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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半圆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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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欢拉住他,“女孩子的事,你不必管。”
勒拾旧怔愣许久,脸色缓缓涨红,“可是例假?”在小学部便听国中部的师兄谈论女孩子,隐约有裤子上的血迹,隐蔽处理的卫生棉,系在腰间的外套,真相闪闪躲躲,在太阳底下终究逃不掉。
许久之后言欢都不能想象当时只有七岁的勒拾旧是如何在没有佣人的陪同下独自走进商店为她挑选这种女性用品,这也成了她对他最初的美好记忆。
当勒拾旧拿着鼓鼓的黑包进来的时候,言欢已无暇顾及他的情绪,只拿了东西便匆匆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勒拾旧早已不见踪影。
之后连续五年时间,她的私人用物全部被他一手包揽,也因为这件事情,勒拾旧与她重修旧好,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开头,言欢就没有主动叫停的权利,因为勒拾旧虽小,却极其敏感,她的任何异样他都能立刻察觉。
不过五年间并无其他事情发生,勒家明的话渐渐被言欢忘到了脑后,与勒拾旧的关系反而愈加亲密。
勒亲贤安排她的功课越来越多,她除了兼顾身体之外,还要学习生意上的事情,偶尔同勒亲贤参加一些会议以及舞会,总会有人这样问:“这便是勒家的言小姐?生的真是美丽。”
话语里的暧昧暂且不提,只勒家的言小姐这五个字便让人生厌,姓言的住在勒家,到底算是哪回事?有时又觉这样也好,最起码言小姐是属于勒家的,谁也不敢低看一眼。
闲暇之余,她最大的爱好便是画画,勒亲贤请了顶级的画师来教,对方看过她的阵仗之后只连连摆手,“教不得教不得。”
眉笔数百只,口红过千管,脸粉腮红加起来能收拾三四只箱子,真真是大阵仗。
她最喜欢周末的午后,勒拾旧做模特,坐在她的窗台上一动不动,只怔怔的望着她的方向,她将眉笔削尖了画他的轮廓,连他身后的铜钱草都画的清清楚楚,他的这双眼睛言欢画了整整五年,惟妙惟肖,每周两幅,装订起来整整七八本厚册子,连勒亲贤见了都说有毅力。
有一次勒家明见了,嗤笑一声,“又不是死人,天天画黑白画也不嫌晦气。”
勒拾旧反驳他,“嘴唇明明是红的。”
“红的发紫?”勒家明纯粹是来找茬。
勒拾旧觉得无趣,不再同他辩驳,口红在纸上停留时间过久,稍稍有些发紫,但是并不影响美观,言欢的笔力很深,勒家明之所以时时来找茬,不过是为了他曾求言欢为他画一幅肖像言欢以笔力不够拒绝了。
言欢的原话是这样的,“既然驳了他的面子,总不能再阻止他发牢骚。”
勒拾旧问,“为何不干脆应了他?他小器,会在其他事情上报复回来。”
言欢却笑而不语,许多年后勒拾旧才明白,聪明如言欢,画画如此好,竟然只会画勒拾旧而已。
真是奇迹。
与此同时,五年的时间,将言欢改变了许多,好不易养出来的婴儿肥消失不见,瓜子脸越发小,眼睛也越发明亮,乌黑如海藻一般的头发披在身后,勒亲贤请裁缝特意为她定制衣服,件件都是收腰连衣裙,一眼望去,哪里还是女孩,分明早已是个小女人,脸粉和腮红遮住她原本苍白的面颊,让她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
很多年勒拾旧都觉得,若是那双明亮的黑眼睛里能够带一些笑意的话,那会更好。
言欢十八岁生日,勒亲贤亲自为她举办舞会,请了同龄人来跳舞,昭告天下勒家的言小姐比两位少爷还受宠,甚至连两位少爷都没有得到过如此厚待。管家在门口收礼物收到手软。
勒家明与言欢的同学都被请了来,言欢一身白色修身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时兴的波浪大卷,用最鲜艳的口红颜色,女同学们纷纷被吓了一跳,窃窃私语,“头发太大胆,这样的波浪不多见,但不显老气。”
“衣服剪裁漂亮,不知出自于哪家?”
“香港的英式做派,哪家小姐敢把嘴巴涂的那样红?”
勒拾旧紧紧跟在言欢身边,也是修身得体的西装,同言欢一样手拿高脚杯,内装饮料,俨然是一个小绅士,他张的个子高,只低言欢一头,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大许多。
第一支舞勒拾旧请父亲将言欢留给自己,勒亲贤做事向来讲究,什么样的舞蹈要配什么样的曲子,一定要清楚明白。
探戈源自于西班牙,便一定要放《Poema》或者《La cumpaesita》。
勒拾旧紧紧握住言欢的手,努力踮起脚与她平视,言欢微微弯着腰先与他抵了一下额头才随着音乐起舞。
勒拾旧满足于她刚才细腻的动作,“我没送你礼物。”
言欢带着他旋转,“嗯。”
“我除了家世一无所有,但我可以送你一个承诺,承诺尽我之力保护你一生一世。”这句话自十一岁的勒拾旧口中说出来未免显得无力,但这比任何承诺都来得真实可靠,它出现在他最纯真的年纪。
言欢带着他再旋转,“将来你会遇见真正想要保护一生一世的人。”
“你总嫌弃我年纪小。”
“你才十一岁。”
“你总推开我,每次都说我已经是大孩子。”
“小鬼,越来越会变通,应该教你做最佳辩手,日后为外交部效力。”这些年她一直在想,无论他说了什么,终归是一个孩子说的话,她需要正确引导他,而不是推开他任他自生自灭,而且当年勒家明说的话并无任何依据,是她当时太冲动,勒拾旧在家中与哥哥不和,与爹地不能久处,唯一能依赖的人唯独她,她却怀疑一个小孩子,真正龌龊。
“你总是笃定我会原谅你。”勒拾旧无奈。
言欢今夜第一次笑的真心,“是,你是小旧,你总是会原谅我。”
勒拾旧知她不会作真,只余下精力同她跳舞,很快便大汗淋漓。
勒亲贤介绍世家子弟给言欢认识,一晚上下来竟然跳了许多支,反观舞池里,勒家明越发放肆,扔了领带带着舞伴已经跳疯了,这几年他的个性越发张扬起来,在家中时时同勒亲贤生气,又拿勒拾旧发脾气,已是满身刺。
其中一曲是言欢同勒家明跳,勒家明极其轻佻,手在她背上并不老实,“你是否觉得我近来越发讨厌。”
“我哪里有资格讨厌你,我不过是寄住在勒家的言小姐罢了。”
“难得有人不恃宠而骄。”
“是,人总要明白站得高摔的惨这个道理,必须时刻小心。”
“勒家对你毫无保留,你对勒家却如此冷酷。”印象里,这是勒家明第一次评价言欢。
“勒家于我有恩,我自会报答。”言欢避重就轻。
“你根本不知道勒家发生过什么,甚至连佣人都知道。”勒家明冷哼。
言欢想起私下佣人们的窃窃私语,有些不真切,“说到底我同他们一般,勒家是我半个东家,我并不想对东家说三道四。”
“我同拾旧并非一母所生。”勒家明抛下一枚炸弹。
言欢震惊,并无佣人谈论此事,她是第一次听说,有些不敢相信。
“你定是不肯信的,豪门辛秘,勒亲贤花了大价钱才压下了这个新闻,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夜他将那个女人带回了家。”
不,勒亲贤几乎是言欢眼中的半个圣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说到底是一个男人同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我并无立场去评价什么,但是勒家已经腐朽,你还未看出来?”
言欢不知该说什么,勒家明看起来并不需要她的安慰,“日进斗金,何来腐朽?”
“你与我讲的并非一个话题。”
言欢叹息,“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小旧。”
“看不出你竟这么在乎他的感受,看到他眼中的占有欲了吗?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劝你远离他,勒亲贤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注定不属于他。”
“你是嫉妒。”
“对,我嫉妒你们所有人都心向他。”
“你已是大人,何须与一个孩子计较,你现在公司实习,应该把精力放在生意上。”
“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无趣的女人花费这么久时间吗?你还没明白吗?”
言欢一时怔住,“明白什么?”
“我喜欢你。”
言欢失笑,“不,你有许多女朋友,而且你只是想分走我的注意力。”
“对,我时刻嫉妒拾旧,连这种时候你都想着他,”他话锋一转,“你可知他母亲还活着?”
言欢再次震惊,已说不出话。
“也奉劝你不要告知他,因为他母亲一定不会回来。”
言欢深呼吸几口气,表态:“他母亲已经死了。”
“是,随你怎么说,我要同你打赌。”
“赌什么?”
“赌我们和你们的结局。”
待到言欢想要再追问的时候,音乐结束,她只得谢舞离开。




、第六章

另一方,偏室内勒拾旧独自郁闷的坐在那里,心中所想无非是速速长大,好保护他最喜欢的言欢。
不要小看十一岁男孩的心思,他已经立志这一生保护一个比他大许多的女孩。
有世家子弟进来坐到他身边同他讨好,“我这里有最漂亮的水晶,告诉我言小姐最喜欢什么花,它便是你的了。”
勒拾旧眼皮都不抬,“我家的花瓶便是水晶的。”
“那言小姐平日最喜欢吃什么点心?我可以约她看电影吗?”
“她断然不会同你这么无礼的人约会,现在请你离我远一些。”勒拾旧厌烦的看着这些挥之不去的苍蝇,在第十个来问言欢消息的人上前时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
舞会结束,佣人们忙着收拾残局,言欢在便室找到勒拾旧,看着他弓着身的沮丧状道:“思索人生?可有什么好结果?”
勒拾旧抬头看她:“你可有让人迅速长大的法子?”
“上帝也不卖增高药,何况我们又活在真实世界里。”
勒拾旧更加沮丧,“你可会交男朋友?”
“功课太满,事情太多,不在计划范畴内。”
“那你何时会列入计划呢?”
言欢偏着头想了想,“不知道。”
“等我长大之前不要列入计划可好?”
言欢笑,“你如何算是长大?”
“香港法律,十六岁算是成年。”
言欢已浑然不将勒家明的话放在心上,此刻对勒拾旧更多的是怜惜,她对勒拾旧,从来都太过善良,“那我便等五年后再交男朋友。”
“永不毁约?”
“永不。”
然而女孩子大了,又如此漂亮,追求者未免肯放过如此大好机会,日日门前等候,家中鲜花不断,连半夜都不愿放过电话,真正惹人生厌。
有人在大学门口拦住她的车子,“言欢,我要同你谈谈。”
纵使言欢过目不忘,却对眼前花样男孩感觉陌生,“你是?”
男孩子一滞,“李彼得,我们曾是同学。”
言欢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多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李彼得并不与她攀交情,“可还记得当年我说过的话?”
言欢倒是记得当年她如何同勒拾旧一起嘲笑过他,于是但笑不语。
“我已考上最好的公立大学,早晚飞黄腾达。”
言欢同他客气,“你一定能做到。”并非敷衍,李彼得眼中写满这个年纪的男孩眼中都没有的志气,只需假以时日,必将飞黄腾达。
“请你等我。”李彼得说完这句话匆匆转身离开,仿似身后有猛虎一般。
言欢坐进车里,勒拾旧转头看她,“可是那个油麻地小子?”
言欢怔愣,“你竟然记得他?”
“他非池中物,早晚还要出现。”
“是,现世少有如此志气的年轻人。”
“将来你可会选他?”
言欢摸摸他的脸颊,“未来的事情谁知道。”
勒拾旧认真的握住她的手,“我从未求过你,现在你答应我你永远不会选他。”
看着勒拾旧少有的认真和眼中的乞求,言欢又怎会为了一个外人与他间隙,“我答应你便是,不必这么认真。”
匆匆转眼间,勒拾旧便真的已经成年。
十六岁年纪,不大不小,没有人放在心上,勒亲贤对勒家孩子虽然纵容,却属放养式,为他们做任何事都不让他们察觉,唯恐他们学会坏毛病,怕他们自视高人一等,真正变成养尊处优的少爷。
唯一把它当做大事的,唯有勒拾旧一人。
届时言欢已在勒亲贤公司上班,每日五个小时,并不繁重,勒亲贤亲自带她做师傅,只领她参与公司大事,杀伐决断,也多会听取她的意见。
而这一年,也注定是多事之秋。
下班之际,勒拾旧亲自赶到公司,众人围观这位长相俊美的小太子,不乏殷勤女士,勒拾旧穿着得体彬彬有礼,“我找言欢,请代我通报。”
即使在自家公司,也颇守规矩,众人对他更是高看。
言欢很快出来,看到他也是一愣,“等我五分钟,我要完结手头的事情。”她身着套装,头发盘在脑后,已是成熟女人。
勒拾旧坐在她办公室一角打量,宽大的落地窗使得房间内明亮许多,物品放置很简单,办公桌同书桌一组,沙发与地毯一组,简单整洁,他打量小几,琉璃桌面能反光出人影来,勒拾旧想起在家中她也总是将自己的房间整理的一丝不苟。
她同手下布置任务,五分钟一到,立刻解散众人,众人纷纷好奇的看一眼勒拾旧,然后再转身离去。
勒拾旧站起来手插口袋:“你在公司总这么严肃?”
“工作并非交友,不需时刻笑脸相迎,上下级有了界限,做起事情来才最方便,将来你便会懂。”言欢着手收拾了几样文件才走向他。
“将来我可不要同你一起工作,日日受你管教,还要看你脸色,会生不如死。”勒拾旧认真道。
言欢笑出声音来,“你是在侧面告诉我现在你同我在一起是生不如死?”
“不,我更喜欢生活中的你,我已经成年,现在我同你告白。”勒拾旧抓她的手,满脸满眼都写着认真。
言欢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她向来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勒拾旧才不过十六,再过两年他会遇见许多女孩子,到时候就算她求他,他也未必肯再同她多呆一会儿,对待孩子,她总要宽容,“我知道今天你生日,准备怎么过?”
“你从未送过我礼物,今年送我一个礼物怎样?”有人主动来讨要礼物了,喜欢一个人,便总是不计面子,勒拾旧这一生总在向她讨要东西,不厌其烦。
言欢知他心思太多,并不贸然答应他,“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同你一起去买蓝莓蛋糕。”
“蛋糕已经买好,爹地亲自去定的,已经吩咐过晚上我们一同吃饭。”勒拾旧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廊上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
到了家里勒拾旧拉着言欢进了她的房间,“画一幅画给我。”
言欢疑惑,“我每周都有画,你并不欠缺。”
“要一幅不是我肖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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