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中文网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刺杀结之丞 >

第7章

刺杀结之丞-第7章

小说: 刺杀结之丞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佐佐木出现在通往主屋的出入口。
「衣服也没换,在搞什么鬼?」
佐佐木已经身穿剑道服,以锐利的眼神环顾道场内,视线停在林弥他们身上,皱起眉头,绷紧嘴角。这么一来,还不到三十岁的脸上,刻画出令人联想到难伺候老者的深邃皱纹。
「糟糕。那么,后会有期。」
男子迅速转身。林弥连忙对他的背影伸出手。
「啊,喂,慢着。不是说好了要陪我过招吗?」
「以后有机会。别担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不知不觉间止血了,果然不是趾甲掀了,你真是观察入微。呃,请问尊姓大名?」
「山坂和次郎。他是上村源吾。」
「山坂和上村是吧。哎呀,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那,再会啦。」
男子挥了挥依旧沾着鲜血的手,笔直走到佐佐木身边,脚有点跛。
两人并肩一站,男子的个头比矮小的佐佐木更高。他弯腰对佐佐木低声耳语。佐佐木依然皱着老翁的皱纹,抬头看男子,然后缓缓转身,离开道场而去。男子也跟随在后。
「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家伙认识佐佐木师范代吗?」
源吾轻轻咂嘴。和次郎低喃道:
「……看起来不像。他一定也是第一次和佐佐木师范代见面。」
接着,和次郎像是在沉思似地将视线转向天空。
「他姓樫井,难不成是樫井大人的亲戚吗?」
「家臣之长樫井大人吗?」
源吾的眼睛眨了好几下。
「怎么可能。」
「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人姓樫井。」
据说家臣之长——樫井信卫门宪继是藩内无人能及的掌权人士。诸侯的家臣当中,有几个人称名门的世家,樫井、水杉这两家和藩主血脉相连,更是名门中的名门,历代都是执政的核心人物、重要人物,势力强大。或许该说是正因如此,樫井家和水杉家水火不容。然而,如今精明能干的信卫门压得水杉一派抬不起头。那似乎是小舞藩如今的实情。不过,对于林弥他们而言,执政的动向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既不感兴趣,也漠不关心。姑且不论身为长子,迟早会爬上高级武士地位的源吾,身分低下的和次郎与前途未卜的林弥压根不可能和家臣之长产生深厚的关系。总之,樫井这个姓就和夜空中的灿烂繁星一样,只会在头顶上遥远的地方闪烁。
「就家老(译注:江户时代,协助藩主执行藩政的重臣,是家臣的总管)的血脉来说,他不会有点太过轻浮了吗?」
听到源吾的话,和次郎偏头。
「会吗……我倒是不觉得他很轻浮。我反而觉得……他是个异常敏锐的人。我指的不是剑,而是身为人给我的印象。」、
和次郎将脸转向林弥。
「源吾和我对他的印象似乎相差许多。或许应该说是难以捉摸……,就这个层面来说,他好像是个有趣的男人。林弥,你说是吧?」
「嗯……」
「那个男人为何知道你的事呢?我总觉得他很高兴见到你。」
「是啊,为什么呢?」
「你心里没有谱吗?」
「完全没有。」
源吾抱着胳膊看天花板,和次郎将目光转向自己刚擦过的地板。
「你打算跟他过招吗?」
和次郎的语气怱然变得沉重,表情阴郁。
「如同那个男人所说。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对吧?」
「和次郎你觉得如何?看到那种动作,你毫无感觉吗?你不觉得好像……背脊在颤抖吗?」
「我……」和次郎支吾吐出一个字后,沉默良久,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我不想和那种剑士交手。」
「是吗?」
「嗯。他几岁呢?大概和我们差不多吧。但是,他使的剑术……连野中先生都无法悉数接下。坦白说,我毛骨悚然。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太想靠近他。」
说到这里,和次郎面露接近苦笑的笑容。
「一样是颤抖,但是我和你不太一样。不过,林弥。」
「什么事?」
「那个男人说他叫做樫井透马,对吧?你最好不要太靠近那种男人。我不太会说,但最好不要接近他……」
和次郎瞄了林弥一眼,短叹一声。
「从你的表情看来,你完全也没有要离他远一点的意思啊。」
林弥重新面向和次郎时,背后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
「打扰了。大家都在等。能请各位练习了吗?」
他名叫赤田平太,是今年入门的少年,今年刚满十二岁。林弥他们受到指示,从春天起陪年纪比自己轻的弟子们练习。当初超过二十名的新人,已经减少了将近一半,其中,平太的素质和决心都卓越出众,引人注目;而且他练习的态度也很认真。
他应该坐在板壁前面,观看了刚才的比赛。脸颊鼓胀、十分孩子气的面容有些僵硬。林弥轻轻拍了拍平太的肩膀一带,对他笑道:
「抱歉。我们马上过去。」
平太依然一脸严肃,但是身体迅速放松了。
「有劳了。」
他施行一礼,回到伙伴所在的角落。源吾伸了个大懒腰。
「好,我们也去练习、练习。管他是樫井或明蝶,现在不是对他的言行举止感到错愕的时候。」
「明蝶?那是谁?」
「嘿嘿,『明屋』的女人。她就像是双腿修长、身材苗条的女人范本。」
「无聊当有趣。和次郎,这家伙中毒已深。说不定已经无药可救了。」
林弥从和次郎手中一把抢过抹布,摁在源吾的脸上。源吾发出惨叫。
「哇啊,混帐东西。别闹了!」
和次郎面向一旁,暗自窃笑。年长的弟子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地现身。平太他们面向墙壁挥剑。
逐渐恢复至平常的景象。然而,林弥从中感觉到一点不同。类似飞燕在空中滑翔的竹剑轨迹,清晰地逼近眼前。明明应该确实看见了,但却无法掌握,尽管如此,还是清楚地留在脑海中。强烈的光芒太过令人眩目,使得看惯的练习景象相形失色。
「樫井透马啊。」
林弥望向男子离去的出入口,一片阴暗。林弥忽然心想,那片黑暗无论任何季节、任何时刻,总是盘踞在那里。


☆、二 朴树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樫井透马虽然这么说,但是杳无音讯地过了十多天。
夏日更加炎热。骤雨扫过干涸的大地,泥土和雨水的气味揉合,发出强烈的夏日气息。山峰残留白雪至春暮时分的山峦染上墨绿,背负夏季形状峥嵘的云朵耸立。
时序进入了无论是色彩、气味、声音、光线和温度,都过度强烈的季节。
在那之后,透马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道场。佐佐木和筒井也没提半个字。林弥若无其事地试探口风,但是他们没有正面回答。
「别在意小事,专心练剑!」
林弥只是照旧挨骂了。
那才不是小事。
林弥在心中嘟嚷。
那绝非小事。透马反倒是必须一直死缠住不放的对象。
林弥没有说出心中的低语。与其说出口告诉别人,不如一个人默默咀嚼。仔细玩味,静候时机。只能这么做。然而,不管怎么等,透马就是不现身。宛如一阵心血来潮刮起的风般,只留下一阵小骚动后便消失无踪。筒井道场内,每天持续着一如往常的练习景象。
唯一改变的是野中。他藏起之前开朗豪迈的表情,变得以接近粗暴的粗鲁动作挥舞竹剑。有时候,他身上甚至会发出淡淡的酒味。这种时候,野中的举动会变得更加狂野。这种情形大多是发生在筒井和佐佐木不在的时候,所以没有人会责备、阻止野中的行为。当然,所有人都不愿当他的练习对象,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有弟子打从心底感到畏惧,避免和他眼神交会。野中察觉到这一点,更加怒不可遏,经常在道场正中央乱骂一通。
「没想到野中先生居然是那种人。我好失望。」
练习完回家路上,源吾压低音量抱怨的次数增加了。源吾格外受到野中青睐,野中对他疼爱有加。不过,很少人会讨厌生性无忧无虑、格性开朗的源吾。而源吾不但功力精进,也把野中视为不拘小节的长辈景仰。正因野中邀约,源吾才会跟着他去烟花柳巷。
「哪种人?」
和次郎问道。源吾不屑地回答:
「孬种的人。」
「孬种?」
「没错。他专挑师父和师范代不在的时候,拿剑乱劈乱砍,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那与其说是拿剑乱劈乱砍,倒不如说是纯粹在迁怒于人。」
「你说的对。他是在迁怒于人。那也是孬种。居然迁怒于晚辈发泄,简直是孬种孬到家了。而且还喝了酒来道场,真是令人无法置信。我……原本还挺喜欢野中先生的。虽然说不上是景仰,但……嗯,我原本挺喜欢他的。我觉得喜欢他的那种心情破灭了。唉~。我真的已经对他心寒了。」
「源吾这么说。林弥,你觉得如何?」
和次郎叫唤林弥,走在两人前面几步的林弥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你刚才说什么?」
和次郎轻轻耸肩。
「还有一个令人伤脑筋的家伙。林弥,你没事吧?」
「嗯……?噢,有一点痛,但不要紧。」
和次郎把手搭在林弥肩头,对他一笑。那里是受到野中重重一击的地方。这一阵子,林弥会主动担任野中的练习对象。野中拿剑乱劈乱砍和魔鬼训练仅一线之隔,林弥想要阻止他折磨自己。然而,那只是一小部分。希望和野中以竹剑交手远胜于这种心情。
「野中先生,能够请你陪我练习吗?」
「搞什么,又是新里啊。呵呵,你十分热衷于剑道,没从之前的教训学乖吗?」
「恳请赐教。」
「好吧。不过,我完全不会手下留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野中怒视林弥,架起竹剑。他手中的竹剑动作迅速、凌厉,而且力道强大。不过,林弥直挺挺地站好。
然而,那家伙不把这种动作和力量放在眼里,甚至游刃有余。也就是说,如果压制不了野中先生的剑,自己就无法和那家伙抗衡。
这么一想,野中岂非一个好的练习对象?这种练习对象,林弥求之不得。这一阵子,只要林弥上前走到野中面前,四周的人就会后退一、两步,在道场中央空出相当大的空间。
今天,林弥也和野中你来我往地打了将近三柱香(译注:古代的时间单位,约半小时)的时间。除了眉头之外,全身上下到处都痛。
自己还有待加强。
闷痛告诉林弥。自己实在差那家伙差得远了。
被打成这样的话,自己实在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不行只打成平手。
这次不是疼痛告诉林弥,而是他自己出声说。
不行和野中先生打成平手。这样的话,追不上那家伙。
我知道,我当然明白。但是,如今的我顶多只能做到这样。
林弥自言自言。他的表情扭曲,停止呼吸。
如今的我顶多只能做到这样。
既然如此,该怎么做才好呢?如今的我无论如何也赢不了那家伙。别说赢了,就连夺得一胜也比登天还难。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做……
不是因为暑气的关系,握紧的指缝间被汗濡湿。焦躁、屈辱和无以名状的情绪搀杂在一块儿,融合之后,在全身上下流窜。锐利的剑尖从林弥体内砍过来,比起身体的伤更令他疼痛不堪。好痛,痛到令人必须表情扭曲的痛楚。他扭曲表情,停止呼吸,发出低吟。
妈的!
所以,林弥能够理解野中的自暴自弃。对于身分低下的野中而言,出类拔萃的剑术天分是唯一的骄傲,同时也是心理依靠。透马毫不留情地捣毁了那个部分。纵然身体的伤早晚会痊愈,但是受损的骄傲不会如此轻易复元。为了忍耐内心的疼痛,野中放浪形骸。林弥能够理解,那也是不得已的事。然而,林弥无法产生共鸣,完全没办法。他握拳捶胸。
在这里的情绪是什么?不只是焦躁与屈辱,不是只能咒骂和纳喊的无助。在这里的是欢喜,不折不扣的欢喜。
好开心,心情雀跃。
樫井透马。我第一次遇到那种家伙,第一次目睹那种剑术。
我可以好好陪你,直到你满意为止。那是认真的一句话,照理说绝非随口说说。如果等待,迟早能够一决高下。这么一想,焦躁和屈辱便被涌上心头的欢喜粉碎。林弥无法对野中郁闷失控心情产生共鸣。
「林弥,你误会了。」
和次郎摇了摇手。
「我担心的不是你的身体。因为我很清楚你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再说,你几乎避开了野中先生用力砍过来的每一剑,并且挡开了。你没有受到致命的一击吧?」
「嗯。欸,可是,颇痛。总觉得现在又刺痛了起来。」
「谁叫你不及早冰镇。回去之后,用湿手帕按着受伤的地方!」
「嗯,我会照你说的做。」
林弥顺从地点了点头。和次郎的语气不像同辈,反倒像是比自己年长两、三岁。虽然源吾调侃,「和次郎太过少年老成。才十四岁,讲话就像个老头子」,但是林弥喜欢和次郎深思熟虑的说话方式,所以大多会坦然地听从建言,点头认同。
「不然,是什么?你不担心我的身体,担心我的什么?」
「脑袋啊。」
「脑袋。」
「没错。你相当沉迷吧?比起冰镇受伤的地方,说不定你更应该让脑袋冷静一下。」
和次郎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语气在开玩笑,但是眼神认真,笔直望向林弥。
「你一提起剑的事……不,或许不只是剑,对人也很死心眼。」
「我吗?」
「就是你。」
「……你是指樫井的事吗?」
「那也有。坦白说,你这一阵子的练习模样很不寻常。你八成是把野中先生当作那家伙,作为练习对象,但如果继续那种练习,迟早会出大问题,到时候就不只是鼻青脸肿了事了。野中先生说不定会比你先倒下。」
「确实是这样没错。」
源吾双臂环胸。
「我一开始也以为,你可能是为了劝谏野中先生而陪他练习,不过正好相反。是野中先生在陪你练习。事情就是如此。」
「林弥。」
和次郎上前和林弥并肩站立。
「别太死心眼!停止逼自己走上绝路。」
林弥与和次郎互看一眼,深吸一口气。
那是指樫井的事吗?或者……
和次郎别开视线,说了一句「抱歉」。
「说了废话。我原本不打算说这种话。只不过……」
林弥缓缓地吐出深吸入肺的气。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有点担心。不管你心里想的人是谁,你都不会手下留情。我从之前就感觉到了……你都会彻底击垮对方,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不过,该怎么说才好呢,我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很像你的作风,我挺羡慕你的这种个性。」
「羡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