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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当年离骚-第12章

小说: 当年离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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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他扎了一个时辰马步,耍了一套简单的剑法,觉得神清气爽。抹掉头上的汗珠,他回到浮冬殿,瞄了几眼桌上那张粘得歪歪扭扭的书信,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了,抬腿就要去翰林院。

芸香一见他这架势,连忙拦在了门口。

周棠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芸香道:“殿下,您的病还没全好……”

“我的病早好了。”

“可是洛大人他……洛大人他要准备应对大理寺的考试,比较忙……”

“他忙不忙与你何干?”周棠有些不高兴,“芸香,你干嘛非拦着我去见他?你跟他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周棠其实在心里暗骂着“色鬼小夫子”,可听在芸香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洛大人的伤,还有六皇子的预谋到底该不该说呢,她了解洛大人的苦心,他怕自己说出来之后,周棠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皇子之间起冲突终究是不好的,更何况七皇子这边还没有靠山……

见芸香迟迟不回答,周棠更加疑心:“怎么?你们真有事瞒着我?”

芸香有些慌乱地劝道:“殿下,您还是不要去翰林院了吧。”

周棠哼了一声:“翰林院怎么了,别说他现在还没升官,就算他真的进了大理寺,我堂堂皇子难道还没资格去找他么!”

“不是这个意思!”芸香急了,把心一横,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他。想到那人身上狰狞的伤口,她就觉得一阵难过,声音都带着哽咽:

“殿下,你听我说,洛大人不在翰林院,这些天他都抱病在家,根本连下床走动都做不到!”

周棠乍一听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生病了?”

芸香摇头:“并不是生病,是负伤。”

周棠吃了一惊:“负伤?他怎么会受伤?谁伤了他?”

芸香四下看了看:“殿下,我们进屋说。”

之后芸香便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棠:六皇子如何带了疯犬进宫,洛平又是如何被狼狗袭击,现下他的伤势如何……

原本她以为自家主子听过之后定然沉不住气,不是要去洛大人府上探望,便是要去找六皇子理论,她甚至已准备好劝他的说辞,谁知周棠的反应意外地冷静。

他只是拈起了那张支离破碎的信纸,指着上面一处角落说:“这是他的血,是吗?”

芸香愣了愣,凑上去看了眼,发现在纸张的边缘,晕染了一点极浅淡的红痕,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回道:“嗯,可能是洛大人腕上的纱布蹭上去的。”

周棠把纸张放回了原处,像对待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这并不是他不来看我的理由。他还被父皇威胁过,是吗?他让你守着我好好养病,让你什么也别对我说,是吗?”

“……”芸香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棠用的是问句,却并没有在问她。

他今日去过竹林。那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竹林里多了一处微微凸起的土包,他已知道,那里面埋了一个宫门侍卫的头颅。

洛平为了他,背负了那个人的枉死。

洛平为了他,承受了六皇子的嫉恨。

“不要把我当傻瓜……不要把我当一无是处的小孩,小夫子,我不会再做让你失望的事……”

芸香听见自己的主子轻声喃喃,她望向他,本欲出声安慰,要说的话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那不是一双十岁孩童的眼睛。

芸香为那双眼中的杀伐狠戾而胆颤。从这一刻起她明白了,自己的主子不是个需要安慰的人。

即使需要,也只能来自于一个人。

这一天周棠没有出宫。

六皇子周杨在用晚膳的时候,发现多了一道很特别的菜色。

那是个看起来不太好看、闻起来也不太好闻的菜。

说不清是什么肉质做的,不知是厨子的手艺退步了还是怎么,那肉的表面有的地方焦黑一片,有的地方却还是生的,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味。

六皇子出于好奇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太难吃了!”

余贵妃看了也没食欲,便命人倒了它。

那奉命倒菜的小太监认了出来:“这好像是……狗肉?”

身为爱狗之人,周杨和余贵妃差点呕吐起来:“快点拿走!”

“是,奴才遵命。”

那小太监连忙退了出去,他听园丁说过,牡丹花可用肉汁沤肥,于是把菜倒在了园子里的牡丹花下。

不曾想,当晚,那几株开得正盛的牡丹花尽数萎蔫,再看那倒菜的地方,竟死了无数只蚂蚁。

得知此事,余贵妃大惊失色,连忙叫来太医给周杨诊治,虽然那一口没有吃下去,但周杨到底还是碰了,贵妃娘娘十分担心。

好在太医说六皇子并无大碍。

娘娘又让太医去查那倒了的肉汁,太医一验,讶然道:“这是被砒霜毒死的狗肉,断断不能吃啊!”

一旁的周杨脸色煞白,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余贵妃见他脸色不对,便问他怎么了,周杨咬紧牙关不回答。余贵妃要派人彻查此事,他也死活不让,闹得厉害了,贵妃娘娘也只得作罢。

第二日清晨,六皇子寝殿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众人推门而入,只见周杨的床头挂着一只半腐的狗头,犬牙参差,极其狰狞。而六皇子坐在床榻上,已吓得傻掉了。

直到三皇子进宫来,才把事情压了下去。由于牵涉到自己的图谋不轨,他们没敢声张,散布了一阵疯狗复仇之类的谣言也就糊弄过去。

六皇子懵了好久才恢复神志,只是之后一看到狗便会吓得魂不附体。

余贵妃无法,只好割爱,把自己的七八条爱犬也都送回了娘家。

洛平虽然闭门不出,对于宫中的情况却都了然于心。

听闻六皇子出了那样的事,无需多想,他就知道那是谁的手笔,一时间百感交集,宽慰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那个孩子成长的脚步太快了。

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报复,学会了用心机。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这是何等残酷而不可思议。

洛平知道,这些都是他教的,可他并不想让这个孩子学得那么快那么好。他还仅仅是个孩子,他不想那最后一点点天真,也这么快就磨光了。

在矛盾中,他迎来了并不意外的重逢。

周棠走进这间封闭的屋子,没在他的床边坐下,而是脱掉小靴,径直爬了上去。

他不提洛平隐瞒自己的事,不提他设计六皇子的事,只偎在他身边,小心地查看着那些伤口,看见特别可怕的,便轻轻吹吹,问他:“还疼么?”

洛平闭着眼,摇了摇头。

周棠说:“小夫子,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有多想见你。我已经把《孟子》念完了,你继续给我授课好吗?”

洛平点了点头。

“小夫子,你为什么不睁眼看看我呢?”

睁开眼,他深深望着他,唤了声“殿下”。

周棠很高兴的样子:“小夫子,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躲在你的庇护下了。我会保护我自己,也会保护你。你相信我,好吗?”

洛平又点了点头。孩子的身体软软地靠着他,明明没有碰到任何伤口,他却感到一阵揪痛。

“小夫子,以后我们单独相处,你不要叫我殿下,叫我小棠好不好?”

“……”

“好不好?”

“……好,小棠。”

他情不自禁地答应,这样喊着他,就觉得心里很软很甜。

尽管他知道,这个亲昵的称呼,也许不过数年,他就再也不能提起。

这声“小棠”就好像年少时昙花一现的梦,回想起来那么美,伸手触碰,却会痛彻心扉。

那是天下人的忌讳,他也不能不忌。

那是英明神武的圣上,再不是缠着他问“好不好”的小棠。

他却不知此时周棠心里所想。

周棠并不是在敷衍,更不是在哄骗。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人锁在自己身边,用尽一切办法锁住。

他要成为帝王,要给他最大的官做,还要给他最与众不同的地位——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喊他“小棠”的地位。

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也是给洛平的誓约。

为此,他强迫自己快快长大,把曾经的幼稚都收起来,只在这个人面前留一点,来博取他的笑颜和心软。

两人相互依偎着,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直到洛平因疲倦而睡去。

周棠静静看着熟睡的小夫子,抚平他微皱的眉头,手指头缠绕着他鬓边的青丝,一圈又一圈,越缠越紧。

之后又不由自主地在他颈间嗅了嗅,淡淡的药味中似乎还有一股清浅的莲香,周棠忽然觉得一阵潮热。

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发烧了,可摸摸脑门又不是很烫,而且一点也不难受,于是他仍旧蜷在了洛平旁边。

不是踯躅玉的味道,迷糊中周棠想,那就是小夫子的味道,温暖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这人就离自己这样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洛平急怒,用力翻过身来,一下子把周棠掀了下去。

☆、第十六章落凰女

在大夫的悉心治疗下,洛平的伤没有再恶化,其间三皇子送来好些名贵补品,洛平没有推却,但也没有使用。

孙大娘瞅着好几支雪山参放在那儿落灰,觉得很是浪费,犹豫了几天便问道:“老爷,这参您不吃么?”

洛平笑说:“近几日燥得慌,不想吃这些大补之物,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吃吧,放在我这里实在是糟蹋了。”

孙大娘也不跟他客气,高兴地应了,拿回家给老伴炖了锅雪山参鸡汤,吃得她老伴满面红光。

还有些其他达官贵人送来的吃的用的,洛平大多让周棠带回了宫里。

说起来那些来探望他的人,好多都比他的官职高得多,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大家都知道,官场复杂多变,今日他洛平是个小小的修撰,仗着皇上恩宠,明日他就可能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因而都趁着这个机会献殷勤表关怀。

洛平对这些做作派早就习以为常了,当初他官居丞相时,门槛子都换了好几个。年少时最不屑的勾结逢迎,到后来他已得心应手。

谁的礼能收不能回,谁的礼能收必须回,谁的礼既不能收也不能回,经过两世的历练,他心里边清清楚楚。

他这种谁也不交好谁也不得罪的态度,让原本说他是“轻狂小儿”的臣子闭上了嘴巴。他现在的一句话能让皇上看得极重,太子之位又悬而未决,众臣都在等着看他站在哪一边,可他的态度一直不明朗。

就连三皇子纡尊降贵亲自来拉拢,也未见他怎么热情回应,不过三皇子好像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洛平这场病拖拖拉拉了大半个月,已经养好了七七八八。

周棠有时会来看他,但并不频繁,而且除了第一次过来,其余时候他都和旁人一样,从正门进来拜访,作出一副想献殷勤又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的窘态,被人嘲笑便气哼哼地回宫,把一个不得志的皇子扮演得惟妙惟肖。

所以今天他从后门悄悄潜进来时,洛平颇感讶异。

放下手中的书,洛平笑问:“怎么?今日不做样子给他们看了么?”

他知道周棠不会乖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就随手理了理身边的床褥。果然,那孩子脱了小靴,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床。

“不去了,看见那些人就心烦,同样的讽刺说上一百遍也不嫌累!”周棠窝在洛平身边,见他要给自己盖上薄被,连忙摆手,小脸皱了起来,“别,小夫子你自己盖着好了,我都快热死了。”

洛平见他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带着热汗,就自己拢了被子。

周棠又道:“干脆你也别盖了。”说着伸手就要把洛平的薄被掀开。

洛平按着被角不让他闹:“我又不热。”

周棠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热,可是你盖着被子,我怎么给你搽药膏呢?”

“药膏?什么药膏?”

周棠从怀里取出一方小瓷盒,献宝似的说:“我从万贵妃那里弄来的。前阵子万贵妃手被划伤了,生怕留下疤痕,父皇宠她,就给了她一盒仙凝脂,说是可以消除疤痕的。”

洛平看着他:“万贵妃的东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小夫子你就别瞎操心了。”周棠趁洛平松手之际掀开薄被,“来,我给你搽药吧。”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留疤,真是多此一举。”

“不行,我见不得你一身狗咬的伤疤,一定要搽!”

洛平拗不过他,只得任他摆布。

心里琢磨着,昨日听前来探病的李学士说,万贵妃脸上身上出了疹子,完全不能见人,太医诊断是花粉过敏,想来这事与周棠也脱不了干系了。

万贵妃对栀子花过敏,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而周棠带来的这盒药膏里,正散发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

洛平心中暗叹。

后宫里两位贵妃娘娘,一个是三皇子和六皇子的母亲余贵妃,一个是皇上的新宠万贵妃,除了太后和皇后,就是这两个女人最尊贵最有手腕,可她们如今都被周棠设计戏耍了一番,还如坠云里雾里。

洛平也不知是该夸奖周棠,还是该责备他。

周棠兴冲冲地把自家小夫子的衣裳解开,前阵子那一圈圈的绷带已经剥离了,只留下□裸的伤口,缀在面前这具身体上。

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小夫子是很文弱的,至少穿着衣服的时候给人这样的感觉,现在他发现那纯粹是错觉。

虽然比不上习武之人那样孔武有力,但洛平的身体也很结实匀称,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瘦,指腹按压上去,肌肉也很有弹性,全然不像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周棠不禁想,小夫子从来没有打骂过他,若是哪天真的发起火来要揍他,说不定自己还未必吃得消呢。不过,怎么才能惹得他大发雷霆也是个问题……

心里嘀咕着有的没的,周棠下手稍微重了些,引得洛平一阵轻颤。

周棠赶紧收了手劲,就见那处新长出的嫩肉上给按出了一块红印,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小夫子,我轻点,轻点,呼……”边说他边给伤口吹气,把药膏均匀地抹上去。

凉凉的药膏很快压住了疼痛,洛平劝慰道:“没关系,不是很疼。”

他一劝,周棠就蹬鼻子上脸了:“什么不是很疼,看你抖成这样。疼的话就要告诉我啊,闷不吭声的,我怎么知道你哪里不舒服?”

洛平懒得跟一个恼羞成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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