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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徘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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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验夫人,发根有点状淤血,致命伤为头颅撞击伤…」

「所以是触柱身亡无误!」夫家的郑家那边有人大喊。

陈十七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咆哮公堂却没有遭到呵斥的公子哥儿,直把他看得浑身冰凉,言之讷讷,终之无语。

后族,郑家?谁理他们啊。

「头颅多次撞击伤。」陈十七淡然平板的继续说,「头骨有多处网状裂痕,虽然相互覆盖并洗去血污,可请其他女子触验,触击点略有不同。虽夫人指甲完整并未挣扎,但故夫人未食已久,应该无力挣扎。」

冯家那边发出一声悲鸣,一个美髯老翁摇摇欲坠。

陈十七垂下眼帘,「故夫人腹内空空无也。人得水无食约可十日不死。关其甲皱展相间,凹凸不平,约常饥馑饱腹相错。」

「郑家欺人太甚!」冯家悲愤大喊。

「肃敬!」大理寺卿呵斥,沈吟片刻,「陈娘子何以得知郑冯氏腹中无食?」

陈十七抬头直视大理寺卿,深琥珀的瞳孔像是着了火般明亮,「民妇剖腹察看了夫人的胃。」

大理寺卿忍不住往后一仰,幸好椅背高顶住了。

「大人,虽是暂代,但仵作者,为死者喉舌,为其尽所欲尽而未能尽之言。故夫人旧伤交错,肋骨可见。民妇不得不遵故夫人所愿,昭其真相。」

大理寺卿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过,后背汗涔涔的。这个陈徘徊怎么这么吓人…呼风唤雨、招引天怒还不够,还开膛剖腹的验尸…莫不是还能沟通阴阳?

是谁请来这尊大佛的啊?他有些怒了。这本来就是个不好办的案子,两边都难得罪。最好就是拖,拖到两边和解,他当中劝两句,人总是要入土为安的嘛。

「陈娘子辛苦了…」大理寺卿干干的笑,想把她请出去,却被陈十七打断。

「故夫人尚有遗言。」

她这话让整个大理寺公堂全体炸了汗毛。人都死了十几二十天了,还有遗言?!

「请夫家高抬贵手,莫为了些许财物害了她女儿性命。」她垂首深福,扶着竹杖又铎铎而退。


过了几天,陈祭月神情轻松,又带了一点惘然,过来探望陈十七。

「妳居然闭门不出,连打听都不打听。」陈祭月有些抱怨。

「没什么好听的,死者已经将案情尽诉了。」陈十七心情很明显的不好,「不过是财帛动人心,出嫁多年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大概是被婆婆还是太婆婆抱去了,她才万般忍耐,结果还是忍到死了。」

「…妳怎么知道她有很多嫁妆?」陈祭月惊悚了。

「人都小殓了,满头珠翠却是自己的嫁妆…上面有小小的表记,『冯』。没有半件夫家的东西。层层华服如新,但白内里却有些微黄,线泽陈旧…应该也是嫁妆。准备进棺材的都如此华贵,扣在夫家的可想而知。」

陈十七真料得八九不离十。

这个案件本来就不复杂,只是事涉内宅就很棘手。郑冯氏所嫁夫婿是郑家长房五子,日后还是得分府别过的。郑冯氏嫁妆丰厚,偏又生不出嫡子,只有个丫头片子。

好歹也是个嫡系,庶子传家实在不象样。想换个媳妇儿,又舍不得嫁妆,冯家也不是吃素的。毒杀太露痕迹,郑冯氏性子虽然绵软,却非常不懂眼色,怎么挤兑责罚都不去死。

只好扣着她的女儿威胁,试图将她无声无息的饿死。

谁知道她会那么顽强的活着,甚至惹怒了喝醉酒的郑五公子,于是抓着她的头发,硬将她砸在柱上好几下,把她弄死了。

「郑五公子酒后误杀,杖五十,流放西北戍边。郑冯氏女由外家教养,发还所有嫁妆。」陈祭月呼了一口气。至于他被大理寺卿辱骂罚俸,那就不用提了。

「冯家也不是个软的。郑五公子大约活不到西北了。」陈十七嘲讽的说。

「可能可以活到出京。」陈祭月沉默了一下,「郑家惹不起冯家,但可能会迁怒到妳身上。」

陈十七嗤笑一声,「我连皇室都敢惹,最好郑家比皇室高贵有手段。」


徘徊 之二十二

「谁让妳们提那个贱女人?」风寒未愈的柔然公主嘶哑着嗓子跳脚大骂,一票洒扫丫头抖衣而颤,只知道磕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求饶,只会死得更快。

「公主息怒。」随侍的王女官苦劝,「您还在发烧呢,为了这些碎嘴的小丫头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陈十七什么都不是…」

公主的怒火立刻转往王女官,「陈十七,陈十七!谁让妳提的?谁准妳提的?贱婢!只会装好人的贱婢!」

她随手抢过拂尘,没头没脑的打过来,王女官只跪伏在地,以额触尘,一声不吭的忍耐公主的怒火。

等气喘吁吁的公主头昏脑胀的扔了拂尘坐在床榻,王女官头发已经散乱,后颈肿起一道,依旧和颜悦色,「公主,您该吃药了。」

「不吃!」柔然公主好不容易熄灭的心火又旺了,「御医都是一群废物!吃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

王女官哄了半天,把药端来,公主殿下毫不意外的打翻了,只觉得内里燥热难当,嚷着要喝寒瓜桑饮。

虽然苦劝不已,但王女官还是挨了一个茶碗,不得不把寒凉的茶饮送上来。结果就是,公主的风寒越重,最后还闹起肚子,差点转小伤寒。

公主殿下,就是个拧性子。劝她往东,绝对往西。下去梳洗涂药的王女官,微微的沁出一点笑意。

在她高贵的眼中,人命宛如草芥、蝼蚁。他们这些宫人,本该朝不保夕。

是啊,朝不保夕。她的姊姊只是笑着应答前驸马,被杖毙了。真可笑,应答主人难道不笑还得哭着应?和她情愫暗生同病相怜的赵内侍,只是没接住公主扔过来的翡翠环,也被乱棍打死了。

早晚也会轮到她吧,早或晚而已。

其实她不知道是谁开始窃窃私语的,甚至没有追查到底是谁把手伸入公主府。她只是牢牢的背下来,把暗地流传的禁忌之纸嚼碎咽下。

终究她尽了一个女官的职责,即使被责打也是苦劝了。毕竟没有什么毒品毒药,不过是些寒凉或相克的食物罢了。

她只是个卑微无知的宫人,怎么会知道呢?她很忠心很尽力,只是公主不好伺候而已。应该知道的嬷嬷也装聋作哑,像她这样「忠诚」的宫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反正,公主,我们不是人,只是妳脚底的尘埃,对吧?不是人当然也就没有良知了…是的。

她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睛也越来越亮,灿灿的有着疯狂的影子。


病得昏昏沉沉的公主,还是被灌了几服汤药,慢慢的好起来了。她病成这样,海宁侯孙节居然没来看她…她好伤心。

当初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跪伏于地求垂怜…现在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都是陈徘徊!可恶的陈徘徊!

她撩帐,却吓得跌回床上。灯影沉沉中,恍惚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如琢。

「公主殿下,您醒了?」宫人们进来伺候。

定睛一看,哪来的陆如琢…是盆修长低垂的半开白菊。如玉如月…她深爱的琢郎。

琢郎,琢郎!

终究最爱的还是你啊!我那如月如玉的琢郎啊!不就是骂你几句吗?为什么对我越来越沉默?不就是让你爹娘跪一跪吗?为什么你对我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不肯见我?

你要不是赞陈徘徊有才情有见识,我会气到把你推入湖里吗?

都是那些阉人贱婢的错!连气话都听不出来吗?我哪里会不肯救你不想救你?

你为什么不求我?我是君啊!你求我一求会怎样?为什么你只挣两下就放弃了?为什么就这样仅余涟漪的沈入水里?

都是他们的错!尤其是陈徘徊的错!

陈徘徊,陈徘徊!

妳为什么不去死?妳为什么怎么杀都杀不死?妳回来干什么?干什么?!本来就是妳的错,通通都得怪妳…

为什么每个人都怪我?

父皇不疼我了,太子哥哥还骂我…连那个狼心狗肺的孙节也只想着妳,明明我才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她哭得哽咽难言,伤心不已。却没有一个人相慰,只有一片肃穆屏息。

在这片安静中,哭声特别的凄凉。

再怎么烦躁,恼怒,甚至后悔娶了这个看似尊贵事实上一无是处的蠢妇,海宁侯还是只能强忍着,甚至扯出笑脸,柔声的问,「公主可是还恼小人?小人给公主赔罪…」

「滚!」公主随手抓起一个白玉挂钩扔过去,「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这狼心狗
肺的小人!立刻滚!」

海宁侯僵住,白玉挂钩其实砸在身上并不疼,但他的颜面受到了无比严重的创伤。费了极大的力气克制,他的笑终于崩塌,转身疾走,省得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

蠢妇,蠢妇!只会横冲直撞,从来不动脑筋的蠢妇!又蠢又妒,自己不能生育也不让别人生育,难道要让我绝后?

蠢妒又狠毒,若不是他机警,顺便把她拖下水,恐怕真的就跟前任驸马一样淹死了。

被皇上厌弃,让太子冷淡,好不容易握紧的权柄,全烟消雾散。这蠢妇还没有自知之明,已经是累赘,对他和海宁侯府完全没有用处了,摆什么臭架子!

还不如陈徘徊呢。

其实他对陈徘徊的印象已经模糊了…毕竟一直不喜欢。门第太低,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刚开始还新鲜着,只是总有更新鲜更美丽的女人,而且艳丽尊贵的公主对他青眼有加。除了初一十五非去正室留宿,他几乎连正眼都很少瞧她。

但她很安静,温柔,识大体。一直都是井井有条,家宅和顺。

连接过鸩酒都是那样安静。

可再多的印象,就几乎没有了。对了,初婚时她羞涩,而且眼中有着他很熟悉的爱慕。

但是,这个模糊得几乎没有印象的前妻,却一步步的,悄然无声的毁坏他的名声、圣眷,让原本言听计从的公主扯他后腿,和他反目。

终究让他失去了一切。

被骗了,被陈徘徊骗得死死的!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妖孽,拼尽全力也该让她死在京外!

应该把她抹去的…最好连那个蠢妇一箭双雕的一锅端了。

他还不到而立之年,他该有子嗣、荣华富贵。他当选择明主,领从龙之功。

没错,就是这样。能断大事,不拘小节。不能让狭隘妇人阻挠…清理掉就好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只能这样了。

陈徘徊,不是没给妳机会…是妳拒绝了最后的生机。别想怪罪谁…要怪只能怪妳不识时务。

海宁侯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郁结已久的胸怀终于舒畅开来。

徘徊 之二十三

以为名列国公的郑家会先来砸门,没想到身居超品宰相的冯家夫人来访。

亲自抱着瘦小缩成一团的孩子,憔悴却镇定的道歉,说实在等不及递帖,能挣扎起床就不请自来。

死者的母亲,死者的孩子。

幸好王妃和少夫人来了几回就抱怨跪坐腿麻,特特的打了张胡榻…实在她那间山阳风格浓厚的闺房,摆高桌背椅实在太诡异。

胡榻可以轻松的伸腿而坐,也可以轻松待客。当然,对太陌生的客人来说,还是有点太亲密。

听说有三岁了,却只有一把骨头,讷讷而言不成句。彼此默然,只觉悲戚渐渐深沈。

陈十七打破沈寂,「不好娇惯,需明理而身教言说。」

听说宰相夫人三十才生这个女儿,半生戎马为君谋士的宰相到那时才安定下来。真正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却没养出骄纵而是太软善,最后死于非命,仅余外孙女这点血脉。

就怕校枉过纵,反其道而行,养出另一个柔然公主那就是害人兼害己了。

结果宰相夫人怔怔的看着陈十七,突然一把抱住,哭喊着,「婵娘!我的婵儿!娘知道了,知道了!妳这傻儿为什么不说呀?活活忍死了,痛杀娘了!婵娘啊!」

小小孩儿也跟着哭,扯着陈十七含含糊糊的喊娘。

…喂!我不是神婆好吧?我也不会降乩好吗?我我我…我只是一时发烂好心,多了一句嘴,可以吗?

要不是非常坚持,差点被逼认了干亲。

后来去百胜侯府,肚子已经不小祁娘差点笑得喘不过气来。「妳、妳…妳现在可神了…呼风唤雨兼沟通阴阳!要不是怕惹怒妳,一堆人早上门看希罕了…没、没想到我还有这福气让神仙娘子保胎!」

陈十七扶额,「…人生处处是变因。」害她不断的修改算计,费心劳力。

「妳也不用怕。后族郑国公听起来很威风,可惜这代资质平平,太后又早早薨了。冯家虽无爵位,但冯相爷一生都是追随皇上的谋士,从战乱治太平,儿子们又出息。妳算算自己有几重靠山,何必怕郑家?」

「我并不怕,只是讨厌变因。」陈十七叹气。

季祁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见到太夫人了…归功于妳把侯夫人吓得够呛。」

陈十七跟着沉默,「拖太久了,我可能也没办法。」

「让太夫人过得舒适些也是应该的。」季祁娘情绪有些低落,并且感慨,「太夫人那样精明干练的人,怎么会养出侯爷和世子这样胡涂的东西。」

「因为男孩子七岁以后几乎都搬去外院给他们老子带坏了。」陈十七嘲讽的说,又转凝重。「妳也别太操劳,冬至就要生了。」

「下个月啊…没想到我也有将临盆的一天。」季祁娘笑,「果然是神仙娘子。」

「妳够了。」

陈十七还是去探望了太夫人。一来是金钩铁环太剽悍,二来是侯夫人望风而逃…其实诱发风疾有许多药物,但不用药物,大喜大悲或过度惊吓也是办得到的。

太夫人是怎么发病的,时日太久已不得而知,但她有点担心侯夫人会不会惊吓过度了。

表面上,谢绝会客的太夫人被照顾的很好,御医也常来把脉。但药和饭有没有吃到肚子里,或者吃多少,那真不是表面上看得清楚的。

季祁娘还是个善良的人,拨了自家人手换下那些不顶用的家生子。不过好心不会总没好报。

「太夫人性情很刚毅。」她跟季祁娘说,「但也真的拖太久。」然后请平安脉之后会顺路去看看太夫人,也就维持个平安而已。


季祁娘果然在冬至那天发动,她还镇静的吃完早饭才差人去请陈十七。

陈十七打量天色,撑着月季伞,在细雪中扶杖步行去百胜侯府,同样也很镇静。

不管生孩子的还是接生的,都异常镇静,唯一不镇静的是,把靴子跑掉一只的世子爷。

「陈徘徊!妳到底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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