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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徘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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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已经去了一夏半秋,能有闲情歇歇也好。这几个月真是身心俱疲,现在暂时算是安稳下来,可以小退为安了。

但还是见到一个意外的客人,容不得她说不见。虽说只是在廊下相对说了几句话,问问她哥哥们好不好,闲话家常而已。但隐讳表达的歉意,也已经表达了。

这个气度俨然的客人正好和陈祭月擦肩而过,绷紧了一下,却看他白龙鱼服,只是垂首致意,倒是这个客人多看了他两眼,身边的侍卫驱前低语,他点点头,对陈祭月笑了一下就走了。

进院看到陈十七坐在廊下,掩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他…」陈祭月有些惊疑不定。

「有哥哥就是好。」陈十七擦擦泪花,「再怎么不对盘,还是会替妹妹收烂摊子低头赔礼。」

「太子特地前来为柔然赔礼?」陈祭月根本不相信,「所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陈十七轻轻的笑,「怀章兄是我九哥的同窗好友。当时都在国子监读书,下午喜欢去同文馆温书辩证。那时在京不说我的亲哥哥,堂哥也一大群。这样的同窗哥哥更多不可胜数…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怀章兄是太子殿下啊。」

那时被一大群哥哥宠着惯着,天下初定,礼防松弛。她那时才十二三岁,常常蒸了红豆馅杂粮馒头去给哥哥们当点心,老往同文馆跑。

初上京,完全看不上京城细致得只有一口大的点心。哥哥们正是吃穷老子的半大孩子,那种华而不实的点心能干嘛?不如两个巴掌大的粗粮馒头,好吃又顶饿。同文馆的同窗哥哥也很有趣,那时她是肆意的、仗点聪明才智得意洋洋的少女,特别喜欢显摆,跟人争辩,博得人哑口无言,引以为乐。

现在回想,真是傻得没边。

「其实怀章兄真没那意思…他顶多会打趣说,没想到妹妹并不是讨人厌的东西,会做好吃的,会帮哥哥补衣服做香囊,连吵架都会特别站在哥哥这一边。说想要跟九哥换个妹妹…不说我亲哥,我堂哥都不肯,吵嚷笑骂过。」

陈十七的笑模糊了些,「那时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太子爷。我敢说怀章兄没什么想法,而我…哥哥太多了,惯得很晚熟。」

但大人的想法总是很奇妙,偶尔遇见她又将人驳得哑口无言、屡屡告饶的皇帝觉得很有趣,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起了想聘陈十七当太子妃的念头。

江南陈家看似官位不高名声不显,但子弟辈出,扎根深广,自有一套情报路线。把老爹吓得蹦起,这才仓促的应了老海宁侯的提亲。

「害得我九哥和怀章兄割袍断义,我都不好见怀章兄了。」陈十七叹息。


…原来如此。陈祭月是听说过老海宁侯特特的想聘陈徘徊,不只是才名远播,最重要的是陈家妇的心正贤良。

为子孙计,乌烟瘴气的海宁侯府需要一个贤良聪慧的世子夫人正一正家风。

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南陈自命清高的那群书生仔会应了。原来,如此。

两害取其轻。

「那他也太轻率了。」陈祭月眉间怒纹更深,「虽是微服,但多少眼睛盯着这里!」

陈十七仰望彩霞,「怀章兄略知我一二…他也很为难。不过是希望我能略抬抬手。毕竟他知道我心慈手软。」

…我怎么不知道「心慈手软」这辞还能跟妳搭上边啊?

「他也真是,横插一手打乱了我的算计。」陈十七语气转埋怨,「人生处处是变因。」

「就算再多变因,妳也没打算罢手吧?」陈祭月没好气。

陈十七一脸受伤,「少主怎么这么说?十七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本来连上京的打算都没有呢…」

「…陈十七!」陈祭月吼了。

妳根本不用上京啊喂!柔然公主只要不孕,那一切就会如妳所预测那样,海宁侯和柔然公主自相残杀,海宁侯绝嗣夺爵…可能要花几十年,但结果不会改变。

陈十七上京,只是将流程大幅缩短,并且凌迟般彻底羞辱,让众人踩踏,不惜以自身为饵,将仇家带入流沙泥淖,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又残酷的女人啊!!

但看她安然的坐在那儿,银白发丝飘动,深琥珀的眼神宁静,憔悴苍白,又将背挺得那么直…

真无法讨厌她,甚至为她愤慨,想为她做些什么…像是她的恶毒可怕和残酷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唔,其实我是真的很想给怀章兄面子。」陈十七呼唤上膳,「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徘徊 之二十

第二天,等金钩去送祸…货的时候,陈十七沈吟半晌,「哦,这件衣服倒让我想起来了,也该动针了。」

铁环听得胡涂,「动针?娘子的金针我亲自煮三遍了,连垫着的布和盒子都洗刷过又曝晒过太阳。」

陈十七噗嗤一声,仔细打量铁环,摇摇头。金钩铁环都很能干,武艺高强多才多艺…除了煮饭和女红外。

女红的程度…大概就是勉强可以把一条线缝直。至于配色什么的,别太要求了。

「等金钩回来,就备马车出门吧。」

于是养病月余的陈十七,在各种意义不明的眼线下,堂而皇之的去西市扯布买丝线和各色绣花针了。

一路上北陈诸部曲神经绷得紧紧的,只有陈十七异常安然笃定。甚至还挺有心情的带着诸部曲去酒楼吃了顿好的,然后就打道回府。

「若没有人问就罢,」回去她笑笑的跟诸部曲交代,「有人问你家少主是我的谁,就说是堂兄,其他不用多说。」

各种打脸撞墙后,差不多也该拿她的名声作文章了。这两个真的是…自以为聪明却蠢笨不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要不是身分在一个绝顶的至高点上,顾及江南陈家和北陈侠墨的仗义,她何须这样万般迂回、耗神竭力?

展开深红近黑的缎料,毫不犹豫的开裁,不用打样也无须粉土。虽然生疏许多,没办法似年少时飞针走线,但比起寻常裁缝绣娘依旧快得多了。

甚至可以分心二用,也不会有错误。

白费了那样的至高点,这两个蠢货。真要她一个民妇的命,她初上京就直接摆公主仪仗撞上来啊。什么罪名还不是随便公主殿下掰,打死勿论。只会搞暗杀这种小伎俩,连什么叫真正的嚣张都不会…真好意思说自己是金枝玉叶。

照她说,就是当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完全欲盖弥彰。

再不然,就栽赃抹黑总是会的吧?陈祭月没事就跑来,简直当自己家门出入。多好的抹黑材料啊!人笨神经长,卡壳卡得这么连环。都快半年了,这才意识到。

白烂啊,人家已经窜门窜得过度自然啦。谁不知道陈徘徊别的不多,就是哥哥山多啊。大燕朝是很不讲究,姑表姨表自然可婚,堂兄妹得父母同意也没问题。

只有他们江南陈家特别讲究,娶妇只讲究品行心正,门第无所谓,种族没问题,碧眼胡姬都可以聘入家门…但同宗中表不准议婚!这是不可撼动的铁则,所以对江南陈家女儿来说,亲哥表哥堂哥都是实打实的哥哥们。

最好他们有办法跑去江南硬开陈家祠堂查族谱,陈祭月到底是不是她的堂哥。

「…堂哥?」陈祭月面无表情的问。

「哦,也不算错。」陈十七低头绣花,「南北陈原本是一家。」

几百年前的一家啊喂!远不知道远到什么天涯海角的远房堂哥!

「不然你还想去廊下吹风避嫌?天开始冷了。」陈十七终于舍得抬头看他。

…堂哥就堂哥吧。南陈那帮书生仔臭规矩最多,就能剑走偏锋的避开更多腐烂的礼防。

陈祭月果断转话题,「今天正午公主府,海宁侯和柔然公主双双失足落湖,连召太医。」

「都快入冬了,恐怕冻出个好歹来。」陈十七轻笑一声,却颇有寒意,「我还以为那个金碧湖填掉了呢。前任那个状元郎驸马,『据说』就是中秋酒醉捞月溺毙的。可见那湖的风水…很不好。」

送茶进来的金钩铁环,刷的一下寒毛直立。

「其实呢,」陈十七的语气淡淡的,「什么女儿要娇养,简直是误人误己的谬论。娇养得不明是非、轻视人命,而且蠢不可言。一害娘家名声,二祸婆家家风,三败子孙数代。可见谬论遗毒之深远。」

陈祭月逼视陈十七,她面无表情,只有眼中出现淡淡的哀伤和悲愤。

「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陈祭月严厉的说。

「…也不是故意去查的。」陈十七扯了扯嘴角,「如琢兄身体不太好,所以不是很熟…但也是同窗哥哥之一。」

她语气转轻快,「本来我离开京城就想把一切都抛诸脑后…毕竟拿整个江南陈家去冒险…真不得不顾虑。我会出谋划策,就是听闻如琢兄的母亲伤心过度而亡,而且偶尔知道了真相…你知道吗?就因为口角将如琢兄推进湖里,她还喝令不准人去救…直到让人去救已经回天乏术了。」

陈十七深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窜起灼人的火苗,声音很轻很轻的说,「原本我想,算了吧,得以身免就算了吧…但有些人是不能算了的。所以我不但没有阻止,而且谋算得更深远、更无迹可循。有的人是该断子绝孙的,因为他们不配有儿女。


陈祭月没有说话。侠墨在京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组织,柔然公主寻医问药这么久也不是难以探查的秘密。只知道她小月子吃了凉食没做好,后来的小日子风寒,嫌苦不肯吃药,又不肯忌口,喜爱冰点…当时是夏天。

看起来就是公主自己任性,从宫寒渐趋不孕。但实在没想到,陈十七远在山阳,还不声不响的将柔然公主推入深渊。

「也算,『除天下之大害』吧。」陈祭月终于开口,语气很无奈。

陈十七一时愕然,忍俊不住,「少主真像我哥哥,总替我的恶毒找理由。这声『堂哥』,真叫得不亏。」

谁想当妳堂哥啊?陈祭月腹诽。不过见她开颜,心情的确好多了。连公务上的郁闷,都消减很多。

「案子有问题?」陈十七停了针线,歪着头看疲惫的陈祭月。

「有很大的问题,但没办法查了。」陈祭月叹了口气,「我恨礼防。」

「或许我不是个好人,心肠毒辣。但我怜惜每一个无辜的女子…生或死。我记得跟你说过了。」

陈祭月踌躇片刻,「妳不是说,要放放,想低调点吗?」

「哦,」陈十七低头继续刺绣,「人生处处是变因。意外已经不少了,也不差这么一点儿了。」


徘徊 之二十一

陈祭月一大清早就护送陈十七去大理寺。

原本想交代一下可以交代的部份,陈十七却摇头,「不用告诉我那些。死者…会告诉我,真正重要的事情。」

陈祭月发闷,在马车的辘辘的声响,尽量把异样的寒意压下去。

「大理寺…很少受理女子受害的案件吧。」陈十七的声音有些缥缈。

「一年有一个就算多了。」陈祭月有些僵硬的说。

越是高门大户越要颜面,什么事情能掩盖就掩盖了。死的若是能承嗣的还值得闹一闹,外嫁的女儿…几乎都是私下了断。

「但总有些父母兄弟,会顾念血浓于水的亲情,会悲愤,会哀痛,会鸣冤。」陈祭月的声音低沈下来。

这大概就是,少主会很郁郁的缘故吧。知道案情大有问题,但是闹上大理寺的,起码也是个百官。官家夫人验尸,决不可能交到仵作手里,稳婆缺乏经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步入大理寺的殓房,发现这位官夫人已然小殓,脸用铅粉涂得滑白,唇间一点正红,满头珠翠,层层华服。四周布满了冰桶,冰天雪地般寒冷。

快入冬了,但毕竟尚未下雪。这些冰块实在是难得,得以定颜不坏。

充满了父母的哀恸,兄弟的不甘与忿恨。不惜一掷千金的寻来难得的冰块,要一个真相,要一个公道。

「陈大人,」陈十七肃容,「与诸位大人,请门外稍坐。待民妇查验后,填写尸格后,烦请作证。」

有的人想开口说什么,触及陈祭月威压太甚的面容,还是咽了下去。管他的,刑侦是推官的事,陈推官不识好歹又不是新闻,万年推官不升职真是活该。

等所有的人鱼贯而出,关上了门。独留在殓房的陈十七换上白罩衣,仔仔细细的看着芳魂已逝的死者。

「是,妳深受大苦。」端详了她的指甲,慢慢的擦掉上面浓重的蔻丹,「放心吧,每个妳说不出的字,我会,代妳吐露。但还是得骂妳几声,原本妳是有大福大喜之人,自以为是的隐忍贤良,却害得亲痛仇快…妳,可懊悔了?」


陈十七进入殓房足足一整个上午,出来时已经脱下白罩衣,捧着几块红木板,立刻要了张书案开始誊写尸格。

有几个好奇的仵作刑司借着关门的机会悄悄看看那个官夫人的尸身…依旧层层华服满头珠翠,只是妆颜略改…

像是在,微笑?

打了个寒颤,匆匆将门关上锁好。

真的验尸了吗?看着振笔直书的银发娘子,人人心里冒出疑问。

等等。银发,琥珀瞳,扶杖而行,出入木屐。莫不是…陈氏徘徊?

原本等得不耐烦的诸位官吏,齐齐安静了下来,屏息静气的看着银发娘子填尸格…异常详尽的尸格。

等她停笔,老仵作一把抢去看了,神情数变,手微微打颤,一言不发的对银发娘子深深一揖,抓起笔急急的签字摁手印。

刑司看了尸格脸色也不大好看,但瞥见主验上面填的是「陈徘徊」,其他人又都逐一签字摁印,还是把质疑吞进肚子里,反正法不罚众,也就签字了。


这个原本是「善妒愤而撞柱自尽」的自杀案件,因为验尸尸格彻底翻案,成了谋杀案,而且是性质非常恶劣的先虐待后谋杀的大案。

夫家当然大为抗议,提出的抗议掷地有声,以仵作验尸「死后不贞」尸格无效论。

大理寺卿传验尸暂代仵作。

铎铎而来的木屐声,银发娘子跪地参拜,「民妇,陈氏徘徊。」

「陈娘子祖父兄三代衣冠,免礼请起。」大理寺卿倒是很客气,「郑冯氏由陈娘子所验么?」

「秉大人,正是。」

「陈娘子请简述来。」

她抬眼,银白的发髻垂垂,深琥珀色的瞳孔在重重烛火下显得色浅而虚无,想到她居然有胆子验尸…森然鬼气如由地暗涌而上。

「所验夫人,发根有点状淤血,致命伤为头颅撞击伤…」

「所以是触柱身亡无误!」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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