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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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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他被折腾了一夜。
     “渴了,我想喝水。”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程睿敏凑上前,拿过杯子喂她喝水。
     再躺回去,谭斌感觉三魂七魄一一归位,眼珠转来转去打量房间的陈设。
     罕见的黑白两色装饰,因房间开阔,并不觉诡异,反而相当别致。
     床头贴着整幅壁纸,图案是水墨中国画,一片纠缠不清的烟墨藤蔓顺着墙壁垂挂而下。
     她仰起脸,“这是什么?”
     “紫藤。”程睿敏坐在对面看着她,嘴角有含意不明的微笑。
     “我是不是烧得废了?”
     程睿敏的声音很温柔,“不是废了,是烧傻了。昨天接到电话,以为碰上骗子,听到你的名字,还是赶过去,看到真人给吓坏了。唉,烧到快四十度一个人去医院,你说你傻不傻啊?”
     谭斌轻轻叹口气,“为什么总在我倒霉的时候遇到你?”
     “是啊,我也纳闷,”程睿敏轻笑,“不过欠你一杯咖啡,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利息?想来想去,发觉整个就是一桩赔本的生意,我一直在还债。”
     谭斌狠狠瞪他,“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你早该知道。”
     “太晚了。”他拨开她脸前的碎发,“已经被深度套牢,就算现在割肉离市,投下去的,也收不回来了。”
     他说得极其含蓄。
     谭斌移开目光,内心一片澄明。
     一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自一杯16盎司的咖啡开始,走到今天,也不是当初她能料想到的。
     虽然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就是预测一三五年后的目标,但她并没有能力预测人心的走向。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他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这层窗户纸,一直就这么维持着,谁也不愿捅破。
     谁先暴露自己的底限,谁先输。这是商业谈判的天规。
     感情也一样。
     沉默中门被敲响,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送进来两碗白粥和几个小菜。
     谭斌见过她,那位大嗓门的钟点工,于是冲她笑笑。
     她依然嗓门洪亮,“饿了吧?小程说今天只能白粥就咸菜,你凑合着先吃,等明天大姐再给你炒几个菜。”
     谭斌夹着体温计,不方便伸手,只朝床边柜侧侧脸,“谢谢你,一会儿我自己来。”
     待她出去,谭斌想起一件事,“今天周几?”
     “周六。”
     “哦,对,这周只有四天。过糊涂了,刚想请假来着。”
     程睿敏问她要回体温计,对着光线看了看,没有出声。
     “多少?”谭斌问。
     “三十八度二。”
     谭斌松口气,合起掌,“天灵灵地灵灵,还好还好。昨天把我自己都吓着了,二十年没烧过这高度了。”
     程睿敏倚在墙上,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谭斌等着他开口。
     他却低头笑笑,一绺头发滑下来,遮在额角。
     谭斌睨着他,“不说拉倒。”
     “没什么。”他只是笑,“我挺佩服你,生命力真够强悍,都烧成这模样了还活蹦乱跳的。行,自个儿把粥吃了吧,我出去一会儿,你要是觉得无聊,让李姐给你找几本书。”
     李姐进来送水,顺便带了一摞杂志。
     谭斌翻一翻,都是商业周刊、财富之类的,看着就累,她扔到一边。
     李姐一边抹着家具上的浮尘,一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谭斌百无聊赖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谁?你说小程啊,他就在隔壁。一晚上没睡,刚吃点东西全吐了,说头晕得厉害,才躺下。”
     谭斌立刻坐起来。
     李姐上前按住她,“姑娘你要干嘛?躺着躺着,他没事,让他踏实睡一觉比什么都好。”
     谭斌记起他才从医院出来不久,心里悔得象有几只小手在抓挠。
     李姐离开之后,屋子里变得非常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回流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然后被隐约的手机铃声惊醒。
     地板上的阳光换了一个角度,估计已是下午一点左右。
     隔壁有人接电话,隔着走廊听不太清楚,但确实是程睿敏的声音,他只睡了三个多小时。
     谭斌竖起耳朵听着,实在躺不住了,翻身爬起来。
     脚底下直发飘,她扶着墙慢慢走出去。
     隔壁的门没有关严,难得能听到他提高声音说话,说的是英语,“……我当然明白,可是抱歉,我不得不提醒您,这是在中国,有它特殊的市场规则,我们现在面临的,首先是生存问题,然后才是发展……”
     事涉业务私密,谭斌发觉不妥,立刻无声地退回来。
     她躲进卧室的洗手间,撩起温水洗了把脸。
     想找点护肤品,寻觅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女性遗留的痕迹。
     洗手间里也是黑白两色的主调,看上去象家居杂志中的样板间。洗脸台上只摆着简单几样东西,洁面皂、须后水和两瓶男用护肤品。
     最后只好挤出一点男用的护肤品拍在脸上。
     她暗自嘀咕,就冲着这个,也得赶快回家。
     头发梳直了扎在脑后,重现几分清爽旧观,她拉开门出去。
     别墅内已经恢复了安静,谭斌蹭到隔壁,在门外立住脚。
     这是一间宽大的书房,四壁皆是通顶的书柜。只有房间正中摆着一组美式沙发。
     程睿敏正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按在额头上,另一只手软软垂落沙发下,象是睡熟了。
     他的脸上依然残留着隐隐的愠色,手机远远扔在地毯上。
     谭斌怔怔地看一会儿,蹑手蹑脚走进去,拾起手机放在一边。
     轻微的响动还是惊醒了程睿敏,他睁开眼睛想坐起来,谭斌按住他,“别动。”
     程睿敏暂时也动不了,一抬头眼前就金星乱冒。
     她蹲下来,凝视他英俊的面孔良久,伸手抚摸着他浓密的眉毛,“睿敏,你需要一个长假。弦绷得太紧,早晚会断的。”
     程睿敏侧过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这个老板做的太累,是让你的下属们物尽其用人尽其责,不是榨干你自己。”
     程睿敏哑然失笑,“说得不错,可你忘了个大前提,我也有上司,如果他也这么想呢?”
     谭斌为之语塞,不禁赫然。
     程睿敏挪动一下身体,腾出位置,“谭斌。”
     “嗯?”
     “过来,陪我躺会儿。”
    正文 第56章
     更新时间:2010…8…30 10:18:54 本章字数:7135
     谭斌垂下眼睛,咬着嘴唇不出声,内心苦苦挣扎。
     “谭斌?”声音里有祈求的意味。
     看到他眼睑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谭斌心软了,慢慢躺在他身边,双臂规规矩矩放在身体两侧。
     幸亏美式沙发宽大柔软,两个成*人紧贴着,并不觉局促。
     程睿敏撑起头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非礼你?”
     谭斌闭上眼睛,“我不怕你,我怕我把持不住非礼你。”
     象是完全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轻轻吁口气,低低笑了一声,翻过身紧紧抱住她。
     他的脸和她一样滚烫。
     她象征性地挣扎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于是放弃,不再动了。
     象池水一样包裹着她的,依旧是他身上清淡的气息。
     过了很久,他低头吻她,嘴唇温软,带着略微凉意,在她的唇间温柔辗转。
     房间内听得到钟表的嘀嗒声,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谭斌更听到自己的心跳,擂鼓一样,越来越快。
     “谭斌,”他终于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请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不想放开你。”
     经过上回那一幕,再糊涂的人也该明白,她和男友的关系出了问题。
     屋子里这么静这么暗,除了他的目光,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黑而深,清晰映出她的影子。
     “让我把自己的事先理清楚。”她转开脸,声音是涩的,“对不起,请给我时间。”
     他久久凝视她,最后放开手,“我明白,我等着。”
     过去的人和事,牵连着两年的记忆,放弃的时候血肉剥离,难免疼痛。
     她坐起来,“我想回家。”
     “你还在发烧。”
     “手机昨晚就没电了,我得回去充电,怕误事。”她胡乱找着理由。
     “回去谁照顾你?”
     “我有朋友。”
     程睿敏沉默,过一会儿说:“好,我送你。”
     又睡了两个小时后,他不顾谭斌的反对,坚持开车送她回去。
     路上两人都竭力维持轻松的气氛,谭斌告诉他昨天发生的事。
     “就为这个伤心?”趁着红灯,程睿敏腾出手掐掐她的脸,“你经的事儿实在太少了,多经历几回就适应了。”
     谭斌被打击到,推开他的手,哼一声:“你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程睿敏微笑,“我记得有一个人,刚升职的时候,对两权分立这种事,简直是深恶痛绝,如今她自己也学会了。”
     “那时候比较天真。”谭斌脸红,“前天晚上我想来想去,既然无法完全信任,自己又没有精力天天盯着,唯一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自己制约自己。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时想不出来,算是个权宜之计吧。不过很遗憾,这种方式牺牲的,往往是公司利益最大化。”
     “凡事总要有代价。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是,只有做到相应的位置,才知道其中的难处。”程睿敏言辞间有太多的感慨。
     就像现在他才能真正理解,在Global和中国区之间小心周旋,如履薄冰有多么艰难。如果时光在此刻倒转,他在MPL和刘秉康的关系,也不会走到最后水火不相容的境地。
     再提到方芳,谭斌的神色有些黯然。
     程睿敏轻蹙着眉想了想,“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让她投份简历到网上,我那儿还在招市场助理。”
     谭斌挺意外,“我没这个意思,不想让你为难。”
     程睿敏还是微笑,“我还不至于公私不分,不然早就不择手段把你骗过来了。”
     谭斌横他一眼,心说上次在塘沽,您老出示的那Offer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睿敏只是专心开车,脸上并无异样的表情,“说起来很矛盾,栽过跟头的人,再爬起来对自己的评价会比较客观,不会眼高手低。可是我特别不希望你遭遇,人被迫面对真实的自己,是件很残忍的事,我喜欢看你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样子。”
     谭斌扬起眉毛,“我一直都很低调,什么时候趾高气扬过?”
     “看,说着说着自己就暴露了。别人眼里的你,和你心里的自己,总是有差距的。”
     “嘿。”谭斌被堵得说不出话。
     从开始他就喜欢教育她,每次都让她半边脸麻辣辣许久不褪。
     到了目的地,谭斌解开安全带,“我回去了,你也别让人担心,回家好好休息。”
     程睿敏熄了火,“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没事。”
     他不由分说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接过她的手袋和一包药,转身就进了电梯。
     谭斌只好跟进去。
     电梯里他搂住她的腰,谭斌扭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随他搂着。
     控制板上的数字随着电梯的上升一路变幻,到达谭斌的楼层,叮一声滑开双门。
     门一开,谭斌顿时楞在当地。
     沈培坐在她的门口,神色憔悴不堪。
     三个人面面相觑。只不过谭斌看的是沈培,沈培看的却是她身边的程睿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睿敏,他不动声色地向沈培点点头,“您好。”
     搭在谭斌腰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紧了紧。
     沈培站起来,惊异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容色出众,站在谭斌身边,两人的气质相得益彰,如一对璧人。
     沈培的眼神顷刻充满了不自觉的敌意。但平日的修养,还是让他露出勉强的笑容,“幸会。”
     两个男人都若无其事,只有谭斌感觉尴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问沈培:“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培从程睿敏身上收回注意力,上前拉起她的手,“你病了为什么不回家?我找了你一晚上。”
     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面对他的焦灼和担心,谭斌不知道该如何从头解释,这一刻无比鄙视自己。
     她唯有硬着头皮低声对程睿敏说:“你先回去吧,对不起。”
     程睿敏的手从她腰间慢慢滑落。
     他笑笑,不再看她,将手中的包和药都递给沈培,“她还在发烧,记得让她多喝水多休息。袋子里我留了张纸条,是口服药的剂量和服药方式。”
     沈培点点头,“知道了,多谢。”
     “我走了。”程睿敏匆匆后退一步。
     一直洞开的电梯门,恰在此时阖上,砰一声撞在他一侧的肩膀上。
     这声音让谭斌的心颤了一下,紧紧缩成一团。
     他揉着肩膀进了电梯,笑容依旧从容,“再见。”
     电梯门在他眼前无声无息地阖上,剩下的两个人,站在走廊上,彼此相视,无言以对。
     谭斌受不了这种压力,想起昨夜求助无着的惨状,心又硬起来。
     她挣脱沈培的手,取出钥匙开门进去。
     沈培跟进卧室,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他身上胡乱套着一件厚绒外套,里面还是那套夏季的衣服,外套和裤子上沾满了灰尘,脸颊上也抹着几道。
     谭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顿一顿想起高大夫,答案已不言而喻,随即换了问题,“你怎么过来的?你妈知道你出来吗?”
     沈培抬起头,目光炙热不安,看得谭斌心中忐忑。
     他却依然不肯开口。
     她叹口气,取来湿毛巾,小心替他擦洗脸面和手指。
     “你去了什么地方?哪儿沾来这么多灰?”
     沈培忽然推开她站起来,一声不响走进浴室。
     谭斌扔下毛巾呆半晌,觉得浑身无力,索性脱掉外衣钻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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