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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酖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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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仆说,那是一个可怕的红色夜晚。
  
  而墨鸩轻轻地笑了,白蝶忙低下头,苏如云却著实吃了一惊,抬起的双目中满是讶然,只能怔怔地看墨鸩像是听到什麽有趣消息一般的笑著,待墨鸩笑得够了,他转身轻抬起白蝶低垂的头。
  
  「白蝶,你可知那歌妓为何要杀宣玥伦?」
  
  白蝶摇头。「白蝶不知。」
  
  「那你说,宣玥伦为何要杀他的母亲?」
  
  「因为怕她杀了自己?」
  
  松开了长指,墨鸩又转向苏如云。「如云,你说呢?歌妓为何要杀宣玥伦?」
  
  苏如云只是摇头,见状,墨鸩笑著步下床榻走向苏如云,明知不可,他却还是因墨鸩身上的莫名压力而倏然站起,男人什麽也没说,只是更靠近他,深邃的双眸里彷佛闪动著残忍的欢愉。
  
  「歌妓杀宣玥伦,是因为爱,可这份爱却成了刺穿他的伤。」墨鸩的指如刀刃一般,刺上苏如云的胸口。「宣玥伦杀歌妓,是因为他恐惧。」
  
  苏如云後退一步,墨鸩又跨了一步,却收回指尖改而执起他的左手,而长指划过他光洁的手肘。「因为恐惧,所以他伤害了爱他的人……而恐惧之後变成失去,他又渴望,於是他伤害自己。」
  
  彷佛对著自己说话,墨鸩说著,复又低低地笑了,想起宣玥伦在那一片红纱之间狠狠地抓破自己的伤,像是再痛也不够。他曾问过宣玥伦,因何要为所爱之人伤害自己,当时宣玥伦的神情黯淡而恍惚,犹如让蛛网层层缠绕的彩蝶,怎麽也挣不出个羽翼斑斓。
  
  松开苏如云的手,看著他恐惧似的後退了好几步,墨鸩不免失笑,又向他招手,果见後者不甘不愿的向他走来并在跟前跪下,目光却逃避著,怎麽也不肯看向自己,他笑著转身坐上床沿,留下仍跪著的苏如云。
  
  「白蝶。」他低声轻唤,彷佛情语。「你爱本殿吗?」
  
  白蝶跪在他身旁,覆上他伸出的手。「白蝶深爱殿主。」
  
  「为何?」
  
  「不为何。」
  
  闻言,墨鸩又笑了,却收回手,冷静地吩咐沐浴更衣,白蝶站起身,在门边轻拍拍手,便有侍者鱼贯而入,苏如云仍是跪著,而墨鸩在众人侍候之下换上一身新制的衣,仍是暗黑衣袍,只滚著雅致墨绿暗绣,繁复纹彩看得苏如云眼花撩乱,然後便是一双洁白的手伸到面前,正要握上之时,他机警的抬头,只见墨鸩仍是在笑。
  
  「跪著作什麽?」
  
  「多谢殿主。」虽是这麽说,他却自行站起,墨鸩也不说话,只收回了手,信步便出了合欢苑。
  
  雪仍是在飘,时序方入初冬,却已是冷得冻心刺骨,男人却无反应,彷佛连呼出的气都是冷冰冰的。苏如云静静地跟著墨鸩,却始终厘不清身前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麽,又终究希望得到什麽。
  
  以为墨鸩要去夜台,男人的脚步却是转进了尚堂,几名长老正在处理卷宗,见了他俩忙忙站起又跪下,墨鸩只摆了摆手,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处理些杂事,在苏如云看来,那些卷宗都不是急待处理的,但他也只是站在墨鸩身边帮忙磨墨、铺纸,就因为站得那麽近,他才发现墨鸩偶尔总会出神,只是他仍然看不懂男人脸上耐人寻味的神情意味著什麽。
  
  不到一个时辰,墨鸩便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又走出尚堂,没有其他吩咐,苏如云只好继续跟著他,只想著终於要到夜台了,墨鸩却走向长牢,他心下一惊,终究在长牢入口站定,墨鸩像是听见他骤停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向他惊疑不定的脸。
  
  「你便在这等著吧。」说完,没有等他的回应,便只身下了长牢。
  
  长牢内没有任何看守者,墨鸩的脚步无声地打在岩壁两端,空荡荡的回盪著。寒铁栏杆浸润著地底的阴气,而栏内的摆设却是异常奢华,软软的铺垫上是一座垂著纱幔的大床以及一张长桌,桌上同他在望生园中的一般摆著不知名的瓶罐,不远处还有一精美绣架,一名黑发垂地的女子正低著头在绣架前不知绣些什麽。
  
  墨鸩站到牢笼前,低声地唤著。「师父。」
  
  女子回过头,分不清年龄的秀丽脸庞上满是欣喜,立即丢下了手中的绣针朝他走来。「墨鸩。」
  
  女子的笑靥几乎还带著三分少女的天真,墨鸩任由她探出栏杆握住自己的手,不意外地看见乌黑指痕浮现,他笑著,轻吹一口气後黑痕便消,女子却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妒恨,却又转瞬即消。
  
  「师父这毒仍是不及长生。」




酖月 十四

  女子听著,淡淡的笑了,十指蔻丹轻柔抚上墨鸩双颊。「是啊,墨鸩,师傅仍是不及你……真想将你剖开,看看你究竟是哪儿与众不同?」
  
  「师父舍得?」
  
  闻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轻巧地洒在长牢之中。「师父当然舍不得,若真舍得,在你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解开我独门密毒之时,我便该杀了你,又怎能让你继我之後坐上无极殿主之位?」
  
  墨鸩沈默不语,女子笑声骤停,十指轻缓滑至他的颈项,眼神中满是迷恋,指尖却透著深厚恨意。「为什麽呢,墨鸩,为什麽我总是赢不过你……为什麽我不见你时只想掐死你,真见了你却又爱你爱到不忍下手了。」
  
  「师父爱我?」
  
  「我当然爱你,可惜你永远不会懂的,墨鸩。」语落,女子笑著离了他,又静静地坐回绣架前。
  
  「师父绣什麽呢?」
  
  「绣你的冬衣。」女子没有回头,黑色的绣线在同色布料上不断穿动,刺成一朵朵彼岸之华。
  
  「师父因何爱我?」
  
  绣线停了动作,女子背对著他,於是墨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低声笑道:「自是爱你远胜於我的才华,但越爱你,我就越恨你。」
  
  墨鸩转身离去,走出长牢之时,苏如云忙忙上前探视。「殿主,你没事吧?」无极殿中众人皆知,长牢内只关著前任无极殿主──水清,其本为墨鸩之师,深爱墨鸩之馀,却又妒恨其药毒天分,在墨鸩弱冠之时,竟欲将之毒杀,却反败於墨鸩之下,於是无极殿内一朝变天,出人意料的却是墨鸩独排众议,不杀水清,只将之禁於长牢,为此苏如岫不知进言多少次,总说此人不除,夜长梦多,墨鸩却仅是轻蔑的笑了。
  
  任苏如云将自己的手掌翻来覆去的看,见他染上水清的馀毒,墨鸩便拍开了他的手。整座无极殿也只有苏如云这一个不识药毒的人会无知地来碰他,这样想著,墨鸩只笑了笑,又向他招手。
  
  「殿主何事?」才刚被打了手的苏如云站得远远的,怎麽也不肯走向墨鸩一步。
  
  「本殿手上有水清的毒──」
  
  墨鸩话语未尽,苏如云已是一阵暴跳。「什麽!那女人又向殿主下毒了?」
  
  墨鸩又是笑,索性自己走向苏如云。「本殿无事,倒是你有事。」说著,自怀中取出一只月白瓷瓶,并将内中液体倒在苏如云手上,一阵灼烧的痛楚教苏如云又後退了好几步,忙不迭的想甩开手上的液体。
  
  「不怕手废了?」
  
  墨鸩一句话就让苏如云停了动作,可灼烧感始终不退,看著男人眼底笑意,苏如云恼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又见墨鸩朝他走来,冰凉双掌握上他的十指,不适感略微消退,他正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却望入墨鸩暗黑的眼眸中。
  
  「如云,你爱过吗?」
  
  苏如云怔怔地摇头,墨鸩敛了笑并松开他的手,又迳自往前走去。苏如云赶忙跟上,一路上却只望著自己的手,待得灼热感完全消退,他才发现墨鸩带著他走到了刑隶堂,依旧一身月白的苏如岫独自坐在堂上处理卷宗,墨鸩向前走去,刻意地发出了些脚步声,苏如岫抬起头,似乎楞了一楞,又慌忙起身行礼迎接。
  
  「殿主。」
  
  墨鸩坐上主位,只静静地看著苏如岫,就在苏如云将要开口的同时,他微抬起手,而苏如岫低下头犹如逃避他的目光,却仍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在男人身前站定,他思考许久,终是覆上墨鸩的手并缓缓跪落,然後抬头看著这个他一生都无法拒绝的男人。身後的苏如云偏过头,他早知道他的哥哥永远无法抗拒墨鸩。
  
  「如岫,你爱过吗?」
  
  相同的问话,问著不同的人,苏如云突然醒悟,但才跨出一步,墨鸩锐利的目光随即投向他,眸里依旧是一片笑意,却彷佛带著一点胁迫,而双手又再度传来灼热的痛感,苏如云强撑著仍想往前,只见墨鸩笑意更深,衣袖微扬,依稀一阵风过,他终究无力跪倒,而双手剧痛更甚!
  
  听见身後声响,苏如岫本欲回头,却让墨鸩握住下颚。「如岫,你尚未回答本殿的问题。」
  
  「殿主早已知道我的答案。」
  
  「可本殿想听你说。」
  
  苏如岫恨恨地看著墨鸩,紧闭的双唇充分表达他的意愿,他不会说,他从不曾将他对墨鸩的心意说出口,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见他倔强,墨鸩反是一笑。「好,不说。如岫,本殿问你,你因何爱著本殿?」
  
  跪著的人仍是不肯开口,墨鸩笑著低下头,他与苏如岫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苏如岫看著男人的双眼,感受他在自己脸庞上的轻微吐息,几乎连他身体的热度都能清楚感觉到的同时,彷佛连意识都被那抹笑晃动得模模糊糊,苏如岫恍惚地想,墨鸩是毒,无可救药的他心底的毒。
  
  「如岫……」
  
  彷佛要吻上了他的唇,却还是隔著一些距离,但已经那麽近了,而他的名字被男人吞吐在唇间,最终溢成一丝甜美的轻叹。「你为何爱我?」
  
  在一切迷蒙之间,他只听见墨鸩问,为何爱他?为何、为何……这个问题他自问许久,却从来没有答案。不,他有一个荒谬的回答,荒谬到没有人会相信,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无法解释自己对墨鸩的爱恋!
  
  「殿主……很温柔……」
  
  听闻答案,苏如云多麽想笑,或说多麽想哭,谁会相信墨鸩是温柔的!
  
  墨鸩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这样?」
  
  心底深处最私密的一切被刨挖出来,感觉像是什麽都没有了……他却还是看著眼前的男人,渴望著他的碰触与温度。苏如岫点头,乖顺的动作换得墨鸩赞赏的笑容,於是他也跟著笑了。
  
  松开了苏如岫,他直起腰看向远方,像是那里有著他所真正想要的。「如岫,本殿想要宣玥伦的爱。」
  
  已被放开的苏如岫仍是跪著,清楚地听见墨鸩的一字一句敲上他的心,狠狠的,敲落他最後一丝期待。
  
  「本殿想要他的爱。」又重复了一次,他已许久不曾这样渴望一样东西。
  
  「为什麽……」
  
  闻言,墨鸩看向苏如岫,唇畔开心的弯度直如刀刃般剖开他已然空虚的心,却已经不再疼痛,仅倒映著男人的笑靥。
  
  「本殿想见他为我割开他的伤口、为我流血,甚至,因此而死。」




酖月 十五

  墨鸩笑著扬长而去,不知过了多久,苏如岫才站起身,没有表情的脸庞看不出悲喜,他扶起苏如云,轻声问道:「没事吧?」一面问著,一面为他把脉。
  
  墨鸩离去後他便好多了,只是仍有些乏力,苏如岫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丹喂他吃下,而後便回到桌前继续办公,苏如云不敢离开,却也不敢多说些什麽,只能静静地看著苏如岫平静的侧脸,看得久了,苏如岫才转头面向他。
  
  「苏如岫……」
  
  看了他一眼,苏如岫又低下头去。「没事,殿主只是爱玩。」
  
  听著他的回答,苏如云不免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爱著的人听不进任何劝阻,分明死路一条,却还是期盼柳暗花明。
  
  而墨鸩踏入数日不曾来过的夜台,红纱飘扬处仍是一片寂静,扬手招来侍女,後者跪地低低地禀告几天来宣玥伦的动静,按时服药之馀,只在大床上打坐练功,没有什麽异样的举动。摆手遣退侍女,墨鸩缓缓走向宣玥伦,而他必然已听见他刻意发出的脚步声,却没有动作,直到墨鸩的手按上他的肩,他方一个起手,以极快的速度压倒墨鸩,完好的左手不偏不倚地扼上他的颈项,两人情势互换,墨鸩却不吃惊,仍是在笑。
  
  「几日不见,你倒大好了。」不顾颈上压力渐增,墨鸩没有被压制的手抚上他的胸膛,带著点挑逗的意味。「不枉本殿放你数日安眠。」
  
  男人一面说著,手指一面按上他胸前突起。照他的吩咐,宣玥伦在夜台中仅著一件红罗单衣,纱罗薄而软,全然无法抵御他的动作。隔著薄纱传来墨鸩略低的体温,男人的手指轻柔爱抚他的乳尖,宣玥伦强撑著,直到长指突地用力一捻,他吃痛却不出声,只自墨鸩进入後便闭气的关口一泄,他吸入墨鸩身上的气味後便渐感乏力,用力按住男人颈项的指尖跟著微微颤抖,墨鸩笑著坐起身,顺势吻上他紧闭的唇,在绷紧的唇上以舌舔过,宣玥伦偏过头想逃,又让他扳了回来,并强硬地撬开他的嘴,感受著男人的舌侵入自己的口腔,肆意地搅弄著他的舌,察觉自己在每一次的摩擦与逗弄间得到一丝丝隐晦的愉悦,他更想抵抗,却让男人紧紧拥在怀中,不得动弹。
  
  「唔……」
  
  宣玥伦不自觉地发出模糊的吟哦,男人听了只拉住他的发,强迫他向後露出优美的颈项,并轻轻地舔咬他敏感的锁骨凹陷处,感受他浑身传来一阵战栗。
  
  「本殿喜欢你的声音,宣玥伦,再让本殿多听一些。」
  
  闻言,宣玥伦随即紧闭双唇,怎麽也不肯再发出半点声响,墨鸩见了只是笑,抬手拉开他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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