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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江湖八卦浪潮-第37章

小说: 江湖八卦浪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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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一逢并未回答,忽将剑法行走变得厚重质朴,横平竖直接是灌注内力,厚重稳健入木三分;撇捺则似狂草,灵动而张狂不羁,剑风凌厉刺骨。
  宫紫仁连连退过三步,躲过陆一逢竖与捺两剑,却终究是避不过一招提勾,被他直指咽喉处。
  战局已然分明。脖子上被架上了那把泛满铜绿、看似相当钝而无法伤人的铜剑,宫紫仁自知不是对手,长叹一声:“未想到他们竟会派你来捉拿老夫,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陆某并非为你而来,”陆一逢冷眼望他,“江逐浪身在何处?”
  “咳……我们……当真没有见过这个人。”那青年捂住胸口,咳嗽着道。
  陆一逢挑眉,宫紫仁恨声辩解道:“此时此刻,老夫又何必要骗你?你说的那个叫什么浪的,老夫别说是见,连听都没听说过!”
  此情此景,的确不像有意欺瞒。陆一逢缓缓收手,正待放下剑来,忽然听见窗外一个极熟悉的声音:“陆兄,不可!”
  陆一逢闻言,立刻顿住了身形。只见三人踩过破碎的门板,踏进屋中——那个走在最前面,一副晃晃悠悠惬意模样的,不是江逐浪,还能是谁?
  “哈,”她笑眯眯地回了头,冲身后的一名青年道,“沈兄,怎样?力挺自家师父是没错,不过也该看看实力悬殊,当然还是我家陆兄技高一筹!来来,愿赌服输,十声驴叫,概不拖欠。”
  沈姓青年面色铁青,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模样。
  “哎呀呀,沈兄,”她伸出右手,摊开手掌,一副讨要钱财的模样,眯眼笑道,“是谁常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如此食言而肥,我可是要在你脸上画上几只千年王八了。”
  青年被她这一说,脸色越发青白交错,甚是难看。狠狠地一跺脚,他涨红了脸,张口就要学驴叫,却被身边一个玄衣男子伸手拉住。
  “江姑娘,你就莫再捉弄师弟了。愿赌服输,也该看看场合。”
  “哎呀呀,好个同门之谊啊,”她大笑道,“沈高崛,你好福气,有薛霄这般好师兄护着你。好吧,看在薛兄的面子上,那十声驴叫,咱们回头再清算。”
  说罢,江逐浪转而望向陆一逢,笑得格外灿烂,“哈,陆兄,真是好久不见,想煞逐浪了。”
  他沉下脸来,冷眼瞥她,“哼,看来,你混得不错。”
  “哈,”她笑望他,“还不是托了陆兄的洪福。”
  心头莫名火起:他听闻她下落不明,立刻想也不想地赶来元隍县,破誓踏入江湖。未想到,她非但无事,反而这般有说有笑一副自在模样!
  定是她与史非花算计好了的,故意诓他下山,设计他对付宫紫仁!
  一思及此处,他别开脸去,掉头就走。但还没踏出一步,就被她一把拉住胳膊。低下头,只见她一脸诚恳神色,“陆兄,莫这般小心眼儿,且等片刻,一会我向您说明事态经过。”
  “诓人的经过?”他冷哼,刚想甩开她、拂袖而去,却惊觉她的左边袖管空荡荡的,系在腰间。
  顿时,胸口一窒。
  方才他只见她谈笑风生,以为那下落不明之事、连带那条断臂,皆是史非花设计给他下套的。未想到,未想到……
  他僵住了身形,低头见她微笑望他,只觉心口莫名收紧,五味陈杂。半晌,他缓缓点了点头。
  江逐浪冲他感激地一笑,随即转过身去,直面宫紫仁,抱拳笑道:“宫掌门,在下江逐浪,有礼了。”
  宫紫仁不看她,却看两个站在门口的徒弟,怒斥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逆徒搞的鬼!”
  “耶,这话可就错怪好人了!”她忙解释道,“宫掌门啊宫掌门,我真是羡慕煞你了!有两个如此忠肝义胆的好徒儿,将来逐浪我也定要收上两个。你弃整派弟子不顾、只顾自己逃跑逃命在先,可薛兄和沈兄非但不记前嫌,反而一直秉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情谊,挡于人前,甘愿代你而死。这等好徒弟,你还要斥责他们,当真是你老人家眼大无光、没心没肺了。”
  宫紫仁斜了两徒弟一眼,重重地“哼”出一声来,显是全然不信。
  “师父,”薛霄向宫紫仁跪下,“您这般东躲西藏的日子,不是办法。恕徒儿多嘴,您还是随江姑娘回去受审吧!”
  “孽徒!还说不是忘恩负义?”宫紫仁气得一掌拍下,直击向薛霄天灵。
  沈高崛和江逐浪眼见,慌忙双双去挡。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石火之间,立于一边的陆一逢伸出铜剑,挡住宫紫仁的掌力。沈、江二人只觉得风声过耳,却是毫发无伤。
  “哈,多谢陆兄救命之恩。”江逐浪在唇边勾勒出灿烂的弧度,黑亮的眼眸望向他,满是笑意。
  陆一逢淡淡应了声“不用”,随即别开脸去,靠在墙边,低头用手指磨蹭着剑柄上的铜绿。
  沈高崛想扶起薛霄,可对方却一动不动,誓要跪到宫紫仁点头的模样。沈高崛见此情景,亦跪了下来,“师父,我不像师兄那般会说话。我只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了事,就要有胆受罚,这也是师父您曾经教导我们的。如今,怎么换成您自己不守信用了呢?”
  他抬眼,望向宫紫仁,畅口直言:“原本我以为,师父你既然想逃离江湖是非,那便逃就是了,做徒弟的绝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是,这几日听江逐浪所分析,徒弟斗胆,认为师父您还是回去受罚,然后重新开始得好!”
  “哼,重新开始?黄毛小儿,你懂得什么?”宫紫仁拂袖大怒,气得脸色青白交错,甚是难看。
  “哎呀呀,这就是宫掌门您看不开了,”江逐浪笑道,“宫掌门,您倒说说看,您做了哪些错事?”
  “哼!”宫紫仁并未回答,只是怒气冲冲地从鼻中重重哼出一声来。
  “宫掌门您不愿说,逐浪我来帮你算,”江逐浪不理会他恶劣的态度,只是伸出了右手,曲指盘算道,“一件,密谋私吞所谓‘秘笈’,准备等‘诛幽大会’众人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人之利;第二件,为躲鬼姬追杀,舍弃全派弟子不顾,私逃紫云门。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吧?”
  “……”宫紫仁未言语,倒是一边的沈高崛点头道:“嗯!没了!师父一向严于律己,待我们极好,只是一念之差!”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再说,让你现下就学驴叫去!”江逐浪笑着斥道。听了这话,他顿时没了言语,只是气鼓鼓地瞪着她。
  江逐浪负手走到宫紫仁面前,笑道:“宫掌门,您这两桩事儿,可有夺得秘笈?可有伤及他人?”
  宫紫仁不屑回答,倒是先前一直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的儿子,忙不迭地道:“咳……没、没有的事!咳……”
  “那便是了!”江逐浪冲他笑道,“所谓‘密谋私吞秘笈’一条,可那秘笈从来就不存在过。而阁下的计谋圈套,也只在刚刚设想阶段,便被硬生生地打断,继而逃跑去了。若论事实,这罪状实是只在臆想阶段,无从说起。”
  见宫紫仁面色微有动容,江逐浪继续道:“古人有云:”在行不在心,若论心者,世无完人‘。世上又有哪个人,没有想过些糊涂心思?宫掌门,您是凡人,并非天生圣人,会起贪念很正常。虽然您的确是存了这个设下圈套伤人的心思,但是,毕竟尚未实施便被打断。试想,他人又怎能因一项毫无实际行为的罪名,就给您定罪呢?“
  “爹!她……咳……她说得没错啊!”一旁宫紫仁独子大声道,而薛、沈二人皆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宫紫仁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见此情形,江逐浪继续道:“宫掌门,您可知道,您为何被石庄主为首的正道剔除了名儿?而他们为何又要我来捉拿您?”
  她知对方不会回答,随即自问自答道:“您之所以被除名,是因您无故弃紫云门上上下下近百名弟子于不顾。作为一派掌门,此行一为不义,二为不智,三为不责。因此,石庄主与史掌门才命我带您回去,治您擅离职守的失职之罪。”
  “……”宫紫仁嘴唇掀了掀,惊讶地冲她道,“仅此而已?”
  “是啊,仅此而已,”江逐浪笑着点了点头,反问道,“要不,还能如何?你一没偷盗,二没杀人,三没放火,破坏律历之事一概不做。就像逐浪方才所说,总不能治您‘臆想独霸秘笈、妄想成为武林盟主之罪’吧?我还说想当皇帝咧!”
  她轻笑一声,继续道:“至于这‘玩忽职守’嘛,便可大可小了。若是情况允许,多说两句好话,请一个四年之久的病假也并非无可能啊。虽然江湖人皆知,宫掌门您是惧怕被鬼姬杀害、落荒而逃的。但若说,大难临头,不逃跑的才是呆子哪!您唯一不厚道的,就是只想着自己和儿子逃命、对众多弟子不管不顾。关于这一点,若您能真心忏悔,从此善待门徒,那不就了结了?我听闻,紫云门直到现在还未立新掌门,一切都由贵派二弟子柯涣泱代理。贵派弟子这番心意,难道您还不了解吗?”
  “没错!”已然跪在地上的沈高崛,仰头望向宫紫仁,大声道,“师父,江逐浪说得有理。您回头吧,重新来过!”
  “师父!”
  “爹……”
  见三人皆是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宫紫仁怔了一怔,终是微微颔首,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我明白了。我儿,咱们回中原去。”说罢,他扶起儿子,走向门外。突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只是沉声道:“你们还愣着做甚?”
  薛、沈二人先是一惊,随即面面相觑,终是露出喜色来。二人慌忙起身,冲江逐浪抱拳道谢,继而直追向宫紫仁的背影。
  “喂,姓沈的!”江逐浪冲那四人离去的背影,高声道,“你还欠我十声驴叫呢!”
  只见远处那人转过身来,挥了挥手臂,似是说了什么,却听不真切。
  见那身影越走越远,江逐浪撇了撇嘴,笑骂一声:“呸,小气!”
  转过身来,她笑望陆一逢,轻笑道:“哎呀呀,抱歉抱歉,让陆兄久等了。逐浪在此,先给陆兄赔个不是。”
  他终于将眼从剑柄上移开,抬眼望她,冷冷道:“你若真知‘抱歉’二字为何物,便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耶?此话怎讲?”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将视线停于她那左袖之上,沉声道:“谁做的?”
  “哎呀呀,这个……这个嘛……”她右手摸了摸后脑勺,打着“哈哈”。然而,在他紧迫盯人的目光之下,她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实话:“呃,这是给……给我……给我自个儿砍的。”
  “……”他敛紧了眉头,死死瞪住她,仿佛从来不认识她的模样。
  “哎呀呀,陆兄,你这个眼神,让逐浪我很是胆战心惊啊……”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企图勾勒出一抹笑容,可是在他那恶狠狠的目光之下,终究是笑得心虚。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啊,陆兄!”她慌忙拉住他,赔笑道,“陆兄莫怪!逐浪绝对并非消遣陆兄,只是……只是……”
  “只是消遣你自己,是吗?”他冷冷道,“江逐浪,你拿自己的命不当命,那是你的事情。想找死可以,莫要害人!”
  “呃……”这一回,她是哑口无言,无从辩驳起,只能干笑两声。
  “……”他望她半晌,终是放缓了语气,“为何?”
  “这个……”江逐浪转了转眼珠子。若说事实真相,他非但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不可,说不定还会去找沈高崛他们的麻烦。
  于是,她故作一副苦瓜脸,“这个,实在是逐浪运气太差,被毒蛇所咬,于是只好自断一臂,好保这一条烂命了。”
  “哦?”陆一逢挑眉,她当他是瞎子吗?当日,那断臂被史非花送来之时,全然并无半点青紫或发黑的异象,怎可能是中毒所致?
  他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那伤口可有处理干净、好好包扎?”
  “哈,”见瞒天过海,她大笑道,“陆兄放心,薛兄的包扎技术甚是高明!”
  “原来与他有关。”陆一逢立刻沉下脸来,转身便要向门外走去。
  见此情景,江逐浪方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以独臂拉住他,“陆兄,其实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一时意气用事……”
  接着,她便将与薛、沈二人打赌之事,一一与陆一逢说了。他越听,脸色越是难看。说到末了,他整张脸已是乌云密布、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从未见过他一张冷脸竟会有如此具杀伤力的时候,江逐浪小心地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嘿嘿”地干笑两声,笑声甚是勉强,“陆、陆兄……这个……这一番罗刹面孔,吓煞逐浪了。”
  “你也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他狠狠地瞪向她,“我看你根本是犯了疯!”
  “耶,陆兄,你怎么骂人呢,注意形象啊形象!”
  遇见她,再有形象也变得没形象了!陆一逢低咒一声,刚想好好训斥她一顿,却见她一双黑眸望着他,表情甚是无辜,“陆兄,我饿了。”
  “……”他瞬间无力。斥责的话憋在肚中,却无从说起,只能无言,狠狠瞪她。
  “陆兄,”她用右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抬眼微笑道,“我想吃烤鸭。”
  “……”他无言,只是以一副见鬼的表情望她。然而,静默半晌之后,他终究是将千万句训词,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走吧。”
  深蓝的天幕之中,日头已落,却尚有微光。而一轮圆月,则自东方初升,甚是明亮。
  寂静的街道之上,只见两个人影,并肩而行。
  其中那个矮些的,边走边晃悠,像是浑身没骨头一般懒懒散散。晃着晃着,便一手扯住了旁边那个高壮男人的袖子,摇晃着对方的胳膊,道:“好饿啊……饿得都快走不动了。”
  “江、逐、浪,”夜空中传来某人咬牙的声音,“你给我收敛点!”
  “耶,陆兄,逐浪我一向都是很懂得分寸的啊。话说,还有多久才到客栈啊?”
  “……快了。走吧。”
  迷迷糊糊当中,只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白光,刺得双目甚是难受。她下意识地用被子蒙住了头,黑暗让睡意再度上涌。可刚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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