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手记·死灵狂欢节-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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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荒唐！仅仅就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想法！”
“有可能的话，或许我还可以为自己重新炼制一个有血有肉的身体，”我随口说道，“如果炼金术真的足够神奇的话。”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那是神的领域！要遭天谴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接不接受这项交易就行了。 ”我不想再跟他浪费唇舌。
“成交！ ”他立刻回答。
§骷髅五百士
“我想知道我该为你做什么。 ”我欠他的情，无论他是什么要求，我都会接受。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骷髅军团：骷髅五百士。 ”
“既然叫骷髅五百士，顾名思义，想必就是由五百个骷髅组成的。是不是到目前为止，碰巧还缺上那么一个骷髅？没有问题，我一定加入。”我一口应承，但是也说出了我的担心，“问题我只是一个复生才几个时辰的初生骷髅，我的能力很弱。”
“我是一名死灵法师，这我当然清楚。可我同样清楚的是，可能你并不知道，你现在的能力已经是别的同样才复生几个时辰的初生骷髅的至少十倍以上，而你现在还不过是在适应期或成长期，或者叫恢复期。我毫不怀疑你完全恢复之后的能力。我想你还是人的时候，你的功力一定非常可怕，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我甚至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的神色只有霎时的黯然，便随即莞尔一笑，“但我首先是一位死灵法师。所以我并不介意。”
他是一个坦诚的胖子，我喜欢。
“而且，啊，抱歉， ”他说，竟然开始仔细察看起我的牙齿和骨骼，这确实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幸好他极为专业地很快就看完了，“而且你死去的时候，我是说你作为人死去的时候，还很年轻。不过只有二十四五模样，和我现在差不多。可你那时的能力就已经在我之上，枉我还一直被家里那些怪物夸为武学奇才。 ”说着，他的目光还一直在我的身上晃悠，这让我有一种赤身裸体被人参观的感觉。
“对不起！打断一下。请问你身上还储藏有多余的衣物吗？先给我一件。嗯，哪怕一条内裤也行。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呃，骷髅。 ”我认真地说，“我是一位有教养的骷髅！ ”我见他的神情又开始有些古怪，未雨绸缪，我马上冷 冷道，“我是一位自尊心很强的骷髅，请不要笑，我会将其视为侮辱。”
胖子接受了我的警告，深吸两口气，使劲地揉了揉脸，使脸部肌肉再松弛下来。他给我取出来的是一件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魔法师袍，也就是说，刺眼的血红色，三个硕大的银色骷髅头，怪异的花纹和符号。我差点没有晕过去！但是胖子坚决一口咬定再也没有别的了，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他一口气又取出八件一模一样的来。
我只得披上。这件惊世骇俗的魔法师袍松松垮垮地挂在我的身上，一点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效果。不过胖子还是非常满意。
“到了市镇上，找个裁缝给你改一改就合身了。 ”胖子高兴地说。胖子还给我一块红色的头巾，示意我把红头巾戴上。
“我为什么要戴这玩意儿？ ”有些生气了。我想胖子让我穿上这么一件丢人现眼的衣服之后，再撺掇我戴上一块红头巾，是为了取得某种更佳的喜剧效果。
“啊，你想必复生后还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胖子极快地单手掐了几个印诀，我不知道这是炼金术还是某种死灵魔法。在我面前的一尺见方的空间逐渐如实质般凝固，如同一面镜子，我在里面看见了我的样子。赫然入目的就是头骨上从额头正中直接犁过头顶的一道吓人的裂缝，最宽处足足有一寸。透过裂痕，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原本是脑的位置，此时正氤氲着一团充满活力的紫色光芒。那是我的魂魄。当这团魂魄灰飞烟灭，我也就完全消亡。在我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灰白色的火焰。
我默默地戴上了红头巾，居然一点也不难看。红头巾遮住了头骨上那道吓人的裂缝。虽然额头正中还有一点裂缝从红头巾下沿露了出来，隐约可见一点紫色光芒，但比起原来的样子已经好得太多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 ”我说。那明显是一道剑伤，从伤口处就能看出，那是雷霆万钧的一剑。
“你这是一把天级兵刃吗？ ”胖子小心地问，他还是对我的兽牙斩很感兴趣。
“不是。 ”
“地级兵刃？ ”
“我想也不是。 ”
“那么，能让我看看吗？”
“它叫兽牙斩。 ”我给他的时说。
胖子没有想到兽牙斩竟然这么沉，微微一怔，胖脸上却更见喜色。我不得不承认，兽牙斩配上胖子的身躯体形更为合适。胖子也是两眼放光地对它爱不释手。最后，胖子的目光也终于凝在了斧柄的指印上。
“这最后一招绝对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倘若对手是我，我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我一定必死无疑！ ”胖子轻轻摩挲着斧柄上的指印，叹道，“可死的那人居然还是你！”
“我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地探讨下去。 ”我说，“当我复生之后，我就决定了，一切就此一刀两断，从这一刻起我将开始我的新生。所以现在我更关心的是，你的那个骷髅军团究竟是做什么的？或者说，我加入之后，我做什么？”
“你是一个豁达的骷髅，能够像你这样想的骷髅并不多，所以很多骷髅都不快乐，他们拥有太多烦恼。”胖子依依不舍地将兽牙斩还给我，说道，“骷髅五百士就是一个由五百名骷髅战士组成的战斗军团，我辛辛苦苦地将它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组建起来的初衷就只有一个：战斗！ ”
我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直到现在我的骷髅五百士都还没有完全建成，还差一名骷髅战士。 ”胖子不胜唏嘘道，“两年多了！”
“就是这时，你刚巧碰见了我，所以你认为这是上天给你的恩赐……”
“不，不是上天的恩赐，是邪魔
的恩赐。 ”胖子打断我的话，严肃地说道，“我是一名死灵法师！我不信神，我信奉的是魔。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则问题。”
“于是你就决定邀请我加入骷髅五百士，补上那最后一名骷髅战士的缺？”
“不，我邀请你加入骷髅五百士，不是为了补上那最后一名骷髅战士的缺，而是希望你能够做我的骷髅五百士的统领！”
“就凭我？ ”我微微有些吃惊，笑道。我握了握怀中的兽牙斩，现在还只有它抡我的分儿。
“若是连你也不足以担当骷髅五百士的统领，那么将再没有一个骷髅足以担当！我相信，以你作为人时的能力，这是一个庞大的基数，加上你的恢复速度，仅仅一个月后，你就可以战胜骷髅五百士中最为精锐的战士。到四个月后，你更是将达到相当的水平。”
“四个月后？ ”我敏感地意识到在这个日期背后有着重要的信息。
“是的，四个月后！ ”胖子的眼睛里闪耀着迫不及待的憧憬，“我们将要去参加一场盛大的狂欢节，整个大陆的所有顶尖的死灵法师都要参加的四年一度的狂欢节：死灵狂欢节！”
§倏忽一月
在这之后将近一个月时间里，我都跟着胖子在各地转悠。我们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那就是大陆的东南方濒临海滨的一座无名荒山。千百年来四年一度的死灵狂欢节就是在那里举行。天长日久，这座无名荒山渐渐地有了一个俗称，叫做恶鬼山。另外，我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寻第五百名骷髅战士。
胖子几乎随时随地都保持着警惕，像是在防备着隐藏于某处的危险。我颇感疑惑，以胖子的身手，以胖子的背景——他老说他家里有不少怪物，居然还有人敢找胖子的麻烦而且能够令胖子如此重视，那人会是谁呢？
炼金术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学习。略有小成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自己炼制了一个“肚子”，吃东西再也不用怕被人笑话。然后我又用我的右手食指前端的第一节指骨炼制了一个小型储物空间，将兽牙斩放在里面，取用很是方便。这就是骷髅使用炼金术相对于人的一大优点：人不能对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进行炼制，但骷髅能。
那把兽牙斩已经被我降伏了。随着我的功力逐渐地觉醒和恢复，以及每天我将大量的时间用于刻苦的练习，兽牙斩终于在我的指尖上跳出了舞蹈。每当这时候，胖子就用炼金术在我的身边方圆三丈内布下一道强大的结界，以免我的练功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和破坏。
结界，严格说来是属于魔法的范畴，但胖子运用炼金术来做，一样能够成功并且达到同样的效果。胖子真是一位天才的炼金术士！他常说他首先是一位死灵法师，然后是一位炼金术士，最才是一个习武之人，但我认为，他应该首先是一位
天才的炼金术士，其次是一位武学奇才，最后才是一个蹩脚的死灵法师。我很是担忧，以他这样一位蹩脚的死灵法师，组建骷髅五百士去参加全大陆最顶尖的死灵法师参加的死灵狂欢节，我只看见他的前景笼罩在一片暗淡的薄雾中。
而且，跟着胖子一段时间之后，我终于明白，胖子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几乎走遍整个大陆，却连区区五百名骷髅都还没有凑够，原因就是他太挑剔。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骷髅，而且是一个顶尖的骷髅，一个具有可能成为优秀战士素质的顶尖骷髅。可是就这样一个极为挑剔的人，在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我是他的骷髅五百士的统领的不二人选，我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胖子对我的信任，骨头中扬起了一股暖意。
所以我更加刻苦地练习。潜伏在我体内的力量在渐渐地显露它的峥嵘。胖子坐在结界外微微地摇头，随时小心地注意着结界不被撕裂。用胖子的话说，我和我的兽牙斩就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怪兽，也唯有我这样的一头怪兽才能降伏兽牙斩那样的怪兽。对此我很是生气，我无数次地向胖子严正交涉：别拿我跟野兽比较，我是一位有教养的骷髅！
§市场
空朗城是位于古勒亚原始森林南部的一座经济繁荣的大城，地处大陆最东边的商国境内。这天我和胖子来到空朗城的时候，只见城内人头攒动，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时值酷暑，又是中午，不免很多人都是满头大汗，一脸狼狈。胖子体形肥胖，本来应该比一般人都更为怕热，但他施施然走在艳阳下却是满面春光，说不尽的惬意。无他，一层炼金术制造的舒适的恒温结界正保护在胖子周围，使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外面的酷热。
空朗城市场的骷髅专区尤其著名，那是南部商国的骷髅集散地，汇集了所有优质的骷髅。我和胖子并肩徜徉在骷髅专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胖子当然又是像模像样地拄着他的那根在我看来更像是拐杖的魔杖，倒也是煞有介事。胖子特意跟我强调过，这可是一根死灵法师的极品魔杖，他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才搜罗来的，有了它，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所以无论在哪儿，胖子都神气十足地拄着它。但我却只是更为这根魔杖而悲叹，它落到胖子手中真是埋没了，倘若胖子能够发挥出它的能力的万分之一的话，它只怕都该喜极而泣了。
我专注地打量道路两边的简易商铺里密密麻麻展示的以待出售的骷髅，他们一个个都被下了各种禁咒，从初生骷髅到成熟骷髅，从小孩骷髅到成年骷髅，应有尽有。随着我对骷髅形态的日渐熟悉，加上在胖子的熏陶、指点下，我看骷髅的光也变得颇为专业。胖子作为死灵法师难登大雅之堂，但看骷髅却着实有一套。据胖子说，是他的爷爷教给他的。
走完整个骷髅专区，我和胖子对看一眼，知道双方都没有相中的。
“这儿的骷髅怎么就全是这种货色？ ”胖子随手拉住身边一个匆匆而过的伙计，塞给他一枚金币问道。
“大爷想要看高级货？ ”伙计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金币，殷勤地说道，“大爷真是找对人了！敝号主要经营的就是中高级骷髅，空朗城中赫赫有名。小的给大爷带路！”
跟着伙计重新来到一家像是濒临倒闭的店铺前，铺面上只有三四个缺胳膊少腿的骷髅聊以应景。店中站着一个像是掌柜模样的人，伙计带着我们径直进了里屋，再绕过一扇屏风，面前赫然是一条向地下而去的通道。到了地下，这是一个凿空的宽敞空间。分八列整整齐齐地放置着近二百具被加了禁咒不能动弹的骷髅，整体质量都还不错。已经有几名伙计陪着客人在选购。
“这里的骷髅每一具起价一百八十枚金币。 ”伙计在胖子身边低声道。
胖子不屑一顾，微微地摇头。
伙计再带着我们来到地下二层。这里只有数十具骷髅，如囚犯一般被关押在十间牢房里，身上也都被加了禁咒，但能够在牢房里自由活动。“这里的骷髅每一具起价二百四十枚金币。 ”伙计又在胖子身边低声道。
胖子和我看了一遍，没有能达到胖子的苛刻要求的。
“没有更好的吗？ ”胖子问。
“请问这位客官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骷髅呢？ ”旁边一人插话道。
“这位是陈掌柜。 ”伙计低声道。
“我需要的是具备成为精锐战士素质的骷髅。”
“那就请客官移步。 ”陈掌柜想了想，说道。只带着胖子和我来到了地下三层。
§锁链
这里和上面两层相比就小得太多。确切地说，它更像是一个戒备森严的牢狱。在这个牢狱中关押的囚犯是一具身材高大的骷髅。从空气中虚无缥缈的令我微感不适的魔法律动判断，在这具骷髅的身至少下有八道禁咒。即便如此，这里的主人似乎还感觉不是十分有把握，这从骷髅身上密密麻麻缠绕的
精钢锁链可以看出。真正令我惊异的却是他的火焰之眼。当胖子和我以及陈掌柜进到这间牢狱的时候，他听到响声，虽然明显地有些虚弱，还是缓缓地抬起头来，于是我看见了他的因为愤怒和仇恨而熊熊燃烧的火焰之眼，那是一双黑色的火焰之眼！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黑色的火之眼。胖子曾经告诉过我，骷髅根据他的生长情况和功力高低，火焰之眼有五种颜色。像我，复生不久，就只是最基础的灰白色的火焰之眼，随着功力的高低，依次还会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