去,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两排正装的护戎卫队,装备森严,腰间别着的弹药匣子各个渗着寒光,再往外一点看见一辆黑色德国汽车停在路边,外面侍从模样的人刚把车门打开,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从里面下来,待站直了才觉他的身形非常高大英挺,比那些训练有素的侍从们都高出半个头去,更显得桀骜突出了几分,容貌虽是年轻俊朗,只是眉宇间透了一股不怒自威的萧杀,直让人不敢对着看过去。

他睥睨众人,双手抄着裤子的口袋,炎炎烈日下,胸前的金属扣子却渗着凉意,步履铿锵地走了进来,福满楼的老板亲自出来迎接,男子也不理会,他穿过大厅朝二楼包厢的楼梯走去,经过婉纱和欧阳子傅的时候,他的脚步似是下意识地缓了一缓,凌厉的眼神自婉纱洁白俏丽的面颊上扫过。

婉纱丝毫没留意他,她这会儿正战战兢兢地用筷子夹着那片颤颤巍巍的水煮鱼片,生怕那白嫩软滑的鱼片掉下去,欧阳子傅忙伸着勺子帮她去接,两人相视一笑,旁人自能看明两人的关系,那男子的嘴角略过一丝清凉不屑的笑意,然后恢复脚步匆匆上楼,锃亮的皮鞋,直震动楼梯的木板,吭吭作响。

“是司徒大少。”过了半晌,安静的大厅才三三两两响起窃窃私语声:“那就是司徒清瓯,司徒大帅的宝贝独子。”

“啧啧,这气势,这品貌,那眼神凌厉得像是能杀死个人,倒比他老子更是个厉害角色。”

“可不是,听说,这位司徒大少的手段,比司徒慕更狠毒,将来要是这位接手了墨军,这天下,说不定姓了司徒去了。”

“嘘,青天白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天下不太平啊,到处都是各方势力的眼线,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还是充耳不闻的好,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哟。”

窸窸窣窣的私语渐渐平息了下来。





6

婉纱吃得痛快,一盆水煮鱼很快再捞不出半片鱼肉,小小的一碗红梗老米饭下肚,她已经吃撑了,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嘟嘴和欧阳子傅撒娇。

欧阳子傅忙奉送餐巾子给她,倒井拔的酸梅汁给她消食,言语间皆是柔情爱意,好不甜蜜。

一杯酸梅汁喝了下去,婉纱的脸不知怎的火烧火燎地烫起来,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怪了,刚刚吃那辣的也不见脸红,这会儿喝了解暑的酸梅汤,怎的脸上就不自在起来,心口也突突得厉害。”

“不是中暑了吧,都怪我,这么热的天,还带你来吃川菜,明知道你见了辣的又管不住嘴。”欧阳子傅担心地看着婉纱的脸,那上面先是滴了染料一样点了一点,随后那红色迅速晕染开去,整个脸颊都绯热起来,虽是看上去娇憨羞涩别有一番风韵,但要是真的中了暑气就麻烦了,他小心地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吹吹风或许能好些。”

“罢了罢了。”婉纱也被这恼人而不舒服的脸红心跳弄得没了兴致,况且这台上的戏班也确实唱得不怎么样,比不得月鹤戏院孙月笙老板三成的功力,没有听头,索性出去逛逛,看看影院有没有上什么新的片子,难得能和欧阳子傅出来一次,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肯再放他出来。

两人结账后,匆匆地离开了福满楼,说来也怪了,脚儿一踏出饭店,婉纱顿觉心头一阵通畅,大正午的天气闷热也没有风,她脸上的红晕却渐渐地散了。

司徒清瓯直到看着那位容貌清丽的女子挽着她身旁的那个白面小生的胳膊,卿卿我我地出了饭店大门,才收回了视线,他自戎装的口袋里掏出雪茄夹在手里,一旁的刘相卯忙帮他点燃,然后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半晌才轻声耳语到:“少爷,要不要帮你打听一下那位小姐姓甚名谁。”

“算了。”司徒清瓯呆呆地看着楼下戏台上哼哈吟唱的戏子:“最近局势紧张,我爸爸恨不得把我掰成两个用,再说,眼下这桩事儿非常要紧,容不得半点闪失,我哪儿还有心情和穷书生抢女人,等我闲了再说吧”

刘相卯和司徒清瓯打小一起长大,这位小爷心思缜密,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言语间总是点到为止,你若是明白,自是你应尽的责份,你若是不明白,他气起来一枪毙了你也说不定。他听司徒清瓯说以后再说,于是心中自是明了,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

婉纱和欧阳子傅走到中山路的电影院,正好赶上下午的第一场电影,是当红影星苏绫罗主演的《碧海情深》,婉纱极是喜爱苏绫罗,爱她美得大气、行为大胆,于是忙不迭地买票进场。

电影行进大半,女主角被地主老财强占,昔日情人畏惧权贵,也弃她而去,影院中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欧阳子傅习惯性地掏出手帕,黑暗中伸到隔壁的座位上,依照婉纱的个性,现在肯定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了,他怜惜地笑着,这世上,断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自己一样懂得如何去疼她爱她,她不消多言,他自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所需。

果然,手帕被轻轻地接了过去,只是过了一会儿,子傅感觉到自己肩头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流,是婉纱的脸颊,她靠在了他的身上,两手抱住他僵硬的胳膊,伴着啜泣,幽幽问道:“子傅,如果是我,你会弃我而去么?”

“不会的。”子傅想都没想便回答,这有什么需要想的,此刻近在咫尺的娇人在侧,正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不论遇到什么艰险,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她,永远陪伴在她左右。

想到这儿,欧阳子傅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激情,往日面对心爱人的畏缩,在这片黑漆漆的影院里,一消而散,他将手臂从婉纱的手中抽出,隔着座位,将她的身体揽进自己怀里,很用力,他甚至感觉到她身体的阵阵战栗。

“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婉纱清甜地回应他。

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被初恋的朦胧暧昧充盈,幸福满满,眼中自不会有别的,自不会想到未来的诸多变故,这世界何其的凶险,他们的誓言,在现实中,也许分文不值。但是此刻,他们紧紧相拥,近距离地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仿佛下一秒,就叫做永远。






7

这一天玩得快活,日头落到西城墙后面不见了踪影,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欧阳子傅帮婉纱拍了大门上的门环,仍陪她站在那等着,不多时门丁来开门,却叫住了正要离去的欧阳子傅。

“欧阳少爷,老爷吩咐过,你送小姐回来,别急着走,去他书房见他,他有话要和你说。”门丁有礼地说。

“哦。”子傅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一天没去柜上,恐怕又有很多事情耽误下来,还是去和罗老爷子说个话才对,便也不多疑,将婉纱送到后园月门口,两人又绵绵不舍了半晌。

到了罗何睿的书房,还没推开门,门口的小厮就指手画脚地冲他比划着:“刚刚老爷子又发了好大的脾气,不知怎的了。”

进了书房,方闻满屋子呛人的烟味,罗何睿孤坐在书桌后,一脸怅然。

“罗伯伯,发生什么事了?”子傅定神问道。

“还不是这恼人的时局,又要征兵打仗,到处都不太平,那些为官的各个野心勃勃,丝毫不顾苍生百姓的死活,唉。”罗何睿砸着桌子,愤恨地说。

“哦。”子傅淡淡地笑了一下,罗老爷子这副神情,倒和家父欧阳真很是相像,对这乱世无限愤恨无奈,满腹嗟叹,但想必今晚发这么大的火气,不单是哀叹黎民苍生吧,他没有追问,而是走到门窗边,小心地向外打看了一番,确认无人偷听,才回头谨慎地看着罗何睿的脸色。

欧阳子傅从来都是这样细心妥当,虽说这乱世到处都不太平,但好歹也是自己家的园子,必不会有歹人无聊到来这窃听什么机密,倒是他这样周到,罗何睿的心气也稍稍平稳了些,叹了一口气:“今天张存秉又来我这恐吓,要我们商号供应一万件军装以备张军过冬用,他敢在司徒慕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我看墨安今年的年关,怕是要不太平喽。”

“原来是这样。”子傅点点头,心里有了分寸,原来这罗何睿虽然是世代经商出身,但为人却极清淡,不爱攀附权贵,不喜好政治,凡是和官方军事有关的生意,他都不愿意做,所以近年来账上的收入才日渐紧张,只靠几个老主顾在撑着场。

天下这样乱,保不定今天姓李,明天就姓了王,帮谁做事都不能长远保命,唯有尽量不去涉足,做军装这样的大事,岂能儿戏,况且姓张的军阀羽翼尚未丰满,现在竟然如此狂妄,这笔生意,虽是一本万利,但万一这姓张的战场上不行了,被司徒慕的人知道,墨安城里竟然有商号供应张军军服,岂不是惹来了杀身之祸。

可若是不接这订单,拂了张存秉这会子正值狂傲的心兴,他也必定也不肯善罢甘休,所以,这真是件进也不得,退也不得的棘手买卖,偏今天自己又不在,罗锦年早就不知跑哪儿鬼混去了,罗老爷子这半个晚上可真是难熬。

“子傅,你有什么法子没有?”罗何睿这番殷切地看着欧阳子傅,他培养□了他这么多年,此刻多么希望他能撑得住台面,帮自己一把,自己老了,罗锦年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这堆烂摊子,以后保不齐就得他欧阳子傅兜着了,他能不能胜任,眼下虽是危急,却也正好是考验的时候。

“罗伯伯,我倒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能不能行得通。”欧阳子傅凝眉思考了半天,终于抬起头,但是目光还不是十分确定,他对罗何睿还是非常敬畏的。

“你但说无妨。”罗何睿看着他。

“我想,此事事关紧急,不仅关系着罗家老字号的香火,更关系到整个罗府上下家眷的安危,所以,断要做出一番牺牲唯能保全。您需要动用您这半生所有的人际关系,甚至说破嘴皮子去求,方才有可能行得通这法子。”

见罗何睿面色平静,他长吁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是八月,到年底还有四个多月,一万件军装,我们江南各地的几间作坊若是连夜开工,连着布料加工裁剪到成衣缝制,按理说是赶得出来的。但军衣本身缝制要求极特殊,断不能马虎,我们从前也没有这样的经验,眼下墨安城外张军和墨军打擂台,到处都是两军的层层卡哨,戒备森严,大宗的商货进出都困难,镖局和货运公司断不愿这时候接洽,开价也自是昂贵,更何况是军事物资这么惹眼的东西,我们的棉花缝线纽扣等物资很难及时调运各处工厂。不妨就将这个道理给张存秉说明白,劝他将订单分散给其他商号,咱们多家商号同时赶制,只怕出货要更快些,这样对他来说,及早备齐过冬的所需,是极好不过的。

说服其他商号分做这批货,就要麻烦您的同行老友了,甚至是一些竞争对手,如佟记,赵记这些大布行,多拉些老字号参与进来,自是再好不过。虽然听起来这对他们是毫无益处的生意,但军装自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能够借此机会和咱们罗记重归于好,让我们记下个人情,把我们的老主顾分他们几单,以长远的角度,其实也是好的。更何况,万一打起来,张军得了势,他们也自然是有好处。这样,即便将来司徒慕寻罪下来,吃亏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参与的商家太多,各家分散的货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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