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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教父-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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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知道。

路加经常带着枪。他有持枪证。如果把世界上任何地方、任何时代所发的持枪证加以比较,他的那个持枪证也许是最值钱的了,总共花了一方美元。假使他遭到警察搜身,搜出枪来,凭那个持枪证也可以免于坐牢。作为考利昂家族组织中最高执行官,他是配那样的持枪证的。但是,今天晚上,他有机会了结这项任务,他就需要一支“安全”枪——这一支枪是不可能追查出枪主人的。然而,他把事情通盘想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先听听对方提出的方案,然后再向教父汇报。

他到第四十八街,在他时常光顾的巴泽饭店从从容容地吃了一顿很晚的晚餐。快到约会的时间,他游游荡荡地向夜总会的大门走去。他进去时,守门人已经下班了,衣帽间的女郎也下班了,只有布鲁诺。塔塔格里亚在等着他,同他打过招呼之后,就把他领到大厅一侧的酒吧间。他眼前是一片凄凉景象:周围是小桌子;中间是供跳舞用的黄色大地板,给擦得亮晶晶的有点像金刚石;音乐台上灯己熄了,空荡荡、黑沉沉的,麦克风的钢杆在朦胧中像骷髅,孤零零地耸在那儿。

路加坐在酒吧间,布鲁诺。塔塔格里亚到里面去了。路加谢绝了递过来的酒,自己点着一支香烟抽了起来。出来的很可能是别的什么人而不是那个“土耳其人”。但是,当他正这样想的时候,索洛佐从大厅那边阴暗处出现了。

索洛佐同他握握手,就挨着柜台坐在他身旁。塔塔格里亚拿来一杯酒放在‘土耳其人’面前,‘土耳其人’点点头,表示感谢。

“你知道我是谁吗?”索洛佐问。

路加点点头,狞笑了一下。老鼠从洞中出来了,由他来照顾这个背叛了西西里原则的西西里人,他将是很高兴的。

“你知道我打算向你提出什么要求吗?”索洛佐问。

路加摇摇头。

“有一大笔生意要做,”索洛佐说,“我的意思是说最高层人物每人可捞到好几百万。第一批货运来,我可以保证你捞到五万美元。我谈的是毒品生意,这种生意将来是要兴旺发达的。”

路加说:“干吗找我谈这个?你想要我转达给老头子吗?”

索洛佐牙一龇,嘴一咧,说:“我早已同老头子谈过了,他不想参加,好吧,没有他也行。但是我需要一个能干的人来保护生意的安全进行。我知道你同你的家族组织闹得不愉快,你不妨转变一下嘛。”

路加耸耸肩。

“如果你提供的条件够好的话。”

索洛佐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似乎心里已经作出了决定。

“请把我的意见好好想几天,等你想好了之后,我们再谈吧。”

说罢,他伸出手想同路加握手,但路加装做没看见,正把一支香烟往嘴里放。布鲁诺。塔塔格里亚从柜台后魔术般地递过来一个打火机给路加点香烟。说时迟,那时快,他做了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把打火机突然丢在柜台上,一把抓住路加的右手,抓得很紧很紧。

路加立即自卫,他的身子倏地一下离开了凳子,拼命想挣脱。但是,索洛佐早已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的手腕。路加身强力壮,他们两个仍然对付不了,差点就要挣脱了。只是在这一刹那,从他身后的阴暗处冲出了一个男子汉,用细绳勒住他的脖子。绳子拉得紧紧的,把路加勒得透不过气来。他的脸发紫了,胳膊也没有力气扳动了,塔塔格里亚和索洛佐抓着他的手现在也毫不费劲了。他们两入站在那儿像天真的小孩似的东张西望,路加身后的男子把绳子越拉越紧。突然一下,地板上湿漉漉、滑溜溜的,路加屎尿流出来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力气,两腿圈起,身子瘫下去了。

索洛佐和塔塔格里亚把他的手放开,只剩下拉绳子的人还在陪着牺牲者,随着路加倒下去的身子跪下来,拉得很紧的绳子陷进肉里看不见了。路加眼睛凸了出来,活像受到了最大的震惊,这种震惊是他身上仅存的人性。他死了。

“我不想要他的尸体给人发现,”索洛佐说,“尤其不能让他的尸体马上被发现。”

说罢,他脚跟着地,来了个向后转,离开了,背影消失在阴暗中。

第八节

考利昂老头子遭枪击后的第一天,是整个考利昂家族忙得不可开交的一天。迈克尔守着电话听到什么情况就向桑儿转达。汤姆。黑根忙于奔命,想物色一个双方都满意的调解人,同索洛佐安排一次会谈。那个“土耳其人”也警觉起来,也许他发觉克莱门扎和忒希奥在全市撤下了天罗地网,企图查清他的行踪。但是,像塔塔格里亚家族组织中的顶层人物一样,索洛佐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露面。这是桑儿早就料到的,敌人势必要采取这种预防措施。

克莱门扎忙于对付鲍里。嘎吐,根本分不开手。忒希奥已经受命设法查找路加。布拉西的下落。自从枪击事件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一直不见路加回家,这是一个凶兆。但是,要说布拉西当了叛徒或遭到了突然袭击,桑儿都是不能相信的。

考利昂妈妈待在市内的朋友家里,为的是离医院近一点,方便一点。女婿卡罗。瑞泽主动提出愿意效劳,但是人家告诉他说,他管好自己的业务就行了,他的业务就是考利昂老头子给他安排的曼哈顿意大利聚居区的赌博登记业务。康妮陪母亲住在市内,为的是也能够到医院探望父亲。

弗烈特仍然躺在他的房间里,靠服镇静剂维持。桑儿和迈克尔曾经探望过他,看到他苍白的面容,明显的病态,大为吃惊。

“基督啊!”

从弗烈特的房间出来之后,桑儿对迈克尔说:“他看上去好像比老头子受到的打击还要严重。”

迈克尔耸耸肩。他当年在战场上也曾经看到有些士兵吓成了那个样子,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料到弗烈特也会那样。他记得他们小的时候,老二要算家中身体最结实的一个,而且在父亲跟前也是最孝顺的儿子。尽管如此,大家都知道老头子对这个老二早就有点放弃,认为他不配在家族中承担重任。他心眼不够多,此外,心肠也不够狠。他是个过分与世无争的人物,没有足够的魄力。

接近黄昏的时候,迈克尔接到了约翰昵。方檀从好莱坞打来的电话。桑儿接过话筒,说:“不,约翰昵,目前甭来看老头子。他病情太严重了。你要是来的话,那会搞得满城风雨,对你不利,我知道老头子是不会赞成的。等着吧,等他有所好转,我们可以把他接回家的时候,再来看望他吧。就这样,我负责向他转达你的心意。”桑儿挂上电话,回头对迈克尔说:“爸爸一听会高兴起来的,约翰昵。方檀想从加利福尼亚乘飞机来看他。”

那天下午很晚的时候,负责警卫的人喊迈克尔到厨房去接电话。厨房里的那部电话是登记在电话簿里的,公开的。这是恺打来的电话。

“你爸爸的伤情不严重吧?”她问,声音有点紧张,有点不自然。迈克尔心里明白:发生的事情她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父亲正如报纸上所说的是个黑帮分子。

“他会好的,”迈克尔说。

“你到医院去看望他的时候,我可以同你一道去吗?”恺又问。

迈克尔笑起来。她记得他曾告诉她:如果你想要同老脑筋的意大利人相处下去的话,就应该懂得男女关系必须慎重的重要性。

“这是特殊事故,”他说,“要是记者知道了你的姓名和背景,那你就会上报,会给登在《每日新闻》第三版:老式新英格兰家庭出身的姑娘竟同大黑帮头目的儿子勾勾搭搭。你爸爸妈妈看到这样的报导会高兴吗?”

恺冷静地说:“我爸爸妈妈向来是不看《每日新闻》的。”然后又很尴尬地停了片刻,才说,“迈克,你自己还好吧、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迈克尔又放声笑了。

“在考利昂家中,我是个出名的像大姑娘一样柔弱的男小子,不会威胁到我头上。要对付我,人家还嫌麻烦,人家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现在已经风平浪静了,恺,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整个过程纯属偶然,下次见面时再详谈。”

“那,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哪?”

迈克尔沉思起来。

“就在今夜晚些时候,怎么样?咱们就在你的那个旅社喝几杯,吃点夜宵,然后我一个人到医院去看看我老子。老是守在这儿接电话,真烦人。就这样,好吗?但甭给任何人讲,我不想让摄影记者把咱们俩在一起的镜头偷拍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恺呀,要是咱俩在一起的照片给登在报上,那就太尴尬了。尤其对你爸爸妈妈来说,那就更尴尬。”

“好吧,”恺说,“我等着你。我可以代您买圣诞节礼物吗?或要我给你做任何别的事情吗?”

“不用了,”迈克尔说。“我只要你作好准备。”

她激动得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是会作好准备的,”她说,“难道我不是每次都作好准备的吗?”

“对,你是每次都作好准备的,所以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姑娘。”

“我爱你,”她说,“你也能说‘我爱你’吗?”

迈克尔瞅了瞅坐在厨房里的四条汉子。“不能,”他说,“今天夜晚,记住啦?”

“记住啦。”

克莱门扎忙了一天终于完成任务回来了,他在厨房里炒番茄酱。迈克尔向他点了点头就到屋角办公室去了,黑根和桑儿在这里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克莱门扎在厨房吗?”

迈克尔一笑,说:“他正给士兵煮细条实心面,很像正规军。”

桑儿烦躁地说:“告诉他快把那个磨时间的打杂事儿放下,赶快到楼上来,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他去完成。给我把忒希奥同他一道喊到这儿来。”

不一会,他们全都集中在办公室里。桑儿单刀直人地问克莱门扎:“你负责照顾的人照顾得怎么样?”

克莱门扎点点头。

“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迈克尔一听,像是轻度触电似的浑身发麻。他意识到他们谈的“他”就是鲍里。嘎吐:小鲍里已经一命呜呼了。

桑儿问黑根:“你同索洛佐联系上了吗?”

黑根摇摇头。

“他谈判的热情看样子是冷下来了,总而言之不那么紧迫了。也许他是非常谨慎小心,为的是不让我们的哨兵盯住他。总而言之,我还没有物色到一个他会信任的牵线的高级人士。但是,他一定明白现在必须谈判。他让老头子从他手上滑脱,老头子再被抓的机会就一去不复返了。”

桑儿说:“他是个机灵鬼,是咱们家族从来也没有碰到过的最机灵的家伙。也许他估计我们是在养精蓄锐。要到老头子好转或者打听到他的情况之后才会采取行动。”

黑根耸耸肩。

“肯定他是这样估计的。但是他仍然不得不谈判,没有别的选择。我明天就把联系渠道建立起来,这一点就算定了。”

克莱门扎手下的一个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来对克莱门扎说:“刚才无线电广播说,警察发现鲍里。嘎吐的尸体,死在自己的汽车里。”

“这你甭操心。”

那个武工队员对他的司令先是用吃惊的神色望了望,接着就用理解的神色望了望,然后回到厨房去了。

会议在办公室里继续进行,好像没有个完,桑儿问黑根:“老头子病情有什么变化吗?”

黑根摇摇头。

“病情稳定,但是不能谈话,这种状况可能还要持续两天。他给折腾得衰竭不堪了,刚动过手术,仍然需要恢复。你妈妈差不多整天守在他跟前,还有康妮。医院里到处都有警察;忒希奥手下的人在那儿窜来窜去,以防万一。再过两天,他就会大大好转,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他想要我们干什么。在这期间,我们必须设法把索洛佐稳住,以防他再干出轻率的事情。这就是我催促你同他谈判的根本动机所在。”

桑儿哼了一声。

“我已经让克莱门扎和忒希奥两人负责找他。也许我们走运,会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彻底解决问题。”

“你不会走那样的运,索洛佐太机灵了。”黑根停了一会儿,又说,“他明白,一旦走向谈判桌,他就不得不按我们的路子走了。因此,他故意拖延。据我推测,他目前正在串联纽约其他大家族来支持他。这样的话,老头子向我们说句话,我们也就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桑儿皱起眉头,说:“纽约其他大家族支持他,究竟为的是什么?”

黑根耐心地解释说:“为的是避免一场大战,因为大战一旦爆发,大家都要吃苦头,报界和政府也要采取行动。另外,索洛佐也会给他们一些甜头。你知道搞毒品生意钱多的是。考利昂家族没有必要染指,咱们包揽的是赌博,这也是最大的生财之道,但是其他大家族却吃不饱啊。索洛佐是个久经考验的行家,他们相信他有能力把这个生意搞大。他活着就是他们口袋里的钱,他死了倒是个麻烦。”

桑儿的脸色有点古怪。迈克尔从来没有见过大哥的脸色是那个样子,丘比特型的嘴唇和古铜色的脸顿时发灰了。

“我们寸步不让,他们也最好别插手这场格斗。”

克莱门扎和忒希奥两人如坐针毡,不安地动着身子。他俩的神态活像步兵将领听到他们的统帅胡言乱语,要不顾一切地向着坚不可摧的山头猛冲猛打。黑根有点烦躁地说:“沉着点,桑儿,你爸爸是不会让你想到那方面去的。你知道他常说的一句口头禅:”那是有损无益的。‘当然罗,要是老头子说声要我们捉拿索洛佐,那我们是不容许任何人束缚我们手脚的。但是,这不是个人小事,而是生意上的大事。要是咱们想抓那个’土耳其人‘,而其他大家族要插手干涉,那咱们就将计就计来谈判。假使其他大家族发现咱们决心要把索洛佐抓到手,也许会默许的。老头子也会在别的领域作些让步,以便事情摆平。但是,不可在这样的事情上不顾一切地乱砍乱杀。这是生意,甚至你爸爸遭枪击也是生意上的利弊问题,而不是个人情感上的爱憎问题。现在是你该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了。“

桑儿的目光仍然杀气腾腾。

“好吧,这一套我都懂,只要如你所理解的那样,不会有人妨碍我们通缉索洛佐就行了。”

桑儿又问忒希奥,“路加有什么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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