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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江湖八卦浪潮-第38章

小说: 江湖八卦浪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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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窝了头不久,就觉得被窝之中满是难闻的酒气,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江逐浪这才想起:昨夜他与她回到客栈饱餐了一顿之后,她犯了酒馋,要了一坛杜康。而他竟然难得地没有阻拦,任她喝了个过瘾。不过,估计当她“醉酒神功”发作之时,他毫不客气地一手刀下来。于是到了现在,后颈子还这般隐隐作痛。
  她一手摸了摸脖子,一边掀了被子,一咕噜爬起来,直起身子。睁开眼,只见风拂动窗帘,让明媚的阳光从窗框中直射进来。
  “难怪这么亮。”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伸了一个懒腰——然而,只有右手完成了这个动作。
  她微微一怔,低头望向被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半截的手臂,不禁在唇边勾勒出苦涩的弧度。
  起身,下床,单手披了衣服,只是腰带无法系紧,只能粗粗地缠在腰间。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走至铜盆架子那里,伸手捧了把冷水,擦了擦脸。
  然后,她“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刚踏出门口,便见到陆一逢正坐在不远处的桌旁,一边喝着茶,一边刻着木雕。
  “哈,陆兄,早啊!”她笑着打了招呼。
  “嗯。”他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陆兄当真是惜字如金啊。”她一边调侃道,一边径直走到桌边,刚想坐下喝口茶,却被他伸臂拦住。“怎了?”江逐浪微讶地望着他。
  只见他敛了眉头,移了身形正面对她,一言不发,只是伸手为她系好腰带。
  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暖洋洋,有种年幼时偷喝到蜜糖水似的窃喜。她笑在唇上,笑在黑亮的眼眸之中,“哈,有劳陆兄了。”
  他斜眼瞥她,冷哼道:“你若知道‘客气’二字,天上便要下刀子了。”
  说罢,他已将她的腰带结好,丢开手去。而江逐浪则顺势将左臂的空袖管塞进腰带中,免得晃悠悠的碍事。
  这个动作,看得陆一逢心头一窒。别过了脸去,他再不望她,只是专注于雕刻手中的木猫儿。
  “耶,陆兄,难道你都是随身带着木料的?”江逐浪坐定在他左手侧的位置上,望着他手中刻刀之下逐渐成形的木猫儿,好奇问道。
  他瞥她,“若不是昨日醉酒大虫又发了癫儿,劈了一张桌子,这里又怎会有废木可雕?”
  “呃……”听这一句,她顿时没了言语。瞄了一眼店小二,只见他正站在门口,不时打量这边,眼神中颇有惊恐之意。
  她先前还在奇怪小二哥今儿个怎么都没来招呼呢,原来如此。江逐浪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好以喝茶的姿势,将茶杯举得高高,掩饰了尴尬的表情。
  一时之间,只听得刻刀在木块上划过,所发出的微弱声响。她以右手托了下巴,静静地看着他雕刻木猫儿的动作,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眼帘微微耷拉,又有些困了……
  “咳。”他清咳一声,将她从半梦半醒之间拉回了神志。睁开眼,只见眼前的桌面上,蹲着一只眼、憨态可拘、似是微醺模样的木猫儿。
  “耶?!”她立刻睡意全无,“这不是……”
  “咳!”他又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只见他埋头刻着手中的木猫儿,也不看她,状似无意地道,“今儿早上刻花了的废品,留着无用,你拿去吧。”
  “骗、人。”她望着他笑道,单手执起了木质的醉猫儿,放在手中把玩,细细端看:微眯的眼,迷离的神情,这神情,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这一尊木猫儿,她向他讨了三年,而今日,他终究是送给了她。
  “哈!”她将木猫揣入了怀中,大笑出声,“丢了一条膀子,能换来这三年来陆兄你第一次松口,值得!”此言一出,立刻招来陆一逢的冷眼。眼看他沉了脸,又有转身欲离开的趋势,她忙拉住了他,笑道:“哎呀呀,陆兄,脸皮怎地这般薄,连句玩笑话儿都说不起,莫不是当真成了‘陆姑娘’?”
  他冷哼一声:“好冷的笑话。”
  “耶,逐浪自知不够风趣幽默,不过陆兄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啊,很是伤人哪!”她笑着道,一边为他斟上一杯茶。
  他伸手接过,手指触及对方。他刚要反驳,却忽然额前成川,瞪着她,“手怎这般烫?”
  “天热了嘛,”她笑着解释道,“逐浪三伏天出生的,所谓‘火烧心’是也。”
  “我看你是‘玩火者自焚’。”他冷言。
  “哎呀呀,陆兄,你又在咒我了,”她右手捂胸,一副受伤模样。然而下一刻,她便笑盈盈地望向他,笑得满面春风得意,“刚才那句,逐浪我能不能当作是陆兄的关切之言呢?”
  他冷哼一声:“白日梦不可多做,莫要自作多情。”
  “是呦。”她撇了撇嘴,随即从怀中掏出木猫儿,将它捧至眼前,佯装对它说话:“陆阿呆啊陆阿呆,你听,有人口口声声‘向来诚信’,可偏偏说一套做一套,敢作不敢为,连句关心话儿都不敢承认。陆阿呆,你可莫学他模样,小心将来讨不到女孩子欢心,讨不到媳妇没法儿过年。”
  “……”陆一逢的眼角迅速抽动了一下。
  见他面色铁青,别过了脸去,江逐浪故意将木猫儿举到他的面前,笑问:“陆兄,你说我给它起的这名儿,好不好听?‘陆阿呆’,琅琅上口,亲切可人。这名儿,我可是想了三年了哪!”
  “随你。”他别开了眼,淡淡道。
  心知再这么撩拨下去,难保他不会当真走人。江逐浪自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将“陆阿呆”揣回了怀里,转了话题:“小二哥,”她伸手招呼道,“来五个菜包子,两个豆沙包。”
  那小二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奔去厨房,不多时便捧了热腾腾的蒸笼上来。往陆、江二人这桌上一掇,立马撒丫子便奔了出去,似是一刻也不敢在二人周围逗留。
  “哈,这小二哥好俊的身法!”望着店小二一溜烟跑得没影儿,江逐浪笑着赞道。
  伸手抓了一只菜包就往嘴里送,可那刚出炉的包子烫得吓人,让她手一抖。若在平时,她定是伸了左手去接,可现如今,这般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也难如登天。眼看着包子就要掉落在地上,陆一逢忽地伸手接住,放回了蒸笼里,一边塞了双筷子给她。
  “整日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莫不是史非花平日都不给你饭吃的?”
  “这嘛,”她接过筷子,一边夹了包子啃着,一边轻笑道,“若是无故人相陪,绕是山珍海味,也是食之无味啊。比如,跟陆兄把酒言欢,即使是馒头馍馍二锅头,对逐浪而言,也是美味佳肴陈年佳酿。若是跟史非花嘛,一桌子好菜端上来,我就要冒冷汗了,不知道那家伙又要怎样设计坑害,喏,这次的‘骨肉计’,也全是那满肚子黑水的家伙拿的主意。”
  这番话,半是奉承拍马,半是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只见她故作无辜状,一双黑眸紧望着他,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模样。
  他淡淡瞥了一眼她的左袖管,握住茶杯的手骤然收紧,“这也是史非花的意思?”
  “啊,这倒不是,”她忙摆手解释道,“这个纯粹是意外啦!当日我断手的消息传到史非花耳中,他不出三日便赶到这里。见事态已经发展成这般糟糕模样,便干脆将计就计,将断手送上烟尘居,说引你下山对付宫紫仁……”
  说到这里,她突然浅浅笑开,“陆兄,我没想到你当真来了。呃……嘿嘿,还真得多谢那家伙。”
  “谢他?”他冷哼,“谢他把我诓下山?”
  “非也非也,”她咬了口包子,笑眯眯地道,“多谢他让我知道,逐浪我在陆兄心目之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的嘛。就凭这一点,这条膀子,断得不冤!”
  他没答话,只是斜了她一眼。见她笑容灿烂,他心里却越是沉甸甸的:就为了这一点,她便是失了手臂,也能笑着说出“值得”和“不冤”。
  见他面色阴沉,江逐浪不明就里,不知哪一句话又得罪他了。刚想出言调侃,却听得门外一阵哭闹。“小米啊!我的小米啊——”是女人哀嚎的声音,由远及近,似是边跑边哭,又渐渐远去了。
  江逐浪与陆一逢对望一眼。她伸手招来店小二,“这位小哥,可知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小二显然还是对昨夜她酒后发火的模样记忆犹新,战战兢兢、一五一十地向她交代道:“这位女侠您有所不知,前段日子,就听说邻镇走失了几个四五岁的孩童,大家都说,是那个女魔头来到咱们北承府了。没想到,她竟来到咱们元隍县了。方才那缪大婶家的独子小米,昨夜就不见了影儿,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江逐浪谢过了小二,偏头瞄向陆一逢,只见他低垂着眼,紧握了双手,默不作声。
  她敛去唇角惯有的弧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充耳不闻,不代表事端就不存在;眼不见为净,也只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陆兄,您请自便。逐浪我无法见死不救,恕逐浪失礼,先行一步了。”说罢,她起身走出客栈。
  未走数步,却听得身后人沉声道:“且慢,”陆一逢右手抚上满是铜绿的剑鞘,顿了一顿,继而抬眼望她,缓缓道,“你绝不是对手,由我去劝她。”
  第五章 风波怨
  陆、江二人追出客栈,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啼哭不止的缪家嫂子,只听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出自家孩子的状况:昨天傍晚,她家小米打碎了碗,她一时气不过,便骂了孩子两句。谁知道,一眨眼的工夫,就再也瞧不见。她原先还以为孩子赌气,躲在哪里玩儿,可等到天黑也没见孩子回来。整整找了一晚上没合眼,也没打听到孩子的下落。
  “莫急,”江逐浪拍了拍缪家嫂子的背脊,安抚道,“大嫂莫急,小米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我们会尽快把孩子带回来的。”
  那缪家嫂子听了,忙“大侠”、“女侠”地拜个不停,还弯了膝盖作势就要磕头,却被江逐浪一把拦住,“这位嫂子,休要这般!我们受不起的。你莫急,我们这就去寻找孩子的下落。”
  终于让伤心欲绝、哭个不停的缪家嫂子安顿下来,江逐浪抬眼望向陆一逢,敛了眉头,思忖道:“陆兄,您看这要从何找起?”
  陆一逢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出神。她伸手拽了他的袖子,这才唤回了他的神志,“陆兄……”
  低了头,见她一副忧心神色,他淡淡道:“没事。只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听他语气之中,颇有怆然之意味,江逐浪心里不是滋味。缓缓放开拽住对方衣袖的手,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苦笑道:“陆兄,逐浪我无意强人所难。您请回吧。”
  他额前成川,在唇边勾勒了苦涩的弧度,“眼不见尚能为净。只是,已然撞上了,当真还如你先前所说,视而不见见死不救吗?”
  说罢,他转过身去,缓声道:“走吧。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
  江逐浪点了点头,再不言语,只是跟上。
  根据陆一逢的推断,屈三娘既然出没在北承府境内,九成会暂时落脚在北方坷川镇北郊的梅花林当中。
  “哈,你们师姐弟,一个梅花一个桃花,难道贵派师父是学园艺的不成?”
  若在平时,江逐浪定会这般随口说笑道。然而此时,见陆一逢面色严峻,她深知此时并非可开玩笑的时候,只是默默地跟着陆一逢向坷川镇赶去。
  元隍县离坷川镇颇有一段距离,普通人要走上近两日。陆、江二人自是非比寻常,足下生风,行了大半天路,未曾停步休息过。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江逐浪开始还跟得上。可约莫行了三四个时辰之后,就开始觉得浑身燥热,汗流浃背。她抬起右手,抹了一把汗,越发觉得眼皮沉重得很,渐渐落在了陆一逢的身后,距离越来越远。
  咬了牙,她提气想要跟上。只是,她原本就无甚武功修为,更没有绵长的内力用以调息,只不过凭身体底子不错,脚程比一般人快些。
  察觉身后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紊乱,陆一逢敛眉回头望去:只见她面色潮红,浑身汗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怎了?”他忙回头扶住她。手掌接触到她的刹那,猛地一惊,“怎会这么烫?”
  “哎呀呀,太热了嘛,”她扯了扯嘴角,笑道,“逐浪我懒散了许久,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拼命地赶路了,所以才有些不适应。陆兄,救人如救火,拜托您先行一步。逐浪在这里小歇片刻,一会就赶上。”
  他瞪她一眼,敛眉道:“上次不过月余未见,你便把自己弄得这般缺胳膊断腿。江逐浪,你的保证,陆某向来是要打个折扣的。”
  “哎呀呀,这真是冤枉,”她笑道,“陆兄,还说你为人诚信,这下子又夸张了不是?哪里有‘缺胳膊断腿’?不过是一只不常用的左臂,何必老是挂在嘴边念个不停。‘陆姑娘’,如此嗦嗦,莫不是人到中年,所以‘树老根多,人老话多’?”
  抿紧唇,他不理会她的嘲笑,只是抬眼望了望天色:二人行了一天多的路,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此处乃山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约莫还得再走上三个时辰才能到达下一个镇子。
  陆一逢微一思忖,决定露宿。可他刚一坐下打算生火,江逐浪便急道:“陆兄,救人要紧!”
  “我确信,他暂时不会有事。”他淡淡道,一边用铜剑砍了几根树枝,预备入夜点火之用。
  虽然平日里二人总是损来损去,也常口没遮拦,但是涉及此等大事,她深知陆一逢绝不会敷衍她。于是,她也便安心坐下,从怀中掏出水囊,大口大口地灌下,顿时觉得清凉不少。
  见她一副牛饮模样,他撇了撇嘴,不予置评。就在此时,只听“咕”的一声,某人的肚腹又放肆地叫嚣起来。
  他斜眼瞥她,“果然是腹如其人,聒噪得很。”
  “耶,陆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反驳他的话,一向是她的人生乐趣之一,她想也不想地开口便道,“吃喝拉撒,此乃民生大计。人生在世,怎能离得了一个‘吃’字?”她拍了拍肚子,下了结论:“是以,我这叫做‘坦诚’,不叫‘聒噪’。”
  “坦诚?”他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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