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逃生游戏装npc的日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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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死亡时间和伪装死亡时间之间,至少差了十二个小时,死者家属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隐瞒了这件事,并且伪装成吊死。
春枝婆婆必然不是吊死,她是死亡后,形成了仰头的尸僵状态,又被伪装成吊死。
开始形成尸僵是四个小时后,彻底形成则需七八个小时,尸僵开始缓解需要二十三小时。因为是夏天,又是老人,肌肉力量不足,所以时间会提前。
因此,伪装吊死的时间,距离真实死亡时间,是八个小时以上,二十三小时以内。并且,这个过程中,死者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一直到尸体僵硬。
什么情况下,死者会保持仰头姿态,直到形成尸僵?
“躺椅。”
角落里出现一个老人躺椅,就是春枝婆婆房间里那张。
任逸飞走过去,他慢慢坐下,身体后倾,躺在上面。
躺椅椅背上有个隆起如枕头的东西,膈到他的背。
阿飞是个一米七几的后生,但是春枝婆婆身量不会那么高,这个隆起可能刚好托着她的脖子,配合向后弯曲的靠椅,头部就能微微上仰。
她是死亡后,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四个小时以上,才会形成这种尸僵。
那个时候,她的家人在做什么?
一家几口人,不可能没人发现她的死亡,为什么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收殓死者遗体,而是选择无视,最后甚至隐瞒和伪装?
春枝婆婆,又是怎么死的呢?
春枝婆婆的房间里没有血,春枝婆婆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明显的异常。
从思维惯性角度去分析,用吊死伪装勒死,可能性最大。
他躺在躺椅上不动。
一只麻绳从黑暗中伸出来,一下套住他的脖子,收紧。
任逸飞拼命挣扎,又有一个黑色影子出来,想要按住他挣扎的手脚。死亡让他恐惧,他会本能地挣扎。
老太太的力气有限,能动用的就是手和脚,他就踢腿,并且手指乱抓。他的指甲在扶手上留下一道道抓痕,甚至抓了黑影几下。
那个黑影……
他眼前出现中年妇人的手背,上面是明显的抓痕。刚刚结痂,看着就是这两天抓破的。
黑影抬起头,一下有了脸。正是灵堂上中年妇人的脸,她的脸逆着光,少了淳朴老实,多了狰狞可怖。
那么背后勒着他的……
任逸飞抬起头,眼睛就看到了一张同样老实但狰狞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此刻正跪在棺材前,一遍遍哭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他的眼泪里,有几分是愧疚,又有几分是悔恨?
任逸飞一挥手,绳索、黑影、躺椅,皆尽散去。
第8章 喜丧(8)
这个年代依旧讲究‘孝道’,尤其死者是这样一个积年老人,下面有足够男丁支撑门户,正是一生中话语权最重的时刻。
家里上下却杀了她还隐瞒这件事。
老人死得很匆忙,留下许多痕迹。
可见这确实是故意杀人,却不是有着长久计划的故意杀人,它必定有一个突然的诱因。
“你的身上发生了不名誉的事情,这件事甚至可以摧毁你之前的‘勤俭持家’和‘劳苦功高’。”
勒死会导致脸发青,眼出血,偶尔有吐舌情况,还伴随着大小便失禁,是非常不体面的死法。
老人的亲人选择让她以这样难堪的方式死去,必然有另一重利益,压过了对母亲的敬畏和残存的亲情。
礼法大过天,老人身上不名誉的事,是礼,还是法?
任逸飞不认为春枝婆婆的死,和丢失了家中值钱东西有关,不至于。
“你是因何而死?”
尸体转动眼珠子,灰色琉璃似的眼瞳看着他,仿佛要告诉他什么,但终究只是落下一滴血泪。
阿杰和任逸飞回到牌局,那边连一盘都还没玩好。
在众人的招呼声里,阿杰重新下场。
任逸飞则看着灵堂。
棺材前的长明灯依旧燃着,线香白色的烟蜿蜒而上,孝子贤孙们跪在地上一刻不停燃着纸钱,还有高价请来的高僧诵经不停。
丧事办得这样好看,不惜钱财。任谁看到了,都得说一声,这是大孝子。
谁知背后的龌龊不堪?
若‘鬼’就是死者,她甘心吗?
任逸飞忽然笑了一下:她若是甘心,又怎么会变成‘鬼’?
他本来只想咸鱼躺着,苟到最后。
但这一刻,任逸飞只想要事情水落石出,一切真相大白。
因为他是‘阿飞’,被老人偏爱的少年。
他不在乎什么鬼,不关心什么副本。
春枝婆婆不能白死,那样一个关爱小辈的老人,她不该背负着屈辱,悄无声息就被吃人的礼法吞噬。
凶手也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接受赞誉。
‘任逸飞’不会管闲事,‘阿飞’却不一样。
体验派的演员会有入戏太深的后遗症,任逸飞尤其严重,他会被角色的心性深深影响着,就像是变成了这个人,思维方式、行为方式都被影响。
这一刻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任逸飞,还是阿飞。
夜越深了,牌桌上总是不缺人,灵堂里也总是不缺咿咿呀呀的哭声。
任逸飞去借了三个凳子来,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月亮。
剩下六人,剔除掉第一批回来的三个老玩家,剩下就是小美、阿松、打扫。‘鬼’是他们中的谁呢?
他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是还要再验证。想着想着他闭上眼。
作为家境不是最好,但待遇一定最好的娇气青年,‘阿飞’偶尔有些吃不了苦的举动,不会让人觉得不对,任逸飞也就尽可能的让自己觉得舒服点。
之前三个多小时的紧急补眠不够,他需要睡眠。
他睡着了,守夜人经过他身边:“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说着把一件单衣罩在他身上。
玩家小美也经过他身边,发出羡慕的口水吸溜声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不知多久,打更人嘶哑的声音刮过耳膜,他醒了,世界却突然安静。
卡牌刷新了一条信息:【第二夜:‘鬼’的秘密被鼠蚁啃噬,一如它的心。】
任逸飞的睫毛像风吹过水面,轻颤一下又归于平静:敌在暗,我亦在暗。
又是玩家的自由活动时间。
“先生,我能不能跟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小美已经意识到,跟着老玩家可以得到更多线索,有更多机会活下去。
看来看去,添油是对新人最友好的老玩家了。
小美的声音微微颤抖,为了生存,她可以放下尊严,跪下去拉着他求。
“随便你。”添油斜睨了她一眼,走出门去,没说什么,也没有驱赶。之前小美冒险为他拿卡牌,这时终于得到回报。
小美心领神悟,她大喜若狂,追了上去。
两人走出去,剩下的‘打扫’获得灵感,他正要找老玩家,但是长孙和长孙媳妇已经一前一后离开灵堂,显然他们不准备带新人。
‘打扫’看看差不多自闭的‘和尚’,他缩了缩脖子对阿松说:“我们一起行动?”
阿松笑了:“好。”
小美跟着添油,她跑前跑后,举着烛台给添油照明。
添油再一次检查春枝婆婆的房间,知道这里是死者房间,他有了新的怀疑。
抱着柱子手脚麻利地爬上去,果然,添油看到房梁上有两处擦痕。春枝婆婆和次孙一样,被勒死后伪装成吊死,中间隔了一日。
他又趴在地上,一一检查可能遗漏的角落。
添油从某个视觉死角找出了一双拖鞋,鞋面是碎布拼凑的,鞋底一厚一薄。
“这双拖鞋怎么了?”小美小心问。
添油看着这双鞋子,嘴角微勾:“你还记得,玩家里有个走路一高一低的家伙吗?”
“那个守夜人?”小美低呼。
添油将鞋子藏起来,这种线索他是不会留给那两个家伙的。他们同是玩家,更是竞争对手。
“虽不能完全肯定,但是可以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另一边,其他两个老玩家从房主房间和孙辈房间出来,看起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线索。
他们又饿又困,身体状态不佳,无法集中精神。
长孙媳妇抱着沉重的肚子喘着气:“这玩意儿怎么那么重?怀孕都这么糟心吗?”
孕肚大大拖累了长孙媳妇,这个身体还自带下肢肿胀、易饿易困等毛病。饥饿和困乏导致精神迟钝,对于如今的困境,她一筹莫展。
长孙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这个新手局遇到的最大困难居然是食物和睡眠?白日压缩导致他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偏偏完全得不到休息。
这个副本的npc对于‘异常’十分苛刻,不,已经算得上虐待了。
添油带着小美出来了,他们直线朝着灵堂走,路上遇到歇腿的长孙媳妇和长孙。
长孙媳妇正坐地上休息,看到他们,皱眉问:“你们去哪儿?”
“灵堂,睡觉。”添油看了她一眼。
“睡觉?”
添油伸手揉揉鼻根处:“不睡你扛得住?那些npc根本不给我们一点休息的机会。”
长孙媳妇也沉默了,她甚至利用过孕妇的身份,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福利,但是那些npc简直就是蛇精病,连她偷吃了一点供品都要大骂。
她是个孕妇好么?孕妇!
“行了,做什么表情?只要被npc发现异样就是这样,在哪个游戏都如此。”添油懒得和长孙媳妇说,抬脚往灵堂走。
小美跟着走进去,她发现原先坐在角落的和尚缩到了更角落的位置,背对着他们。
“和尚。”她喊了一声,那边没有吭声。
添油已经用凳子摆好了‘小床’,见状冷笑一声:“放弃吧,他已经没用了。连npc都不再管他,说明他已经慢慢和这个副本融合。”
“那会怎么样?”小美转过头。
“会成为这个副本的一部分,随着副本生,随着副本死,成为npc。”添油摇摇头,“以后你见多了就习惯了,每次都会有这种家伙。”
小美见他已经躺下准备睡觉,自己也困得头痛欲裂,她苦笑着问添油:“先生,我们这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会不会猝死啊?”
添油眯开眼:“死?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从进入这个游戏,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死人?”
小美眼睛瞪滚圆,像个红眼兔子,但是添油已经闭眼睡着,她也不敢再问。
这个老玩家是比其他两个好说话,惹恼了也超级可怕。
好在小美是个心大的,她想了想,我觉得我活着,我就活着,于是靠着柱子也闭上眼。
在失眠前面,死亡也就那样吧。
小院静悄悄的,长孙媳妇坐在地上,靠柱闭眼。
她本想要抱着膝盖埋着头睡觉,无光环境更安心。但是大肚子让她做不到这个动作。
玩家不会因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死亡,但是会因为这生不如死。
只有长孙还不死心,他皱着眉头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
如果不能尽快抓住‘鬼’的马脚,那就只能等待玩家一个个减少,增加最后准确率。
这不是好办法,‘鬼’会越来越难对付。
长孙心烦意乱,他已经掌控不住局势。
和他一样在收集鬼卡的玩家不少,长孙媳妇和添油也是为此而来。
若是这一次不能成功,他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规定时间内找到下一个合适副本。
一想到这个,长孙玩家几乎坐不住。
他站起来,还想再战,但是身体像晒干的咸鱼,不听指挥。
一脚轻一脚重,长孙玩家是这样疲倦,仿佛行走在荒漠的旅人,脚沉重如铅,心肺也烧得刺痛,随时都能倒下去。
他路过竹棚,看到躺在旁边睡觉的守夜人,这个好吃好喝的npc肢体放松,睡颜恬静,身上还罩着一层单衣,看着就惬意。
一时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真好,还能躺着睡觉。”他狠狠踢了长条凳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踢到哪里,并排在一起的长条凳连带着抖动,最外面的凳子一歪,直接翻倒在地,上面的npc一动不动,小半边肢体悬空。
长孙啐了一口,绕去别处。
第9章 喜丧(9)
月凄寒,夜茫茫,糟心玩家什么时候玩儿完?
npc任逸飞保持放松睡脸,一手一脚悬在半空。
好在大半身体,和作为支撑的手肘膝盖都有着落,否则他怕是要凉凉。
这么多npc,干嘛可着他一个人欺负?
他本来躺得好好的。
你看这天气,不冷不热,不湿不干。
你看这环境,三个长条凳摆出的小床,盖了外衣,草棚承了夜露,还投下一片阴影遮掩。
躺在里面不但安全,抬眼还能看到整个院子,包括最偏僻那处,简直再好没有。
他躺在那里,看天,看云,看月,看地上白露为霜,活跃的思想无处安放。谁知这疯逼玩家,神来一脚,推倒他三分之一的床。
神经病,‘阿飞’记住他了。
“死人……死人了!”打扫的声音穿透泥墙,打断任逸飞的怨念。
死人了?谁?
灵堂中灵堂外,睡着的、小憩的玩家齐齐睁眼,和这个声音一起到来的,是卡牌的信息变动,八个幸存者变成七个幸存者。
添油一个挺身坐起,手指烦躁地抓过头发,黑着脸:“走。”
小美二话不说跟上,长孙媳妇和长孙也一前一后出发。几个玩家以最快速度到了打扫所在地方,也就是后院。
柴房的门开着,一个玩家烧死了,几分钟前断气,但尸体已经成炭状。
“别叫了,把你看到的说出来。”长孙不耐烦地呵斥打扫。
打扫惊魂未定,又看到凶神恶煞的长孙,哆嗦得更厉害:“我、我和他来到后院,说好,一人检查一边……”
他说话断断续续,因为恐惧失去了逻辑,但是大家还是听明白了。
打扫和阿松两个人来后院找线索,他们一人一边。打扫找过之后很久没有看到阿松,便去找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