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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后宫佳丽心悦我-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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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回头看去,竟是武明贞。她大步如风,走到谢令鸢面前站定。想了想,她迈出一步,张开了双臂——
  诶?诶?
  谢令鸢木愣愣地跟着伸手,与她来了一个诡异的拥抱。
  几位婕妤一脸震惊。
  以拥抱始,以拥抱结。
  这一次两人没再比谁力气大,互相勒得喘不过气差点窒息。
  松开彼此后,武明贞拍了拍谢令鸢的肩膀,她本就比谢令鸢高,颇有点语重心长的架势:“放宽心,外面更好。”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她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过那么多天地,她知道。
  谢令鸢抿嘴一笑:“嗯,我也知道。”因为她曾经也走过很多地方,她知道。
  别的妃嫔若被遣出宫,大概会觉得失了依靠而害怕,她却不会。
  见她豁达,武明贞便也不再废话。“贵妃托我带句话——望你安好,她等你回来。她自己不知道怎么说。”武明贞说着,觉得好笑似的,对身后的宫人示意,那宫人上前,托着个小匣子:“此乃丽妃所赠,你也收着吧。”
  见武明贞眉眼间似乎有点嫌弃的模样,谢令鸢接过匣子,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无言以对。
  居然是……宫中上好的面脂头油……丽妃这是怕她出宫没有好东西用吗?
  时辰已经过了一刻,宫人催促道:“德妃娘娘,过时候了。”
  谢令鸢这才收了她们送来的银钱物件,退了两步,走到车边。卯时初的天光十分和睦,柔柔的,恰似这心情——这近一年的所为,终究不是镜花水月,人心是那样的,待谁好过,总会留下痕迹。
  她并没有失败,她们也惦念着她。
  算是安慰了吧。
  。
  远处,何贵妃站在宫道上,望着谢令鸢上了马车——也是第一次,不知如何面对,唯有托人寄语。却终究又不甘心,忍不住想亲自来,结果还是未走上前。
  马车的影子渐行渐远,宫门再度缓缓阖上。
  何贵妃听得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贵妃娘娘,怎的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都不用回头,想也知道是丽妃。何贵妃正满腹惆怅呢,闻言回头,施施然一笑:“本宫爱面子,不想带宫人,不似有人脸皮厚,招招摇摇的。丽妃有何贵见?”
  “……”郑妙妍哑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何贵妃居然亲口埋汰自己也埋汰她,真是变天了,变天了。
  。
  储秀殿外,谢婕妤站在宫道上,望着那寂静的远方。
  “你姐姐待你不坏。”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谢令祺慌忙回身,见是武修仪回来了,忙俯身行礼:“见过修仪娘娘。”
  武明贞抬了抬手,免了礼。德妃在谢府上时,曾与继室所出的妹妹不睦,这并不算秘密。
  “她没有牵连过你。”
  谢婕妤点点头:“嫔妾没再怨过她了。”
  “你也不用担心她。”武明贞见她垂着眼帘,神色忧郁的模样,轻轻一笑:“她人很好,会得人善待的。”
  谢婕妤一惊,抬起头看向武修仪。武明贞却已经转身走了,身姿如松,不是从前那个柔柔弱弱的模样。片刻后,听得储秀殿的绮春园里,传来打木桩的嘿喝声。
  夏日的初晨微风阵阵,谢令祺站在风中摸了摸脸——她到底哪里看出来自己担心那个姐姐了?!
  才不担心那个祸害呢!
  一点都没有担心过!
  *****
  寅时,长安还未到开市的时候,街道上唯有马车行路的笃笃声。
  谢令鸢掀开车帘,看向外面一片安静的长安城。
  ——出宫了。
  画裳坐在马车外,心情说不上的复杂。本以为宫里的妃嫔是得罪干净了,大家当初忙不迭地撇清了关系,未料她们还记挂着德妃,送行送礼送银钱。
  她也想不通她家主子这是造了什么孽,短短几天,先是获罪被软禁,接着又被逐出宫。
  她家娘娘倒是淡然,只说以后会回来的。
  会回来吗?皇帝坐拥后宫美人万千,不是那句诗说,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德妃娘娘被逐出宫思过,过段时间,皇帝没准儿都要想不起来她了。
  想到这里,画裳又悄悄拭泪。
  就这样一路走了两天,走到了临近华山的镇外,夕阳下,远远地可见青山悠然。马车停在一处茶寮前,画裳将谢令鸢扶下车。
  “在这里歇息一下,过得一个时辰天黑了,咱们正好进城住一宿。”
  谢令鸢戴着面纱,闻言点头,忽然道:“画裳……”
  “娘娘,怎么了?”画裳问。
  “……没什么。”谢令鸢微微蹙眉。
  星盘方才动了,她习惯性要找来星使问话,才想起来他已经不再。
  星使放手了,以后在这个世上的一切,成也好败也好,她唯有靠自己去面对。
  会是出了什么事呢?
  她像是初次面对一个茫然未知的世界,正要跟着进茶寮,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玉琮清泉般的声音。
  “嗳,好久不见。”
  谢令鸢愕然转身。
  不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他,而是听这口气,他似乎心情还不错?
  在不远处,郦清悟站在树下,玉色罩衫,极致素净,阳光透过树木枝叶,碎影斑驳落在他的脸上身上。谢令鸢定睛一看,不是幻觉,那个带着她入了九星梦境的清冷面瘫落魄皇子,是真的在对她微笑。
  哦,见了鬼了。

  第八十五章

  二人隔着道路相望。
  负责护送德妃的宫中内卫远远跟着。
  而画裳一脸迷惑,目光在这陌生男子和自家主子之间来回转。
  这么好看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跟有夫之妇打招呼,一脸坦然。
  是她听错了吧?
  下一瞬,她听谢令鸢惊讶又惊喜回道:“咦,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
  还真认识啊!
  画裳跟了谢令鸢十几载,她不记得见过这个人。若说她忘性也不至于这么大,毕竟样貌如此出众之人,见了总会记在心上的。
  况且他们似乎还十分熟稔的样子,谢令鸢出宫后一直没怎么笑过,此时居然还微微笑了一下。
  他乡遇故知似的。
  谢令鸢一时对画裳也不好介绍,只道:“这是抱朴堂的人。”
  作为忠心的侍女,画裳闭上了耳朵,只当自己是个死人,往外走了几步,对着远处跟着的内卫道:“抱朴堂之人前来迎接娘娘,诸位大哥可先就地休息一下。”
  。
  其实在这里见到郦清悟时,谢令鸢意外了一下,随即猜测大概是宫里给抱朴堂递了旨意,他知道后就出来接她。
  能劳动他大驾,看来她身价还是挺高的。谢令鸢笑了笑,指指茶寮:“有劳了,我请你喝茶如何?”
  大半年没见面,却并不觉得生疏或尴尬,郦清悟笑了一下,从树荫下走过来,夕阳的余晖洒落他一身,平静又温柔。
  谢令鸢看了一眼,心里浮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总觉得,此时宁和的他,才更像她以前在识海里看到的,那个被宫里人爱护着的二皇子。
  很真实,会哭,会笑,会撒娇,会盛气凌人,而不是后来在宫里,彻头彻尾的清冷面孔,隔绝陌生人,一罩到底。
  所以坐在茶寮里,她抬手替他满上一杯茶,忍不住惊叹:“你……你居然会主动笑……”又似感慨:“跟人打招呼的时候笑……”
  此时茶寮里落了帘子遮阳,显得安静。郦清悟看了她一眼,配合地问道:“那我需不需要笑得再大一点?”
  她给了他那么多震惊,他笑一下又怎么了。
  比得过“你的双腿为我而开”吗?比得过怒捅马屁吗?比得过干下这一切、还得让他来无奈地为她收拾残局吗?
  谢令鸢想了想二皇子爽朗笑起来的模样,竟然无限神往:“你就哈哈笑个给我看呗?”她入宫以来,是很少见到真正的笑了。
  郦清悟也是心情好,闻言伸手:“买笑是要给钱的。”
  修长的手在谢令鸢面前一摊,她笑吟吟地将茶杯放入他手上:“仙君此言差矣,您怎能把自己论钱卖了呢,您的身价是无价的,千金难买,谁敢轻慢,哦,别说钱了,一座城池,一个国家,都买不了你一笑呢。”
  她说的还真不假,北燕和西魏都曾想奉他为座上宾。不过他本是晋国皇族,所以对于敌国的示好,根本连个微笑都欠奉了。
  但这话说得无赖又花言巧语,郦清悟虽然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却还是由不得心中微微一动。
  他暗自蹙眉,难怪后宫那些满腹算计的妃嫔们,与她的关系竟然还不错,哪怕她被逐出宫,她们还是肯去送她,给钱给物的。
  听这一嘴甜言蜜语,若是生为男子,恐怕三宫六院都为她妻妾和美,后宅安宁了。
  不过也难为她,发生了这许多事,被人陷害,品尝世态炎凉,又被皇帝赶出宫,此刻还能笑得出来,也多少叫他放心了。
  他的眼睛扫了一眼她身后,似是感慨般的:“你那位心腹内侍,不在了啊。”
  当初他对那个少年内侍印象挺深,那内侍看似平静单纯,实则目光中看谁都是疏离与高傲,那种高高在上不是身份地位上的,而是一种对这个世间的统治与俯瞰。也就唯有面对她时,神情恭敬,让郦清悟更印证了她身份不一般。
  听他探问,谢令鸢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是啊,星使为了她,已经没了。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做好。”
  看出了她的伤感自责,郦清悟沉默片刻,温声开解道:“毕竟宫中不易。”
  多少杯弓蛇影,他是体会得最深的,那么受宠的皇子都能隐姓埋名消失于世上,遑论一个内侍身份呢?
  他提及宫中事,轻声道:“我的人将白昭容带回来了,还尚存一口气,已经用针吊住了她,你可以去看她。”
  这段时间天象异变,果然也应了,皇后薨,北地反。他让罗睺盯紧了宫门进出,白婉仪被抬去坟地时,竟然还有一口气在,他推测她的死定然与宫中乱事有关,也就吩咐人将其带了回来。
  谢令鸢一惊,随即眼中闪过一喜。
  她被宫里押送去道观,中途是不能私自外出的,路上一直挂念着,盘算等到了华山后,她就安排人去救白婉仪。谁知郦清悟已经提前察觉到,把人带回来了。
  谢令鸢欣慰地看着他,郦清悟坐在四面敞风、冬凉夏暖的茶寮里,端着粗陶茶碗,也丝毫不掩其圣父般的光彩,简直是蓬荜生辉。
  “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她低声感慨道。
  郦清悟:“……”
  *****
  漫漫长夜逐渐褪去,东方跳跃着绽出红霞。
  德妃和宫中内卫在华山脚下的小镇上歇了一夜,翌日跟随着抱朴堂派来的使者,沿着后山的山道上去。
  山路多石阶,九曲十八弯。两旁不时有嶙峋怪石,还有姿态怪异的老树,弯着枝桠探下头来,茂密枝叶扫着车马。
  山上果然是安静的,偶尔山涧传来淙淙流水声,几声鸟鸣从林间跃起。谢令鸢越向上走,心气就越平和。
  皇家之人静修的道院,是建在后山上的,与前山山巅的抱朴观遥遥分开,亦是大防。
  山中越来越寂静,逐渐可见几丛青瓦雕甍的殿室,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
  到了半山腰,已经是出尘之地,内卫也不能相送了。他们行礼告退,转身往山下行去。
  树丛间忽然响起一阵蝉鸣声,谢令鸢下意识想扇扇风,却发觉这里凉快得很,山风迎面微拂,很是惬意,这里倒真是灵气十足的宝地。
  郦清悟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带着她往那几丛房子里走去:“这里还算喜欢么?”
  谢令鸢跟在他身后,坦然道:“是比皇宫里舒服自在的多了。”
  二人说着进了屋子,内里更是清爽,没有丝毫燥意。
  屋子内部构造简单,带着书房与外室,最内是卧房,靠墙摆着床榻,青色床帐被挽起,白婉仪正躺在那里。
  这里的道姑已经将她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换下了。
  其实她刚被救回来时,郦清悟只看了她一眼,那胸口的刀伤血迹,就断言她决计不可能活下来。然而她竟然还有一口孱弱气息,他便施针吊住了她性命。
  此刻白婉仪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清致秀丽的面孔,显出了几分楚楚。
  谢令鸢缓缓走到床前,站了一会儿,犹豫着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微微的温热,还活着。这才发觉,这如风如柳般柔弱的人,骨子里竟然蕴藏着那样坚韧的意志。
  谢令鸢轻轻叹了口气。
  她目光中复杂的神色,让郦清悟这个旁观者感到莫名——因为这神情怎么看,怎么都有点爱恨交织的意味。旋即他想通了,毕竟她总是能让人意外,也就没深究,淡淡提醒道:“想要她醒来,怕是不易。”
  “……我明白。”对白婉仪来说,那一次死亡已然是放弃,是终结。
  既然终结了,强行把她救回来,她也未必愿意回来。
  因为这世间没什么可值得她回来的理由。
  谢令鸢坐在床前,出神了片刻。方才下意识地,她又想找星使来问话。郦清悟在身后轻声道:“倘若想救,唯一的办法,再去她识海里看一遭。”
  也许,就能带回来了。
  ******
  ——白昭容因病暴毙,德妃出宫为陛下祈福。
  这是内闱的说法。
  宫里这些变故,已不是什么秘密,皇家也没打算瞒着。
  初晨的长安,笼罩在朝霞下,仿若刚刚醒来。
  京郊,萧雅治拿着京中送来的信笺,嘴角微擒,长长睫羽遮蔽了眼中闪过的各种计算。
  ——德妃,国之祥瑞,民间送子娘娘,终于出宫了。
  “殿下,要不要加派人手,让她暴毙?”他的手下揣摩不出他心意,只知道萧雅治对“国之祥瑞”这种象征,一直存了铲除的念头,遂自告奋勇。
  反正德妃出了宫,其实是更危险的。她若不明不白死在华山上,也不会妨碍到他们什么。
  一杯茶水迎头泼下,萧雅治手执空了的茶杯,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这不是你该操的心。”
  这雅致温和的眉目,其下藏着多少刀光剑影,跟在他手下的人最是清楚不过。那人打了个冷颤,退下了。
  萧雅治垂下眼帘微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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