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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大明1617-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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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兴放下毛巾,笑着道:“我现在确实在东主跟前,不过这也得谢谢老叔,没有老叔,我梁兴也没有今天。查帐的事,老叔你不知道东主不光是针对商号吧?我们军中也有军宪官,田季堂带着几个有天份的每天学查帐,日后军宪官对营里的开销也要查帐本,我和王长富日常的用度开销都要立帐,东主说,外头商号的掌柜贪污不过是损失了几个生意人,这营里却全是准备打仗的军人,战场上没倒下,却在营里为着几两银子倒下来,那可太亏了。为着大家有始有终,东主说平时查的越紧,就是越疼爱大家……”

    说到这里,梁兴也是大笑起来,他摇头道:“开始听着真是感觉东主说的是歪理,前几日查出几个队官贪污盐菜银子,当场开革了,哭的那个惨,有两个是新平堡过来的镖师,我向东主求情,东主板着脸没理我,后来出来了我一寻思,东主之前的话说的太他娘的有道理了。”

    梁宏默默听着,最终点头道:“我算是看着东主长大的,现在看来,真是比东主差的远了去了。”

    “可不。”梁兴颇感自豪的道:“眼前这一片,不要说去年,就半年前谁又能想的到?”

    “嗯,你能变成今天这样,我在之前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梁宏心里的那点不悦已经烟消云散,他开起梁兴的玩笑来。

    梁兴脸一红,人坐下来,两手按在膝前,笑着道:“老叔说这话我不敢驳回!以前是不争气,祖产都叫我给败光了。后来当打行,这行当是提着脑袋混饭吃,不定哪天就死在巷子头里,也不敢娶妻成家。现在侄儿已经到如此地位,东主在这里给我分了一套大院,若是再能娶个妻就算成了家,父母在泉下有知想必也欣慰了……”

    “哈哈,你这小子……拿你爹娘当托词!”梁宏摇头大笑,指着梁兴道:“不过你有这心田,我心里是极高兴的,若我兄嫂有知,想必也十分安慰。”

    “只是……”梁宏沉吟着道:“你不在新平堡置产,在这里?”

    “老叔,”梁宏道:“咱这里北边是新平堡往张家口的官道,相隔几十里远,四周是镇口堡桦门堡,紧邻大山,南边是往阳和、天成、镇虏三个卫城,往南是小五台那些山脉,东南是蔚州往张家口的另外一条官道,东主说这是十分冲要的地方,好几个省交界的地方,叫啥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新平堡也很要紧,但东主在那边施展不开,这里用心经营起来,将来可能不比新平堡差什么。”

    “这样也好。”梁宏一听说没甚话可说,现在和裕升上下对张瀚都有点迷信般的信任,只要东主下的决定,不管怎样将来准定能看到最好的结果,这已经几乎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老叔……”梁宏搓着手,一脸惫赖模样。

    他确实自己没甚门路,这年头只要有尊长在,这种事很难自专,连张瀚也是,婚事还是要常氏当家。

    若是娶妾就随意了,不过梁兴不打算先娶妾。

    “倒是有个人选。”梁宏笑道:“这事东主前一阵写信和我说过,你便不提我也要说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抢货

    梁宏便将张瀚打算把荷花许给梁宏的事说了,说到最后,梁宏沉吟着道:“荷花听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抄家发卖才当了丫鬟,东主既然许给你,定然也是完壁之身,只是毕竟她现在只是丫鬟,东主说陪嫁会很丰厚,咱们家主母很疼这丫头……”

    “老叔你想啥呢?”梁兴瞪大眼道:“这是东主看的起咱,现在咱们的这地位,说起来全是虚的,都是东主赏的,他家的丫鬟咱能当寻常的丫鬟来看吗?”

    这事儿张瀚也确实是如梁兴说的这般考虑,他的丫鬟当然不能当普通的丫鬟来看,这种联姻就是上位者对属下的一种恩结手段,不是普通的婚姻,若是张瀚在此,必定会夸一句梁兴大有进步了。

    梁宏叹道:“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叔是老了,日后就看你们这些后生的了。”

    ……

    “阿成台吉,你这样的做法叫我十分为难啊。”

    银锭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盘腿坐着也是一点儿正形没有,身子一抖一晃的,叫人感觉他随时可能会倒下来。

    被他质问的阿成却是端坐着,体态十分郑重,脸上的神色也是从容淡定。

    这时的阿成当然不会穿着明朝的官袍,上次他护送佩特林出使,在京师耽搁了几个月,来回花的时间也不少,待他回来时张瀚早就离开土默特部继续往西了,后来阿成把佩特林送到漠北,由车臣汗那边接手,他自己才带着随员回到部族之中。

    有消息说俄罗斯那边对大明的贸易商道十分感兴趣,沙皇可能会再次派来更正式的使节,这些事阿成不怎么关心,他感觉这事和蒙古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银锭质问的事阿成倒是十分上心,他对张瀚本人没有意见,甚至隐隐有些欣赏,但阿成这样的久在上位的台吉,做事不会从感情的角度出发,而是只出于实利。

    “咱们又不是不和张东主做生意了。”阿成向坐在上首的卜石兔汗欠了欠身,这才回首对银锭正色道:“咱们草原上的财富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马匹从小马养起,培育成战马要花费多少精神,羊群和牛群也要费心力照顾,皮毛是辛苦积攒出来,这都是我们蒙古人的财富。我们这些台吉,各有自己的部民,他们把自己辛苦攒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敬献给我们,他们要的就是茶砖和汉人的粮食,蔬菜,水果,布匹,药材,这些确实是好东西,咱们自己没有,以前咱们用抢的,后来合不勒汗觉得抢掠太费事,也不一定抢到多少,还得死伤部众,这才接受了明国的敕封……”

    银锭一脸不爽:“阿成台吉,说远了……”

    “不远。”阿成还是很从容的道:“我说的意思是咱们和明国才息兵几年,咱们蒙古人的朋友只能是蒙古人。和张瀚就是这样,无非就是从利出发,那个范永斗的货便宜,咱们为什么不买他的?有便宜的不要,去买贵的,银锭台吉这是从朋友的角度做事,还是从我们蒙古人部族的利益做事呢?”

    银锭大怒道:“和张瀚还有和裕升的合作是大汗点头首肯,若是咱们出尔反尔,蒙古人的信誉还怎么算?我和张瀚是有私交,我们和明国曾经是敌国,现在我也不是和明国交朋友,只是和张瀚这个人交朋友,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阿成不理银锭,对卜石兔欠了欠身,说道:“这事还是大汗拿主意吧。若说不准我与范永斗打交道,那么我就不买他的货了。若说各部可以自己处理这样的事,银锭台吉和别的台吉当然可以继续买和裕升的货,我也能买范家商行的货,大家各不干涉。”

    卜石兔汗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范永斗最近派人到青城来了,也送给他大批的礼物,十分昂贵,诚意也很足。

    而且范家的人身段放的很低,不象张瀚有了那木儿台台的支持,对土默特部有点盟友的感觉,况且卜石兔汗知道张瀚一路到辽东,和女真人也会盟了,这样的人物他感觉不是自己能完全掌握的,不象对范永斗,卜石兔感觉可以控制这个明国商人。

    但张瀚也是在关键时刻支持过自己,卜石兔也觉得有点愧疚。

    最关键的就是阿成身后有歹囊台吉和素囊台吉,他们也是从范家商行进货,因为对张瀚的敌意,他们肯定更愿意和范永斗合作。

    卜石兔汗终于道:“我虽然是大汗,但也没有权力禁止各部与商人交易,若是这样各部恐怕都不会太服气。银锭,你向张瀚解释一下吧。”

    银锭深深看了卜石兔汗一眼,慢慢站起身来,沉声道:“背信弃义不是我们蒙古人的做事的规矩,既然大汗这么说,我亦无话可说,不过我有言在先,张瀚不是那种坐视坏事发生而毫无办法的人,我怕各位日后免不得还得去求他,到时候可能会很难看!”

    阿成道:“明国只是收缩官市,我看辽东的女真人未必能闹出多大动静,可能明国再次集结大兵就会被平息,到时候马市正常,我看咱们也用不着太看重走私的商道!”

    双方说话还是平心静气,并没有吵闹,不过已经形同决裂了。

    卜石兔一脸无奈,身为大汗,其实他根本无力控制各部,原本很强势的土默特部已经分崩离析,他这个大汗,就是一个大部落的主人,对别的部落根本毫无影响了。

    银锭起身昂然而出,在他穿鞋的时候阿成出跟着出来,银锭的从人都有些紧张,银锭只是一个小台吉,部民才几百人,阿成是部民过万人的大台吉,势力很强,连大汗和素囊那样的有实力的台吉都要敬阿成几分。

    若不是有实力的台吉,阿成也不会得到大明的敕封,成为明朝的武官。

    银锭台吉今天得罪了阿成,他的随从都感觉很担心,若是阿成恼羞成怒,银锭本人还好,他的部民会受到很大的压力。

    阿成并没有发怒的迹象,他看着银锭说道:“今日虽然我们有争执,但我很欣赏你对信义的坚持。另外,对朋友能守信诺,也能扛住压力,银锭,你很不错。”

    银锭摇头道:“现在和我说这些没用,我本人不会有太大压力,张瀚又不会怪我。只是你们这样做,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阿成嘴角咧出笑容,说道:“你那个好友张瀚我也见过,很寻常的一个明国少年,众人和你都对他很推崇,我却真看不出来他的厉害之处。”

    银锭冷哼一声,说道:“现在空口说也没有用,将来你们就知道了!”

    银锭穿好靴子便走,阿成看着他离开,没有阻止,他的眼中隐隐有了忧色,银锭这人看着无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青年台吉,他对张瀚这般有信心,那木儿也支持张瀚,大汗也有不小的压力,阿成感觉自己有可能做错了。但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这件事不仅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也关系到很多部族的利益,特别是素囊已经有所动作,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

    张子铭店外突然来了一伙蒙古人。

    刚刚入秋不久,草原上已经开始寒气逼人,这些蒙古人都穿着皮袄子,腰间带着刀,每个人都是十分凶恶的模样。

    张子铭的长子就在店堂里帮忙,近来生意有些不景气,不过商行还是有不小的利润,店堂里有不少商人在看货,这些蒙古人一冲进来,张子铭的长子赶紧到内堂请了他父亲出来。

    “散开,散开,都出去。”

    进店的蒙古人开始驱赶店里的商人,张子铭认得这些人是素囊台吉的护卫,他赶紧上前道:“各位,我这里安份做生意,并没有违背大汗和诸位台吉的法令。”

    这时的蒙古依照的是察哈尔部大汗的大扎萨克治理各自的部落,总体来说是很粗疏的法典,但有好过没有,对张子铭这样的汉人来说是一种保护。

    “素囊台吉有令,”一个护卫首领说道:“从今日起各板升地只准卖范家商行的货物,和裕升的货物封存了退回去,不准再卖。”

    “这是哪家的道理?”张子铭又惊又怒。

    张子铭知道最近范家在草原上倾销货物,当然主要也是粮食和布匹一类的硬通货,价格上比和裕升要便宜三成,货色质量都差不多,只是铁器很少,毕竟和裕升有自己的铁场,张子铭就靠这一点维持生意。

    那个蒙古卫士也看到店中堆积的铁器,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喝道:“这些铁器十分要紧,不能落在汉人手中,全部带走!”

    在铁器的事情上张瀚看的很准,铁器向来是紧俏的硬通货,朝廷在马市上也只用抚赏的形式给蒙古人少量铁锅,这二百多年来整个汉人区域很少给蒙古人提供铁器,这导致草原上十分缺铁,虽然不至于叫牧民们又用骨头箭矢,但草原上的铠甲和精铁兵器严重不足,这也是使蒙古各部战斗力严重下降的原因之一。

    不过张瀚觉得蒙古最大的问题就是信仰黄教和红教,这导致凶悍的游牧民族渐渐如羊群一般温驯,各部的台吉只图治理部民容易,自己也信仰了黄教,原本政治上就是一团散沙,信教后战斗力直线下降,到皇太极收服草原各部,并且裹挟蒙古骑兵南下时,连明军都发现蒙古人是最好打的,就是一群群骑马的强盗,顺风还能打一打,逆风时非常容易溃败,一点儿韧性也没有。

 第二百一十三章 风雨

    对手既然弱了,也就不必墨守成规,况且张瀚原本就是在走私,出售铁器也就没什么了。

    张子铭这样的合作汉商,在近来就是用铁器来吸引人。

    “哪家的道理?”那个护卫上前一脚把张子铭踢翻,狞笑着道:“是素囊台吉家的道理,你不服?”

    “服,我服。”张子铭口角流血,人很萎顿,口中软弱下来。

    “服就好。”护卫们开始装车,把铁器全部拉走,顺道还带走了一些别的货物,满满装了两大车,得意洋洋的走了。

    出了这事,张子铭只得封店,他知道这些蒙古人的凶悍,如果发现自己还在开店,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爹……”张子铭的长子气的两眼发红,又是讨厌自己父亲的懦弱,又心疼被抢走的货物,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是要强的时候,但他刚刚要上前理论时被父亲的严厉眼神制止,现在他又心疼父亲的伤势,忍不住两眼滚落下成串的泪珠下来。

    “儿子。”张子铭忍住疼痛,十分严肃的道:“我们汉商能在鞑子的地界生存下来,靠的是什么?一是精明,我们比这些鞑子聪明的多,我们会经商,会种地,会纺织,他们敌视我们,鄙视我们,又离不开我们,所以我们才能在这样险恶的地界生存下来。二来就是我们能忍,对凶暴来临时,不忍不行,硬的牙齿易碎,软的舌头却能跟着人一直终老,这是汉人老祖宗的话,十分有道理,你现在不一定服气,但再过几年就知道有道理了。不忍,就是死……谁叫我们弃父母之邦,跑到这野兽成群的地方来了呢。”

    “爹,就算你说的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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