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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严复评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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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二心集·关于翻译的通信》,《鲁迅全集》第8卷第381页。
[100]贺麟:《严复的翻译),收入《论严复与严译名著》一书。
薪烬火传:旧学新释辟蹊径
第4章薪烬火传旧学新释辟蹊径

平生于《庄子》累读不厌,因其说理,语语打破后壁,柱往至今不能出其范围。其言曰:“名,公器也,不可以多取;仁义,先王之蘧庐也,止可以一宿,而不可以久处。”庄生在古,则言仁义,使生今日,则当言平等、自由、博爱、民权诸学说矣。
——严复:《致熊纯如》

晚清学人治国学,大致分两支:一支仍沿承有清一代的朴学传统,推崇汉儒朴实学风,反对宋儒空谈义理,其治学特征是“以厌倦主观的冥想而倾向于客观的考察。”[1]研究内容则是从文字音韵、名物训话、校勘辑佚等方面从事经书古义的考证。另一支则受到中西文化冲撞、交流的刺激,逐渐在国学研究中注入西学的内容,或用西学方法治国学,或用西方思想附会中学,或借鉴西方学者的研究视角,拓展国学新领域;他们在研究方法、研究视野、研究思路上都与传统学术有了一定差异,为国学增添了新的内容。前者表现为中国传统学术的继续,后者则是中国学术传统的某种更新。一般来说,晚清国学大师因其教育背景的制约和时代风潮的影响,都表现出一身二任的倾向,既在传统经学上狠下功夫,又希图容纳外来某些可以借鉴和接受的学术观念。同时也有所侧重。严复是“近世西学第一人”,他兼治国学,自然在这一领域也输入了西学的观念、方法和意识,可以说,他是近代新国学的开拓者。在这方面他所做的工作鲜为人们重视,但他开启的路子,却对后来国学研究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引导作用。
4。1“道”的诘思
《道德经》短短五千言,却流传千古,吸引了无数士人为之疏义注解,它在中国文化史、学术史、宗教史和社会政治史等领域发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学术史上之所谓道家,宗教史上之所谓道教,政治史上之所谓黄老的“无为而治”,其思想渊源均可溯自这部经典。可以说,对《道德经》的释义、注疏和理解因时代的不同,思想派别的不同,政治见解的不同,而常常打上了不同的烙印。
最早解释《老子》的文字见诸于韩非的《解老》、《喻老》,它是为其法家学说服务。西汉初年兴起的黄老之学,强调“无为而治”,适宜当时社会要求休养生息的形势,一时“因缘际会,遂成显学”。东汉末期,黄老之道分衍为三支。一为张角之太平道,其经典为《太平青领书》(亦即《太平经》),后因酿成农民大起义,被汉朝镇压下去,太平道因此受到沉重打击,逐渐在历史上销声绝迹。一为张鲁所创五斗米道(亦称天师道),其主要经典为《老子五千文》和“三天正法”之章符,其秘籍有《老子想尔注》、《太平洞极经》。张鲁占据汉中三十载,实行政教合一,推广五斗米道;后来他归附朝廷,与曹操关系密切,故五米斗道得到继续流传,以后遂成为道教的正统。一为魏伯阳所设金丹道,其典籍有《参同契》,它使道教练形方术向义理化发展迈进了一大步,奠定了后世道教丹鼎派的理论基础。魏晋南北朝是道学的勃兴时期,“文章之士,颇以放旷自遁,名之曰老庄,与道教同时而大异,于是老子又为名士之职志。自是以来,托于老子而自见者,殆千百家,而大旨不越是四者。”[2]隋唐时期,道家学说得以延续和发展。从隋代的王远知、苏元朗,唐代司马承祯、吴筠,五代杜光庭,均出自茅山道,一脉相承。唐朝由于奉道教为“本朝家教”,故对之有意扶持,道教一时称盛。这期间,道教在义理和斋醮仪式等方面均有较大的发展,出现了《阴符经注疏》、《玄纲论》、《坐忘论》、《入药镜》等重要道书及第一部《道藏》——《开元道藏》。宋元时期,由于社会政治动荡、南北对峙,道教也发生了分化,形成了南北各宗,新的道派在大江南北纷纷兴起,北方有太一道、真大道、全真道,南方有净明道、清微道等;同时由于宋代儒学注重“义理”阐释,不拘泥训话旧说而自由说经,进而探讨宇宙和人类的起源与构成的原理,这也影响和促进道教向义理深入发展。陈抟创“无极图”说之后,道教图学的发展及张伯端著《悟真篇》,逐渐完成了内丹教义并使之哲理化。明清时期的道教、道学已日渐衰微,虽在丹道方面有东派、西派之出现,南方有武当道的兴起,著述方面有不少对过去道书道经的铨释注疏之作,但并无多少新义,其势力已是强弩之末。
严复对《老子》一书的探研表现了极为浓厚的兴趣。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他受其弟子熊季廉(纯如)所托,开始评点老子,其后又评点庄子和王荆公诗。严复的《老子评语》[3],是具有独特形式的著述,既有释词注义与对照比较,又有辨析说明与发挥论证,其中蕴含着不少精辟独到的见解。熊季廉将严复的这册《评点《老子道德经》》给陈三立阅读,陈“叹绝,以为得未曾有,促季廉刊行”。[4]1905年12月熊季廉遂在东京将其刊印。那么,与前人的老子研究比较,严复的《老子评语》又有那些新意和独特之处?
首先,严复开始运用西方近代哲学思想和学术思想来分析和阐释《老子》。因而他的《老子评语》不是传统注疏经义工作的重复,而是中西文化学术汇通、交融的产物。
夏曾佑注意到严复评点老子与前人不同,在于它是时代的产物,与新的历史变动密切相关。他说:
老子既著书之二千四百余年,吾友严几道读之,以为其说独与达尔文、孟德斯鸠、斯宾塞相通。……于是客有难者曰:严几道是,则古人皆非矣。是必几道之学,为二千数百年间所未有而后可。其将何以立说?应之曰:君亦知流略之所从起乎?智识者,人也;运会者,天也。智识与运会相乘而生学说,则天人合者也。人自圣贤以至于愚不肖,其意念无不缘于观感而后兴。其听观感者同,则其所意念者亦同。若夫老子之所值,与斯宾塞等之所值,盖亦尝相同矣。而几道之所值,则亦与老子、斯宾塞等之所值同也。此其见之能相同,又奚异钱!……
故几道之谈《老子》之所以能独是者,天人适相合也。即吾说引而伸之,非惟证几道之说之所以是,亦可以证古人之说之所以非。盖古人之说,无不有所观感而兴,惟其所观感者,与老子时异耳。”[5]
夏曾佑认为严复之所以能读通《老子》,在于他所处的时代与老子有类似之处,这就是他们都是社会大变动时代的人物,“其所言者,皆其古来政教之会通也。”古人在《老子》这部书里,围绕“道”、“气”、“以太”等概念聚讼纷纭,形成了形形色色的道家、道学、道教。严复虽也诠释《老子》,但他不是拾取传统道学的余绪,他与前人有别的是,在这部书里,发现了与时代相通的“进化”、“民主”、“道即自然”等观念。
当代美国历史学家史华慈在分析严复的中西文化观时,指出他的内在世界里并没有“传统中国”与“现代西方”的明显分野,在《穆勒名学》的案语中,严复即将穆勒的观念与老子相提并论,而严复评点老子,也与他对中西文化和学术的见解糅合在一起,他把达尔文、赫胥黎、斯宾塞、穆勒、孟德斯鸿的理论贯通到对老子的诠释中去。
严复认为老子思想与斯宾塞的形而上学有极为相似之处。对于中西学术思想的相似和雷同,严复早在《天演论》的序言中就已提到,表示《易》和《春秋》两部经典实已涵盖了归纳法和演绎法。在《辟韩》一文中,他已表示科学即是斯宾塞的“形而上学的系统”,虽然穆勒以逻辑方法阐释科学,但严复还是认为斯宾塞的综合哲学乃是源于归纳逻辑,而斯宾塞的理论与中国传统的一元泛神论的思想相一致。严复评点老子是基于“老子为中国哲学之祖”的认识。夏曾佑在序言中也发现严复承认老子生于孔子与“百家”之前,而《道德经》是第一本表述中国纯理论性的哲学著作。老子所云“万物侨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日静,是谓复命。”这厚所表述的正是中国形而上学的宇宙观的基本认识。老子所谓,’道”与斯宾塞之“不可知”,其意旨大体相同。如同斯宾塞于“第一原理”所做的那样,老子亦强调宇宙万物自然生灵皆相互对立,而归于“道”,所谓“形气之物,无非对待”。[6]至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观念,与达尔文的理论原有惊人的相通之处。
严复曾从科学方法的角度诠释《道德经》第四十八章所言“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的道理,其目的也是为了印证《穆勒名学》的理论。所谓“日益”,就是以归纳法表示知欲的增加,而‘旧损”则是以演绎法表示知欲的减少。严复认为穆勒归纳演绎的观点,正是表示“一物日益,即是日损”。这种立论和《道德经》一样,皆是反对为学。因为学则著于物相,离道远矣,故必须“绝圣弃智”。总之,严复认为老子思想内含科学性,乃是基于其思想与斯宾塞的理论相似性使然。
其次,严复的《老子评语》渗透了他的变革观念,是其政治思想的反映。
《老子》不仅仅是一部充满了辩证法的哲学著作,而且还是一部有其政治意义的“兵书”。故各种学派的人能从中吸取不同的养料,哲学家视之为哲学经典,道教信徒则奉之为宗教经典,涉足宦海的士人则认之为“权术”宝典,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各取所需。
在政治上,严复是维新派的代表,其政治主张与康有为、谭嗣同等大体一致,但其思想渊源则互有轩轾,康有为“托古改制”,将一个“述而不作”的孔子打扮成一个“维新改制”的孔子;严复在戊戌变法失败后,虽未被顽固派深究迫害,但在政治上已列为不可信任的对象,其失意感自然可以想见。此后他不求仕进,专门从事译述,并开始了一些《老子评语》之类的古籍疏义工作。他与康有为推崇圣人孔子不同,其心之所向是老子,他所托的古是老子的黄老之学。他在评语中说:“太史公六家要旨,注重道家,意正如是,今夫儒墨名法所以穷者,欲以多言求不穷也,乃不知其终穷,何则,患常出于所虑之外也,惟守中可以不穷。”[7]严复之意,孔孟儒家已是由显而微,穷途末路;而汉初黄老还有不穷前途,可以借用,这是他推崇老子的用意。20世纪初严复的这种态度与他晚年主张尊孔读经,参与发起孔教会的活动,确实是大相径庭。
在《老子评语》中,严复采用了达尔文学说的进化论观点,对老子的“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强行者有力’,等语句大加发挥。他说:
“有力者外损,强者内益,足而不知,虽富贫耳。”
“帷强行者有为有志,亦惟有志者能强行,孔曰知其不可而为之,孟曰强恕而行,又曰强为善而已矣,德哲噶尔第亦曰,所谓豪杰者,其心目中常有一他人所谓断做不到者,凡此,皆有志者也。中国之将亡坐无强行者耳。[8]
严复以为中国面临危亡之势,只有发愤图强才是出路。老子学说并不注重争胜强行,严复在这里大加发挥,是为评语中最强之音,这可视为他对老子思想的进一步改造。
严复还把近代的自由政治与“与天争胜”的观念结合起来,认为它符合“物竞天择”的原则。“今日之治莫贵乎崇尚自由,自由则物各得其所,自致而天择之用,存其最宜,太平之盛可不期而自至。”[9]他在《原强》一文中也曾如是说:“达尔文曰,物各竞存,最宜者立,动植如是,政教亦如是也。”[10]以进化论的“物竞天择”的观点去分析问题,严复看到,人们要努力奋斗,不断进化,才能生存、发展,不然就会被淘汰而趋于灭亡,自由政治是谋求生存的最佳途径。他在评述老子所讲“常使民无知无欲”“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时指出:
“虚其心所以受道,实其腹所以为我,弱其志所以从理,而无所撄,强其骨所以自立而干事。”[11]
严复的这种解释已与以往的那种“愚民”意思完全相反。他落脚于“受道”、“为我”、“自立而干事”,说明他鼓励人们去坚韧不拔地为追求自我的目标而努力进取。为此,严复对老子的“绝仁弃义”、“绝学无忧”不以为然,他嘲讽这种办法若如被放逐的非洲鸵鸟,是不敢正视事实的办法,这实际上是对那些封闭自守,愚昧落后的守旧势力的批判。他说:
“绝学固无忧。顾其忧,非真无也,处忧不知,则其心等于无耳!非洲鸵鸟之被逐,而无复之也。则埋其目于沙,以不见害己者为无害,老氏绝学之道,岂异此乎!”[12]
由于严复认为人类社会是一个由简入繁、由低级向高级不断进化的过程,所以他不苟同于老子的“还淳返朴”的观点,以为那是违反自然规律,不符合社会进化的原则。“今夫质之趋文,纯之入杂,由乾坤而训至于未既济,亦自然之势也。老氏还淳返朴之义犹驱江河之水而使之在山,必不逮矣。夫物质而强之以文,老氏訾之是也,而物而返之使质,老氏之求非也。何则,虽前后二者之为求不同,而其自然拂道纪则一而已矣。”[13]
严复大力挖掘《老子》一书中的民主政治因素,认为老子的政治观点与西方的民主政治有相似之处。他在评点老子时多处引用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一书来比拟黄老之学。
例如:
“黄老为民主治道也。”[14]
“夫黄老之道,民主之国之所用也,故能长而不宰,无为而无不为;君主之国,未有能用黄、老者也。”[15]
“然孟德斯鸠《法意》中言,民主乃用道德,君主则用礼,至于专制乃用刑。中国未尝有民主之制也,虽老子亦不能为未见其物之思想,于是道德之治,亦于君主中求之,不能得,乃游心于黄、农以上,意以为太古有之,盖太古君不甚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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