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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调教大明-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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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处罚决定到营时,整个舍人营都是欢声雷动。
当时冲进去打人的时候是很爽,后来罕有不后悔后怕的……那里头是什么地方,朱岗又是什么身份?万一朝廷震怒,擒斩首恶元凶,在菜市口杀上十几二十个带头的,怕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
结果廷议下来,不仅惟功只是罚俸三月了事,对所有从犯,也就是这些教官和舍人们,更是连提也没有提起。
这个结果,自然是叫所有人都扬眉吐气,感觉心中一股郁闷全消。
朱尚峻被折磨的不轻,其家人见着人时,一家都是哭成泪人一般,几天过后,毕竟是年轻,已经能勉强被扶着行走了。
在全营欢呼的时候,朱尚峻被众人扶着,缓步走到张惟功身前,他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人,跪在地下,叩首道:“大人,大恩不言谢,日后惟有以性命相报。”
“不必如此。”惟功搀扶他起来,笑道:“只要为国效忠,就算是还了我的人情。”
“国是国,私恩是私恩。”朱尚峻当日是自忖必死,想到父母只有自己一子,双亲不能奉养,种种伤心难过令得他比死还难过,当舍人们打了进来,押着朱府的人将自己救出来时,他虽然伤得很重,但那种感激涕零和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到现在仍然是叫他印象十分深刻。
看着惟功,朱尚峻发自肺腑的大声道:“愿为大人效死!”
在一旁的郭增耀,马世龙,郭宇,张猪儿,所有人都是一起大声道:“愿为大人效死!”
“那就好好练,最近我会买来马匹,不管是马军还是步军,好好操练,练成一身好本事,就是为我效力了!”
惟功环顾全场,数千颗脑袋也是随着他的眼神而转动着。
如果说在此之前,大家敬服他的武艺,被他的手腕降伏,还有种种细节上的感觉发展出了袍泽之情,经过昨晚之事以后,就算是真正的恩义已结,绝大多数在场的舍人,已经和顺字行的伙计差不多的感觉,对惟功,只有听从命令,满心效死而已。
“厉害啊。”郭守约这个步军千总在一边吐着舌头道:“大人真是本朝的异数。”
“异数什么?”马宏骏出声反驳,众人还以为他有什么犀利的看法,怎料他摇头晃脑的道:“总得和当年陆太保一样,官拜大都督,太保,执掌锦衣卫,这才是异数。”
众人一时绝倒,刘嘉臣道:“有过的就不算异数,我看大人将来能封侯。”
“越发不着调了!”
众人齐齐洒然,根本不可能拿刘嘉臣的话当真。大明自正统之后,不要说封侯了,封伯都是少有,成化之后,封侯就成了绝无之事,封伯倒有一些,比如心学大儒王阳明就封了新建伯,但百余年间,封伯的例子也就那么几桩了。
若是众人知道,万历这小皇帝会秉国四十余年,因为文官势力独大,武臣越发被压,几十年间,封伯只有一例,而且初封时还规定不准世袭,怕就更加觉得说封侯的人不着调了。
“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
刘嘉臣居然能吊几句书袋,看着场中意气风发的惟功,油然而感道:“戚帅说是不想封侯,但全天下人谁不知道他该封侯?但愿我们这位大人,能如戚帅那般立下大功于国,又不要如戚帅那样,到现在还落得个没下场!”
众人闻言俱是黯然,要说功劳,戚继光和俞大猷,还有马芳,甚至是李成梁,不说要是搁国初太祖年间,便是永乐年间,下到正统年间,乃至成化年,有这般大功,封侯是肯定的事情了。武将所谋者,无非就是封爵,自此之后,与国同休,在战场上杀的人头滚滚,所谋最大无非于此。
但武将封爵,就意味着勋贵集团多增一人,而且新晋爵位是厮杀所得,这个新的勋贵就不是那些襁褓中就有官职,成长后成为勋贵的纨绔子弟能比,如果按正常的战功授爵来说,不说别的,嘉靖年间最少得多出十位侯伯来,这十来个侯伯可是握有重兵,拥有实权,并且在江湖草莽中打过滚的,不论是自身的能力还有人脉,以及拥有的兵权都是十分出众的,朝堂之中,多出这么多难制的拥有封爵的武夫来,叫文官们情何以堪,又怎么能一家独大,以一轮之力,拉着大明帝国这一辆破车,艰难前行?
这其中的道理,明白人早就明白了,但希望总是在人间啊……
……
“臣叩见皇上,几日不见,皇上似乎清减了一些。”
惟功是知道怎么和万历说话的,在宫中几年,当然不是如太监那样无节操的奉迎,但偶然说说皇帝爱听的话,却也不妨。
君臣二人现在见面的次数是远不如当初了,惟功一入宫禁之初,是每日从早至晚都在宫中,皇帝不管是在御花园骑马,或是在万岁山下,或是里草栏场,惟功总是始终陪同,时间久了,君臣才十分相得,好在现在虽隔数日才见一次,万历和惟功情份也未曾削减,毕竟臣子需要皇帝,皇帝也是需要心腹臣子的。
听了惟功的话,万历圆脸上展露出一丝笑意,他最讨厌人家说他痴肥,这令他想起仁宗皇帝,这个祖宗因为痴肥,即位不易不说,当皇帝不到一年就死了,十分不值,而且两人症状相似,都是肥胖,有足疾导致不良于行,这让万历有不好的对比感觉,所以惟功的话,虽然很假,却很顺耳。
“你这小子,就知道说吾爱听的。”
万历虚踢一脚,做出了文官们绝不允许他做的轻佻动作,整个人都感觉舒服很多。
他示意惟功起身坐下,劈头便道:“昨日之事,又是元辅护着你,你这小子,怎么将他就哄的这么好?”
“臣只知道实心做事啊。”惟功很无辜地道:“皇上知道,臣没有公事是不会上元辅的门,私下没有往来,也就是和简修相处的还不错。”
这一层惟功向来是说的很清楚,尽管他心中对张居正的好感和敬意已经越来越足,在张居正身上,他很清楚的看出来什么是政客,什么又是真正的政治家,什么叫以国家之事为己任,张居正是无愧于政治家称号的。
就算是他有刚愎,偏激,不能容人,气量偏小,也好声色犬马等缺陷,但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政治家。
都说是五百年出一明君,其实张居正这样的真正的有抱负有能力的政治家,也是五百年一出,实在是难得的幸事。
万历眼光深沉,缓缓道:“吾也不是叫你自外于元辅,只是元辅政务繁忙,吾不愿你以吾近臣的身份,老是去烦扰于他。”
惟功一撇嘴,也懒怠揭穿万历,眼前这皇帝,处于青春期的反叛时期,十四五半大的小子,连自己亲爹恐怕也有抵触心理,更不要说张居正这样尴尬的以权相总揽全局的身份了,再加上元辅训斥皇上如训斥小儿,万历没意见才是咄咄怪事。
君臣二人很有默契的揭过此事不谈,万历又问起昨日之事的细节,听着惟功念唱作打俱全的陈说,果然是比御史干巴巴的奏报要好玩的多了,万历听的十分投入,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开怀大笑,到最后,皇帝由衷道:“昨夜之事,吾恨不得手持一棍,站在你队列之前!”
惟功道:“皇上若在,朱岗还不赶紧自缚出外,想诛除九族么?”
万历闻言当然大笑,不过还是摇头道:“本朝故事,除了太祖和太宗两位祖宗之外,谁也行不得快意事。武宗皇帝倒是行得,名声也是臭了。”
“皇上,史书都是文臣编造的,有时也不可全信。”
“哦?”
万历很感兴趣的道:“难道国史有假么?”
“武宗皇帝曾亲临前敌迎战北虏小王子,记录是王师官兵超十万人,北虏数字不详,想来也不会少,这般激烈的大战,国史记录才斩首十余级,但武宗皇帝亲口说自己曾有斩首,皇上请想,武宗皇帝何等身份,都有斩首,可想战况亦是十分激烈,十万人以上的激战,皇帝亲临前敌,斩首十余级,这可能吗?”


第162章 礼单
万历闻言十分震惊,击掌道:“真真是该杀。”
“皇上知道也就算了,不必在外说起此事。”
万历先是有点不解,后来一想,便是默然点头,已经明白了惟功的意思。
明武宗是万历的堂爷爷,亲爷爷是嘉靖,武宗荒唐早逝,后来也是在嘉靖的允许之下被彻底搞臭,因为大礼议之争,武宗根本无后,嘉靖也不承认自己是继嗣的皇伯爷的皇位,而是把自己的亲爹弄进了太庙,追赠为皇帝,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一次廷仗数百人,闹的不可开交,成为嘉靖早年绝大的政治事件,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十年,就算是武宗有不少事情是冤枉的,但以万历的身份是不能给这个堂爷爷翻案的,这案一翻,打的就是自己亲爷爷的脸了。
“听说,最近你日进斗金哪?”
聊完正事,万历突然就是这么一句,惟功心里打了个突,忙笑道:“进是进的不少,不过是人家的银子才是真的。”
说着将自己的顺字行兼营票号一事禀明了,又说了粮车正在打造,预备运粮赚钱买马之事,正好一并奏报。
万历听着这事,脸上倒有点不好意思,惟功买马的银子是被他给挪动了,现在人家自己想法子,前一阵又有小两万的进献,自己再敲竹杠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当下笑了一笑,将话题揭过了事。
惟功见无事,便是要辞出,万历想了想,吩咐道:“你去见太后一次,吾这里是没有什么,太后对你这样的举措还是有些不满的。”
“臣知道了,皇上之恩,天高地厚。”
惟功又碰了下头,这才倒退辞出,临出宫门前,抬头往里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客用和孙海两人用冷森森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这两个死太监,越发不知道高低深浅了。
待他离开之后,孙海便道:“皇爷怕被惟功大人给哄了。”
客用也道:“就是啊,听说他这两个月人家存了几十万银子在他那里,就算是人家的银子,这钱息啊费用啊不是他的利钱?皇爷,你待惟功大人那是没说的,不能叫惟功大人自己个这么只顾自己发财啊,说到底,没有皇爷,哪来的他现在的日子?”
万历开始只是随意听着,太监品评外臣那是常有的事,不过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是有点心动了。
确实,万历感觉如果不是自己对惟功这么信任和倚重,外廷的人又怎么会叫一个少年开起这么大的产业来?
当然,惟功自己前前后后的努力,他也就算动过滤和忽视了。
但他不打算叫太监完全看出自己的心思,只懒洋洋道:“且看吧,惟功不是没良心的。”
“那也是皇爷调教的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也莫非王土,这天下一草一木都是皇爷的,小张大人要是有良心就该知道怎么做。”
客用向孙海使了个眼色,孙海忙又道:“说起来张惟贤虽然和惟功大人不对,但对皇上的孝敬忠诚之心那也是没说的,皇上大婚在明年,他父子二人已经将礼单呈进来了。”
万历笑道:“他爷俩那点心思吾还不明白?无非是怕吾允了张元功的奏请,将惟功立为英国公的继嗣者……”
“皇爷有这打算?”
大明虽然在太祖年间有过内侍不准干涉政事,只备洒扫的话,但祖制到永乐年间就废除了,三宝太监郑和只是永乐年间著名太监的一员,从永乐之后,太监就是三极中的一极,如果说大明是一辆马车,在永乐的制度是武臣是一轮,文臣又是一轮,皇帝是坐车的,车夫却是天子家臣的太监。
不论是监军,监矿,监大工,地方有巡抚,就有镇守太监,有总兵,就有监军太监,在很多时候,镇守太监才是最后决定的那个,比如南京,南京兵部尚书和守备太监,加上镇守勋臣,三位一体,这就是标准的大明三极权力机构的组成。
现在三极之中武臣勋贵被弱化了,文官在外朝一家独大,天子更不可能限制太监的权力,否则皇权就无依无靠,很多时候,大明的阉宦为祸就象是皇帝放狗咬人,文官们闹的太不像话了,放狗咬上一批,文官消停了,天下也动荡了,皇帝就把恶狗宰上几只,也就算对天下有了交待,大家欢喜。
这是祖宗家法,只对皇储教育,其中的深意普通的亲藩都不知道,象崇祯这种藩王,即位之后先后裁撤各地监军,重用东林,废锦衣卫和东厂,弄得自己耳目全失,任凭文官摆弄,多次丢脸,后来也只能重新任用太监,不过他的驭下能力差,太监一样欺瞒于他,最终只能完蛋。
万历经过几年的正统的帝王心术的教育,早知其中三昧,当下也不说破这两个亲信太监必是收了人家贿赂,只是随意道:“惟功到底是吾的心腹人,吾视之与你们一般模样,若是张元功真的奏上来,吾这里当然是照准的。”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他们伺候万历多了,知道小皇帝已经算是警告自己了,就是那句“当你们一样”的话,皇帝是从来不会说在外臣身上的,当下也不多说,孙海从自己靴页子里头将张府的礼单呈了上来。
“上等赤金打造头面十幅,金如意五十支,各类金饰一百斤,五两并十两、二十两、五十两金元宝各二十个,并给皇太后礼佛用金粉一千两,金佛、菩萨、罗汉像各若干,共千两……”
张惟贤父子的礼单写的密密麻麻,长长的写满了整张上好的宣纸,字大闪光,但最要紧的就是全部是上等赤金所制。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怕有五六千两之多,以现在的金银价对比,正好有六万两之多。
就算以万历是皇帝的身份,看到这样一份礼单,也是为之动容。
他站起身来,又仔细看过一次,这才言不由衷的道:“这,这未免太重了一些!”
皇帝大婚,勋贵们当然也得大送其礼,但最重也就三五千两这样的数目就算重礼了,张惟贤父子这一份礼单,不仅全是赤金,很对皇帝的心思,而且数额十分巨大,更是令万历为之动容。
“人家说了,对皇上就是得有这一份孝心,就算是破家破产报效,心里也是欢喜的。我大明已经有数十年未有皇帝大婚之事,办寒酸了,叫小民百姓都笑话了去。”
“甚好,甚好!”万历大为激赏,十分高兴地道:“张惟贤有这一份心,不枉在吾身边呆了那么久,他已经很久不曾入宫,授给他锦衣卫都指挥,食俸,每日入宫来伺候差使罢。”
孙海和客用彼此又对了个眼色,都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张家这一份礼单,他们俩人每人就是各拿了一万银子,乾清宫大小太监都有份,张家最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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