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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八王乱:西晋那时的权谋诡计-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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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有侍中嵇绍屡次劝诫齐王居安思危,无奈齐王总是阳奉阴违。
    齐王经常在宴会间处理朝政,曾经有一次嵇绍找齐王议事,结果正遇齐王与他的宠臣董艾、葛等人摆宴作乐。
    看到这情景,嵇绍当然是十分不满,偏偏董艾不识趣,他对齐王说:“嵇侍中善于丝竹,大王命令他弹一曲,给我们助助兴吧。”嵇氏鼓琴是天下一绝,当年嵇康在刑场顾日影而弹《广陵散》,成为千古绝唱,作为嵇康之子,嵇绍的琴艺也是独步海内。于是左右拿来琴,齐王请嵇绍施技一饱耳福。
    嵇绍原是豁达好相处之人,《晋书》上说他“诞于行己,不饰小节”,偏偏这时他端起架子拒绝齐王的请求。齐王不高兴了,对嵇绍说:“今天把酒言欢,你何必吝此小技,要扫大家兴呢?”
    嵇绍本意是就想教训一下这年轻王爷,他接着齐王话柄说:“殿下匡复社稷,就应当率先遵从朝廷法度,为世人树立楷模。嵇绍忝任侍中,此时头戴貂禅武冠(按《晋书·舆服志》,侍中头戴‘武冠’,以黄金为冠竿,附蝉为饰,插以貂毛),身穿朝服,手持玉版立于殿中,是在以朝臣的身份与殿下商议政事,岂能操执丝竹,做伶人之事呢!如果我是微服而来,出席私宴,殿下的命令我肯定不会推辞,但是此刻,恕难从命。”
    《晋书》上说齐王闻言“大惭”,但齐王的惭愧并没能够持续多久,也没有转化为行动。舆论对齐王越来越不利,越来越多的人看出齐王身处险境。有个叫郑方的百姓,专程从家乡步行赶到洛阳,给齐王进谏。
    郑方替齐王总结了五大过失:
    一是安不虑危,耽于酒色,燕乐过度;二是没有弥补宗室之间的仇隙,反加剧裂痕;三是如今蜀中叛乱,北方边境不宁,齐王没有及时处理;四是赵王篡位之时,齐王招集天下共讨逆臣,战乱导致民不聊生,齐王却没有赈济灾民;五是齐王当初与追随者歃血而盟,本该赏不逾时,如今却食言,迟迟不兑现。
    郑方的五条总结都切中齐王要害,但是除了第一条是齐王的生活作风问题,其余四条实际都超出了齐王的能力范围。郑方只是远离洛阳的一介草民,连他都能看穿的时局之弊,洛阳的那些公卿没有理由不清楚,他们只是袖手旁观而已。
    齐王对郑方的直言表示感谢,他说:“倘若没有你的直言,我无处听闻自己的过失。”
    越来越多的谏言使齐王对前途感到迷茫。《晋书·良吏传》里记载了齐王曾经就何去何从的问题询问过曹摅,曹摅是当时有名的长者,当时担任齐王的记室督。
    齐王问:“当初天子被贼臣所逼迫挟持,天下没人奋起,是我率领义军兴复了王室。如今我入朝辅政,试图匡振这艰难的时局,却有人劝我弃政归藩。你看我该怎么办?”
    曹摅先是恭维一番齐王的功勋,说什么“荡平国贼,匡复帝祚,古今人臣之功未有如大王之盛也”,然后他来一转折,说“然道罔隆而不杀,物无盛而不衰,非唯人事,抑亦天理”。
    转了一圈之后,曹摅劝齐王放弃权势,解职归藩。他说“请大王居于高处的时候警惕从高处摔落的危险,在盈满的时候要考虑到盈满则亏的道理。请大王大公无私摈弃权欲,替朝廷精选百官,举贤进善,使每个岗位都由有才能的人充任,然后秣马脂车,解职归藩。这样就可以消弭流言,上下同庆,我等也会替大王感到庆幸啊。”
    曹摅的话说得十分明白,但是齐王到底舍不得到手的权势,况且,即使放弃一切退还齐国也不一定就能免祸,齐王最终没有采纳。
    除了继续独裁与弃位归藩,齐王似乎还有第三条路可走。齐王的主簿王豹就建议说,如果舍不得放权,那就适当分权。
    王豹写密信给齐王,说自从元康年间以来,处于宰辅位置的人无一善终,齐王一定要吸取教训,避免重蹈覆辙。如今河间王、成都王、新野王各自割据一方,齐王这个执政有名无实。并且齐王立下盖世功勋,功高难赏,进(篡位?)则加速灾祸的隆临,退则恐怕日后会遭清算,想要求得平安看来是很难。
    那怎么办呢?
    王豹说,当年周武王以“陕地”为界,将天下一分为二,自陕以东由周公主持,自陕以西由召公主持。今天也可以仿效周法,以黄河为界,封成都王为北州伯,统领黄河以北的王侯;齐王为南州伯,统领黄河以南的王侯。二王共同辅佐皇帝,选立百官,每年按时向皇帝进贡朝觐。如此既可以保证齐王的富贵,又可以保全江山社稷,一举两得。
    王豹其心可诛,他在唆使齐王将好不容易才得以统一的天下硬生生劈成两半。这是一个愚蠢至极的提议,因为今昔不比往日,周朝那种局面不可能复制到一千年后的晋朝,国家陷入分裂之后,唯一可能的结局就是内战。王豹其实是个不计后果的政治投机分子,他就像战国时期的纵横家。从表面上看,纵横家是忠于诸侯不忠于周天子,但实质上他们朝秦暮楚,连诸侯都不忠于,他们只忠于自己。他们口绽莲花巧舌如簧,说动诸侯连衡纵横,目的看似是为谋取诸侯国的强盛,其实只是替自己谋取富贵而已。
    王豹也是如此,他利用齐王当前的困境进行政治投机,后来投机失败被杀,死后却被载入《晋书·忠义传》,这真是咄咄怪事。
    王豹劝齐王一定要考虑他的计策,他把齐王比做汉高祖刘邦,把自己比做献巧计定国策的娄敬、张良。当年娄敬与张良劝刘邦定都关内,一言兴邦,王豹也替齐王选好将来的新都城,他说宛城不错,“许可都也”。
    王豹的信递交齐王,一直没有回应。十二天之后,心急火燎的王豹再次提笔写信,催促齐王早拿主意。这次齐王有了回复,齐王说:“你的两次奏事,意思我都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齐王将王豹的信放在书案上,长沙王找齐王议事,恰巧看到了。长沙王读完信之后大怒,对齐王说:“小子离间骨肉,何不拉到铜驼街打杀!”
    长沙王的愤怒可以理解,如果天下被成都王与齐王两人瓜分干净了,那他该何去何从呢?
    齐王也觉得王豹的计策太过突兀,投机味道太浓,实施起来难度太大。既然事情败露,长沙王又如此表态,齐王于是检举王豹“不忠不顺不义,辄敕都街考竟,以明邪正。”
    可怜王豹投机未成赔上性命,他被拖到宫城前的铜驼街御道上乱棍打死。据说王豹临死前学习了一下伍子胥,留下遗言:“悬吾头大司马门,见兵之攻齐也。”
    这句狠话很快就会兑现,王豹死后没多久,齐王也跟着踏上了黄泉路。
    六、颦鼓动地
    永宁二年(公元302年)整个下半年,洛阳也好地方也好,过得都不平静。
    七月秋汛,兖、豫、徐、冀四州发大水,冬十月,又发生了地震。当时的人们认为,频频天灾是惠帝失权齐王专政,阴气太盛的缘故。这种见解虽然荒谬不经,但是反映出了人心所向,齐王确实已经处在一触即溃的边缘。
    到了十二月,也许是想鼓舞一下士气,挽回一点人心,齐王下令要在洛阳搞一次阅兵。
    齐王没有想到,这一道命令竟然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阅兵的命令一下达,翊军校尉李含就从洛阳逃跑了。
    李含这个名字在前文出现过,他是河间王的心腹。
    李含,秦州陇西郡狄道人,侨居雍州始平郡。此人很有才干,年轻时同时被陇西、始平两郡推举为孝廉。
    李含出身不高,是个寒门子弟,但是有张华的例子在先,说明寒门子弟未必就没有飞黄腾达的可能,所以对于那些有潜力有才能的寒门子弟,高门大户也会着意笼络的,于是就有雍州望族子弟皇甫商向李含抛来媚眼。
    安定郡皇甫氏是关中有名的簪缨世家,其祖先皇甫棱是东汉中期的度辽将军,其后皇甫氏世代为武将,负责西陲军事,《后汉书》替此家族成员皇甫规、皇甫嵩立传,其中皇甫嵩官至太尉,位列三公。从东汉末年开始,皇甫氏开始由武将向文儒转型,累世二千石,到了晋朝,该家族出了文学家、医学家皇甫谧(据说是针灸的创始人)。皇甫谧在魏晋之交名满天下,晋武帝多次征辟他作官,都被他推辞掉。当年左思还没有成名,写完了《三都赋》却得不到世人的赞赏,皇甫谧于是替他作了一篇序,左思立刻声名鹊起,不久就洛阳纸贵了。
    豪族子弟有意来结交自己,按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皇甫商年少狂傲,还是李含这人性格乖戾,反正两人没结下交情却结下了怨,史书上说李含“距而不纳,商恨焉”。自尊心受损的皇甫商展开报复,他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来毁损李含的仕途,李含因此被任命为最低等的小吏门亭长。
    这一来一往,两人就结下了死仇。当时没人能够料到,他们这场私人恩怨将在二十年后把全天下人拖向深渊。
    由于受豪族打压,李含此后几十年浮浮沉沉仕途跌荡。他当过刺史别驾,逐步升迁到秦国郎中令、始平郡中正,但是李含似乎总是处理不好与家乡人的关系,他又得罪了尚书赵浚。天水赵氏也是名门望族,既是杨太后的亲戚,又是贾皇后的亲信,手眼通天。赵浚也参与到打压李含的行列中来,找了个借口捡举李含,李含被害得不仅丢了官,还从二品贬为五品,政治生命几乎就此终结(九品中正那个品,并非官秩的品级)。
    李含被闲置了一年多,又被重新起用,作了几任县令。元康九年,河间王出任征西将军,镇关中,听说李含的大名,征辟他为征西司马,不久觉得这人确实不错,又转为更贴心的征西将军长史。河间王对李含言听计从,当初讨伐赵王时诛杀夏侯姡А⒅此推胪跏拐摺⑴汕簿尤ピ酝醯鹊龋际抢詈闹饕狻
    李含抱定河间王这棵大树,再也没有豪门大族能够任意欺负他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打压过李含的皇甫商与赵浚却都落魄了。
    赵浚因为依附贾氏被赵王杀死,皇甫商则依附赵王,被任命为梁州刺史,但是赵王一死皇甫商就被解职。狼狈沮丧的皇甫商到长安求见河间王,大概是想请河间王帮他东山再起。
    皇甫商虽然失势,但是皇甫家族依然强盛,该家族仍然有不少人在朝廷任职,皇甫商的哥哥皇甫重当时就正担任秦州刺史。河间王不想轻易得罪在关中盘根错节数百年之久的皇甫氏,所以对皇甫商十分客气,接待热情周到。于是李含不乐意了,他对河间王说:“皇甫商是司马伦的亲信,畏罪遁逃到长安,大王应该避嫌,不要与他频繁相见。”
    这话传到皇甫商耳朵里,新仇加旧恨,积怨更加深了。皇甫商在长安待了几天,然后启程到洛阳认罪,河间王给他置酒饯行,席间李含又与皇甫商发生了正面冲突,虽经河间王调解,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皇甫商到洛阳后并没有受到惩处,齐王任命他为参军。不久,也许是为了变相拔去河间王的爪牙,或者是想向河间王表示善意,齐王任命李含为禁军翊军校尉。这个要职此前一直由宗室或者豪门子弟担任,齐王自己也曾担任翊军校尉,对于一个寒门子弟来讲,李含已经达到了顶峰,要知道豫章王司马炽(即后来的晋怀帝),在当时也不过是射声校尉,与李含平级。
    对于李含来讲,担任此职唯一不妙的是,他必须离开河间王到洛阳任职,而洛阳个不祥之地,那里是河间王仇人齐王的天下。
    李含到了洛阳之后发现情况更加不妙,当时他所怨恨的与怨恨他的人竟然全都扎堆在洛阳,更加冤家路窄的是这些冤家全都在齐王帐下任职:皇甫商是齐王参军;赵浚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儿子赵骧正担任齐王右司马;还有夏侯姡У男殖ひ苍谄胪醺校煜蚱胪鹾霸┙星娴艿鼙ǔ稹
    所以李含在洛阳终日惶恐不安,成为惊弓之鸟。齐王下令阅兵,李含以为这是为他而设的陷阱,因为翊军校尉必须出席阅兵仪式,到时候赵骧等人就会在阅兵场上将他擒获,杀掉。
    李含越想越怕,最后单骑出逃,仓皇跑回长安去了。
    李含挟恨出逃,在向西策马狂奔的同时,他思绪翻滚,酝酿着复仇。等到他抵达长安,在河间王府邸前翻身下马的时候,一个庞大而完整的复仇计划已经形成。
    李含想杀皇甫商想杀赵骧,但他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实现这个目标,唯有借助河间王的力量。但是如果无利可图,河间王不可能只为区区李含而得罪安定皇甫氏、天水赵氏两家关中望族。想要说动河间王,必须给予他足够大的诱惑。
    什么是河间王梦寐以求但却始终没有得到的?答案路人皆知,权力而已。那么是谁阻碍了河间王的权力之路?答曰齐王。齐王是皇甫商与赵骧两人的靠山,只要齐王垮了河间王一得势,这两人就是李含案上的鱼肉。
    因此,李含想走曲线救国的路线,鼓动河间王推翻齐王。这样既泄了私愤,又成就了河间王,同时还间接地成就了自己,想想孙秀的例子吧,只要河间王当权,自己离呼风唤雨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此举会引发战争,会使生灵涂炭,甚至可能葬送整个晋室江山,那就不在李含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所谓小人者,就是那种为了得到一枚钉子,不惜拆毁整座房屋的人。
    李含年轻时颇有清誉,武帝朝的名臣郭奕、张华、傅咸、卫瓘等人都曾对他青眼有加,卫瓘甚至曾经说“李世容(李含字世容)当为晋匪躬之臣”。卫瓘等人一向知人善任,但这一回他们彻底走眼了。
    李含抵达长安已是深夜,他马上求见河间王。门阍说河间王已经安寝,李含口气强硬,谎称带着惠帝的密诏,非见河间王不可。被吓醒的河间王立即召见了李含。两人一见面,李含就极力怂恿河间王出兵推翻齐王。
    河间王上次赴洛争权铩羽而归,李含知道河间王心里对齐王恨之入骨,只是忌惮齐王的强大而不敢轻举妄动。
    李含对河间王说,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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