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无限流]-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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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金沙狭小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迅速扫过牌桌上摊开的牌背,试图寻找出江舫做下的痕迹。
谁想,搜寻之下,他有了意外收获。
磁性码!
左数第13张牌,出现了磁性码被识别后独有的细微变色!
那差别微小得像是辨别色块游戏里的第70、80关。
小到什么程度呢?
小到哪怕把这张作了弊的牌单独挑出,放在众人面前,告知他们这是一张有问题的牌,普通人也难以识别到底是哪里作了弊。
江舫那一折,果然没能破坏所有的磁性码!
第一次,轻微受损的磁性码没能被机器识别出来。
第二次,磁性码成功通过了磁筛。
欢喜下的曲金沙,面色不改,斟酌一番后,依前样自然取出了那张代表着胜利的牌面。
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思及此,曲金沙气定神闲,并不忙于揭牌,问对面的江舫道:“小庄家,选好了吗?”
江舫将选好的牌端正倒扣在面前,旋即侧身,从筹码盘里取了一枚红色的100面值的筹码,连着上一局的40点筹码,一并放入筹码格。
曲金沙在心中嗤笑。
靠运气赢了一局,再受自己一激,果真就自信爆棚了。
曲金沙也跟他添上了一样的筹码,边添边道:“还加码吗?”
“啊……”
江舫学着南舟的恍然语气,又取了一枚红色筹码,夹在右手拇指与食指间,作执棋状,摩挲片刻,将筹码再度放至筹码格内:“加码。”
曲金沙丝毫不惧,跟他添上一样的筹码,好心提醒道:“江舫啊,少加点儿,要是输了,你是庄家,得赔3倍呢。”
听他这样说,江舫把手举到耳侧,掌心面对着曲金沙,指尖轻轻一晃。
——他的尾指和无名指间,居然还夹着一枚红色筹码!
他把那枚红色筹码丢入格中,重复道:“加码。”
曲金沙见他如此笃定,心口猛然一紧。
磁性码只会帮助牌桌从52张牌中识别出规则中最大的那几张。
难道他也抽到了2?
且在花色上取胜了?抽中了最大的黑桃2?
曲金沙正欲悄悄翻开自己那张牌检视确认,就看到,连加两次码的江舫翻过了他的牌面。
赫然入目的,是一张红桃9。
曲金沙:“……”
他差点没忍住呛到自己。
短暂的惊愕后,他费了巨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放声大笑的。
……就这?
不过是抽到了和上次一样的9而已!
曲金沙怎么能预料到,自己那句随口的激将法居然这样有用?
眼见到了必胜之局,他浓浓的玩乐之心再次升起。
江舫不是喜欢扮猪吃老虎吗?
不如自己也扮一回,让他尝尝被吸吮到骨头渣都酥掉的滋味。
强行按捺着上扬的嘴角,曲金沙把筹码格里的筹码一一补齐,如同一个宽厚老实的长辈,讪讪笑道:“手气真不错。那……我也看看我的吧。”
他掀开了自己面前的胜利之牌。
曲金沙没有看牌。
他牢牢盯着江舫的脸,想第一时间从这个气盛的青年人脸上看到错愕的灰败,不甘的恼怒,以及惨败后渴望翻盘的病态狂热。
——但是,没有。
他期望出现的表情,什么都没有。
江舫嘴角的弧度没有任何改变,像是经过精密训练的仪器,一切都是稳稳的恰到好处。
在周遭愈发幸灾乐祸的欢呼中,曲金沙脊背骤然一冷。
……不对!!
他猛地低头,喉间一阵抽缩。
从天堂跌下的心理失重感,差点让他失态地打出一声“咕噜”的闷嗝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当前整副牌中,最小的那一张。
草花3。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曲金沙放大的瞳孔中,江舫抬手托住了腮。
江舫不会说,自己刚才在四处参观时,就发现了赌场统一使用的扑克牌背后的秘密。
他更不会说,自己曾顺手从荷官拿下去的、已经被扫描使用过的废牌中,挑出了一张草花3。
做了四年荷官,江舫有留赌场扑克做纪念的习惯。
而在被曲金沙邀赌时,江舫心里就有了计划。
这张草花3在被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它是那一局中最需要的、最大的牌面之一。
而在赌扑克牌大小的比赛规则中,草花3永远是最小的那一张。
所以——
——“我们玩一点简单的游戏吧。”
——“曲老板运气这么好,我想和曲老板赌赌运气。”
——“就……赌大小,怎么样?”
在第二次拿到牌、清点到草花3的位置时,江舫手腕微斜,将这张背面已带有磁性码印记的牌轻松滑入序列当中。
一翻一覆间,就做了变换。
果不其然,曲老板只关心他是不是做了记号,对自己借他的作弊之手挖出的陷阱,浑然不察。
江舫托腮而笑,浅色的瞳孔里盛着谦恭又冷淡的光。
他说:“曲老板,什么牌都是有规律的。”
“不管洗成什么样子,该看到的都会看到。”
说着,江舫指尖拂过被兔女郎的铜钩手杖钩来的三枚鲜红筹码,似笑非笑地反问:“对不对?” w ;请牢记:;;,
纸金(五)
曲老板连输两局了。
虽然赌金只能算小打小闹; 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能看老板吃瘪,哪怕是小亏,也有趣得很。
曲金沙体面的笑容像是面具一样,胶黏在他脸上; 没有丝毫动摇。
只有微微放大的鼻孔稍稍出卖了他内心的起伏波动。
他来不及想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他只知道; 自己决不能声张。
就算江舫真的出了老千; 但那张有标记的草花3,千真万确是自己亲手摸的。
在局外人看来,难道江舫还能脑控他曲金沙选哪一张?
这一波,曲金沙被江舫打了个有苦说不出。
不过,他也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曲金沙温和地叫了他一声:“小江?”
江舫把观望宝塔状的筹码盘的视线收回,用目光询问他; 想说什么。
曲金沙自然问道:“喝点饮料吗?”
江舫从容笑道:“是曲老板请吗?”
曲金沙笑说:“当然。”
他勾一勾手指; 同赌场侍者耳语了两句。
不久后,刚才离开的侍者穿过拥挤的人群,口中频繁说着“让一让”。
他带来了一杯伏特加,一杯石榴汁,都用精巧的大口玻璃杯盛着,内里浮动着圆形的冰球; 杯口凝结了一片白霜。
浓重的酒息让江舫不引人注目地皱了皱眉。
他说:“我不大喜欢喝酒。”
“唉——”曲金沙的话音拐了个阴阳怪气的弯儿; “你有点俄国那边的血统吧?毛子哪有不喝酒的?”
面对劝酒,江舫倒也没有强硬拒绝; 接过酒杯,轻嗅了一下; 又含了笑意:“这一杯不便宜吧。”
曲金沙也不隐瞒:“150积分一杯。是场里最贵的酒了。”
江舫斜过酒杯; 轻品一口。
醇香的辣在舌尖上绽放,起先是冰凉; 然后是火焰似的烧灼热感。
“菲轩,波兰产的。”江舫建议道,“不加冰,或者加几滴青柠汁的话,会更好一点。”
曲金沙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其他的内容:“……多谢建议。”
侍者本打算把石榴汁放到曲金沙那一侧,谁想身后急着看热闹的人群撞到了他的胳膊,赤红的石榴汁从托盘里倒翻出来,将丝绒质地的绿色赌桌沁出了一大片深色。
侍者神色一变,忙抽出手帕,覆盖在被弄污的地方,不住道歉。
曲金沙性格宽厚,自然不会在意这小小的失手。
“没事没事。”曲金沙把被沾了一点石榴汁的牌拿了起来,朝下放入侍者的空盘,“换副牌就行。”
见状,江舫把杯口抵在唇边,神情没有太大波动。
甚至在听了曲金沙的话后,他也冲侍者招了招手:“劳驾。有小青柠的话,也帮我拿一个。”
侍者被吩咐得一愣,下意识看向曲金沙。
曲金沙对他轻轻一点头,他才收起托盘,说了声是,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副新牌和江舫的小青柠被一并送上。
曲金沙动手拆开新牌,江舫动手挤小柠檬。
曲金沙着意问他:“还验牌吗?”
江舫对此兴致好像不很大。
他品了一口他新调制的酒,略满意地一眯眼:“曲老板先吧。”
曲金沙用胖短的手指把牌理好。
他理牌的动作很有水准,只是慢条斯理的,自带一份憨厚的朴实。
他还笑着自嘲:“反应慢,比不上年轻人了。”
江舫:“曲老板不要太自谦了。”
曲金沙将自己理过一遍的牌递给江舫:“小江不也挺谦虚的。还说不会喝酒呢。”
“不喜欢,不是不会。”
江舫接过曲金沙的牌,却没有像第一次拿新牌时那样,用拇指一张张点过去。
他一手握着酒杯,另一手的大拇指和尾指配合默契,拇指单将最上面的一张牌搓出,尾指打了个花,反接过来,将牌面正反颠倒,滑到最下方。
这把单手洗牌的绝活,看得身后一干赌棍两眼放光,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
南舟在旁边歪着头,左手背在身后,默默地学习他的动作。
江舫一边洗牌,一边问:“下一轮是曲老板坐庄吧?”
曲金沙:“是呀。”
江舫对他一举杯:“……那我可得做好准备了。”
曲金沙用石榴汁回敬。
而他回敬的那只手的袖子里,正揣着一张牌。
……赌大小中最大的黑桃2。
刚才,第二局结束时,曲金沙就迅速锁定了黑桃2的位置。
在动手整理时,他刻意将黑桃2抽放在了所有牌的最上方。
而将被石榴汁弄脏的旧牌递给侍者时,他是压着腕,把所有牌拢在掌心,将牌扣放回托盘上的。
就在这间隙,他粗短的无名指微微向后一勾一滑,最上方的黑桃2就稳稳落入了他的袖口。
这是曲金沙的保底牌。
如果江舫故技重施,继续对牌动手脚,那么,他并不介意用这张牌给江舫一个小小的教训。
把所有牌从反面单手洗到正面后,江舫将它放下,单指一抹,牌面呈漂亮的扇面,完美展开。
江舫略略瞄了一眼,随即用尾指勾住末牌,将展开的扇面再度完美合拢:“可以了。”
曲金沙有些疑惑。
这回他为什么没有做出任何试图破坏磁性码的动作?
曲金沙看不懂,想不通。
在一切未卜的疑惑中,新牌被送入了洗牌机中。
第三局,开。
直到牌面被荷官的铜钩抹开,亲眼看到有两三张牌已经在背面洇开了自己无比熟悉的特殊着色,曲金沙还是想不通,江舫动了什么样的手脚。
尽管说要“做好准备”,然而对这一局的胜负,江舫似乎根本不走心。
他很快选定了他想要的牌,抽出后,便用只剩下冰球的玻璃杯将牌压在底下。
选择完毕后,他绅士地对曲金沙一伸手。
……轮到您了。
眼前是被机器筛选过、确保生效了的新牌。
那么,他袖口里的保底牌,用,还是不用?
短暂的纠结后,曲金沙探手,从牌堆中挑出了一张带有暗记的。
为了避免出现和上次一样的尴尬,曲金沙在牌到手的一刻,马上悄悄查看了数字。
是红桃2。
大小仅次于黑桃2的牌面。
他徐徐吐出一口气,脸上笑意愈加慈祥温和。
……可以安心了。
抽牌完毕,荷官就依规矩将其他牌收拢了起来。
江舫抬起牌面一角。
他身后的七八个人都探着脑袋要去看。
然而江舫手法极快,一开一合,转瞬间便迅速将无数道目光隔绝在外。
曲金沙盯着他的眼睛,笑问:“押多少?”
江舫看向自己的筹码格。
里面放着他至今为止赢得的所有筹码。
第一局赢来的30点、第二局赢来的340点,再加上曲金沙赠送给他的100点。
加起来,一共440点。
他想了想,从筹码盘里取来了一枚红的,两枚黄的。
他把这一局的赌注确定在了560点。
曲金沙一边动手把自己的筹码也添成等同数额,一边笑着感叹:“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江舫问他:“加注吗?”
曲金沙反问:“你加吗?”
江舫:“加。”
江舫再次看向筹码盘。
曲金沙好整以暇,看他打算加上多少。
不管他加多少,曲金沙都有余裕与他奉陪到底。
但只是一瞬间,他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江舫从盘子里挑出了三枚黄筹,一枚蓝筹后,便将这些放在赌桌一侧。
兔女郎荷官柔声提醒:“所有筹码都要放在筹码格内才能生效的。”
江舫回以温暖的浅笑:“谢谢提醒。”
说罢,他将去掉那四枚筹码的筹码盘拿起,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己侧的筹码格之上。
江舫对曲金沙笑道:“麻烦您另拿一盘吧。”
曲金沙脸色先是一白,旋即转为淡淡的铁青色。
他指甲抓紧椅子柔软的皮革扶手,强笑道:“这……你确定?”
“我数过了。”江舫泰然自若,“去掉那四枚,这一盘的积分面值一共12000点。”
言罢,他优雅地点点头:“我和我的同伴付得起。”
李银航的脑袋轰然一声炸开了。
怎么突然要玩这么大?!
她下意识跨前一步:“江……”
……
南舟却向后一伸手,将她挡在了一臂开外的地方,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李银航呆了半晌,眼前一亮。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