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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侯门纪事-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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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袁家后,宝珠还在唏嘘,抱着银子去见母亲回话:“请母亲和祖母一同帮他分派这份儿银子吧,他眷顾家人的心,也是不差呢。”袁夫人听着喜欢,也是觉得和儿子一样的有志气,再加上她最肯照顾人,就让宝珠放下:“你放心的走吧,要遇上他也让他放心,我和你祖母会料理的。”

    当天宝珠又忙忙的收拾了一天,还有红花更脚不沾地,红花去买草药,又要带着卫大壮认识孔掌柜。又有掌珠玉珠来说了话,安老太太让人送东西过来,一直忙到半夜。

    ……

    月如圆轮,照得银河如水,似有潮生。

    明月同时照亮大地,在离京数百里的官道上,马蹄的的伴着月明。

    “吁!”袁训轻呼一声勒住马,抬袖子抹额头上的汗水,英俊的面上有了笑容,回首往京城方向看去。

    明月总带着相思意思,让离家的人情不自禁要想到家。

    这方圆还是经常有人家的地方,有人烟的地方夜间野兽就少,袁训又艺高人胆大,他是连天加夜的策马狂奔。

    此时摸摸马身上全是汗水,袁训带马缓缓走着,让自己想想宝珠,也让马休息休息。

    无人的旷野中,情思无尽的涌上来。

    袁训微笑,不是我走得突兀,是早去,也就能早回来不是?

    不管是功名路也好,还是志向路也好,早踏上早走到,早走到就能早早的夫妻见面。

    袁训早有准备,他早打听清楚,三年两年里还是能回来和宝珠会上一会的,所以他走的没有犹豫。

    他母亲的想法,袁训也能想到。他没有在离家前提出让宝珠去姐姐府上住下,是那出生的地方还有一些事情,袁训要早收拾干净,再把宝珠接去。

    而且他是那里长大的,知道风沙狂舞时遮面盖脸,骄阳来时又暴晒过于内陆。他还不忍心让宝珠吃这样的苦,呆子小宝除了没爹娘以外,别的在衣食住行上面,算没有吃过苦头。

    夜风凉爽,温柔得如宝珠的肌肤。袁训想到这个比喻就失笑,不过两天没见到呆子小宝,这不想得不能再想。

    玉肌无汗的心思都出来了。

    他曼声吟道:“有谁知我相思?”再一想这相思就是告诉宝珠,宝珠也还是满腔怨恨的。恨吧,等我回来你就不恨了。他重新打马狂奔而去。

    夫妻同心,宝珠还真的没有睡。她在烛下出神,乌眉细睫上全是沉思,在回想下午去宫中辞行的场景。

    中宫屏退众人,对宝珠只说了一句话:“不是我让他去的,不是我,”她反反复复地说着,仿佛对宝珠没完没了的解释,就能让她自己心安。

    宝珠不认为姑母应该对自己解释,她只是解释给她自己听的,解释给她认为可能听到的婆家祖父母听,袁训的父亲听。

    这些人都不在世上,中宫就抓住宝珠解释个没完,像是宝珠能明白,别人就都明白。

    她忧伤的面容,缩在珠光宝气的榻上轻声的哭泣……宝珠轻轻叹气,都是为了他。由这人人都为了他,宝珠觉得肩头上压力沉重。

    她这一去,不再是小夫妻团聚,还带足所有人的期望。宝珠走去镜前凝视自己的面容,轻问自己:“你能吗?你要照顾好他,也照顾好自己才行啊。”

    月儿,更皎洁的明亮着,把玉枕纱内熟睡的人儿映照着。宝珠倒头就睡着了,手心里攥住她定亲的信物——玉蝉,一段红绳在手心里露出半截。

    在她的梦里,人虽然不没有离京,玉蝉早就合二为一。

 第一百八十三章送宝珠是欢欢喜喜的

    宝珠对着城门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有这么多的人来送她。六月的天气,蝉鸣得人毫无感觉,远处庄稼金黄色,上方天空却碧沉如洗,带出几丝乌云清晰可见。

    这天气随时可以下暴雨,没有雨时又热得狗在道边儿呼呼喘气。官道上还算好,长亭附近浓荫密布,风从远方来得凉爽。

    但这不代表一堆女眷们围在一起,她们不觉得热。

    真的是人太多了。

    男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开着,把阴凉地方给女眷们让出来。而女眷们是习惯扎堆,安老太太带着她的亲戚们一堆,又簇拥着袁夫人;文章侯府的女眷们一堆,簇拥着她们的老太太。常府上女眷们一堆,又有玉珠和掌珠嚷着热,带着丫头单独在柳树下。

    长长的车队在官道上候着,和女眷们一起在等宫里叩辞的人。

    辅国公、陈留郡王夫妻、让圣旨点名的韩世拓,大早上就结伴儿的去宫里叩头去了,好在宝珠不用去,她是从容的让送出来。到了城外才惊讶万分,南安侯府的亲戚们一家不少早候在城外,不用说是老祖母通的信。

    安老太太正在得意:“快把宝珠打发走,我和亲家太太要出城赏荷花呢。”文章侯府的老孙氏瞅着她不是滋味儿,想自己小姑子为了这老太太生了一辈子气,背地里骂她没有男孙,你看人家有好孙女儿,这养老半点儿不愁。

    看她得瑟的:“宝珠走了,我和亲家太太就不用再挂念家,我们要出去做几天的游玩,把京里京外好玩的地方再游一遍。”

    听上去像是这宝珠你真碍事儿。其实就是炫耀有个好亲家。

    袁夫人和忠勇王府的老王妃轻语慢笑,老王妃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她带着小王爷常林出城来送晚辈的行,让安老太太取笑她其实贪玩,老王妃装着生气,转而和袁夫人攀谈,夸她是个好婆婆,袁夫人从来谦虚,微笑把话题挪到媳妇身上:“亏得宝珠她肯去,大老远儿的,难为孩子热天要就上路,”

    文章侯的太太们就一肚皮闷气,这天气可以热死狗,走道儿人喝点凉井水又可以病得起不来。这宝珠你就没点儿主见?你就没点儿意见?你就任由婆婆打发你去黄沙里侍候丈夫?

    风沙四起,一直就是边城的代名词。

    见没有热闹争执吵架可以看,四太太脸儿扭着更生气。这宝珠你要折福的,你小人儿家受这么多人的送,你小心半路跛脚走不得。

    阮梁明董仲现钟家留京的三兄弟……凡是表兄们尽皆到来。袁训是他们中间不弱的一个人,制造出御史不做要将军的故事,亲戚们有说袁训犯呆的,但又都佩服他弃官而走的勇气。袁训没让他们送,兄弟们才在家里遗憾,当晚安家送信,说宝珠又要走了,这就正好弥补没送成未来将军的烦恼,大家问了日子,相约着来送宝珠。

    长亭自古话题多,没有多柳也多诗。亭子的阴影里,阮家小二正要做诗。他让家人挑着诗担子出来,恰好把送表姐的路菜也能带上。过来就纠集人分发纸笔,要作几首千古绝唱的道别诗出来,然后作什么用呢,给四表姐带走糊窗户。

    他还欣然得意:“让蛮夷看看我京中的雅致,我们诗是一做一窗户的,他们能吗?”

    此时小二叼着笔,大发江郎才尽之叹:“我不能了,这第七首诗再也出不来,”小二到哪里,哪里有笑声。做不过他的人都跑去调侃阮梁明,把他尽情的骂着来解气。

    韩府二太太就忿忿了。

    今天是送行,又不是诗文会?

    今天是送人去吹黄沙,又不是胭脂会?

    看你们都乐着为什么?

    这是送行呢,都赶快哭去吧。

    这时候,城门里马蹄声过来,所有人精神都一振:“来了。”见深暗绿色城门洞里,最先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相貌威严,又目光炯炯,穿一件一品大花官服,腰间束着白玉带,这是辅国公才是。

    没有见过辅国公的人,也知道辅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到了这一代才改成文职。见他容貌中还带出祖辈的严厉,都打心里暗道,名不虚传,这气势上先就和别人不同。

    在辅国公后面出来的,是三十出头的男子。他面如冠玉,眉梢眼角天生带着风流倜傥模样,但眸中犀利似把带血刀,直切到人心头,杀气把他的斯文容貌掩盖得点滴全无。

    他的打扮比辅国公还要招人眼目,显眼的人一看就认出来,这是陈留郡王。他着的是郡王的冠服,神采弈弈生辉,又无端的咄咄逼人。

    一多半儿的女眷们都低下头,由礼仪上不能直视他,由胆量上更不敢认真的打量他。没低下头的女眷们就去看后面出来的人,一共五匹马,最前面的是父子两人,文章侯满面笑容携着儿子出城,二老爷兄弟三人跟在后面。

    老太太孙氏忙迎上来,在儿子还没有下马就问:“皇上怎么说?”文章侯笑容可掬,下马躬身道:“皇上说好,”只这一个字,就足够孙氏喜欢。而文章侯又道:“世拓把叔叔们的心意转呈,皇上说让三弟下个月去,说我们府上还在孝期,一下子走两个像是不体谅。”

    老太太欢天喜地,这下子府中两个男丁都有了出路,不用再与“丁忧”结怨仇。孙氏喜欢地道:“孙媳妇呢,请过来让我好好的喜欢喜欢她,”掌珠幽幽的站在不远处树下,幽幽的望着韩世拓。

    她从没有想过他走。

    如今是圣命难违。

    城门里,又一样子招眼的出来。一辆香车驶出来,青顶子上抹金铜珠顶,四角又有金铜飞凤,垂银香圆宝盖并且有彩结,车上绘的又有翟文,日头底下红融溢艳,光气散发。看的女眷们都有垂涎,哪辈子能坐上这样的车?

    这是郡王妃的车。

    除了忠勇老王妃以外,在场别的人都行下礼去。

    而陈留郡王妃从来谨慎,见到忠勇王府的车驾在,虽然不是官制车辆,也不敢逾越。这就下车,丫头扶着冉冉走来。

    她按品大妆服色鲜明,一举一动成了女眷们的焦点。见这位年青的贵夫人不过二十来岁,乌发如云,秀眉婵婵,美得如轻云遮月,让人看一眼再想再看一眼,欲罢不能。

    见这美人儿和忠勇老王妃满面春风见过礼,转向袁夫人,就轻咬朱唇,泪水儿盈盈出来。女眷们都知道这场送别的*就要到来,她们由不得的安静下来。

    女眷们一安静,男人们也随着安静。

    郡王妃扑到袁夫人怀里,哀哀地痛哭起来:“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你见面,呜……。”袁夫人抱住她,女儿还没有走,这就悠悠地起了思念。思念让她的面容更精致秀美,让看的人都眸子猛一清亮,都暗暗浮出一句话。

    可怜她白了头……。

    要不是白头发,她将压过她的女儿,成为场中最美貌的那个人。

    二太太到此,才有点儿把掌珠放在眼中。果然,这王妃和母亲是真的情深,看她抱着母亲难分难舍,这母女二字可不是平白就说的两个空字。

    袁夫人安慰着郡王妃,再招手让宝珠过来。指住宝珠后,对郡王妃郑重的交待:“照顾好宝珠才是。”她情真意切的,都能看得出来没有半点儿虚假。

    宝珠就便儿对郡王妃拜了三拜:“有劳姐姐路上照应。”郡王妃擦拭泪水,还了半礼。孩子们上来道别外祖母,袁夫人抚摸这个,再拉起那个的手,舍不得的心情这才来到面上,袁夫人恋恋不舍地抱着念姐儿:“孩子们啊,外祖母真的是舍不得你们啊。”

    念姐儿奶声奶气地道:“外祖母放心,我的果子会分给舅母吃的。”

    小小的稚气嗓音,听得安老太太兴高采烈,看看宝珠去了,一定不会受亏待的。放下心的她,握住梅英的手,眉也开是眼也笑:“梅英啊,你就要去逛边城了,诗上写大漠孤烟直,大漠沙如雪,明月关山悠,将军带吴钩,这景致我都没见过,你就可以细细的赏玩,”

    梅英跪下来,把老太太的手放在额头上,久久的不肯丢开。老太太又和孔青说话。孔青是老太太的陪嫁,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但习武的人腰板挺直眼神儿明亮,又新娶年青的梅英夫妻和美,孔青看上去还只有四十岁模样。

    “孔管家,当年父亲把你交给我,你跟了我一辈子,没少操劳。现在我把你给四姑奶奶,四姑奶奶爱敬你,说你侍候我一辈子,让我把这个给你。”老太太把齐氏的几张纸头递给孔青。孔青接过来一看,就扑通跪下,又叫:“梅英,快来谢谢老太太的大恩大德,她把卖身契赏了下来。”

    梅英早就是跪下的,就膝行挪步到丈夫肩下,全然不管黄土地染脏她的新衣裳。

    她也为了给四姑奶奶装面子,带的全是新衣裳,穿的也是新衣裳,老太太又找出自己年青的给她,主仆也都想到这要去的是郡王府,不能四姑奶奶丢人才是。

    此时新衣裳染脏,梅英就没有去想。她只是想尽她的努力去感谢这位,把自己带大的老太太。

    安老太太笑呵呵:“以后你们就是四姑奶奶雇的人了,跟着她上路吧。”就带着孔青夫妻去找宝珠,这一找,老太太就更喜欢了,她放悄嗓音,对身边人道:“别说话。”让别人都不要打扰宝珠,她就更笑得合不拢嘴。

    宝珠扑在袁夫人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袁夫人笑吟吟的,抚着宝珠肩头,学着老太太口吻:“上路吧,把你打发走了,我和老太太还要出门玩呢。”

    “母亲,就此道别,”宝珠就后退一步,拜了几拜。再寻着祖母过来,同样的扑到安老太太怀里,就要哽咽。老太太也拍着她:“不许哭,你看今儿送你都多欢喜啊。”安老太太就很喜欢,在她心里,再也没有比打发孙女儿寻丈夫更好的事情,更让她乐得不行的事情。

    宝珠就笑,也拜了祖母几拜,说一声:“祖母珍重身体,宝珠去也,”高处有一个声音笑嘻嘻:“还有我呢,你不同我告别吗?”

    “殿下!”不知是谁呼上一声,大家全跪下来。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到来,他牵着马缓步而行,马上坐着瑞庆殿下,面容隐在面纱中,但穿着她公主的常服,隔着面纱也能看到小殿下笑得眉眼儿开花。

    “果然送你是喜欢的,”瑞庆小殿下似在邀功又似在解释:“我请哥哥送我来,不然我一个人可来不了。”

    太子一只手扯着马缰,一只手扶着马上的妹妹,光看他的神色极是淡淡:“啊,我来看你收拾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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