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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坚强的公子-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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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来曾经养得一匹好马,后来死掉了。现今所骑的这匹很一般,只能奔驰百余里,就疲乏不堪了。”
嵬名守全的战马,也可以说是良骏,就因为套上了挽具,不能自由驰骋在广袤的平原,终生为人所驱使。
“我以为这和十年前的那匹。。。。。。宝马良驹是一样的。”
嵬名守全笑了笑:“这是因你不会识别马的好坏所致。大抵十分驯顺、易于乘骑的,一定是驽马,不耐久而且容易困乏。如果上鞍之初就很难制御的,一定是逸群之马。那种马气力才能发挥得出来,驰骤既远。”
“说了这么多,可以让我试试么?”
嵬名守全一听这话,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是怕我一去不返么?”我不留情面地直接戳中他的心思。
嵬名守全用手摸摸下颏:“如果我那样想,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你如果真得要走,我也不拦你。不过,可不可以叙叙旧再走。。。。。。你自己掂量吧。”他边说边把坐骑的缰绳交到我手上。
我对他的信任表达了敬意,此时我的心中没有敌我的泾渭分明,只有混沌般的义气相吸:“多谢!”然后扬鞭策马,一口气跑出两里地去。




 第七十一章 俞妃红

眼见着没有人追上来,我吁了一声。信马由缰地走在小白杨的林子里。灰白的雾岚游荡在林间,枝叶晃动,扑棱的一声,黑色的影子掠过头顶。一个个黑影在我们周围急蹿,幽灵般无声无息,在昼夜交替的天光里迅速迫近。
我朝靠近自己的敌兵猛劈了下去。那敌兵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骇然的大叫,被我砍下半边肩膀。砍完人,虎口剧痛,低头看时血流如注。这时,一个西夏贵族驰马冲到我面前,举起夏人剑便砍。剑尚未落到我身上,只见一支长矛飞向贵族的胸口,刹那间尖端就没入身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是个幸运儿。同样地,也有一支长矛飞向了我。
我本能地一按马鞍,整个人跃起,在空中塌肩滑步,向一棵树上纵去,然足尖才动,左肩灼痛,已被某种锐器斩中。
是剑!
好快的剑!
纵上树枝之后,我捂住伤口,回首一瞥,有点难以置信。那悄然掩袭我的人竟是一个出手后微露怯意的女人,尽管她出手不凡,但丝毫遮掩不了她的娇羞之态。我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呢?
这位上半脸庞密藏在竹笠里的女子,牵动了我深刻的情绪。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波动的情怀,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女子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戳在我的前额上,裸露出来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纠结着缠绕不休的静脉。
我从她弯起的嘴角中读出了一种沧桑感。
她给了我一个革囊,里面盛装着不明液体。她示意我喝一口,我在没有用银针测试的情况下饮了一口。那是牲口尿液口味的东西,又苦又涩,刺激味蕾。我感应到这液体带给我的变化,僵硬的四肢稍微缓和,开始感觉到手臂上一下下的疼痛,不再麻木。
“你是谁?”
女子取下竹笠,苍白的双颊泛起病态的红晕。
“是我。”
我足足打量了她小半个时辰,滤掉了情色:“我认识你吗?”
女子无视我的问话:“我是来告诉你,杨爱已经死了。”
“。。。。。。死了?”
“奇怪吗?人总是要死的。”女子很淡然地说。
“我不管轻还是重,鸿毛抑或泰山,这些我都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杨爱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一激动,就不免失态;一失态,就不免动手;一动手,就捏住了女子的肩膀。
奋力摇撼。
女子缓缓眯上眼,唇齿之间是拒绝。
“我。。。。。。暂时还不能说。”
我放开她,怅然一笑:“那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做什么,让我伤心?”
女子说:“不是,我只是想说,你不用再等她了。”
“我、不、信!”
女子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已把话带到,你好自为之。”
她转身便走,她不知我的眼泪已润湿了眉目。
我喊住她:“你到底是谁?凭什么相信你?”
女子定住脚步,但没有回身,用铿锵的声音说:“凭我是俞妃红。”
俞妃红?(关于俞妃红之旧事,见楔子·公子秘史)
这个名字在我心中荡起了涟漪,那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其神秘之程度可追明月楼主。她的话可信吗?
如果她有碧玉刀的话,那么,我可以相信她。
碧玉刀,这世上只有一把,它的主人是段思思。
“你有碧玉刀吗?”
俞妃红头也不回地走了:“你还是不信。。。。。。”
“我。。。。。。”
话到唇边辗转多次,最终又吞咽了回去。
嵬名守全的坐骑受了惊,早已不知去向。我捂着左肩的剑伤,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其实我完全可以逃走的,但我还是选择了回到战俘营。
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吗?
也许俞妃红已经投靠了西夏,她正是嵬名守全派来监视我的。基于这种判断的理由是,刚才西夏人袭击我,表明方圆百里都有类似的埋伏,嵬名守全没跟所有人打招呼,所以要安排人跟进,避免我被误杀也防止我逃逸。
管他呢,反正我要走也要堂堂正正地走,何必耍这种不光明的手段。我像个男子汉回到了嵬名守全的驻地。
嵬名守全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没看错人,你我就像当年的太史慈与孙策呀。”
太史慈与孙策是三国时期的人物,据说两个人因为守约而结成异姓兄弟——说书的这么说的,我没有亲见,也不可能亲见。可我对嵬名守全的这个类比很不感冒,我不是太史慈,他也不是孙策,我们之间不是一国的诸侯之争,而是两国的仇敌之战。
倘若降了西夏,我不单是失节,而且会遭到国人的集体鄙视。这种鄙视所带来的孤立与压迫比失去性命更让我恐惧。




 第七十二章 阶下之囚

对阶下之囚礼遇有加,嵬名守全虽不是第一个,却是为数不多的西夏将领中的一个。他先与我叙旧,笼络一下昔日的感情,在若干人面前把我奉若上宾,给了我足够的尊严,最后用一些正常男人都喜欢的东西俘获我,宝器、美色、以及权力的许诺。
宝器难动我心,我是个物欲感很弱的人。同样,我也不是那种沉湎在艳窟香窝里的人,所以,声色犬马这一招对我并不奏效。
至于权力,嵬名守全也许想通过这种手段感化我,可是他太高估他的手段了。他希冀从我的脸上揣度我的意见,我不便与他翻脸,却也不应承他。所以,漠然处之。间或有几次微笑,也是在钗光鬓影与软语娇香中,宕出一段时间缓缓抒情,一展襟怀。
酒足饭饱、歌舞青春之后,我要求回到关押的地方。嵬名守全也不强勉。回到牢房,目光横扫而过,我发现人比我离开时又多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一门清的臭老爷们,又多了一种性别——女人。不止一个。她们坐倒在地上,相互偎依着,有的穿着露出胸乳和大腿的残衣。年纪大些的好像有三十岁出头,年幼的看上去十三四岁。她们的胸脯随着缓慢的呼吸在肮脏破蔽的麻布下起伏,破洞里露出玉质一样华美的肤色。见到战俘营的门打开,女人们都瑟缩地往后退,男人们忽地一下子炸开。
我看得脸上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的烫,不觉要转过脸去。她们必定是遭到了侵犯。
也许是因为恐惧或者受到打击之深,这些女人只是抱得更紧了,也不说话,虚弱地呵着气。只有一个女人此刻是站着的,她的周围净是些破衣烂衫的兵痞。兵痞发出令人生厌的狼嚎,周围的爷们也是一个劲地起哄。这些俘虏中有士兵,也有军官,但此刻从他们的行为表现看不出有什么亡败之耻,梦寐以求的好像只是性欲的发泄,消费异性的肉体难道真能让他们回避掉战败带来的屈辱感?
我不觉得。我觉得在西夏人面前输掉了战争不可怕,输掉了做人的尊严才可怕。如果连做人最起码的道德都丧失地话,那他跟匈奴砍下大月氏王的头颅做成的酒器没什么分别,只是个杯具。
女人的衣服就快被那些兵痞撕扯干净了,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我从她的声音听出她是中土姑娘。
三拳两脚地撂趴下兵痞,我解开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她见到我,花容失色的模样转眼消逝,得意而顽皮地笑了,有点像孩子,也确实还是个小姑娘,她学语东风地喊我:“大哥!”像亲人重逢的问候,充满了温情。我一听,就愣住了,心里涌出了一点从未有过的别样感觉,触动了内心最深处也是最脆薄的一隅,大概就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亲情吧。
那些被我撂倒的人又爬起来,叫嚷着要把我撕成碎片。没等他们动手,战俘营外进来几个西夏兵,喝斥着他们老实点,帮我解了围。我知道,看守我的这些兵丁一定得到了嵬名守全的授意。
“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与冰天,穷困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比铁石坚。。。。。。”
“转眼北风吹,群雁汉关飞。白发娘盼儿归,红妆守空帏。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宁海枯石烂,大节定不亏。。。。。。”
她拉着胡琴,唱着歌儿,我听得十分陶醉,也很感动,因为顾惜自己的生命而大节有亏,那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因为在乎同胞的生命而委曲求全,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权衡再三,我还是决定投降,说得咬文嚼字一点叫变节。
不是这首诗歌不能打动我,也不是我不知廉耻,而是有了牵绊。牵绊这东西很讨厌,一旦有了,做起事来就会碍手碍脚。我的牵绊就是这个刚刚解救的女人,还有在战俘营里与她有着同样命运的女人,以及与我一样身陷敌营的俘虏。
嵬名守全对我的投诚显得极为高兴,非但不忌讳我是敌国之人,还赐我甲胄,授我军职,让我当个百夫长什么的,而且叫我搬去他的帐篷与他同住。我当然不肯,他似乎也瞧出了我的心思,下令释放了一些俘虏,其中就有这个女人,但还是扣留了大部分。
她拨完琴,深深对我鞠了一躬:“大哥,我要怎么感谢你。。。。。。”
我一摆手:“什么都不要说,回去找个好人家,好好活。”
她一叹:“我这样的人还有谁要啊。。。。。。”
我说:“有一个人曾有教我剑术,他说,每一把剑都有属于它的鞘。我想,你也有你的鞘,只是你没有找到。。。。。。”
她的泪循着眼眶转了一圈,禁不住决眶而出。
“大哥。。。。。。”
几辆破旧的马车载着她和她的姐妹们离开了西夏人的军营。有一拨西夏骑兵小分队一路跟蹑,防止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也够讽刺的,之所以能虎口脱险是因为老虎的帮忙。
我冲着她挥手致意,虽说这个女人与我瓜葛不大,但好歹同胞一场。身在异国他乡,生存环境是那么险恶,这样一别,不是何时相见,还是有了那么一点离愁别绪以及对她未来的隐忧。即便她听我的话,紧闭幽门,锁老红颜,命运依旧不会放过她们。她们曾为军妓的经历,永远也洗刷不清,成为世人鄙薄她们的最佳理由。
嵬名守全的这一招够狠毒,看起来像是正在履行与我的约定,实则将这些人放出去散播我投敌变节的消息,让我成为中土罪人,有生之年不能再踏足中原。




 第七十三章 风信花不误

朝阳梦晖,烟凝霞紫,晨雾仍未褪尽,一川云树冥冥犹若青黛,蓼汀澄碧。
白鬃马上那人生得丰颐朗目,日角龙庭,年纪不过三十许。毡冠红里,冠顶后垂红结绶,虽说不言,身上却有一股龙翔凤翥的气息。一看便知是西夏的贵族,而且地位显赫,万人尊崇。
“兀卒!兀卒!”
西夏的士兵夹道喊着白鬃马上的那人,然后纷纷跪下。嵬名守全在高呼了一声之后也忙不迭地跪倒,跪的同时一扯我的衣角,那意思是叫我也跪下。
我一开始不肯跪,嵬名守全瞪我了一眼,我膝盖一软就跪下了。嵬名守全说,西夏人称他们的天子都叫兀卒。“兀卒”在党项语中是“青天子”之意。我心里对兀卒挺佩服的,敢带着手下深入中土腹地这么远,不怕故土难归么?
兀卒的身后是一匹栗色马。马鞍桥上端坐一人,平扁脸,低鼻梁,眼睑多内眦褶,头上缠着深色的头巾,上身穿着无领肥大的衬衫,下面穿着灯笼裤。嵬名守全说,那是西夏的国师。
兀卒下了马,搀扶起嵬名守全,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要入帐。嵬名守全连忙掀起帐帘,兀卒好像想起了什么,却扭头向后,身后的扈从会意,抬着一个被毛毯裹得非常严实的人先进了帐篷。之所以说那是人,完全依赖于我的直觉。
我的直觉是对的。毛毯里裹着一个女人。
女人上身没穿什么,捂着胸,白皙的双腿并拢,斜斜地蜷曲着,给人一种很香艳的感觉。
兀卒把她提起来,横抱在膝盖上。我这才发现,女人并非一丝不挂,下身还穿着一件白白的三角裤,只觉得白的非常醒目。又薄又短的三角裤绷着她雪白的大腿根儿,让我不再幼小且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心灵很受刺激。
我的脸颊有些发热,拽了拽嵬名守全,嵬名守全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刚要欠身告退,兀卒嘟嚷了一句西夏语。
嵬名守全就像个雕塑一样挺立在那里不动了。
不须多时,我见兀卒把女人那惟一遮羞的三角裤也扒下了,然后他将拥有美丽的双膝和光滑肌肤的胴体放置在案几上,调笑着让女人横陈的躯体作出各种动作。
我也就不客气,来一个两眼共霁色,大饱眼福,毕竟没有见过皇帝是如何上女人的,多少有点好奇之心嘛。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西域男人,而且还是一国之君的床上功夫。兀卒亲吻着女人的身体,从上往下,嘴唇在白皙的腹部稍作驻留。他好像在表演,又像真的在享受。
跟巧遇俞妃红完全不同,整个过程,我始终没有觑见女人的正脸。
营中鼙鼓响起,我赶紧缩回了脖子。只听帐内的兀卒用一口纯正的汉话对女人说:“有情况,朕出去一下。”
女人应了一声。我由此可以断定,此女是汉人。
兀卒出了帐,带着亲兵卫队赶往事发地点。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尾随着也一路跟了过去。
嵬名守全早已带着人在那里守候,现场没有发现有人劫营的迹象,好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几个巫师模样的人正拉扯着一只羊,头上插羽毛最多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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