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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失乐园-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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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后什么都应该学习学习才是。”
常董说的似乎合情合理,但为什么独独把久木调到毫无渊源的单位去呢?
“还是因为这封信的关系吧!”
“绝对不是,我们公司不会去干涉那种私人的事情。”
虽然常董否认,但久木却无法轻易相信。
“总之,先让我考虑考虑。”
久木只说了这句,便告辞出来,回到调查室。
奇怪的是房间里自铃木以下全员到齐,仿佛正等着久木回来。
故意要打破那诡谲的静谧气氛,久木爽朗地说:“要跟各位告别NC128!”
村松和横山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只有相当于室长的铃木像没听见似的垂眼俯首。
久木径直走到铃木面前,施了一礼:
“刚才常董叫我过去,告诉我自九月起调到共荣社。”
铃木缓缓抬起头来,但眼睛仍避开久木。
“理由是董事会已经决定中止昭和史的企划,所以……”
久木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仍故作平静地问道:“铃木兄早就知道了吧?”
“哦不……”铃木立刻摇头,略带歉意地说:“我是听说企划可能中止,没想到这么快,总之这是由董事会做出的决定……”
久木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放到铃木面前。
“这样一封怪信寄到公司里来了。”
铃木瞥了一眼,随即把视线移开。
“说来丢人,连我个人的事情也给公司带来这么多困扰。”
“这个我不清楚。”
的确,铃木或许没有直接看过这封信,只是基于调查室负责人的立场回答上面的质询罢了。
“以这种方式被人告发,或许此次异动与之有关。”
明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说穿,但现在的心情是不吐不快。 
当天下班后久木直接回到涩谷。
若在平常,得知预期外的人事异动后,多半会和好友喝喝酒,发泄一通怨气,顺便商量一下今后的打算。但是久木现在没有剖心知腹的朋友。调查室的同事虽然交情不错,但铃木似乎和常董串通一气,村松和横山这一阵子也有些疏远。同时入社的同事容易沟通,但他们不是在营业部就是在总务部,都不在编辑部。这样一来,水口之死更显得意义重大,他如果还在,事情也许会有一些转机。但现在懊悔也毫无意义。
无论如何,都是因为牵扯到自身与女性的关系,这些对同性朋友很难启齿,到最后能真心交谈的只有凛子。
3.决定辞职
久木回到房间时,凛子刚开始准备晚餐,讶异他比平常回来的早。
“我马上就弄好!”
久木制止她,拿出信来。
“今天常董拿这个给我看。”
凛子不明所以地站着看信,但很快惊呼起来:“这怎么……”
“你先看完!”
凛子继续看着,表情逐渐僵硬。看完后,脸色有些苍白地恨恨一句:“好过分……这种东西谁写的?”
“你想是谁?”
“肯定是恨你的人,”凛子说着,凝视空中一点,“难道是他……”
似乎凛子想到的也是同一个人。
“会不会是我……”
她没说出“先生”,但久木已充分了解。
“也不是没有另外一个可能。”
“你的?”
她也没说“太太”,她视线飘渺,突然说:“不过,也许错了。”
久木的太太虽然也恨久木,但更可能是心已死,所以要求离婚,如果现在她向先生的公司密告先生外遇的丑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但是凛子的先生似乎仍执着于凛子,因此对久木一定还抱着深深的夺妻之恨与愤怒。
“他对你去文化中心造成我们亲近的机会很清楚,而且应该只有他知道红衫的事。”
“信里还说什么你照相了什么的,干那种事的人是他呀!”
“从写法和内容看来,是他没错!”凛子双手紧握信纸:“太过分,太卑鄙了!”
“至少该直接写给我嘛!”
“他就是要害你,太奸诈了,我绝不原谅他!”
不知为什么,凛子愈生气,久木反倒愈清醒。
先前没有人为此生气,久木一直自己在那儿生气,现在凛子替他愤愤不平,久木得到了安慰,也有余力去思考凛子先生的心态。
“我要去跟他问个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
久木伸手制止住欲奔向电话的凛子,“等等!”
现在再跟凛子先生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他先把情绪激动的凛子安顿在沙发上坐下来。
“今天上面要我去子公司。”
“你?”
“是负责公司商品管理和流通业务的共荣社。”
“为什么要去那边?现在不是正做着别的工作吗?”
“因为我着手进行着的昭和史企划被中止了,他们说我手里没活儿正好去那边。”
“可那都是他们独断专行呀!却那边会怎么样?”
“完全没有做过的业务,不过去看看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恐怕很不好过。”
“那就别去了。”凛子窥伺久木的表情,“你不想去吧?你不愿意去吧?”
“当然……”
“那就明白拒绝呀!”
凛子说得简单,但身为上班族,几乎不可能拒绝上司决定的人事安排。
“不能拒绝吗?”凛子视线落在信纸上,“不会是因为这封信的关系吧?”
“他们说不是……”
“可是,你觉得是吧?”
“我也搞不清楚,总觉得是有点影响。”
“过分!好过分!”凛子抓住久木的双手摇晃着说,“这样正合他意,照他的计划挨整结果牺牲的是你自己,你甘心吗?……”
久木当然不甘心,但又能怎么样?他正绞尽脑汁考虑该怎么办才好,凛子却断然地说:
“绝对应该拒绝掉,不行的话,辞职就是了。”
久木正面直视凛子反问道:“你是说真的?”
其实想辞职的念头,从今天常董告诉他外调子公司时就已潜藏在他的意识里。甚至在更早些时候,在被贬到调查室时就已萌生辞意,随着和凛子的关系加深,愈发难以分手,这念头愈强。如今凛子断然说辞职也无妨,使这种念头一下子变得现实起来。
“那我就辞了?”
凛子一句话点醒过去一直盘梗在久木心里的念头。
“那我就真的要辞职!”久木说完,再次确认凛子的意思,“辞职可以吧!”
“当然,我赞成!”
虽然点头称赞,但久木心里却也期待着凛子说“不要辞”。
久木现在已经确定了百分之九十的辞意,但剩下的百分之十仍徨不已,如果凛子说“不要辞”,反而会激使他坚持要辞。
“这样在公司呆下去我也将一事无成。”
“再怎么解释都没用吧!”
“怎么解释?”
“就算我去找那位常董说明情况……”
“千万不可以。”
真那样做,反而成为公开宣布他和凛子的密切关系了。
“公司这种地方就是这样,一旦发生这种事,再也没有机会出头。”
“对不起,”凛子深深垂下头,“因为我才闹成这样。”
“不是的……”
现在再说谁对谁错也没用,如果说真的有错的原因,就只能说是他们彼此爱得太深。 
决定辞职以后,久木的心情仍摇摆不定。
这件事确实让他对公司深感失望,无心再做下去,但是上班族要离开工作了近三十年的公司,仍然会有无限感慨。如果是到了年龄退休离开也罢,像他这样已经五十多岁了,还差几年就可以退休的时候辞职,总觉得有些可惜和不忍。
久木就在这心情摇摆不定、没有清楚表示辞意的状况下过完了整个七月,当然这背后也有着要辞职随时可以辞的盘算。
但是进入八月以后,要去子公司的日子迫在眉捷,负责人事的人又来告诉他具体的条件,让他的心情更加低落。
最初被告之要去共荣社时,他还以为是用外调的形式,但问清楚后,才知道是要完全变成那边的职员,薪水也只有现在的七成左右。
遭到如此冷遇,对公司还有什么依依不舍的。
心情上久木完全倾向辞职,没有断然走出这一步,是因为担心以后的生活。
久木目前月收入近百万日圆,其中一半给了太太,可一旦辞职就完全没有收入了,当然是有些退职金可领,但那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用完。在这种状态下,他和凛子的生活能维持下去吗?
左思右想的结果,竟然失去了辞职的勇气,凛子察觉到了这一点,问他:“是担心钱的事吧?”久木被她一语言中而支支吾吾,凛子明快地说:
“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我手里也有点存款。”
是去年年底她父亲过世时分到的一些遗产吧!
“辞了也就辞了,总会有办法的。”这件事倒是凛子这边远为坚决大胆。
并不是受到凛子的牵引,但凛子的话确实成为他的支撑。
4.摆脱一切束缚
八月初,就在大家准备放暑假前,久木打定主意走进常董的办公室,告诉他自己要辞职。
“这又是为了什么?”
常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光是看到他那惊愕不已的样子,久木就有出了口怨气的感觉。
“不好意思再给公司添麻烦。”
久木故作慎重的说法,让常董更慌。
“没那回事,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到那边去,可以为商品管理和流通多出新点子那该有多好,可是……”
“多谢您的好意,可是我只懂编辑,到那边只会碍手碍脚。”
“你不要妄自菲薄。”
“不,是别人瞧不起我。”
常董睁大眼睛,久木不理会他。
“长久以来承蒙照顾,多谢。”
“你别那么快决定,先冷静一阵子,再想一想怎么样?”
“这是我充分考虑后的结果,无论如何,请您批准我的请辞。”
久木知道自己相当亢奋,但走到这个地步也就再无退路。
他站起身,行个礼后,不再理睬愕然的常董,径自出来。
到了走廊独处时,久木长长吐了一口气。
漫长的上班族生活中对着常董大声说话,这还是头一回,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久木此刻陶醉在那份舒爽快感中,但同时觉得自己做了无法弥补的错事。
“唉!算了……”
他告诉自己,回望一眼董事办公室,昂然踏向电梯。
久木向公司提出辞呈时,凛子身边也发生很大的变化。凛子先是质问她先生是否写信到久木的公司,但没有结果。当然凛子在电话里逼问得很紧,她先生只是一味坚持说“不知道”。
“明摆着是他做的,却一直装蒜!”
凛子气在心头,但也拿不出是他写的证据。从动机、从内容都看得出来确实是他,但字是电脑打的,无从辨认字迹。当然也可以从信纸和信封追踪,或许能弄清楚,但又不是刑事案件,这样做就太小题大作。
久木之所以不想再追究下去,是因为纵使凛子先生是犯人,也无法改变他决定辞职的事实。
“算啦!”
现在轮到久木劝慰凛子,但凛子怒气难消。
“真没想到他是这么卑鄙的人。”
凛子愈是诋毁她先生,久木愈加清醒,似乎了解她先生的感受。虽然写黑函确实卑鄙,但老婆被人抢走,搞到在外面同居不回家。憎恨对方、想毁掉他的工作也不无道理。
“这次我是下定决心了!”凛子果然地说,“我要和他离婚!”
“他不是不答应离婚吗?”
“他不答应也无所谓,反正我要把离婚申请书寄给他。”
“光是这样……”
“区公所不承认就不承认,反正我就是要明白地表明我和他分手。”
凛子处理事情总是理由明快迅速果断。
既然凛子决定要寄离婚申请书,那么久木自然也必须做个了断。
在此之前是太太提出要离婚,但他没回应,这事就一直悬着,但现在是该干脆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那我也离婚。”
久木说完,凛子惊愕地回头望着他。
“你不需要……”
“不,是该做个了断了。”
“你真的也要?”刚才还表示他不必离婚,可现在凛子却自然绽开了笑容:“那,我们两个都可以恢复单身NC128。”
“是啊,就无所谓变心外遇什么的了。”
“我明天就去区公所拿离婚申请书,只要签字盖章就行了。”
久木见到过的离婚申请书上另外还有两个证人签名的地方,不过,这由对方找人签就是了。
“只要寄去申请书,就可以传达我想离婚的意愿了。”
凛子一旦决定便立刻行动。
第二天她就到区公所,拿回两份离婚申请书。
他们各自在上面签名盖章,凛子的寄到她先生那里,久木的送到太太那里,手续就算结束。
久木在离婚证书外还附寄一封短信。他还没告诉太太要辞职,因此信上告诉太太八月底就要辞职,并为拖延在离婚申请书上签字表示抱歉,末了还加上一行——
〓〓让你百般困扰,我实无恶意,亦不会亏待于你,祝好。
写到这里,和太太共度过的漫长岁月重现眼前,眼眶不由一热,“无论如何,那一切都结束了。”久木这么告诉自己,在把离婚申请书投入邮筒的那一刻,体会到犹如卸下一大重荷似的解放感。就此摆脱家庭的框限成为自由之身,为人夫的立场也随之消失,重又回复做一个单身男人。
倒不是说过去感到家庭是个重担,为人丈夫的立场很辛苦。纵使多少有些麻烦,但这点小问题谁都会遇到还不构成困扰。然而现在离婚成为事实,可以不用再去考虑家庭以及太太的事情,突然觉得像飞鸟展翅般轻松。
当然这种解脱感的背景,也受到辞掉多年工作的很大影响。
从明天开始,他不必匆匆忙忙地赶去上班,不必面对上司讨厌的嘴脸,也不用附和不投机的话题。从今以后他和凛子手挽着手到任何地方去,都不必顾虑任何人。
久木突然有种像漫步云端的浮游感,愕然自由如此轻易到手。没想到他只不过向上司说声辞职,寄离婚申请书给太太,就摆脱了这世上的一切束缚,得以享受自由与奔放。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过去从没发觉呢?
久木讶异自己的愚昧无知,但紧接着又发现一个非比寻常的孤独世界在眼前展开。确实,今后几点起床,穿多么休闲的衣服,到任何地方晃悠都无所谓。但是可以过这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生活的另一面,也是失去公司同事、相关亲友,甚至妻子儿女的孤独。
“我现在变成一人了……”
久木头一次切实感觉到获得了自由也就相当于自己被世间隔绝孤立。
5.闲适不安的日子
凛子也同样被孤立感笼罩。
她主动寄离婚申请书给先生,并通知娘家母亲,到此为止的确很像她行事果断的一贯风格,但反弹也立刻形诸表面。
进入八月后不久,因为是凛子父亲过世后的第一个中元节,凛子打算回娘家扫墓。
她打电话回去问大家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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