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真相-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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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边有一个人。”张国华分开杂草，指向前方，说，“那儿！”
　　一棵苍劲的黑松后面有一个男人半坐着，背靠树干休息。
　　“是他？”老文看清楚了面孔，惊异。
　　“谁？”
　　“江子。”老文认出那个人，说，“耿蕾的贴身保镖。”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耿蕾的保镖到这里干什么？歌声集团正在金兔村建房子，耿蕾就在工地上，她的保镖跑到山上来？
　　“传说江子是个杀手。”老文说。
　　“杀手？怎么不逮他？”
　　“没有确凿证据。”
　　一个杀手不会是漫无目的到铁锅山来，是不是也来找黄毛啊？不难找出依据，耿蕾和马市长是那种关系，3000万元涉及她，不排除她派杀手为马市长寻找黄毛。
　　“你分析得对，江子是冲黄毛来的。”
　　“我们盯住他，看个究竟。”张国华说。
　　江子靠着树干睡着了，梦里浓郁着松脂的芳香。他很累了，睡一觉再向前走，或许，他也知道山那边有一个隐蔽的山洞。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张国华看是李帅的号码，没有要紧的事，李帅不会轻易找他，接听不便，他回了条短信。
　　张国华同李帅短信交流。
　　“他还在睡。”老文说。
　　张国华望望远处的江子，说：“安姐出现啦，李帅监视她。”
　　“噢，她露面啦？”老文喜悦，说，“安姐知道一些内幕，所以躲着我们。”
　　“案发后，走访时问她话，回答闪烁其词，我们找她了解情况，她离开酒店……”张国华突然停住，他见江子头先动弹，然后是两只胳膊做鸟飞翔的动作，直起身，四下望望，朝前走去。
　　“我们跟上他！”张国华说。
　　第三部　第十七节（1）
　　“进到洞里，不能坐在这儿。”黄毛劝道。
　　郭影在洞口的石头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起初身躯浴在明媚阳光里，此刻置于大山的阴影里。
　　“谁会到这里来？没人来。”她说，神情颓然。
　　“晚上山风很硬，别着凉啊！”
　　“冻死岂不更好。”她说，显然气还未消。
　　昨晚，黑暗中她说：“毛，拥抱我一下好吗？”
　　黄毛拥抱了她，但很快放开。
　　“为什么呀？”
　　“你是我养父的人。”
　　“我又不是他注册的商标……谁是谁的永远吗？”
　　“他是我养父啊！”
　　“直说吧，你觉得这是罪恶，乱伦……”郭影语出惊人，她说，“我把他当做你13年，每一次每一回……”
　　黄毛沉默，表情复杂，黑暗是绝妙的掩盖。
　　“13年前就是你的啦，我做好了一切准备，你没主动要啊。”郭影深深地为一件事情遗憾，继而无奈地说，“可是果实熟了，总有人惦记，入侵者什么人都有，果实无法拒绝采摘。”
　　黄毛只爱过郭影一个女人，尽管后来他不缺女人，前妻、安姐、九花……对她们没感觉，只是九花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称为爱的东西，九花身上还有郭影的影子。
　　“山洞是不是很黑？”昨晚她问。
　　“黑。”
　　“你能看到什么？”
　　“什么也看不到。”
　　郭影直裸地说：“没有任何眼睛看到的地方，还有什么伦理可言。毛，我等得太久啦，让我做一次你的女人吧！”
　　“13年，你……”
　　“想象和实际不一样啊！”
　　黄毛蓦然听到已飘走多年的郭影的声音，心潮澎湃起来，情不自禁地扑到她的身上，喃喃地说：“影、影……”
　　郭影觉得自己突然被松开，一切嘎然而止。
　　“不能，我不能啊！”一种失意的声音穿过黑暗，撞到洞窟的石壁上反弹回来，显得很颓败。
　　一整夜，山洞里什么都没发生。
　　下午，郭影久久坐在阳光里难过，让她承受这种失意的结局，命运不公平。丛林间，蝴蝶翩翩飞舞，有一只飞落到她的鞋尖上，那儿绽开一朵假花。
　　“影，如果你愿意，今晚我……”黄毛妥协，他做出如此妥协相当的艰难。
　　郭影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许久，说：“欢乐，花一样瞬间开启，无法克隆欢乐。”
　　江子看到山的巨大阴影覆盖了郭影，他不认得她，山洞前出现一个女人令他兴奋不已，黄毛可能和她在一起。
　　黄毛隐身的角度江子看不到，同样他也看不到江子，他表示愿意满足郭影一次，想好了只一次，因为是山洞里，因为是过去的郭影，因为是……过多的因为是，他知道这些都是自欺欺人，是掩耳盗铃，毕竟是和养父的妻子啊！
　　一旦有人谴责，都怪罪爱吧，它实在是太复杂！爱能美好，也能罪恶。
　　郭影恰恰在昨夜想明白了，即使黄毛要求，她也不会同意，一个模糊甚至淡忘的词汇，星光一样在灵魂深处闪烁。
　　这是他们之间又一次错过。
　　“你认为你养父死于阴谋？”郭影终于开口，一个下午里，她第一次同他讲话，问。
　　“唔，我们进洞里来说。”
　　“在这儿说。”她坚持道。
　　“他们暗杀了他。”
　　“与手机的内容有关？”
　　“是，3000万救灾款惹的祸。”黄毛说，“警察认为是我因为你，杀了养父。”
　　“警方没那样认为。”
　　“那为何到处通缉我？”
　　“因为你逃走的行为无法解释……我和你说了姚局长的意思。”
　　“你当真相信警察的话，他们不是以此让你稳住我……最终抓获我。”黄毛疑心重重。
　　“不知怎样说你才相信。”
　　“我不能轻易相信。”
　　“你手里的手机打算如何处理？”郭影问。
　　第三部　第十七节（2）
　　“有手机在，我多了一道保险，他们不敢轻易杀我。”
　　“你那么自信？”
　　“我掌握他们的证据。”黄毛摇晃证据——手机，说，“致命的证据。”
　　“证据可以销毁。”
　　“只要手机在，永远也销不毁的。”
　　“人都可以销毁，何况证据啊！”
　　黄毛听此低下眼睛。
　　“毛，交给纪检部门或是警方。”郭影开始劝说他。
　　黄毛像只从石头缝里爬出的蜗牛，慢吞吞地靠近她，想听听她的建议，身体暴露在一个人的视线里。
　　“狗日的！”江子有些激动地骂道。
　　对山洞的行动计划江子推迟在夜晚，堵住笼子抓鸡，只要堵住洞口，他们俩谁也跑不掉。
　　“江子发现了黄毛。”
　　老文近在张国华耳边说，他俩隐蔽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江子绕过一块石头，在一棵雷劈倒的树干后面藏起来。
　　“江子在等天黑。”老文说。
　　“我们在天黑前动手。”张国华说，“火候掌握好。”
　　刑警支队长说的火候，指江子将要动手又没得手之前将其擒获，动手怕黄毛他们受伤害，没动手抓江子缺乏犯罪证据。
　　“我们需靠近山洞，选择最有力的抓捕位置。”
　　“对。”老文的提议得到张国华的赞成，他做了个分进合围的手势，说，“这样。”
　　郭影站起身，这次她要进山洞，黄毛快步跟上去。
　　“你同意的话，今晚我们就下山。”她说。
　　“容我考虑一下。”他迟疑不决。
　　“还考虑什么？你等杀手再次找到你呀！”
　　黄毛回望山洞外，似乎也感到了潜在的危险，心像针刺贝壳肉似的颤抖一下，信不过地说：“公安局会不会是他们的人啊？”
　　“你把社会看得一团漆黑。”
　　“本来嘛，追杀我的人就是一名警察。”
　　“一个半个坏人，说明不了大多数。一条鱼腥不了一锅汤！”郭影说，“我看姚局长、张队长不是坏人，信任他们没错儿。”
　　“还是去省里吧。”黄毛不轻易相信什么，认定了也不容易改变，他说，“手机交给省纪检委或送公安厅去。”
　　郭影知道一时难以说服黄毛，他同意把手机交给省里有关部门，交就交吧，总比捧在手里安全。她说：“收拾一下，我们趁天还亮着下山。”
　　“不忙，今晚有月亮，大膘月亮。”黄毛说。
　　铁锅山这个傍晚的故事，结局是江子见黄毛和郭影走出山洞，太阳的余晖纱巾似的系在树梢，打破了杀手的计划，行动不得不提前，刑警同样随之提早行动。
　　江子被生擒，他没来得及反抗。
　　第三部　第十八节（1）
　　好消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扎堆向姚剑走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刑警找到黄毛，发现安姐行踪，知道了常大香下落。
　　第一重大喜讯是找到了黄毛。
　　“黄毛找到，并抓到一名嫌疑人。”张国华电话里报告说。
　　姚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长长叹出一口气后，做出决定：“将人直接送到凤凰岭镇，别回井东市里，具体事宜我来安排，你们行动要保密。”
　　“明白，姚局。”张国华说。
　　“你们确切位置？”
　　“铁锅山西面，有一个山洞……”
　　“你们先呆在那里，今晚我派车过去接。”姚剑说。
　　放下电话，姚剑叫来柳雪飞，寻了这样一个借口，说：“雪飞，我到省厅办一件事，需两天时间，专案组的工作你负责起来。”
　　“新疆还去不去？”柳雪飞问。
　　此前，案件毫无进展，只剩下黄毛这条线索。柳雪飞建议派人去新疆，找黄毛的前妻。
　　“始终找不到黄毛，他是不是跑到新疆去了？”柳雪飞说。
　　姚剑未置可否，他分寸地对待柳雪飞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柳雪飞不清楚姚剑已经怀疑他，正悄悄地对他展开秘密调查。可以说，这不仅是姚剑和柳雪飞一对一的单兵较量，局长和刑侦副支队长的斗争本身就不成立，姚剑在和操纵柳雪飞的幕后人斗智斗勇，那才是个老谋深算不容易打败的对手。
　　马市长指示柳雪飞停止一切活动，专心致志配合姚剑破案，这是一步高棋，走出这一步，是听说张国华突然离开专案组，反常的举动令市长疑窦顿生。
　　“姚剑可能怀疑到你。”马市长说。
　　“目前还没迹象。”
　　“有了迹象晚三春（迟到极点）啦！”马市长说，“姚剑是干什么的呀？是公安局长！”
　　柳雪飞当然知道姚剑是公安局长，马市长格外强调，意义则不同了，引申为公安局长盯上你还跑得了吗？耳闻目睹，柳雪飞对姚剑更了解，马市长想到的他不能不重视，何况平素他完全听马市长的安排。
　　“不露声色，你懂不？”马市长问。
　　“哦，我懂。”柳雪飞毫不走样地照马市长的话去做。
　　姚剑再次听到柳雪飞问去不去新疆找黄毛前妻，说：“暂时先不去，等我回来我们再研究去还是不去。”
　　十几分钟后，姚剑乘自己的车直奔凤凰岭镇。
　　姚剑急去凤凰岭镇是为安排张国华他们。找到黄毛的消息需要封锁，同时抓到的江子虽然还不十分清楚他的身份，从他去找黄毛的行动上看，已经和命案有关了。井东的情况很复杂，准确地说，公安内部复杂，已掌握了柳雪飞，会不会还有马市长安插的“内线”呢？考虑不能带黄毛回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姚剑选择了凤凰岭镇。
　　凤凰岭镇公安分局，原是一个派出所，随着镇内人口增加，派出所升格为分局，除了镇内，半个山区的村屯也归该分局管辖，铁锅山一带在这个辖区内。
　　“铁锅山！”分局长毛大明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姚局，在这儿。”
　　姚剑看到那个位置，问：“进山有路吗？”
　　“车子可开到铁锅山前，到山洞人步行上去，车子走不了。”毛大明说，“不过，没有多远。”
　　“来回需要多长时间？”
　　“3个小时左右。”
　　“3个小时，太长啦。”
　　毛大明说近路有一条，得从金兔村中穿过。
　　“还是不走村子的好。”姚剑说，“大明，你亲自驾车去接张国华他们。”
　　“嗯。”毛大明接受任务，他说，“家这边儿我都安排好了，没问题。”
　　“你准备出发吧，路上小心。”
　　这是一次周密的布置，毛大明遵照姚剑的指示，抽出四名绝对可靠的干警给姚剑，负责看押江子。房间是毛大明特别安排的，分局的枪械库在后院，利用了上个世纪70年代修建的防空洞，里边有几间暗室。
　　第三部　第十八节（2）
　　“不经我批准，分局没人进得去那里。”毛大明说。
　　“枪械库。”姚剑思考着。
　　“很安全。”
　　姚剑让毛大明找个避免闲乱杂人接触的肃静地方，即有利于审讯江子，又有利于保护黄毛和郭影。
　　“不行的话，姚局我再找一个地方。”
　　“可以。”姚剑觉得可以，说，“大明，一路上和我保持联系，每20分钟通一次电话。”
　　“是。”毛大明去了铁锅山。
　　太阳沉到山后边，背靠一座山的分局给山影树影覆盖，姚剑所在的房间面向西，可看见夕阳一点点地从林间淡去，红颜色愈来愈浅直到消失，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来临。
　　接到张国华的报告之前，裴菲菲报告说有了常大香的消息：“她一直藏在养鸡场里，姚局。”
　　“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常大香父亲提供的。”裴菲菲说。
　　连日来，裴菲菲表面上是例行公事找线索，实质是受姚剑的派遣，想方设法找到常大香的下落，问清她突然藏起来的原因，而后让她辨认一个人。
　　“小裴，你带上这张照片。”姚剑将一张照片递给她，“请常大香辨认。”
　　“啊！”裴菲菲惊大眼睛。
　　至此，裴菲菲才知道柳雪飞被秘密调查的真相。
　　“九花日记提到的那个夏总，基本上是他了。常大香在青苹果酒店当过小姐，接触过夏总，让她看看夏总是不是柳雪飞。”
　　裴菲菲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小裴！”
　　“哎！”
　　“你现在去凤凰岭镇常大香的养鸡场……”姚剑做了详细的交代。
　　第三个消息也重要，安姐的出现。和找常大香同样的理由找她，说不上铁鞋踏破，毕竟费了一番事，偶然给李帅碰上。张国华吩咐李帅将此消息告诉姚剑。
　　如果得到两个人的确认，姚剑就可以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