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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由在高处-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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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网十几年,我也时常想过“信息斋戒”的日子。记得刚上网时,我也算是网民自嘲的半夜上厕所都要检查email的人,然而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需要医治的病。对于一种新科技,尤其是彻底改变了人们工作、生活与交流方式的传播工具,以及随之而来的全新文化体验,人们充满喜悦与好奇,甚至有迷恋之情,本在情理之中。我至今未忘幼年时得到第一支铅笔时的喜悦。我终日握着它,显然不是因为我有拿铅笔的瘾,实则是因为我喜爱更需要它。

很多人迷恋网络,也是因为需要。事实上,我从并不认为网络是最理想的所在。如卡尔维诺所说:“天堂就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如果能有那样一个图书馆,又有一群智性的朋友可以交流,我倒是可以不用互联网而终日泡在图书馆里的。而且我敢说,无论是在上网还是泡在图书馆里,对我而言都只是一种文化上的沉浸与享受,而非病理上的成瘾。更重要的是,怎样打发自己的时间,完全是个人自由。

写下《美丽新世界》的赫胥黎曾经感慨“医学已经进步到不再有人健康了”。我想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科技越来越发达;二是越来越多的人以“发明疾病”为业。这不是说所有的医生都在玩弄病人,操控疾病,但无论你是否愿意承认,地球上的确存在着无数“疾病发明家”,他们将医院变成卖场,将医药当作唯利是图而非治病救人的工具,企图实现“地球人都病了”之宏伟目标。人一天天衰老,或因为某种劳累,出现某种不适,本是最自然的事情,然而在“疾病发明家”那里,衰老也是一种病。

当然,发明疾病并非目的,更重要是推销被发明的偏方。至于效果如何,就全靠广告里异想天开的演示图片或者视频。今天,影像的发达使传统的医疗试验开始让位于图像处理。

与此相关的是,这一新兴疾病已经带动网瘾治疗产业的异军突起。有消息说,中国的网瘾青少年已经增加到1300多万,戒除网瘾已经悄然成为了一项拥有300多家机构,规模达数十亿元的产业。最让我吃惊的是,有些地方甚至连电击成瘾青少年这样的“矫治集中营”都已经出现。看来我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我原以为这些荒诞行为通过《发条橙》那部电影已经终结了。可怜的是那些孩子,如果没有这些自以为是的心理医生,世界会美好得多。

“每周40小时!”这个标准不由得让我想起法国作家于勒?罗曼的一出戏剧。1923年,罗曼的三幕剧《柯诺克或医学的胜利》在巴黎首演,并大受欢迎。通常我们会说医生是为人们去除疾病的,但在罗曼的这出戏剧里,主人公柯诺克却成了去除人们健康的鼻祖。柯诺克是20世纪初的一位法国医生,他创造了一个只有病患的世界:“健康的人都是病人,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多像现在心理医生的话!)柯诺克到一个叫圣莫希斯的乡村行医。当地居民个个身强体壮,根本不必看医生,原来的老医生虽穷困潦倒却也怡然自得。柯诺克来了后,首先要做的就是设法吸引这些活蹦乱跳的居民来诊所。为此,他拉拢村里的老师办几场演讲,向村民夸大微生物的危险;接着又买通村里走报消息的鼓手,公告民众新医生要帮大家免费义诊,以防堵各种疾病大幅传播。

村子里的平静被打破了。当村民们知道自己生活在巨大的危险之中,正遭受各种疾病入侵时,候诊室很快被挤得水泄不通。就这样,无病无痛的村民被柯诺克诊断出大病大症,并被再三叮嘱务必定期回诊:许多人从此卧病在床。根据医嘱,每晚十点都要量一次体温。接下来的情形大家可想而知,整个村子简直成了一间大医院,原本健康的人束手就擒,躺在病床上喝开水,而医生柯诺克、药店老板以及附近开餐馆的都成了有钱人。

柯诺克成了“白衣里的黑心人”的代表人物。然而,这样的故事对于生活在今日的人们并不陌生。搞演讲的老师、被买通的鼓手、别有用心的免费义诊,我们都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对应人物。

想想今日大众媒体更是让你欢喜让你忧。欢喜的是,不通过它们你不知道世界原来这么多灾多难啊,这儿火车出轨,那儿火山爆发,相比之下你过得真是幸福安宁;忧愁的是,医药方、媒体与各色代言人合谋,散布虚假与夸大其词的医疗广告,甚至不忘制造恐怖气氛,比如你睡觉打个鼾都可能一命呜呼……就这样害得原本腰缠不多的老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想不病都难。

补充一下,上面的故事我是在一本名为《发明疾病的人——现代医疗产业如何卖掉我们的健康?》一书里偶然读到的,作者尤格?布雷希是德国《明镜周刊》的医药记者。和他一样,我并不反对医药带来的文明,但反对生命医疗化。至于那些发明“网瘾”的人,还请读读布雷希写在书里的一段话:再造医病互信,每位医生都能贡献一己之力,其实很简单,只须牢记一条医事美德:“别打扰健康的人。”


被标准答案统治的世界》。

——思想国评论(。21pinglun。)
 

前不久看到一则新闻,讲的是雷州市近万名小学六年级学生参加完统考后,有家长曝料试卷和答案考前就已经随处可买了。雷州市教育局随后证实,试卷答案考前已经外泄,此次考试成绩取消,而当地检察机关已介入调查。至于父母为什么要买答案,自然是为了孩子考高分进当地的优质中学。

说标准答案完全摧毁了中国教育,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不过,在很多时候你又不得不承认,标准答案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患。在那里,不仅有对知识的乔装改扮、故作威严,更有对人性的无穷摧折,对光阴的无情浪费。死记硬背的学问,本来就是记忆之学对思维之学的侵袭,更别说那些要求别人写读后感的主观题,竟然也有标准答案。就在几年前,甚至还有好事者琢磨出一个孔子标准像。可叹决定孔子长像的不是父母遗传的基因,而是两千多年后的“标准化”运动。

可怕的是,不容置疑的标准答案一旦被确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机制立即被激活。所以,当被问及“雪融化了成什么?”时,一个孩子答“春天”,结果被老师判定错,因为标准答案是“水”。这样的标准答案似乎还情有可原,但另一些标准答案注定只能当笑话听。比如:“一个春天的夜晚,一个久别家乡的人,望着皎洁的月光不禁思念起了故乡,于是吟起了一首诗。这首诗是什么?”一个学生答:“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结果同样被判卷老师打了个X,标准答案为“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仔细想来,中国的中小学甚至大学教育,大可以用一个简单的等式来概括,即“1+1=2”。演算由左而右,等号左边是权威,是宿命,是既定的一切;等号右边是惟一的僵死的答案,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面对如此情景,你难免悲从中来——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一道开放的考题,即“2=?”。同样是运算,两者的开放性显然完全不同。前者答案只有一个,如果你答的不是2,而是3,就格杀勿论。至于后者,答案自是千变万化。你可以说“2=1+1”,也可以说“2=2×1”,甚至,你还可以别出心裁,说“2=2000010000+(250250)”,只要你乐意,根据既有的常识,你可以DIY出你最愿意看到的答案。当然,你也可以说与后一种相仿的情形并非从未出现,然而荒诞乃至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当出题者问你2等于多少时,你只能说2等于“1+1”,而不能说等于“0+2”。这样的标准答案,如上文中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所能制造的恐怕也都是些“标准血案”或“标准冤案”了。

好了,在这里我并不是要讨论数学,不是要讨论哥德巴赫猜想。读者不妨用其他词语代替这里的2。比如“正义”“理想”“幸福”等等。我想说的是,在一个标准化的社会,它会抹去差异,填平沟壑,告诉你如何去做是符合正义,合乎理想。如果把运算的过程比作生活的过程,那么生活就只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个标准答案。按说,幸福与否是个很私人的问题,但是一个单向度的社会告诉你的却只有一个答案。在过去,比如“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狠斗私字一闪念”等等,变来变去其实答案都是一个,即政治正确。而不是自己结合自己的人性与经验去体悟“什么是幸福”。简单说,“1+1=2”式的教育,没有过程,其迷信的只是一个结果;而探寻“2=?”式的教育,却是焕发人的创造力的教育,是可以激发人们回归自身与探寻真理热忱的教育。

数日前,我与陈志武先生同做一期电视节目,谈现在大学生一毕业就着急买房的问题。刚工作就忙着买房,在许多人看来算是标准答案了。为什么年纪轻轻就一定要买房?事实上,就个人而言,我最幸福的体验也不是三十岁以后在中国买了房,而是我当年把准备在北京买房的钱花在了在巴黎租房读书上。

生活没有标准答案。回首前尘往事,你走你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算法则。一起长大的人,未必能一起上学;一起上学的人,未必都能考上大学;都读了大学的人,未必都能立即找到工作;没有立即找到工作的人,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没有成就一番事业的人,未必一生不幸福……同样是念了哈佛,梭罗毕业不找工作,借把斧头跑到瓦尔登湖畔搭了个木屋,过一种可以试验的生活,而盖茨索性中途辍学,不久就创办了微软公司。

我们的教育不能穷得只剩下标准答案了。一个社会要有共同的底线,所以有了法律和道德,但这并不意味着教育与思考应当唯标准答案马首是瞻。标准答案的背后,是考生的命运,是命题者的权威。当人人不得不向所有貌似客观公允的标准答案低头时,我们真正能够看到的,却是一盘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棋局。而这个被标准答案统治的世界,一个连过程都被标准化的世界,是一个已知的、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也是死去的世界,一个远离了创造和创造精神的世界。

答“人是什么单位?”
 20060913 14:14:17 来自: 丹意 
来源:熊培云的BLOG。 

在计划经济盛行的时代,中国人多生活在单位文化里。陌生人见面,或是办点什么大事小情,难免会被问及“是什么单位的”。单位无所不在,正因为此,当刘震云将单位文化描述成“一地鸡毛”时,引起无数人的共鸣。 

我曾说,一人即一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疆土,它区别于自己所属的疆土。同样,区别于“你属于某个单位”,每个人更应该回答的是“自己是什么单位”,“人是什么单位”。 

最近,我在思想国网站(。sixiangguo。)就此提问并得到一些答案。 

有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单位之中”。“因为我们担心不被别人承认和赞赏,担心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成为一个失败者,害怕自己脱离单位之后就会成为一株无所依靠的小草,甚至连生存也难以为继,我们都需要可以乘凉的大树。” 

有说:“我是思考的单位”。“我思故我在,思考创造社会价值,一切的人类智慧成果都是从思考中得来,没有思考,人类就不会进步,没有思考,人类也无法继续生存。” 

前者,“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单位之中”,道出了人类的困境或者人性的弱点。我曾经论述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会制造并更换工具。之所以要更换工具,是因为任何工具在被交付使用时,同样会通过“具体使用方法”“奴役”人。比如说,汽车的方向盘发明了,司机的手就被绑在方向盘上,不可能一边开车,一边翻看《猫和老鼠》。单位同样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工具,在意识到单位可以并可能像工具般更换以前,人所受到的这种“奴役”几乎是一辈子的事。 

后者,“人是思考的单位”,这也是民主得以实现的前提。正因为人人都能思考,都在思考,都“各怀鬼胎”,民主作为利益协调器才成为可能和必要。 

然而,以上回答仍停留于从政治学或社会学意义上阐述人的功用,而没有从哲学意义上触摸到人的本质。我以为,一个人若要真正解放自己的心灵,就必须在时间与空间上对人之内涵拨云见日。故而我关于“人是什么单位”的回答是“人是时间单位”、“人是时间的尺度”。 

为什么“人是时间单位”?且不说“时间就是生命”这样的陈词滥调,我们不妨找些其他论据。比如,为什么我们介绍“思想家胡适”时,会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一段时间——胡适(18911962)?道理很简单,人是生命,有生卒年月,人归根到底是一段时间。没有时间,就没有生命。我们在时间中获得生命。 

那么,胡适是不是地理(空间)单位呢?不是。胡适生于绩溪,长在上海,学在美国,死在台湾。显然,我们不能在“思想家胡适”后面加上“绩溪—上海—美国—台北”这样一条地理尾巴。因为这些标注既不完整也不正确。一方面,它会遗漏其他许多地理信息;另一方面,任何地方都不属于胡适。真正属于他的,只是他曾经生活过的71年。如丹东临死前所哀叹,没有谁可以把祖国放在鞋底上带走。然而,即使我们被送到月球上去,我们同样能够带走属于自己的时间。 

理解人是时间单位,而非空间单位,非“属于某个单位”的单位十分重要。即使你穷尽有生之年仍不能像凡高那样获得死后的哀名,或者像华盛顿一样收获永恒的荣耀,但是,它至少可以使你不至于沦为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或只知按部就班被动奉献(工作)的螺丝钉。“我是单位”,“我是时间单位”,“我是时间的尺度”,在此基础上,我们关于生命意义的挖掘,并非忠诚于地理与环境,而是忠诚于我们自己的一生(这段时间)——正是通过这段时间我们参与并见证一个时代。所以,一个写作者,应该站在自己的生命本身,站在一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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