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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徘徊-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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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十七打量天色,撑着月季伞,在细雪中扶杖步行去百胜侯府,同样也很镇静。

不管生孩子的还是接生的,都异常镇静,唯一不镇静的是,把靴子跑掉一只的世子爷。

「陈徘徊!妳到底行不行啊?」「祁娘,妳不好好生孩子还走来走去干什么?」「喂,妳们听到我说话没有?」

果然非常吵闹。

季祁娘将门帘一掀,「你安静点行不行?滚去哪个美人怀里求安慰好吗?杵在这儿干嘛?我生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儿?」

世子爷一噎,张嘴半天才想到,「没有我,你肚子里哪来的孩子?怎么不关我事?」

「就是有你,我前面才掉两个孩子!」季祁娘的怒火压过阵痛,「滚远点!」

「那、那不关她们的事…」世子爷讷讷的说。

季祁娘想反唇相讥,又是一阵剧痛,紧紧咬着牙关,脸色惨白的瞪着世子爷。

「别在那儿受风吧。」陈十七扯了扯她,她头一低,飞快的抹去眼角的泪滴。

「我真不想跟他过了。」季祁娘躺到产床上,低低的说。

「他最少为你跑掉了一只靴子。居然不觉得冷。」陈十七倒是笑了。

季祁娘也想笑,但痛楚淹没了她。但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喊痛甚至喊救命,而是中气十足的痛呼之余,怒骂世子爷所有的狼心狗肺,放任那些姬妾害她的孩子和性命。

结果她骂一句,六神无主吓得团团转的世子爷就应一句,「是,我错了。」

不知道是底子太好还是调养得太好,季祁娘从发动到生下孩子,只花了两个时辰。

应到嘶哑的世子爷浑浑噩噩的抱着大哭的婴儿,居然说,「是,我错了。」

季祁娘闷不吭声了半晌,有气无力的对陈十七说,「…我是不是该觉得很丢人?」

「慢慢教。」陈十七气定神闲,「反正你让他一只手,世子爷也绝对打不过妳。


徘徊 之二十四

百胜侯府少夫人平安顺产,诞下白白胖胖的嫡长子一枚,他人不论,陈十七着着实实松了口气。

总算是,不负巨子所托,也算是对得起北陈全力相护之情了。

其实想想也好笑,南北陈分裂这么久,水火不容,一副恨不得灭了对方的态势,相见绝无好话。

但每每遇到灾难,闷不吭声第一时间伸出援手的,往往就是血脉日远的南北陈。毕竟坚持在朝的南陈,再怎么谨慎小心,还是很可能被株连导致抄家甚至灭门。坚持在野的北陈,又往往在战乱中过度出色,高不高兴愿不愿意都会被硬按在武将的位置,然后功高震主,下场也不会太好。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智慧练达到知晓如何和朝廷应对,总是经过很多磨难和惊险,何况大燕之前,天下一直处于动荡战祸中,若不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南北陈相互奥援,真是早早就倾覆干净了。

可没办法,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当初原是一家分裂出来的,也都是墨家子弟。但南陈把心力放在民生上,钻研的通常是农桑水利,连算学都是因应丈量土地、计算沟渠高低和国税才发展起来的。

北陈的重心却放在武力和守城,精工巧匠完全是为了种种守城工具才苦心研发,算学上比南陈更胜一筹,已经能够准确计算掷石、重弩的角度与落点,对于武艺和兵器的重视更是史无前例的高超。组织之严密和严格,已经远胜同时代的任一军队。

至于医术,一开始的起源还都是因为蓄繁牲畜的兽医,为此有了累代大量的解剖经验。只是南陈最后还是回归到方脉正宗,以「除天下之大害」精进医术,主要针对的是时疫和疾病。北陈却热衷于外科正宗,到底对于娴熟于兵事的侠墨来说,刀创外伤才是重中之重。

但对南北陈而言,先祖流传下来的大量牲体解剖经验,让他们很早就了解到人畜共通疾病的存在,不管是方脉还是外科都更能得益于这些解剖经验,甚至私下都使用过无名尸理解人体脏腑构造。

只是致力的方向不同,所以专精的路数也不同罢了。

偏偏京城属于北陈的地盘,南陈子弟不得不入京为官,往往和不甘愿的北陈部曲武将或勋贵同朝文武。彼此非常看不顺眼,却也相知甚深。

不然也不会有北陈巨子放下身段派人去江南陈家求助…妇科毕竟属于大方脉之一,别说北陈逊色许多,就算太医院的御医院使,也只能在南陈大老远后面吃灰尘。

但能让南陈巨子信心满满的外派,却是因为陈十七这个震古烁今的女医。

陈十七的父亲陈远志,就是南陈巨子医术上的关门弟子,陈十七更青出于蓝。山阳县三年的磨砺,每一脉案都详录并且滕抄寄回给身为师祖的南陈巨子,没有人能比南陈巨子更了解陈十七的医术…尤其是妇科,已经到独步大燕的程度。

幸不辱命。

虽然在她看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病。但能缓解南北陈关系,她总是特别慎重的。

毕竟两家分裂的理由于她而言,实在好笑。说积怨重,但积恩难道不重?只是双方都拉不下脸皮谈和,死要面子的绷着。

爱绷绷着吧。总之,她的事算了了,交代得过去。她也该盘算着几时搬出去,不好再赖着北陈的严密保护…

虽然自觉算计得异常缜密,但依旧步步危机,毕竟世事难料,总有这样那样的变因会突然冒出来。

正沈思着,突闻金钩在门外轻唤,「十七娘子,少主求见。」

「这么大雪天?」陈十七诧异,望了眼水滴,申时将过,踩着饭点来?「快请进。铁环,麻烦厨下多备一份少主的晚膳。」

「我不是来吃饭的。」陈祭月没好气的跺了跺雪,脱了靴子进来。

陈十七只望了他一眼,就板起脸,「不按时吃饭、不睡觉…糟蹋自己没商量。看不到就罢了,既然来了,我说了算。」

这时候就觉得,认识一个太精明的大夫实在很不好。整个人都裹在熊毛裘衣里只剩一张枯瘦憔悴的脸,雪白的长发蜿蜒过漆黑的熊皮,倚着熏笼,看起来更娇弱不堪。

但那双深琥珀色的瞳孔却像是什么都能看穿。

陈祭月勉强的松了眉头,「…以后再不会了。」

她微感诧异,心思一转,却没深问。「百胜侯府的事算了了。明天少夫人就出了月子。虽说一个子嗣还是单薄了点,但我已经预备好『天子』,她满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陈祭月眼神冷下来,「所以太夫人的风疾,真的是被害然后耽搁?」

不错。陈十七暗暗赞赏。虽然还差九哥一丁点儿,但比十一哥强多了。「是不是被害,不说我,太夫人也没证据。不过就脉象来看,一开始针灸汤药都是极对症的,不然也不能再开口说话。但是之后被慢待,以至于耽误到半身不遂,那是铁板钉钉的。

「这事儿,侯夫人是主谋,但百胜侯说不得是个从犯。世子爷嘛,脑袋里只塞草,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少夫人是新媳妇儿,进门没多久就怀孕又滑胎,自顾不暇,有心无力。」

陈十七冷冷的笑了一下,「所以我最不耐烦这些后宅事。若不是少夫人出手了,我还真不想管。谁知道把太夫人救出来,会不会为了什么家族名声反被咬一口。幸好太夫人还不是太迂,大概也是侯夫人做得太过…侯夫人也不想想,百胜侯千错万错,好歹是太夫人的亲儿子,侯夫人不过是外面娶来的媳妇儿。」

其实整件事情都没什么出奇处。不过是侯夫人当了多年儿媳,烦透了太精明干练的太夫人。大概拦着百胜侯吃喝玩乐,也就默许了侯夫人的作为。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突发风疾的太夫人倒下,好医好药的急救完,就被挪去偏远的紫竹苑「静养」了。

人瘫了,话不成句,身边的人全打发了,换侯夫人的人马看守。当家的侯夫人一句「需静养不见客」,就可以只手遮天,立刻成王败寇了。

之所以太夫人还能苟延残喘到季祁娘想尽办法探问,大概是百胜侯管着京城近郊西大营的缘故。事少钱多离家近又手握兵权,太夫人若过世了,可是三年丁忧,百胜侯和侯夫人哪里舍得这个好差事。

「…所谓的孝道,简直是个笑话。」陈祭月的脸色很难看。

陈十七笑了两声,「更可笑的还在后头。儿可以心里没有母亲,母亲心里却不能没有儿。这么缺食少药的躺了快两年,太夫人这样精明的人,居然把过错都推到侯夫人身上,百胜侯只挨了几句骂…也罢,祁娘善心要奉养太夫人,少不得太夫人得当一当这个被挟的天子,把百胜侯府交给孙媳少夫人了。」

「结果还是拳头比较管用。」陈祭月轻咳一声,硬压下想笑的感觉。相较之下,季云常虽位列国公,但终究他们这些侠墨部曲都是新贵。和这些积年世家比起来实在太嫩,一开始还想从俗照儒家礼…早知道就直接武力介入。

不对。这样就过去了?侯夫人就丢了一个当家的权而已?

「本来侯夫人还可以保住她的荣华富贵,顶多清闲下来罢了。」果然陈十七闲然道,「可惜了,得罪过我也罢了,还跟我挑衅。同样都是办差,当然是尽量要办好了…所以她余生都得在家庙过了。」

她憔悴苍白的脸孔泛出一丝红晕,笑得灿烂若雪梅,「我拉着安亲王妃在屏风后都听全了。虽然我的性命不值得一提,百胜侯最好敢把安亲王妃灭口…唔,还得把安亲王一起灭了。王妃一定不会瞒他。」

「所以,妳是威胁他们了?」陈祭月觉得那种很悚的寒意又爬上脊椎,「妳还不如一刀杀了侯夫人呢!」

「墨者之法,杀人者死。」陈十七慎重的摇摇头,「我终究还是墨家子弟。」

徘徊 之二十五

相对用膳时,陈十七思忖了一会儿,「既已事毕,我想也该…」

陈祭月眉眼不动,「在十七娘子离京前,与南陈巨子的约定就还存在。撇开北陈之类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太平静了。

陈十七缓缓的搁下筷子,看着一丝不苟,慢慢吃饭的陈祭月。神态平和,眉目舒展。

装。这家伙在装,而且还装得很有那么回事。

她在脑海仔细过了一遍,几个呼吸间就抓到一个微小的漏洞。她先沉默的吃完饭,松了松有些太热的裘衣。

「所以交接完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惊觉居然莫名被套出话来,陈祭月呛汤了。

陈十七宽了熊皮裘衣盖在腿上,倚着熏笼深思。看起来是和她有关,不然不会这么装。但真有直接牵涉的,只有郑五公子杀妻案。

不管为何,郑家没来折腾她,就更没有理由去折腾一个大理寺推官。再说也不能把少主大人怎么样…

「被贬职?」

陈祭月咳完擦了擦嘴,理了理衣襟,故作泰然道,「升官了,正七品。大理寺司檔。」

…明升暗降。

大理寺司档其实很少由科举入仕的进士担任,通常是恩荫官,或是碌碌无为一辈子,熬资历都只能熬到这个份位…司档说得好听,事实上就是在大理寺存档局和一堆陈旧得没人再去翻阅的旧条案一起吃灰尘。

领这差事的连应卯都可以免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大部分科举入仕的进士被扔到这里来,往往会大怒拂袖而去,这简直是一种对读书人的侮辱。

照说不可能啊…

陈十七双眉一蹙,「郑家已经折了一个嫡子,你还想把国公夫人折进去?」

陈祭月垂眸,语气生硬,「难道不应该?大燕刑律,虐儿、女、孙、媳而死者,罪减三等,应徒刑十年,意图而未遂者,应徒刑三年。」

「…你不会傻到把这个记录在文件上呈吧?」陈十七的声音扬高。郑家有五个嫡子和三四个庶子,但国公夫人只有一个。

纨裤子弟杀妻,虽然令人发指但也不出人意料之外,要用国法制裁很容易。可国公夫人虐媳意图致死,这已经不是国法范围,而是上升到整个郑国公府的颜面声望与地位。

从此国公府在亲家面前永远直不起腰了,哪怕只是在档一记没有被追究,还是成了溃千里之堤的蚁穴。

陈祭月凝视着十七,眼神却罕有的平和,「我知道,妳大概是会把这事情记着,然后在时机恰当的时候灭了她…就像是对待侯夫人,和未来许多践踏过妳的倒霉鬼…只有妳想不想,没有他们逃不逃的问题。」

「但我看了妳写的尸格。我看了。」陈祭月语气渐渐低沈,甚至有些悲愤,「我仔仔细细的看了。」

他的拳头慢慢攒紧,骨节格格作响。令人触目惊心,连积年仵作都未必验得出来的旧伤…都在隐密处,腋下或大腿内侧,咽喉深处还有长筷的戳伤。

锦衣玉食的国公府,却长期处于饿死边缘。

他的耳边,似乎回荡着那个无辜女子的惨叫和啜泣。

「我无法视而不见。我一天都无法忍耐。」陈祭月坦然,「所以我做了一个推官该作的事情。」

陈十七面无表情,只是慢慢直起身,深琥珀色的瞳孔像是什么情绪也没有。「我错了。」

陈祭月莫名烦躁起来,「妳何错之有?!」

「错了就是错了,对不住。」陈十七肃容,她想了一下,微微欠身为礼,「谢谢。」

「我作我该作的事,承担该有的后果,为什么要妳谢?有什么可谢的?」陈祭月暴怒了。

陈十七却只是垂下眼帘,微微的,温柔的笑。火光烘映中,很像是,她非常喜欢的那棵雪白月季,柔弱得风拂飘瓣。

但他帮忙搬过那盆雪白月季,被抽得老长的血痕。那个花刺比狼牙棒还凶狠。

「妳不要胡来。」陈祭月突然心一缩,厉声道。

「不会,」她声音温软,「其实我从不胡来。」


他就该知道,陈十七那样笑一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会是这样离奇惊悚的问题。

郑五公子腊月时押解流放,每个人都知道他死定了。但谁也没想到他会死得这么惨…押解他的官差一个被吓得昏倒,另一个大病一场。囚车几乎被抓碎,像是被什么猛兽刨过一般,郑五公子也是满面惊恐死不瞑目,从咽喉到腰都被抓烂,连心都被掏走了。

同一天夜里,原本埋在郑家祖坟的郑五夫人,墓地狼藉,棺材破碎,尸身不知去向。

因郑五公子实在死得太惨,又离京不太远,在向皇上哀恳后,准于回京治丧。虽然郑冯两家已然成仇,好歹郑五夫人留下来的小女儿还姓郑,所以冯相国夫人带着外孙女和几个女眷去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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