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庄晏-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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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快速瞟一眼他的表情，脸因为发烧本来就有些红润，他眼波微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喉，果然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从容反应。
庄晏说：“你看我干嘛？”
面对他的淡定，我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失望，或许他接受过得香吻不计其数，我这个充其量就是蜻蜓点水。
我盯着他的脸，脑袋不知道哪根弦没搭对，脱口而出说：“你说刚才算强吻吗？”
他手里的茶杯一松，差点没掉地上，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中飘着淡淡的局促。
我低下头戳手指，再抬起头时对上他墨玉般的眼神，在热气腾腾的目光的直视下，没搭对的那根弦简直弹出了史上最强音。
我说：“算吧，还是舌吻呢！”
我突然想起一个典故，“庄子有一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就是两只小鱼用唾沫救济，呃，叫什么来着？”
他接道：“是涸辙之鲋，相濡以沫。”
看得出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扶着额角，微微闭上眼睛。
空气中的淡淡的局促更密集了一层。
好在家里的座机电话尽职尽责的响了起来，在沙发这头我顺手接起，庄萌萌那欢快的声音就飘了出来：“温宛，你和我小叔都在家呢吗？晚上别做饭了，我一会去你们家玩啊哈哈。”
我说：“嗯……”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萌萌这清越的声音寂静许久的客厅里分外响亮，被她这么一打岔，我忘了自己接电话之前要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看电视。
电视的频道定格在新闻台，而遥控器在沙发的那头，我看来看神情自若的庄晏，放弃了过去换台的冲动。画面里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看得人泛起阵阵寒意，新闻报道说：“非典在蔓延，人人自危，有少数人逃离了病魔的魔爪，待病情稳定就可以走出隔离区……”他率先转了话题，打破沉默说：“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
十年后这些幸存者都留下了后遗症，靠着药物维持生命，有的瘫痪在床上连累假人，而有的医护人员被传染后虽然从鬼门关急救回来，但却被折磨地只剩下半条命，空耗光阴，简直生不如死。
此刻给的希望，到后来同样是绝望。
我不置可否。
庄晏问：“怎么这么严肃，你怕了？”
我不是怕，只是想到了温宛。2013年的庄晏是好好的，而温宛去了哪里？温宛为什么没有一直和他相濡以沫下去？难道是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了什么？想到这层，我不由得心慌，一种无法控制的罪恶感蔓延全身。
我说：“庄晏，我听说在下雨天去故宫就可以看见皇宫旧时的景象，宫女太监端着盘子走过，这是什么物理原理？是不是可以穿越回去？”
他想了想：“你说的好像不是物理，而是化学现象。”他顿了顿说：“物理学界研究引力波方面的学者提出过设想，当时空弯曲到极点，发生时空穿越倒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我没进入这个研究领域，具体得不太清楚。”
“研究穿越这事多酷啊，就跟凭空多赚了千儿八百年似的。你为什么不转行呢？”
“现在的科学技术看来时空穿越依旧是个天方夜谭。对现实生活没有具体的意义，与其仰望星空不如脚踏实地些好，搞这方面研究的都是科学狂人，着实令人佩服，我自觉还没狂到这一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吧。”
“一点都不酷，如果在电闪雷鸣的时候，我去故宫都穿越不回去，估计这辈子也没戏了”我重新抱回吃到一半的西瓜。
“你要穿越到哪里？”
“呃…想穿哪里穿哪里。就像多啦A梦的时光机，物理学家你也给我设计一个时光机得了。”我朝他眨眼。
这样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他躲开了我的“眉目传情”，轻咳了一声说：“温宛；你不像萌萌说得那样。”那样腼腆内向。
“是吗？”我故作镇定地说：“我只是觉得人生苦短，必须性感。咱俩现在也算生死与共了吧，如果你得非典，我也跑不了。所以咱俩都别拘着自己了，你说呢？”
庄晏拖着昏昏沉沉的身体，走进卧室：“我去睡会。”
我再也吃不下去西瓜了，放下勺子，一声叹息。
——*——*——
庄萌萌来的时候顺便打包带来了霍记的饭食，比起之后的霍记连锁店遍布天下，03年在北京好像只此一家，味道自然是精益求精得多。
庄晏小憩醒来精神似乎好了那么一些，不过看到我好像有些别扭，也不清楚是在别扭什么。
我打开一道又一道的餐盒，垂涎三尺之余不忘问妆容精致的萌萌，“遇上什么美事这么容光焕发的？”
“我找到工作了！”庄萌萌眉开眼笑地比了一个剪刀手：“就是上次面试的那个NH公司，今天刚跟研发部签完合同！而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交了男朋友。”
我惊叹：“好事啊，还是双喜临门！这么大喜的日子，喝饮料不过瘾，我去拿酒。”突然想起庄晏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不吸烟不喝酒的三好男人，如果非喝不可他只喝没酒精的啤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转头问他：“庄老师你能喝酒吗？”
“可以。”
“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小叔酒量可好了。”庄萌萌抢过话来。
庄晏望了我一眼，起身给我让路，让完顺便往里挪了一个座位，我回来直接坐在了外面他原来的位置。
我的一颗八卦心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陡然机灵起来，一边吃着一边打听人家高不高富不富长得帅不帅？打听完又揶揄她是不是因为男朋友才出国的？
庄萌萌脸悄悄地红了：“我想既然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就先干着，反正回国也是要找工作的。如果工作不顺心，再出国深造也不迟。小叔你觉得呢？”庄萌萌奇怪地盯着庄晏：“咦，小叔你今天怎么总走神呢？”
我刚要说他发烧了身体不适。
庄萌萌呀了一声，指着我们面前说：“你们俩的杯子是不是拿错了？哎还有，你们换了位置但是碗筷没换回来……这样不就相当于间接……”间接接吻……她意识到不对，话尾戛然而止。
但余下的话尾大家心知肚明。饭桌上一时静极。
我注意到庄晏拿筷子的手一顿，咳了两声，面色如常道：“无所谓了。”
什么叫无所谓？他这是揶揄方才强吻的事吗？我一口虾仁刚夹进嘴里囫囵就咽了下去，摩挲着两根筷子，悠悠地问他：“要不然再换回来？”
庄晏发烧头痛得更痛了三分，蹙着的眉头更蹙了三分，庄萌萌看我们俩就这么一个梗着脖子，一个拧着眉头僵持着。感觉气氛不妙，赶紧和稀泥说：“没这个必要了，都吃下去了半碗饭，换回来意义也不大，换来换去反而更……”
庄晏和我同时转眼看向她。
她话好像又说得不太对，庄萌萌眼看都快哭了，盯着桂花藕片说：“快吃菜吧，再不吃都热了。”我明白她的心理活动。自己找个工作挺开心一事，美滋滋地拎着好吃的来与我们分享，怎么今天一说话就这么怪呢。怪来怪去的都不晓得怪在哪里，于是吃完饭没敢多待就匆匆告辞。
送走庄萌萌之后，庄晏纳闷地说：“萌萌今天怎么的怪怪？”
何止庄萌萌今天怪怪的……
我说：“可能恋爱中的人都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山里避暑（上）
我在夜深人静给苗一萌写信的时候，斟酌再斟酌，没写姓甚名谁，磕磕巴巴写了一封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信，十二岁的她读这样的晦涩的信也是蛮拼的。
苗一萌说：“喜欢一个令你敬畏的人，很累的。说每句话之前都要深思熟虑，而这样三思而后行的生活，颜橙你做不到。我打赌，你两天就得露馅！”
我当时信誓旦旦地表示：“二萌你表瞧不起人，就冲你这句话，我也，我也……”
“你也怎么着？”
“……我也得坚持到第三天”
我反思着最近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由得握着拳头暗暗较劲，从前可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抽出双刀的女侠啊，如今竟然也如此的小心翼翼了，真是世风日下，身不由己，虎落平阳被犬欺，爱上一个人，大灰狼都能变成小绵羊啊！
在我们私下讨论时，苗一萌经常以成熟人的口吻启发我，尤其是我喜欢庄晏喜欢得难以自拔的时候，苗一萌帮着我拔，为此还想出了很多贱招：“你想想你男神挖鼻屎的样子，抠脚的样子，还有在厕所便秘的样子，还觉得帅么？”
我稍微幻想了一下子，如泰山崩于眼前，形象十分受挫。
“二萌，你能不能收起你那些’屎尿屁’的东西。”
苗一萌拍着她大腿说：“孩咂，听姐一句劝，这就是现实！现实必须直面屎尿屁的东西，男神也得吃饭，也得拉屎，不然以你为他貔貅啊！”她接着说：“假如你俩生活在一起，当然这个假如不成立。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你都看得见，我敢打赌，你的那些美好的幻想，粉红的小泡泡都一个一个的戳破了。”苗一萌接着说：“说实在的，你们家男神的品味真的不怎样，就他冬天带着内个大绿围脖，忒难看了，跟赵本山似的！哈哈哈哈……”
我气急败坏的喊：“管得着吗，即使像赵本山也帅！就是帅！”
可是当幻想中的喜欢遭遇强大的现实时候，无论多坚不可摧的执念都会出现消退的迹象。
在晒得流油的大太阳下，庄晏对我说咱们是挤公交车去郊区避暑。
“你确定这是要去避暑？！”我举着遮阳伞站在车站不到十分钟已经汗如雨下，照这个节奏没到郊区估计就热成汪星人了。
事发突然，究其原因是我早晨我接了这样一通奇怪地电话。
庄晏上午出去办事顺便买菜回来，这几天一直吃外卖吃得没有胃口，他说去买些新鲜的海鲜回来犒劳我。当然，犒劳这词是我自己臆想的。但是他厨艺重现江湖，我十分开心。
家里的座机也十分开心的响起来。
“喂，你好。”
“……我找庄晏。”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语气很冷淡。“他手机怎么关机了？”
“手机不知道啊。他现在不在家。等他回来给您打过去吧？”
“不在家？”他沉吟一下说：“好小子，故意躲我……”
我说：“您怎么称呼？”
他说：“唐XX。”
“唐什么……”
唐明清？
对方不由分说挂了电话，态度不太友好，我猜想这位一定是来讨债的，想不到庄晏还欠外债，怪不得日以继夜的画图赶进度呢！
等庄晏回来，我说：“有个叫唐什么的男的打电话找你？”
他说：“哦。”然后无话，自顾自进厨房开始拾掇鲜虾。
我说：“你不用给唐XX回过去？”
他说：“不用。”顿了顿说：“准备一下，下午带你去山里避暑。”
避暑？好端端的突然去山里干嘛？
我惊讶：“还真是上门讨债的啊！”逻辑上也很说得通，庄晏上午取完钱下午就携款潜逃到山里避风头。
他抬头说：“啊？”看我一眼，肯定地说：“对！”
我觉得躲债得轻装上阵，于是背包里没带什么。但是胃不能轻装，一定得填饱，于是吃了很多油焖大虾……嗝~
至于他为何带上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必定是庄老师被大无畏舍命陪君子之心感动，要带着我远走高飞。可是在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刻，应该坐直升飞机才对，为什么要挤龟速的公交车？我平生最怕别人碰她，尤其是夏天每个人都油腻腻的触感让她特别膈应，坐人挤人的公交车也就算了，还要坐两个半小时。
我简直暴跳如雷，“为什么不打车？”
他说：“躲债哪有钱打车？”
我说：“……”讨债这种事最需要有座驾护航了。不打车可以开车，虽然是大众，但好歹也是私家车！而且学校给报销油钱，何乐而不为呢。
庄晏说：“公家的钱不是钱啊。”
“……”我收了遮阳伞，伸手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既然公家的钱不能动，自己掏钱总可以吧，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问：“你真的不坐？”
庄晏点头。
我挑眉笑道：“那我先走一步咯！回见了您内！”
回见没有三秒钟，公交车站的人就目送着我灰溜溜地蹭到庄晏身边。
他含笑问：“怎么回来了？”
我含恨说：“……钱不够。”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兜里就揣20块钱，司机说姑娘您别逗我了。这么远的路程，回头我白忙活一趟，份儿钱都挣不出来。我只好灰溜溜地下车，灰溜溜的又撑开遮阳伞，蹭过去陪着庄晏等公交。
话说从温宛的钱包里就找到了500块钱，还有一张银行卡，可是卡背面竟然没写密码，真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孩子。
人和人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么，苗一萌说这年头如你一般率真豪爽的人屈指可数。你可是实打实的豪爽，堪称21世纪一莽撞人也！哪个小偷偷你的钱包，回家过年算是抄着了。
苗一萌话说完没有两天，我在电影院看完电影之后，钱包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手机，现金加各种银行卡林林总总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不是最可怕的，银行卡还可以挂失，可怕的是我为了一时方便，刷刷地将密码写在银行卡的背面。
苗一萌说现在你的银行卡每一张都在挥舞双手说：“先刷我先刷我！”
挥舞双手挥舞双手挥舞双手挥舞双手看见了吗？倘若碰上有选择恐惧症的小偷一定在纠结先刷哪张好呢，张张都有密码耶！
我当机立断挂失了自己名下的银行卡，可是不幸被刷空了老爸给我的打生活费的那张卡。这一次的血泪教训，我冥思苦想各种记住密码的地方，都觉得不是很稳妥。
最后我奔到各大银行问有没有一个规定，“以后我取钱必须在柜台取，ATM机不能取。”
银行的经理说：“颜小姐，ATM机是为了方便客户服务的，您为什么非要等号排队呢？”
我死乞白赖的说：“你们就开通这种业务吧，取消我的密码。就是没有密码！只要ATM机有人用我卡取钱就报警！”
银行经理无语：“……没有密码，您自己来怎么取呢？”
我说：“刷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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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在一路颠簸中开上了盘山道，山势很险峻，时不时还有对面来车需要闪躲的情况。庄晏聚精会神的盯着窗外沉思，我不好打扰他，山高水远，我张个哈欠开始眯觉。等我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他依然在深沉地想着什么，皱着眉头，我说：“你怎么了？”
他说：“……胳膊麻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拉着他的胳膊，刚才睡觉的时候一直依靠着他？我干笑了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