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征伐天下-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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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军不愧是当今天下盛名在外的强兵，军容之严整，远超其想象。
当初他奉慕容永之命，从长子乘坐马车出发。
途经并、朔，向西越黄河入凉州，最后顺利抵达姑臧。
这一路走来，张腾眼界大开，见识了河西繁华。
原本人烟稀少、民生凋敝的朔方，经数年休养生息，竟变得比并州还富庶。
由此可见，河西虽然连年大战，却未对治下民生造成太大影响。
不像西燕，即便是在长子，也尝尝会见到一些流离失所的庶民百姓。
如此强大的河西，一旦收复关中，还会对西燕保持友好吗？
这一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之中，便被张腾驱之脑外。
作为弱小势力，西燕还没资格寻求长远计划，慕容永也只是想保住国祚而已。
由于台壁大战时，河西表现得简直像圣人一样，赢得了西燕上下一致称颂。
武乡公慕容友，更是将河西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一力赞同河西军进驻西燕。
张腾虽不反对借河西之力制衡后燕，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始终心怀惴惴，总觉得河西不怀好意。
正当张腾想着自家心事时，却见侍卫头领康龙从府内走出。
“康头领别来无恙乎？”张腾笑着跟康龙打了招呼。
“咦？张大人又是你？”康龙与张腾是老相识，上郡之战时，大都护借道西燕，还是张腾一路送众人到渡口。
“张大人快快请进，大都护早已恭候多时啦。”
……
“西燕特使腾，拜见大都护。”
卫朔用近乎炙热的目光盯着张腾，说实话他早想将此人弄到河西来。
只是张腾不愿担上背主恶名，且加上时机尚不成熟，才迟迟未付诸行动。
今既已决定朝西燕下手，他便想着策反张腾。
毕竟假有张腾暗中协助，那一切谋划定会万无一失。
想到这儿，卫朔脸上故意露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唉，不想又是龙雀前来，难不成除了你，燕王连个跑腿之人都没有？”
“大都护此言差矣，非是我主遣腾前来，而是此事事关重大，腾主动请缨而已。”
“哈哈哈，龙雀此言也就骗骗不知情者罢了，你以为朔还不了解慕容永？”
“此人外宽内忌，又无识人用人之能。即便龙雀有经国大才，却偏偏不得慕容永重用。”
脸上尴尬一闪而过，张腾不想落入口舌之争，遂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咳咳，大都护，此次燕王遣在下来，是专为请河西军进驻并州。”
“哦？你家大王什么时候放下戒心了？”卫朔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之色。
“想当初，朔好心好意派镇恶去支援你们，谁知你家大王左推右挡。”
“要不是晋阳遭到围攻，恐怕王镇恶他们休想踏入河东一步。”
“好不容易答应河西军入晋，你家大王又是限制人数，又是指定驻扎区域。”
“从并州归来，三军将士对尔等厌恶至极，并再三表示，今后再不想管西燕破事。”
“嘿嘿，没想到今天你又提出驻军，只能说你们也把自个儿当回事。”
“朔只能抱歉地对龙雀说一句，你们爱找谁找谁去，我河西不伺候啦。”
“对啦，不是还有北魏吗？你们还可以去找拓跋珪帮忙嘛。”
面对卫朔冷嘲热讽，张腾满脸尴尬之色，他知道上次西燕做得不地道，无言驳斥。
然如今西已是燕虚弱至极，没有外界帮助，下一次定然挡不住后燕大军，等待西燕的只有灭国一途。
“大都护，上一次过错皆赖我西燕，您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计较。”
“这一次我家大王十分有诚意，特地将西河郡作为贵军驻地。”
“嘿嘿，朔不得不说，贵国国主算盘打得太精。”
“西河与关中仅仅一河之隔，河西军进驻西河，贵国将不用担心西线安全，便能专心应付东线威胁。”
“而让河西军进驻西河乃权宜之计，等将来东线局势一有缓和，便是慕容永逼我退出之时。”
“张大人，不知朔猜得可否准确？”
卫朔越说越气愤，最后手一指张腾怒斥道：“河西跟西燕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辛辛苦苦为你们忙活？”
面对指责，张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挺理解大都护为何会发怒。
实在是上次西燕做得太不地道，将河西援军当贼一样防着，搁谁身上也会不舒服。
其实他哪里知道，别看卫朔怒气冲冲，实则内心紧张不已，生怕演戏演过了，张腾直接甩手走人。
按之前刘穆之、崔宏等提议，正该河西得理不饶人，不趁机提些条件，更待何时？
眼看局面越来越僵，旁边刘穆之忙起身打圆场。
“主公且暂熄雷霆之怒，上一次的确是西燕不地道。”
“不过呢，看在大局势上，还是要帮一下河西。”
“对对对，右司马所言甚是，大都护三思而行。”张腾忙出言附和起来。
“哼，若非道和劝解，我定会与尔西燕断盟。”
“不过呢，上次之事影响太恶劣，河西不可能再无偿援助西燕。”
“为安抚众将士，你们西燕必须拿出酬劳。”
“酬劳？什么酬劳？”
“很简单，将西河郡割给河西。”
“什么？割让西河郡？这……这……”张腾目瞪口呆。
“龙雀，非朔贪婪，此举专为防西燕过河拆桥。”
一听又要割地，张腾忍不住想骂人。
当初为跟河西结盟，西燕已割临水一县之地，难不成今日还得再割一郡？
“龙雀呀，朔也很为难啊，你要理解本都护。”
“上次为救西燕，河西军折损数千人，却啥好处也没捞着，导致众将士心怀不忿。”
“若再让河西军白出力，三军将士会寒心的。”
“另外，你们用着也不会放心不是？”
“再者，目下西燕重心在东线，哪里还顾得上西边？”
“更别说西河境内羌胡横行，基本属于半独立之态。”
“与其在你们手上当包袱，不如丢给我河西。”
“这样一来，你们既能轻松上阵应对东线，又不用担心两面受敌。”
“万一将来长子有危险，河西军还能就近出兵救援。”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卫朔一副‘我为好’的样子，张腾默然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盯着卫朔，目光灼灼道：“大都护果真思虑深远，原来是要谋取三晋。”
“也是，像大都护这等豪杰，谋事布局向来不会只局限于一城一地。”
“果然厉害，将西燕上下全蒙在鼓里，却不知大都护从何时有了取晋之意？”
被张腾看破，卫朔并未惊慌，其实这正是他想要的。
之前在与麾下商议时，众人皆说若要以最小代价拿下并州，最好有一内应配合。
于是张腾便成为卫朔相中之人，今日他不但要逼西燕割地，还得逼张腾入瓮。
“从高昌起事时，朔便要发誓一统天下，收复被胡虏侵占的土地。”
“因此，可以说从数年前我便盯上了并州，也可以说盯上了整个天下。”
“以前没有机会，直到道和加入，才有了具体措施。”
“如今在下已看穿了大都护谋划，不知大都护打算怎么处置我？”
“其实龙雀心里应该很清楚，朔一直很欣赏先生，也多次邀请先生加入河西，只是先生始终不肯答应。”
“像先生这般大才，为慕容永这等胡虏之辈效力太不值当啦。”
“今日朔再次向先生发出邀请，恳请先生加入河西。”
“让你我携手收复被霸占的土地，解放被奴役的百姓。”
卫朔满脸热切的看着张腾，假若这一次对方再次拒绝，那他真要痛下杀手了。
此时杀气正向四周弥漫，康龙手已握在刀把上，只要张腾稍有迟疑，他会毫不犹豫地一刀劈下去。
有人眼中杀机四溢，而有人则面露不忍，不忍如此一个人才，不明不白死去。
所有人全盯着张腾，等着他做出最终选择……
第293章 姚苌病逝（）
“腾愿为大都护效力！”面对威逼利诱，张腾最终选择了屈服。
历史上，五胡十六国是一段特殊时期。
当时天下纷乱，到处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各势力更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连如日中天的前秦帝国，也在一夕之间崩塌。
正是由于变幻莫测的形势，让人不再将忠诚视作人生信条。
今天为本国服务，明天便有可能为敌国效命。
好比崔逞、崔宏、宋繇、张湛等这些河西重臣，在历史上全都效力过多个势力。
除此之外，张腾对卫朔印象很好，再加上河西又是汉家势力，蒸蒸日上。
更别说西燕已是日薄西山，灭亡更在朝夕之间。
与其将来便宜鲜卑人，为何不能协助河西拿下并州？
“好，朔有龙雀相助，何愁收复不了并州？”
得张腾投靠，卫朔十分兴奋。
有了张腾这个熟悉并州内情的人相助，拿下并州将是手到擒来。
在众人正兴奋时，张腾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只见他摇摇头，目光中充满忧虑。
“大都护，非是在下妄自菲薄，也不是有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说实话腾并不受慕容永重视，真正数得上其心腹者，乃黄门郎、秘书监李先。”
“此人乃晋平阳太守李重之后，初在前秦担任尚书郎，才干出众，盛名在外。”
“慕容永起兵后，听闻李先之名，遂亲自将李先请来担任谋主。”
“后来也是李先劝慕容永据守长子城，建立了西燕霸业。”
“此人足智多谋，备受慕容永信任，河西谋划即便骗得了慕容永，也骗不了李先。”
卫朔凝眉沉思，蓦然目中精光一闪道：“能不能将此人策反过来？”
“不太好办，李先与腾不一样，他备受慕容永重用，参与各种军国大事。”
“作为慕容永最重要幕僚，想策反此人恐怕有些困难。”
“这样啊……那先放一放，当前先以取得西河驻军为上，先不管其他。”
……
在卫朔筹谋收复并州时，关中前秦正发生一场惊天巨变。
这日，天刚蒙蒙亮时，无数禁军忽然出现在长安城各条大街上。
他们拿着兵器，沿朱雀大街来回巡视，如遇有行人，便上前仔细盘查询问。
与此同时，各处城门也被关闭，无有圣旨、令牌，任何人不许出入。
很快整个长安笼罩在一片紧张气氛之中，无数百姓躲在家中惶恐不安，以为又有战火侵袭长安。
数百年来，长安历经战火，关中百姓更是数遭劫难。
最近一次发生在慕容冲作乱关中，鲜卑人为了报复前秦，在长安城杀了个血流成河。
以至于后秦定都长安后，姚苌曾花费很长时间清理城内尸体。
虽然已过去快十年了，但那次经历，始终像噩梦一样萦绕在长安百姓心头，挥之不去。
不得不说，长安百姓过于敏感了。
殊不知，此次长安戒严不是有外敌入侵，而是后秦皇帝姚苌到了弥留之际。
参加过皇宫宴席后，姚苌像往常一样喝完太医煎熬的药汤，正想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谁料情势突变，姚苌突然感到气血翻涌，连连咳血不止。
旁边宫女、内侍看见这一幕，无不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去请太医过来。
结果太医过来后一瞧，顿时脸色大变，纷纷束手无策。
“咳咳！”白色纱帐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只听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传出。
“尔……尔等不用忙活了，朕这次恐怕是不成了，速去请太子与诸位大臣进宫。”
之前姚苌虽然看着虚弱，却也没想到说不成便不成了。
说起来这也全怪姚苌自己，临近春节，由于聚会较多，他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水，谁知竟一下子不行啦。
自感时日无多，姚苌急忙征召姚硕德、太子姚兴、尹纬、姚旻、姚晃、狄伯支等文武重臣进宫，准备交待身后事。
除了姚兴外，其余五人全是姚苌给太子准备的辅政大臣。
这几人中除了三个姚氏族人，还有两个异姓，也都是姚苌的亲信。
尹纬自不必多说，尹家早在姚襄时代就已事奉姚氏，算得上是功勋旧部出身，与姚硕德等人并无区别。
狄伯支也是汉人，出身天水，与尹纬是同乡，还是唐时名臣狄仁杰远祖。
他能被姚苌选择为辅政大臣之一，自有其过人之处。
没有一会儿功夫，太子姚兴以及姚硕德、姚晃、尹纬等重臣纷纷赶到皇宫。
其实大多数朝臣对今天这一幕早有预料，毕竟姚苌染病卧榻已达一年之久，这在朝野内外不是什么大秘密。
故猛然接到姚苌行将驾崩消息，众人倒也未见任何慌乱、担忧。
姚兴等人一进来，姚苌在宫女搀扶下，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颤抖着伸出枯瘦的右手拉着姚兴的手放在尹纬手上，殷殷叮嘱道：“景亮，看在你我君臣相知相得份上，帮朕好好看着太子。他年轻气盛，难免经验不足，你要多多教导他。”
望着身形瘦削的姚苌，尹纬强抑悲痛，重重点了点头。
“陛下知遇之恩，臣难报万一，今后必将全力协助太子佐理朝政。”
姚苌闻言微微颔首，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作为后秦国主，他最是了解尹纬，此人绝对有王佐之才。
有他在一旁辅佐姚兴，他才能放心离去。
交待完朝政大事，姚苌又把太子姚兴叫到跟前，郑重地叮嘱说：“假若有人私下进谗言陷害景亮先生，你务必要谨慎从事，千万不可冒然处置！”
“只要你做到对骨肉有恩、对大臣有礼、对承诺有信、对百姓仁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