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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刺猬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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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岁开始不再吃一口荤腥,主要食物是青草,像畜生一样。
  由于他出奇的善良和好色,所以霍府的人要打人杀人都躲开他,有几分姿色的也不敢让他过眼,因为都嫌他太老了,一张口喘气就有一股死人味儿。他身上掖了许多银元,以便在关节上使钱买个方便。最后的几年里,府里人常常撞见他一边往丫鬟手里塞银子,一边去摸索人家。丫鬟和村里的女人说:“霍老爷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太缠磨人了!耽搁工夫啊!”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霍公再也没有了。棘窝村以及整个的山区平原,哪个不怀念那个咧着长嘴巴的老人。霍公刚死去的两三年里,一到了半夜林子里就不宁了,无数的嚎哭和抽泣响个不停。村里人睡不着,老婆子干脆起来纳鞋底,老头子一口接一口吸烟。他们从夜声中分辨各种野物:狐狸呜咽了,獾在嗝逆,连刺猬也大声号啕——村里人知道,这片林子里最多情的就算刺猬了,一些刺猬精妩媚的啊,缠绵的啊,依恋的啊,算了,这是不能说的。
  传说霍公生前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就是驾舟入海,去访探里面的几个小岛。曾有一个鱼精夜里托梦给他,说你的美名已经远播大海了,岛上风光美妙,一些鱼人儿真正如花似玉,她们在那儿一心想会会你呢。霍公这时牙齿不多了,走路磕磕绊绊,但还是让人加紧打造楼船。他听着砰砰啪啪的造船声感叹:“咱到底是生在山根下的土财主啊,快死了才想起出海!”
  楼船刚刚打造了一半,霍公走了。整个棘窝村——其实早就是一个大镇子了——一齐吐了一口长气。从此不论是霍府还是其他人等,做好事坏事都不必顾忌了。他们松弛下来,然后开始悲伤,准备一场浩大的葬事,光是张罗棺木和葬后宴之类就累死了一打青壮。幸亏有人指点道:霍老爷最后一心向往的就是大海,咱不如接着将楼船打造完毕,然后将老爷像生前一样放在床上,由一些小童陪伴,放行到大海里去罢。这一主意立刻得到众人呼应,于是就做了起来。最后的日子来临,大河边人山人海,只见彩色楼船挂了幔帐灯笼,穿了红花绿底大袄、扎了抓髻的女童站在舷上招手。楼船顺风顺水而去,驶向大海,两岸林木葱茏,野物长啼,随着楼船的移动,树木摇动如飓风吹拂,其间有刷刷声响个不息,野雁和白鹅大鹞腾空而起。一直守在岸边的村人叹息:人哪,一辈子能结下这样的野物缘分,复有何求?
  盛大的葬后宴一排十里,镇子内外的人都可赴宴,人们说这是霍府最后的慷慨。各色人物互不相识,当然少不了掺杂一些林中精怪。酒宴间不止一个人发现醉酒者当中拖出了一条粗大的尾巴,或生出一张毛脸。有人吓出一身冷汗,端杯的手抖个不停,对方却浑然不觉地追念逝去的霍公,直讲得热泪涟涟:“俺想他呀,那会儿他夜间直摸俺的胡须,胳肢俺咯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哪是老爷家干的事儿,一点架子也没有。”另一个抹着眼泪:“咱得把跟他有的一个孩儿送来霍府,认祖归宗嘛,是吧是吧。这孩儿大眼闪闪的不孬,尽管身上的毛儿多了些。”这些精怪议论时,霍府的一个家丁想从身后抽刀,却被眼疾手快的老管家按住了手腕。一个又高又细的白净女人仰脖饮下一口,擦擦泪花道:“咱当年是河边一棵小白杨,老爷看上了硬是要娶咱。我说老爷呀,咱是木头你是人,怎么也合罗不到一块儿呀。正为难呢,一个老中医捻着胡须过来劝俺说:‘从医道上论,人的身上肝也属木,你就应了罢’,就这样,我和老爷的肝成了亲,和和睦睦一过三十载。”
  
一些好畜生(2)
酒宴上有一个上年纪的女人穿了蓑衣,无心吃菜饮酒,哀容动人。她从头至尾不脱蓑衣,一动腿脚刷啦啦响,天又无雨,真是怪异。事后老管家判定:这女人其实是一个刺猬精,是老爷生前最钟爱的一房野物。
  
药引子(1)
楼船一去无踪影。它从大河入海的那一瞬,海面上突然腾起一阵乳雾,像一只手拉起了幔子,就这样把楼船收入了帐内。当夜风起云涌,据跟到海边的人讲,大海翻腾了一宿,白浪卷起丈把高拍向河口,轰隆隆一直拍到天明才算平息下来,然后消息全无。棘窝镇人大惊,说楼船上的霍公以及俊俏童儿岂不是悉数卷到了海底?有人摇头:“哪里!这是海神把人迎下了,他们从河神手里接过,一站送一站哩。那风浪卷得越高越好,那是海神在敲打自己的锣鼓呢。”镇上年轻人则念念不忘船上的几个美妙女娃,仍在盘算她们的归期。
  许多年后镇上老中医说到霍老爷之死,声声悲叹:“可惜矣,使错了药引子!”原来霍公在床上喘息时,救急的药早备好了,可是药引子必须是最新鲜的童溲。那是一个早晨,薄雾初起,老中医端着药钵走出门来,正好见一孩童手舞足蹈而来,急忙拦住取药。就这样端了钵子回屋,急急调药给病人喂下——霍老爷刚咽下大半钵汤药脸色即坏了,一层黏汗从额上渗出。老中医大慌,取了一匙钵中的药一尝,立刻被一股膻骚气呛住,手中的钵子落地跌碎了。他心里明白:刚刚取回的不是童溲。
  原来老人两眼昏花,加上晨雾蒙蒙,没有把孩童看个仔细。那恣意行走的小人儿本是一个刚刚从溪水里爬上岸的龟精,龟龄已届百年。它体量瘦小,笑模笑样,这就让老人误识了,压根儿就没有在意对方小小额头上的一道道深皱。
  老人愿把秘密深藏胸间,除非是进入林中面见溪主时,才不得已吐几口怨气。林子里河有河神,溪有溪主,每个沟沟坎坎都有特定的生灵管辖;大树死前会托梦,老熊得病会求医,这些事情棘窝镇人人清楚。这条溪的溪主是一条黑鳗,她与老中医交往了二十多年,但二者之间清清白白。她年轻时候也曾对中医动过心,几次想把他号脉的手拖到胸前,按上那两只引以为荣的大乳房,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们盘腿坐在溪边,说到那只龟闯下的祸患,黑鳗认为这家伙虽不能说是故意的,但也算得上“为老不尊”了。她没有说得更多,没有把老龟的色相告诉他:那家伙几次从她面前摇摇晃晃过去,都故意松拉着腰带。
  霍府失了主人,一群家丁就狂野起来。府里的丫鬟甚至姨太太常在半夜失踪,镇上人都说是林中出了响马大盗,他们把人抢了去。其实是家丁们谋划周密,与大山另一边的人家合伙把人卖了。管家是个忠实的老人,他心知肚明,想除掉行恶的家丁,却又苦于没有证据。无奈中老人去林中拜访了霍公遗下的生灵好友,细细哭诉了一场。这些野物半年来以泪洗面,这一次索性陪管家嚎哭了个痛快,然后在林中设宴,把所有家丁都请了来。这些家丁平时穿了带“霍”字的服装倒也齐整,看上去模样差不多,可是坐到肉案前边就不一样了,那些露出犬牙的、吃相凶残的,都是土狼的子孙。酒宴后要上一道桑葚泥做成的甜点,林中野物们手脚利索,一眨眼的工夫就把毒蘑菇汁放了进去。结果所有行路无声、生了犬牙的人都死在了回霍府的半路。
  府里才刚刚安宁,以前被家丁杀死的山地和平原的穷人们,他们的后人已经长大,这会儿举着铁齿耙要来复仇。以前都是土狼的子孙在墙垛上架了火铳,半天工夫就能平乱。如今存留的护府人穿了“霍”字服,瞪着绵羊眼,端起火铳手就打抖,反而要被乡民掳了去。经过一场又一场折腾,霍家的后人不能守业,干脆从霍府里走出来,带了自己的一份家财独立门户了。从此这个声名威赫的大家族也就散在了整个山地平原。
  不久山地真的开来了一队响马。这些队伍的兵士个个壮得吓人,人人手持一杆火铳,胯下的牲口清一色雄性,阳具一天到晚竖着。整个山地平原都变得鸦雀无声,连溪水也不敢大声流淌。霍府老管家在风烛残年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约上老中医,弓着腰隐到林子里议事。他们这才发现林中野物们大半蔫了,连河神和溪主也细声细气说话。溪主黑鳗年纪大了,头上包了一块绿苔,牙痛腮肿,拍打着鼓鼓的脸皮对老医生说:“治治吧,换了平常日子我早就找你去了。”老中医为她开了一服药,药引子是吐露心事——“你先把心事全吐出来,别让它积在心里,然后喝下药保好。”黑鳗骂了一句粗话,不得不从头说起。她说:“不得了啦,从今以后咱这里就要遭大灾殃了,那些扎在山上的响马营盘等于是铁打的,他们再也不会走了。”老管家在一旁说:“全镇的人,再联上林中所有野物——要知道你们当中身怀绝技的太多了,还胜不了他们?”黑鳗哧一声吐了一串口水:“你真是个老赶哪!往后俺这一伙能自保也就不错了,弄不好还得满门抄斩哩!我日他响马十八辈祖宗!”说完端起汤药一口饮下。
  茫茫山林死一样沉寂。响马铁骑下山,蹄声叩遍棘窝镇。镇上人个个闭门不出,只有一些光棍汉从门缝里盯住牲口翘翘的阳具,轻轻拍手说:“许是咱的队伍?”
  果然,几天后传来消息,说山上响马最是奇人,一路上无坚不摧!响马头儿从蓝眼国里讨来了一种长生药方:每到一地就要杀死当地富豪七人做药引子,一年里连服三服。消息使全镇大骇,正在将信将疑的时候,告示在镇口贴出来了,上面明明白白让各家各户申报财产,所有田舍皆要折合成银元计算。
  
药引子(2)
告示贴出当天,镇上及四周的霍姓都逃了。
  镇子一片荒凉,百业凋敝。仅剩下的几户贫穷霍姓也在矢口否认自己的姓氏,说:“俺姓‘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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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1)
在动辄杀戮、悲伤凄凉的年代里,如果说棘窝镇还有什么稍稍提神的事儿,那就是曾经出过一个俊美青年。这是一件最初被众人忽略、后来却变成了越来越显著、以至于牵动整个镇子的大事。该青年在未来被载入镇史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存在不再是梦幻,但他的是非功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是愈来愈清晰,而是越来越模糊。这就不同于霍老爷了,这家伙去世十余年二十余年之后,已被公认为天地间少有的害物,除了一些山林野物对其吐一两句美言,没有一个会喘气的活物会对他发出半个字的赞赏。野物们是非不辨,黑白颠倒,要不怎么说是畜生呢。
  俊美青年叫良子。小时候无人理睬无人注目,也没人考究他的出身,甚至忽略了姓氏,所以一直到后来也无法判定是否为霍家后代——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全镇将鉴定霍家血脉当成至关重要的大事,这事其实是由那伙占山的响马开始的,然后就一直没有中断。本来打跑了响马,这事该歇一歇了,可奇怪的是有人接上做得更起劲了,查一个人往往要直追三代四代才能验明正身。在这种情形之下,难免花样百出,有个打赤脚的医生甚至发明了验肚脐法和验小脚趾法,一度全镇男女老少都要解裤子扒鞋子查一遍,所查结果一律登记造册。据说俊美青年良子因为总是被人将腰带解来解去,有一段时间索性用一条橡皮筋做了根松紧带系上。镇头儿将他唤来唤去,因为每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少不了将良子急三火四喊到镇上大屋,三两下拉开他的裤腰,又扒下他的鞋子。随着形势的发展,到后来更是吃紧,查得更严更细,连街道上一些关心大事、积极上进的婶子大娘和妇女头儿也要这样对待他。常常是走在路上,一个背柴禾的中年妇女迎面就把他拦住了:“咱也要查查你。”
  良子自十六岁开始变得光彩夺目。谁见过这样的美男?筋肉结实匀称,肤色像浅栗子皮,睫毛浓而长,眼睛透着英气闪着水光,身个既算得颀长又不过分纤弱,柔韧的腰弹力十足。他的头发像阳春三月的黑羊羔,棱角分明的嘴唇引人品尝。整个人如此含蓄敦厚,温文尔雅,简直不像山地后生。镇上人说这孩子从娘胎里就带来了礼数,压根儿就用不着上学,人家是文化自备。
  “我得和良子出点事了,我天生就是给他的,不信走着瞧吧!”镇上稍大一点的女孩都在心里这样咕哝。她们最初注意到阳光下出现这样一个青年时,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她们用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一见那个身影就浑身抖动口不择言,活像感冒发烧的病人,几天过去还要眼神恍惚。她们的母亲张罗着为女儿找医生,当出门遇见良子时,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位母亲凑近了良子,咬着牙小声说:“我要年轻二十岁,早一耳刮子打过去!”良子又迷惑又害怕:“我,我怎么了大婶?”女人屏住一口气:“打死你也不解恨,再嚼巴嚼巴吃了你!”良子回身就跑。
  一个叫珊子的姑娘长相娇艳,平日里闷声不响,被誉为最有心眼的美女。她尚未成年就被一个响马头儿看上,结果这人却因为争夺她死在了同伙手里。响马撤了,珊子长大了,一扭一扭走在大街上说:“咱到了什么时候都是黄花大闺女。”她威胁与之年岁差不多的姑娘,不让她们靠近良子,自己却总要和他呆在一起。她年纪比良子小,但显得成熟十倍,讲的故事有声有色,故意吓唬他说:“我是霍家的后代啊!”
  良子听懂了最后一句,吓得不敢抬眼。珊子小声说:“告诉你吧,最亲的人才能说出这个秘密,这等于杀头之罪啊!”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良子开始端详她,表示了自己的怀疑,珊子即毫不犹豫地露出肚脐给他看,说:“这是全身的中心。会看的什么也瞒不住。”他在她的指点下趴下来,于是看到了她半月形的脐窝上有三条显著的竖纹。剩下的事情就是对方细细查看良子了,对此他倒多少有些习惯。珊子一直盯着他的腹部,摸摸按按,最后牙齿像在严寒中打抖一样磕碰,说:“快收起来吧,以后咱想怎样看就怎样看。”
  良子一开始不解珊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不久之后见她做了全镇妇女的头儿,这才恍然大悟。令他惊奇的是,一个平时呵着气说话的女人做了头儿之后竟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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